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文藝青年不可不知的經典台詞，哪句戳中你的心？

本文來自豆瓣用戶 諾基亞95 的日記

原題 | 45部好電影中最觸動人心的台詞賞析

一如哈內克《愛》（2012）中所言，以後你可能記不起某部電影中的具體情節、場面調度、鏡頭語言，但總有些許被電影喚起的強烈情感將留駐於心，不為時光所磨蝕。承載這些情感的，往往是簡單清晰卻意味深長的台詞。本文所摘選和評析的電影台詞，不論是膾炙人口的經典名句，抑或少數冷門遺珠，均曾深深觸動我心，部分語句甚而刻骨銘心，長存於記憶中，時時鞭策或震顫著我的靈魂。

所選影片按上映時間的倒序排列，英語片大多以英文原句+中文翻譯（來源於互聯網上的字幕，並做了部分修訂）形式呈現，因為不少台詞的力量不僅必須置於特定電影文本中方能顯現，還需還原為念白者的聲音方能喚起原汁原味的感覺。

1. 《星際穿越》（2014）

Love is the one thing we"re capable of perceiving that transcends time and space.

愛是一種力量，能讓我們超越時空的維度感知它的存在。

簡評：類似的台詞在文學與影視作品中數不勝數，或許聽上去有些俗套和矯情，但愛的確是科學無法參透的非理性存在。愛是人類永恆不變的母題、生存的動力與幸福的泉源。無論身陷於何種困境，遭逢著多少苦難，有愛（廣義，並不僅限於男女之情）作為心靈支柱的人，都將滿懷希冀與激情地活下去。正如《愛在暹羅》（2007）的台詞所示：「漫漫長夜裡，只要有愛，就有希望。」

2. 《女性癮者》（2013）

For me, love was just lust with jealousy added; everything else was total nonsense. For every hundred crimes committed in the name of love, only one is committed in the name of sex.

對我而言，愛情只是慾望加嫉妒罷了，其他的都是屁話。每一百起以愛情的名義犯下的罪行，只有一起是以性的名義。

The human qualities can be expressed in one word: Hypocrisy. We elevate those who say "right" but mean "wrong" and mock those who say "wrong" but mean "right."

人類的品質只有這一個：虛偽。我們推崇陽奉陰違的人，卻嘲笑忠言逆耳的人。

簡評：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拉斯·馮·提爾慣於以極端的聲像與話語警醒觀者。篤信或自以為篤信唯愛永生的人，因著愛之名而作惡的例子層出不窮。愛情的完整配方無從確知，但我以為，許多人都悄然感染上了名為「虛偽」的瘟疫，只是尚未被診斷出來而已。

3. 《一代宗師》（2013）

寧可一思進，莫在一思停。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有燈就有人。

人活這一世，能耐還在其次。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時勢使然。

葉先生，武藝再高，高不過天，資質再厚，厚不過地。人生無常，沒有什麼可惜的。

餃子就在鍋里，怕你是吃不上了。

這些年，我們都是他鄉之人。

我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你，是我的運氣。可惜我沒時間了。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葉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裡有過你。我把這話告訴你也沒什麼。喜歡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

習武之人有三個階段：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我踏出這一步的時候，我以為有一天我還會回來。想不到那次是最後一面，從此我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後身，回頭無岸。

葉先生，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簡評：王家衛曾經時顯矯揉造作的金句哲言，放在民國武林往事的背景中竟而如此舉重若輕，要言不煩。後來才知道，所有台詞都由導演、徐浩峰與鄒靜之三人共同斟酌確定。

4. 《海嘯奇蹟》（2012）

- Old Woman: Some of those stars have been burnt out for a long, long time. They"re dead, but once they were so bright that their light is still travelling through space. We can still see them.

- Lucas Bennett: How can you tell which one is dead and which one is not? - - Old Woman: No, you can"t, it"s impossible. It"s a beautiful mystery, isn"t it?

