油菜花香

油菜花香

文/羅余作

昨天回吉安永和老家，看見油菜花開了，田畦里一片金黃。好一片美麗的油菜花，芬芳美麗滿田涯；又香又花人人誇，不讓誰把心摘下。把全世界最熟悉的名曲《好一朵茉莉花》改唱油菜花自然是有理由的。時值初春，在我看來，只有等到油菜花飄香的時節，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春天。油菜花貌似平凡，它沒有月季、玫瑰、牡丹那樣層層疊疊的花瓣與多變的姿態，奇異的色彩。它們只是自始至終的黃色，那樣充滿朝氣的黃色，彷彿那陽光沉澱下來了，沉澱在薄薄的花瓣尖上它沒有梅花的冷傲、不及桃花的灼艷，但也自有它親切、熱烈，能激起你身體里隱藏的那些心花。它象徵女兒家，不單有奉獻精神，還給人們生命年輪春季帶來一道亮麗的風景。

油菜是田野最容易栽培的農作物，它適應性強，處處展示它強大的生命力。油菜花是由四枚花瓣、一枚雌蕊、四枚長雄蕊和兩枚短雄蕊形成的小花朵。它四片花瓣，整齊地圍繞著花蕊，花瓣十分精緻，有細細的紋路，中間的花蕊彎曲著湊在一塊，彷彿在說著悄悄話。它有粗壯的根莖，茂密的葉，彰顯樸實個性，有著像栽種它們的鄉親們一樣的淳樸與粗獷。

小時候，常常聽長輩稱油菜喚作「菜籽」。菜籽花兒一年又一年地在老家的田畦里無聲地開放。還聽說：「女兒家是菜籽命。」小時候我並不在意，後來年歲漸長，眼睜睜地看著村裡社裡花朵兒一樣迷人的姑姑姐姐轉嫁他方，落在哪兒便在哪兒生根、發芽、開花、結籽的事實後，便深信不疑。油菜花就是這些女兒的影子，美麗，清純，能幹，質樸，頑強，堅韌，活力四射，天生麗質。是一種活色生香的混成，美在骨子裡，韻含色彩中。

鄉親們常常在農田冬春休耕期間往田裡灑上油菜籽。播種前，先在家裡用草木灰等家肥或化肥作底肥，適量加水與油菜籽拌勻，裝筐，擔到田間。田地事先用犁耙翻地，革碎土坯、耙平開溝，然後等大人撒完種子後，再細緻的順溝耙平，以土掩蓋住種子，保墒出苗。每當寒冬過去，老家的田埂上，小道邊，甚至牆縫裡，所有你能想到的甚至你想不到的地方都有它們的影子。油菜一般不用費心照料，它們也能茁壯成長。播種後約兩個月便開出朵朵黃色的小花。用不了多久，它們就可以竄至一米多高，墨綠的粗大的莖，肥大的葉，一串串密密的花朵即刻呈現在你眼前。等到來年春天，鄉親們再將油菜耕入土中以增加土壤的養分。而開花後結的果實，便是我國第一大食用植物油原料。這些油菜花生長在山坡上，在梯田裡，聲勢並不浩大，陣仗也不張揚。這裡一塊，那裡一塊，零散雜碎沒有個定準，縫補沉陷在紅綠交輝的山林草野間，以獨特的金黃反哺著春陽的溫暖、春風的撫摸與春雨的滋潤。

每年的早春二、三月天，春節或元宵前後，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齊齊盛放，黃了一片片，鬱鬱蔥蔥。油菜花便是這個時令最壯美的花，一般的花開，只有一朵一朵，只有油菜花開，是一叢一叢的，一片連著一片，開遍田間。一壟一壟金黃的油菜花如同畫家刻意將濃濃的顏色潑灑在田園裡，這般氣勢磅礴地鋪陳開去，在陽光的照射下，耀眼奪目，百里飄香，總叫人看著就不由得心花怒放，心曠神怡。

我的童年是被大片的金黃與濃郁的香氣佔據的。油菜花自然是我最熟悉與喜愛的花種。美麗的油菜花也是老家這個季節的特色。依山而種的油菜花田，一層層、一壟壟，在陽光的照射下與層層山巒交相輝映。往往春節前後，或元宵來臨之際，油菜花成片綻放，匯聚成花的海洋。那時，我們和花的若即若離，沒有聲音被月光傳遞，可我分明聽見花開的聲音，種油菜裝點年味。盛開的油菜花沐浴著和熙的春風，迎風舞動，馨香撲鼻；綻開的花苞帶著晶瑩的露珠，絢麗、聖潔得攝人心魂。花香撲鼻引蝶來，怎不讓人起「花心」？人們往往會在這個時候找到生活的一些樂趣。如果你想拍攝油菜花照，油菜花金黃一片，非常純粹顏色就是你最好的襯托。無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白色更好），在金黃色的背景下會顯得十分亮麗，膚色會格外的好看。每逢細雨初停，油菜花上掛著水珠，色彩最為鮮艷明潤。此時便是拍攝的最好時機。

