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宋朝丞相竟是科技大牛,曾創下七項世界第一
蘇頌生於宋真宗天禧四年(1020),活了八十二歲,從政五十多年,歷經五朝,受過迫害,蹲過監獄,仕途充滿了坎坷與波折,最終位居人臣之極的丞相。他一輩子做過四種官,即地方官、中央官、科技官、外交官。他擔任科技官員時,廣泛搜羅人才,發掘潛能,量才器使,既總攬全局,又身體力行,不辭辛勞,刻苦精研。他以科學的理論做指導,不迷信,不盲從,反覆實踐,終於攀上了時代的科學高峰。蘇頌的主要科技成就,一是研製新的天文儀器水運儀象台,二是主撰藥物學著作《本草圖經》。正是天文學、醫藥學這兩方面的突出成就,使得他在科技方面獨自一人創下七項世界第一。水運儀象,天文學名詞,專業性較強,即使今天,如果對天文學不感興趣,一般人也難以弄清其內容與性質。儀,指渾儀,一種古代測量天象的器具;象,指渾象,一種球面星圖,形狀與地球儀相似,上面繪有星象圖。水運,以一種漏水驅動裝置,促使渾儀或渾象轉動,與天上的恆星同步運行。水運儀象,是古人在天文觀測中使用的一種人造計時器,現代稱之為水力天文鐘,其原理是以漏水驅動渾儀或渾象,自動計時。早在幾千年前,我國古人就設計了一種名為日晷(又稱日規)的計時器,但它在陰天、夜間不起作用;而水運儀象,則是一種更為科學的,以非天文的物理過程作依據的計時器。蘇頌研製成功的水運儀象台,是將渾儀、渾象及報時裝置組合為一體,由水力推動的天文儀器。難能可貴的是,蘇頌建造的這座高約十二米、寬約七米的巨型天文儀,是建立在堅實的科學理論之上的。為此,他撰有《新儀象法要》一書,記載了水運儀象台的零部件形制、總體構造,並配有相應的設計圖紙及文字說明。蘇頌所建的水運儀象台被毀,後人正是根據這部傳世之作,才得以「按圖索驥」地成功複製。古人重形象思維,求技巧實用,科學理論與科學精神十分匱乏。而蘇頌特彆強調科學理論方面的研究,講究嚴謹縝密的邏輯推理,堅持理論與實踐並舉,在古代顯得尤為珍貴。關於水運儀象台的原理與結構,蘇頌在《新儀象法要》中有所說明:「兼采諸家之說,備存儀象之器,共置一台中。台有二隔,置渾儀於上,而渾象置於下,樞機輪軸隱於中,鐘鼓時刻司辰運於輪上」,這是水運儀象台的結構組成;其運轉模式是「以水激輪,輪轉而儀象皆動」;至於效果,則是「備制二器而通三用也」。蘇頌創製的水運儀象台,一個最大的突破與特徵,便是實現了觀測的自動化。他充分吸取前人的研究成果,上層置放觀測天體的渾儀,下層是演示天象的渾象,中層是使渾儀、渾象轉動的機械裝置。水流衝擊輪軸,儀器開始運行,水運儀象台具有三重功效:觀測天體運行,演示天象變化,木人自動敲鐘擊鼓、搖鈴示牌、準確報時。正是水運儀象台與《新儀象法要》,為蘇頌爭得了五項世界第一。第一、二、三項世界第一,均為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一書中的高度評價與定論,他認為「蘇頌把時鐘機械和觀察用渾儀結合起來,在原理上已經完全成功。因此可以說他比羅伯特·胡克先行了六個世紀,比方和斐先行了七個半世紀」;因水運儀象台的頂部設有九塊活動屋板,他認為蘇頌是世界上最早設計、使用天文台觀測室自由啟閉屋頂的人;又因水運儀象台可以循環往複地等速度運轉,這種「擒縱器的水力傳動機械時鐘」,是現代鐘錶的先導與前驅。
《新儀象法要》中繪有水運儀象台的全圖、分圖、詳圖等透視圖、示意圖五十多幅,繪製機械零件一百五十多種,是世界上留存至今最早也是最為系統的機械設計圖紙,為蘇頌創下了第四項世界第一。在《新儀象法要》中,繪有星圖十四幅。為免圖像失真,使繪製更加精確,蘇頌採用圓、橫結合等新的繪圖法,繪星一千四百六十四顆。而歐洲晚四百年觀測到的星數,也只一千零二十二顆。西方科技史專家認為:「從中世紀直到14世紀末,除中國的星圖外,再也舉不出別的星圖了。」蘇頌由此創造了第五項世界第一。水運儀象台落成之後,蘇頌又研製了一台假天儀。假天儀也叫天象儀,是一種普及天文知識的儀器。與人們站在天球外觀察天象的渾天儀不同,假天儀則可進入儀器之中,看到逼真的人造星空。因為這樣的天象是人為模仿假造的,故名「假天儀」。在古代,欲將天象模仿製造得惟妙惟肖,技術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據相關資料記載,蘇頌所造假天儀「大如人體,人居其中,有如籠象,因星鑿竅,如星以備。激輪旋轉之勢,中星、昏、曉,應時皆見於竅中。星官曆翁,聚觀駭嘆,蓋古未嘗有也」。1959年,中國歷史博物館研究員、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學術委員王振鐸先生,研究復原了蘇頌這座假天儀,並發表論文《我國最早的假天儀》,後又提出蘇頌所造不僅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真正的假天儀,也屬世界第一。