- 老婦人：有些星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燃盡了。它們死滅了，但是它們曾經閃耀過，那些光芒依然能穿過無涯的天際，終為我們所見。

- 盧卡斯：怎麼才能辨別一顆星星是死了還是活著呢？

- 老婦人：看不出來的，這是不可能的事。一個美麗的謎團，不是嗎？

簡評：簡單的兩句對話，卻能在聽者內心中激起經久不息的波動，而在這波動之外，還存在著一片清疏寂靜的空間，令我猶然回歸到一個純凈而和諧的場域。星死光存的事實伴隨著難以分辨的未知（「不可能」呼應片名原意），理性與非理性在此完美交融，一如康德的世紀感慨：「世上有兩樣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就會日新月異，不斷增長，這就是我頭頂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則。」

5. 《超脫》（2011）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我的靈魂與我之間距離如此遙遠，而我的存在卻如此真實。——加繆

It"s so easy to be careless; it takes courage and courage to care.

一個人可以輕易的學會不在乎，但學會在乎卻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和勇氣。

簡評：正如存在主義是一種在默爾索般的出世與西西弗斯式的入世間搖擺不定的哲學思潮，人似乎也註定要在在乎與不在乎的兩極間兜兜轉轉，直到死亡。

6. 《熔爐》（2011）

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簡評：一種觸及地面的理想主義，酸澀而務實。

7. 《生人勿進》（2008）

To flee is life. To linger, death.

去則存，留則亡。

簡評：這是吸血鬼艾莉（Eli）寫給男孩奧斯卡（Oskar）的告白，也是導演/作者送給觀者的一封邀請函，讓我們得以短暫逃離充滿喧囂與空虛的後現代社會，有幸親臨一塊沒有絕望、孤獨與挫敗的凈土，體驗冷寂中的狂戀與冰封下的愛情。短短6個字（7個單詞）的句子與影片的風格卓然貼合——簡緩靜冷，純凈清麗，餘味綿長。

8. 《贖罪》（2007）

I"ll wait for you. Come back. Come back to me.

我會等你，你要回來，回到我身邊。

The story can resume. I will return. Find you, love you, marry you, and live without shame.

緣分未盡，我會回去。回去找你，愛你，娶你，然後挺起胸膛生活。

簡評：於信箋、回憶、想像與夢境中或呢喃或吶喊出的話語中，涌動著陰差陽錯、生不逢時的苦戀。

9. 《人類之子》（2006）

Everything is a mythical, cosmic battle between faith and chance.

每件事都是在信念與機運間的奇妙爭戰。

簡評：用馬哲的話說就是主客觀之間的對立統一/矛盾運動。具體到電影角度看，正如羅伯特·麥基所言，一個故事的材質和能源便是鴻溝——期望和結果、或然性和必然性、想像與現實間的裂隙。

10. 《面紗》（2006）

It was silly of us to look for qualities in each other that we never had.

我們兩個都想從對方身上找到彼此所不具備的品質，這麼做太傻了。

When love and duty are one, grace is within you.

當愛和責任合二為一，恩典便與你同在。

簡評：能夠欣然接納愛人的缺點，而非幻想中的完美之影，實在彌足珍貴。最火熱的激情終將耗散殆盡，最自詡堅定的愛情也抵不過時間的磨蝕。故而有幸能始終將愛情與婚姻融為一體的人，以及得以從事自己真正熱愛的工作的人，實在蒙受了大恩典。

11. 《愛在日落黃昏時》（2004）

什麼是愛，不就是尊重、信任和欣賞嗎？

你以為只有你痛不欲生嗎？我的生活每時每刻全像是地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所有的浪漫都在一夜之間消耗光了......

即使是一個人，也比坐在情人邊上卻心不在焉要來的好......

感覺自己的生活好像完全被吸塵器吸走一樣，一片空虛。

我夢見自己站在月台上，你不停的坐火車經過，經過，而我只是不停的錯過，錯過。

你不能取代任何人，因為每個人都有他那種美麗的、獨特的細微之處，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簡評：林克萊特橫跨18年的「愛在三部曲」，與多少愛情的路徑如出一轍，由心動的浪漫始，以無情的現實終。第二部則是達到平衡點的集大成之作。這一回，字字珠璣的話嘮究竟戳破了浪漫童話，所幸，兩人不再相互錯過。及至《愛在午夜降臨前》，凝練於柴米油鹽與相濡以沫中的愛情終於讓我們動容地說不出話來：「我們出現，我們又消失，我們對一些人是如此的重要，但最終我們都只是過客。」

12. 《百萬美元寶貝》（2004）

People die every day, Frankie - mopping floors, washing dishes and you know what their last thought is? I never got my shot. Because of you Maggie got her shot. If she dies today you know what her last thought would be? I think I did all right.

