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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詩話:當風流已成為往事24

第24篇 孟浩然:古代「資深宅男」的苦逼隱居人生(上)  記得大紅大紫的郭敬明郭小四有過一篇暢銷小說叫做《夢裡花落知多少》,好像原句出自流浪作家三毛的吧,即使不是,估計小四也是從孟詩人的千古名詩中得到啟發的吧。  說到老孟孟浩然,也是一個唐朝詩界的超級牛人,而且一說到他,我們又立馬會想到和他齊名的王維,並稱「王孟」,因為他們都是唐朝著名的田園詩的旗杆式扛鼎人物。唐朝的山水田園詩也是一大詩歌流派,以清新脫俗如鄉村黃花閨女一樣令人耳目一新,和沉鬱蒼涼的邊塞詩派相映成趣。  那麼,我們首先弄清楚什麼是田園詩。當然這個非常好理解,顧名思義,田園詩就是泛指反映田園生活、描繪山水為作品主要內容的詩。  一般來說,很多人公推東晉名士辭官不當的陶淵明為田園詩的開山鼻祖(謝靈運是山水詩的開山鼻祖,級數比不上老陶吧),田園詩史上的第一人,《歸田園居》就是其代表作。那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怡然自得的仙人性格誰不艷羨,「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暄」的恬淡心理,正是田園詩的得意之處。  而如果把陶淵明當成創始人的話,寫這類詩最有名最能發揚光大的詩人卻首推王維,正是他和老孟把田園詩的境界推上了高峰和極致,成為一種重要的文學流派,唐代宗還稱他為「天下文宗」,也是一個15歲就譽滿京華的神童。那種「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神仙境界,被千古文豪東坡居士譽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評價不可謂不高。  而我們可愛的老孟也不示弱,一句「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簡直就是古往今來文人墨客朋友重逢歡聚的經典場面,流傳極廣。還有其他什麼「垂釣綠灣春,荷動知魚散」的無憂無慮生活,由此也可以說田園詩人們個個都是詩仙,他們中很多是得道隱士,「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空靈神仙啊!說來好玩,老孟因酒而成詩,也因酒而喪命,正所謂為酒而生為酒而死。文人不狂還真不是文人。  開元二十八年,王昌齡游襄陽,專訪孟浩然,兩大詩派巨頭相見甚歡,互相唱和,哪能沒酒就菊花的道理?可是天公不作美,正好孟浩然背上長了毒瘡,醫治將愈,本來是要戒酒戒口的,豪情慣了的他卻因朋友縱情宴飲,食海河鮮疾發仙逝(李白李詩仙據說也是喝酒喝出了事的)。  老孟最有趣的故事,就是在王維的豪華別墅里遇到風流大帝李隆基的事情。傳說王維曾私邀老孟入內署(大家都是同一戰壕的戰友),正好很會附庸風雅的李隆基剛好來巡幸,孟浩然不知是怕羞還是怕皇帝嫌自己沒功名沒有官職寒磣了他,反正學人家大丈夫鑽床底叫了也不出來。  王維怕「東窗事發」有欺君之罪,也不敢隱瞞,據實奏聞,李隆基知道小孟同志頗有文才(不然名動大唐的大詩人王維也不待見他了),曾在最高學府太學開過詩歌專場研討會和即席演說(當世只有泰斗級人馬才有如此待遇也),名動公卿,很多人為之擱筆,不可謂不牛氣哄哄,於是命其出見。
第24篇 孟浩然:古代「資深宅男」的苦逼隱居人生(中)  原來這是他人生翻身的難得機會,哄得李隆基龍顏大悅的話多大的官都可能給你當(原本可能這也是老友王維的美意),孟浩然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可能是鐵了心學東漢名士龐德公要隱居吧),揀什麼不好卻揀了自己的一首叫什麼《歲暮歸南山》的陳年破詩(一看詩名就知是想隱居的了,「南山」正是陶淵明棄官歸田的最重要物語),搖頭晃腦地自誦其詩,還十分陶醉的樣子(確是標準書獃子一個)。  至「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之句,李隆基十分不高興,他也是有才之人,詩壇名家巴結他的也不在少數,老兄你這不是故意寒磣他不是明君不重用人才嗎?誰都知道你曾積極進仕卻名落孫山的那點破事,失敗了可以重來嘛,一點抗挫折的心理都不具備,如何成棟樑之材?太嬌氣了。於是李隆基也沒好氣地說:「卿不求仕,而朕未嘗棄卿,奈何誣我!」你都不求我皇帝大人,見了還鑽到床底裝沒見,什麼男人來的?卻反說我不重用你,這不是暗示我是昏君嗎?高傲好鬥的李隆基有點氣不過,原本看在王維份上也有用他的意思,這回不給他穿小鞋都算是偷笑了,於是放歸襄陽。《新唐書?