這,便是蘇頌創立的第六項世界第一。蘇頌的第七項世界第一,是編撰了《圖經本草》一書。蘇頌在研讀《內經》《外台秘要》等歷代醫學專著時,校訂整理了《神農本草》《靈樞》《素問》《千金方》等醫典八部,在編寫《嘉祐補註神農本草》的基礎上,經過四年的艱苦努力,終於在嘉祐六年(1061)完成了《圖經本草》二十一卷的編撰工作。《圖經本草》所收藥物九百三十三種,全都繪有圖樣,註明花形、果狀、效用等,對藥性、配方提供依據,糾正了歷代本草書籍中的謬誤。該書集古代藥物學之大成,新增藥物百多種,附單方千個,並一改過去本草著作的單純藥物學性質,將其提升到博物學的高度。明代李時珍撰寫《本草綱目》,便得力於這種博物學特性,他對《圖經本草》不僅讚揚有加,還大量徵引。李約瑟認為「在歐洲,把野外可能採集到的動植物加以如此精確的木刻並印刷出來,這是直到15世紀才出現的大事」,而11世紀《圖經本草》就已問世,在同類醫學著作中自然名列世界第一。其實,水運儀象台的研製、《圖經本草》的編撰,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與財力,並非蘇頌一人所能完成。但蘇頌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這兩項創世界之最的成果,都是在他擔任科技官員時取得的。第一次是嘉祐二年(1057)任校正醫書官,蘇頌最初參與編撰《嘉祐本草》,後來便挑起了主持編寫《本草圖經》的大梁。作為一名科技官員,既要懂行,身體力行,又要做好管理工作,群策群力,充分發揮所有科技人員的潛能與積極性,蘇頌正是二者兼顧:他既重歷史,也重當下,開展全國性的醫藥普查工作,發動廣大醫師、葯農提供醫藥標本、圖譜;既進行從書本到書本的校訂,更以實物對照書本,相互參證,糾正混亂,去除錯訛;最後由他嚴格把關,統一審理,重行撰述,於是才有出類拔萃的《本草圖經》問世。蘇頌第二次擔任科技官員,是在元祐元年(1086)十一月,以吏部尚書的身份受詔定奪新舊渾儀。雖然有了主持修撰醫書的組織經驗,並且兒時蘇頌就對天文極感興趣,時常把玩家中收藏的渾天儀小樣,漸漸心有所悟。他於曆法也有研究,十六歲便作有以天文曆法為內容的《夏正建寅賦》;參加進士科考那年,試題為《歷者,天地之大紀賦》,結果蘇頌名列第一,此文流傳至今。儘管如此,蘇頌內心十分清楚,這次所接受的重大任務,顯然比第一次更為艱巨。他一上任,便成立了「製造水運儀象所」,所有成員,都親自物色、考核、確定。作為一名伯樂,他發現了吏部令史韓公廉這匹難得的通曉天文曆法的「千里馬」,立即奏請皇上將他調來,專門從事水運儀象台的研製工作;在外地尋訪人才時,蘇頌發現壽州州學教授王沇之擅長儀器製作,便調他「專監造作」……科研發明,人才是關鍵,蘇頌深明此理,將一大批得力幹將「網羅」在自己身邊,量才器使。事實證明,正是這些寶貴人才,不僅成為他的「左右手」,更為研製水運儀象各顯其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在研製方面,蘇頌宏觀決策調控,微觀把握執行,反覆實驗,認真嚴謹,確保萬無一失。他先做理論研究,與部下反覆研究,由韓公廉寫出《九章勾股測驗渾天書》,從可行性上進行論證;再製作模型,進行相關天文實驗;當實驗成功,「候天有準」後,造成小木樣呈報皇帝。儘管這些都沒有誤差,但蘇頌並不急於建造實物,而是製造大木樣,在尺寸大小、機件結構等方面,與將要製作的水運儀象台完全一致,演示實驗,奏請皇帝派人鑒定。當一應準備工作按照嚴格的要求檢驗合格之後,蘇頌這才命人製作銅造的水運儀象台,歷經三年零四個月,終於大功告成。但是當時的社會對科技不以為然。理學家朱熹,為立蘇頌丞相祠堂,寫了五篇相關文章,卻對其科技成果隻字不提,他所看重的,只是蘇頌的平生節儉,公正清廉;他所弘揚的,是其道德修養。
但英國著名學者、中國科學技術史權威李約瑟博士認為,「蘇頌是中國古代和中世紀最偉大的博物學家和科學家之一。他是一位突出的重視科學規律的學者」。21世紀的今天,我們對蘇頌的紀念與學習,不能虛應故事,停留在外表的形式,應注重內在的科學精神,營造濃厚的科學氛圍,尊重客觀的科學規律,打造名副其實的科學品牌。只有當科學成為一種時尚,當官本位過渡為科學本位,當社會不再因循守舊、模仿「山寨」,而是以知識、創造為本,以科學、民主立國,中華民族才足以稱得上強大與強盛。
《歷史的砝碼:從邊緣影響歷史的11個人》曾紀鑫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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