每天都有人死去，弗蘭基——拖地的時候，刷碗的時候——你知道他們最後一個念頭是什麼嗎？「我從沒有過機會。」 因為有你，麥琪得到了屬於她的機會。如果她今天就死去，你知道她最後一個念頭會是什麼嗎？「我覺得我幹得不錯。」

簡評：奮發追夢與殘酷現實水乳交融，經由反諷而產生的勵志效果遠勝普通的主旋律體育片——盡人事，聽天命。

13. 《盧安達飯店》（2004）

I think if people see this footage they"ll say, "Oh my God that"s horrible," and then go on eating their dinners.

我認為如果人們看到這些錄像，他們會說：「噢，上帝，太恐怖了」，然後便繼續享用他們的晚餐。

簡評：虛偽麻木的看客與有心無力的觀眾，你站在哪個陣營？

14. 《時時刻刻》（2002）

That is what people do - they stay alive for each other.

每個人都是這樣，他們為了彼此而活下去。

Dear Leonard...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lways...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nd to know it... for what it is... at last to know it... to love it... for what it is... and then... to put it away. Leonard... always the years between us... always the years... always the love... always the hours...

親愛的倫納德，要直面人生，永遠要直面人生，了解它的本質。最後，認清它，熱愛它的真諦。然後，放下它。倫納德，永遠記住我們之間的歲月，那些歲月，永遠記住我們的愛，那些時時刻刻……

簡評：此前從未有一部電影能如此真摯而深刻地呈現自殺的慾望與生存的抗爭。「逃避生活不可能得到安寧」，唯有先徹底地入世，方能洒脫地出世。伍爾芙寫給對倫納德的遺言，透現出一種和諧靜美的永恆感，每每在我疲憊而絕望之時給予我重振旗鼓的動力。

15. 《阿道爾夫》（2002）

愛情是一束超越時間的光，幾天前還不曾存在，很快又將不復存在，但是一旦存在，它會照亮之前的時期，也會照亮著之後的時期。

簡評：熱戀之時，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堅信：之前我存在的所有意義就是和你墜入愛河；分手之後，我會把這段關係珍藏於心，並確信：我們曾經的交集促使雙方成為了更成熟、更完整的人。

16. 《穆赫蘭道》（2001）

So don』t play it for real…until it gets real.

所以演的時候不要當真，直到情境成真。

Bobby, acting is reacting. I just play off』em.

鮑伯，演戲就是做反應，我只是順勢去演。

Camilla. You』ve come back.

卡米拉，你回來了。

簡評：在這部21世紀最偉大的電影中，大衛·林奇對表演方法的犀利探討值得細細品味。片中貝蒂（娜奧米·沃茨飾演）對同一劇本所做的兩場截然不同的演繹令人拍案叫絕。而這兩句試鏡時的台詞，既簡潔有力，又深宏博大。

如果你沒看過電影的話，十有八九會覺得這句台詞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版都平淡無奇，缺乏力量。然而，當你觀看這一場景，並代入影片的情境（或替換成自己的近似經歷）後，便會驚覺，戴安（娜奧米·沃茨飾演）說的這句話，承載著至為凄楚癲狂的夢碎感，恍如過往的一切都在眼前化為塵土，灰飛煙滅。戴安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每一波眼神流轉、每一縷呼出的氣息、每一聲吐露的音節，都浸透著茫茫無盡的幻滅感，仿若一個個顫慄而無奈的音符在錘擊著我們的心弦，提醒我們人生本就是由一束束華美而虛無的春秋大夢所構成。所幸，我們依然會繼續做夢，仍要繼續忠於夢想，仍將繼續為親歷更完滿可人的夢境而奮然前行，因為費里尼曾說過，夢是唯一的現實。