　　每一處盛開的油菜花，都讓我如此難捨、情迷。可以說，我有很深的油菜花情結。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喜歡大片大片的花海。想像可以縱情在花海中，聞著花的芳香，在藍天白雲下追逐著最明媚的陽光。也許你會說油菜花並不稀奇，但油菜花氣勢壯觀，與遠山近水，村落人家相輝映，近看遠觀皆為美景――藍天白雲下，鋪天蓋地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爍，花海一望無際，一直延伸至遠方的群山之中，最後融入湛藍的天際，蔚為壯觀，不由讓人驚嘆造物主的神奇。

忘不了小時候的一幕幕，我一個少年，將油菜花結成花冠，戴在頭上，奔跑在花叢田間。稍大些，便常常獨自走到那高高的田壟上，雙手叉腰，靜靜地展望那燦爛耀眼的嫩色黃花。那黃色，淺淡鮮嫩，雅麗之至。那油菜，每株大約 1.5米高，成千上萬株菜花形成了無邊無際的花海，勁風吹來，波濤翻湧，芳香飄蕩！那金濤滾滾的大海啊，讓人聯想到高貴典雅，富麗堂皇，讓人深深感受到春色的無限絢爛，我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想擁抱這迷人的世界，這寬廣的花海。我覺得世上最美的色彩就是這嫩黃的油菜花色，若是春天裡少了它，那是多麼的單調無味啊！

　　忘不了油菜花的香味。捧起一朵，淡淡的香味便縈繞在鼻尖，從花蕊中源源不斷地溢流出來，讓你情不自禁地把鼻子往前一湊再湊。一下碰到了細細的花蕊，就會讓花粉把你染成了黃鼻頭。油菜花彷彿是手拉手聚在一塊，微風吹過，那金黃的香氣鋪天蓋地地湧來，讓你貪婪地大吸一口。蜜蜂、菜蝶你來我往，圍著花兒們久久不肯離去，也讓這香味給醉倒了。嚶嚶嗡嗡、嚶嚶嗡嗡，我聽到了美妙輕快的小曲，多像舒伯特的搖籃曲啊，是那些蜜蜂，像一個個調皮的孩童，又像醉情於春光的小天使，在花海里悠閑地飛舞，歡快地歌唱。那輕盈的身姿，彷彿漫天飄動的蒲公英，沒有一點重量，在風中飄啊舞啊，在花間尋啊覓啊，好自在好瀟洒！我真想變成一隻小蜜蜂，和蜂兒們一起在花海里飛舞，盡情陶醉那濃郁的芳香，採集那細膩的花粉，釀造那甜美的蜜漿。我貪婪地吸吮著這純凈的、帶著一絲絲甜味的氣息，啊，好清爽好舒服，好象五臟六腑都被清水洗過一遍，整個身子將要升騰起來，飄蕩到那廣闊無際的藍天，化作白雲，盡情欣賞起美麗的春景。

　　常言道：常在花間走，能活九十九。我久久地驚嘆大自然的豐富多彩和胸懷博大，在遼闊的原野上，盛開著黃燦燦的油菜花。當人步入花的世界，花迎花送，伴君千里。花香沁人心脾，觀之聞之似能解人苦樂，彷彿在輕輕訴說，猶如在歡愉地歌唱，恰似在喚起美好的回憶，又好像在安撫煩亂的思緒。踏青賞花，能領略到大自然的美，確屬快事一樁！

　　現在，每到春天，我總會記起鄉下那些帶著香氣的金黃，並心嚮往。老家習俗形成的過下元宵安排，正好成全了這個願望。每當傍晚，站在老家庭院的樓頂，望著田野里此起彼伏的油菜花，我的心也隨它們蕩漾著。那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海，像望不到邊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色彩如此明媚斑斕，像畫家筆下的調色板一樣，描繪在祖國的山川大地之間。我愛這種無邊的美，彷彿可以描畫出那種壯觀傾世之美。是一種視覺的衝擊和渲染。世間的給予，愛的祈求。統統都在這一刻釋放！

　　油菜花一種習以為常的農作物，不矜持，不故作姿態；冬種春收，普普通通。有著永恆的黃色，純粹，濕潤，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它在家鄉的山野間一年一度綻放著，不曾有遠播的芳名，也不曾有大紅大紫的富麗，平淡平凡，傳承著鄉間的生命密碼。油菜花是那麼樸實，如同在這片田地耕作的人們一樣那麼平凡，既不憂傷，也不纏綿，無邊無際地散漫在道路的兩旁。

油菜花們開得那樣奔放，那樣賣力。它們雖然平凡，但它們擁有自己的精彩。它們這樣努力開放，為的就是結出黝黑的菜籽，讓鄉親們的腰包鼓起來。想到這，我對油菜花們的敬意又多了一分，喜愛又多了一分。家鄉的油菜花啊，你們盡情地開吧，讓所有人看見你們平凡生命中不一樣的精彩！

　　　　　　　　　　　　　羅余作於2010年2月22日初發2015年2月1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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