孟浩然傳》記載:王維曾邀孟浩然入內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維以實對。帝命其出,並問其詩,浩然乃自誦所作,至「不才明主棄」句,玄宗曰:卿不求仕,而朕未嘗棄卿,奈何誣我。因放還。  唉,文人多怪事,不怪不文人,難道這就是「建安風骨」?  其實,老孟同志早年就有用世之志,是一個非常好學上進的乖孩子,才高八斗,但最終卻在政治上困頓失意,鬱郁不得志,以隱居老巢襄陽而終,故稱「孟襄陽」。  原本我們的老孟也是一個恃才傲物的人,是怎樣的世間風刀霜劍把他高高昂起的頭顱壓低了呢?居然成了比笑話里那個怕老婆而鑽床底的男人還可笑的人。  這個說來話長,我們可愛而正直的老孟是一個標準出污泥而不染、潔身自好的比青松還高潔的人,他最擅長的就是不會趨炎附勢曲意逢迎,這個當然也是很多文人的「通病」。  據史書說,大約在開元十六年(公元728年),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的孟浩然滿懷希望來長安應進士舉(有點老了吧?),而且他老人家也把人生之寶全押在了此次赴考的結果上,換句話說就是吃粥吃飯就看這回了,因為據稱他曾為了這個進士考「為文三十載,閉門江漢陰」,學得才高八斗滿腹經綸,十分自信的樣子,又得到當朝大大有名的王維、張九齡等人為之延譽舉薦,已經名動京城頗有詩名,只差一考成名了。
第24篇 孟浩然:古代「資深宅男」的苦逼隱居人生(下)  然而天意弄人,最終卻名在孫山後,那個悔啊,正是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如一個把全部身家都放到牛市卻遭遇股市泡沫的人,基本上全輸掉了,不瘋掉都算是十分堅強的人了。  這次應試失利,使他大為懊喪,從長安考畢心情從沒放晴過,有點想不通的他想直接向皇帝上書陳述,又感覺沒意思而猶豫不決。這首詩就是在這種心緒極端惡劣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原本用來言志發泄不滿也無可厚非,卻被創造了盛世,也驕傲得不得的風流皇帝李隆基認為是在諷刺他,這個更加不幸,基本上想翻本的機會都沒了,人生從此只能完全被「套牢」,沒有解套的可能,隱居也成了老孟下半輩子的最好出路和生存狀態,他居然也這麼幹了,沒辦法,人各有志也。  有人說,隱居本是那個時代文人普遍的傾向和價值取向(王維基本上也是在他的那個宋之問前別墅藍田別墅隱居作詩的多),但在旁人僅僅是一個期望,一種理想,最多也就是不得志時為心靈療傷而暫時應用的一種調劑和寄託,類似於「烏托邦」式的人生盔甲,一有轉機便棄之不用如丟敝帚。而在一代詩派開創者孟浩然那裡卻是一個完完整整、真真切切的事實。  正因為鐵了心要隱居,開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韓朝宗為襄州刺史,約孟浩然一同到長安,為他延譽推薦他做官,但他卻至期竟失約不赴,終於出仕無成,隱居成了偉大詩人後半生最重要的關鍵詞。當功名利祿「氣蒸雲夢澤」之後,留下的也只是「波撼岳陽城」般潮打空城寂寞回的失落和沉靜,以及鳳凰涅槃之後的新生。  至少,隱居不仕於致力詩歌創作的孟浩然來說,也不是什麼很壞的事,最多是生活困頓一點而已,官場從此可能少了一個平庸的官僚,卻給中國詩歌史造就了一個詩歌流派的領袖,也是可以大大興幸的事,「體制外」生活也正是文人獲得鮮活創作動力妙筆生花的重要原因。張愛玲死了幾天才被人發現,而吳敬梓死了連棺材都是朋友給捐助的,孤獨困頓並沒有減少他們的人格魅力,而更加增強了他們人性的光輝,誰還記得多少他們那個時代豪富之人的名字?  翻遍整個初唐詩歌史,好像「苦難」二字也總是與詩人親密接觸緊緊相隨,比如唐朝詩歌史上赫赫有名的「初唐四傑」(他們基本上都是神童級人馬),其最終的命運都與「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緊密相連。王勃一生幾經打擊最後還溺水而死;駱賓王因寫詩諷刺高層武則天被殘酷追殺不知所終,等於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種人間蒸發;楊炯也是因政治的糾葛幾經沉浮早早離世;最慘的就是盧照鄰,也是在政治斗獸場上沉沉浮浮,曾因飛來橫禍下獄,友人救護得免。大難不死也沒後福(頗有一種顛覆的意味),後染風疾,居長安附近太白山,因服丹藥中毒,手足殘廢。最終由於政治上的坎坷失意和長期病痛的折磨,不堪忍受那種巨大痛苦精神崩潰,一念之差他自投潁水而死(想起了屈原),完成了悲壯的人生之旅,所以說苦難是作家的搖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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