17. 《千與千尋》（2001）

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

曾經發生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

簡評：惟願我們能有機會與曾經相伴的人好好道別。雖然記憶與遺忘的具體機理眾說紛紜，尚未釐清，但可以肯定的是，茫無際涯的潛意識黑海里貯存著諸多一時無法憶起的事物。

18. 《一一》（2000）

電影的發明使我們的人生延長了三倍。因為我們在裡面獲得了至少兩倍不同的人生經驗。

音樂讓我相信人生會是美好的。

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個機會去過了，一段年輕時候的日子。本來以為，我再活一次的話，也許會有什麼不一樣。結果……還是差不多，沒什麼不同。只是突然覺得，再活一次的話，好像……真的沒那個必要，真的沒那個必要。

簡評：楊德昌的收山之作，不啻是針對當代都市人的一則醒世恆言，所有的孤獨與虛無，都在被無數次地反覆驗證，只是解藥難尋。我們迷失在疲乏而空洞的生活中，一如影片中層累疊加、相互映照的鏡子之城。

19. 《跳出我天地》（2000）

- What does it feel like when you"re dancing?

- Don"t know. Sorta feels good. Sorta stiff and that, but once I get going... then I like, forget everything. And... sorta disappear. Sorta disappear. Like I feel a change in my whole body. And I"ve got this fire in my body. I"m just there. Flyin" like a bird. Like electricity. Yeah, like electricity.

- 你跳舞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 不知道。覺得不錯，有一點僵硬……但是只要一跳舞，我就會忘記全部的事情。然後……好像不存在一樣，一切都消失了。我感覺到身體在改變，好像，好像裡面有一把火。剩下我在那裡，像小鳥一樣，在飛翔。像電流一樣，對，就像電流一樣。

簡評：比利·艾略特的自述深深攫住了我。這是一種為天生舞者所獨有的藝術迷狂狀態，與我們沉浸於摯愛的事業時的內心感受極為近似，遺忘了周遭的一切，全身心沐浴其中，如火如電。

20. 《永恆與一日》（1998）

爺爺說時間是一個小孩，在海邊玩沙包……

明天會持續多久？既是一天，又是永恆。

簡評：當安哲羅普洛斯在單個橫搖長鏡頭中緩緩變幻時空時，我們彷彿也成為了那位在歷史與現實、故土與異鄉間的罅隙中踽踽獨行的詩人，因孤獨和詞窮而買下詞語——蔻芙拉、放逐者、深夜。興許，看似無用的詩歌，恰能使人類在轉瞬即逝中永恆，於浩轉流變間不朽。

21. 《泰坦尼克號》（1997）

But now you know there was a man named Jack Dawson and that he saved me... in every way that a person can be saved. I don"t even have a picture of him. He exists now... only in my memory.

但現在你們知道了，有個叫傑克·道森的人救了我……他徹底地拯救了我。我卻連張他的照片都沒有。他如今只活在……我的記憶里。

簡評：真正的愛情，並不是佔有，而是攜帶著對方的愛、希望與信仰，積極地活下去。而最好的哀悼工作，便是用最熱忱的生活態度來緬懷逝者，永不放棄。

22. 《七宗罪》（1995）

Hemingway once wrote, "The world"s a fine place and worth fighting for." I agree with the second part.

海明威曾寫道：「這世界是個好地方，值得為它奮鬥。」我同意後半句。

簡評：人類社會的黃暴罪愆與卑鄙叛賣或許永難消除，但我們也將始終具備直面邪惡與荒誕的勇氣。

23. 《情書》（1995）

你好嗎？我很好。

簡評：最簡單的話語，最深厚而駁雜的情感。

24. 《廊橋遺夢》（1995）

The old dreams were good dreams. They didn"t work out, but I"m glad I had them.

舊夢很美，雖未能實現，但我很欣慰它們曾縈繞心田。

I realized love won"t obey our expectations. Its mystery is pure and absolute.

愛情並不遵從我們的想像，愛情的神秘在於它的純潔與純粹。

This kind of certainty comes but just once in a lifetime.

這樣確切的愛，一生只有一次。

...in that moment everything I knew to be true about myself up until then was gone. I was acting like another woman, yet I was more myself than ever before.

在那一刻，我對自己以往所知的一切都煙消雲散。我的舉止仿若一個陌生女子，可我比以前更像我自己。

簡評：如此刻骨銘心蝕魂腐骨的愛，值得用一生的時間去回味。似乎古往今來所有偉大的愛情故事都是關於失卻和離喪的悲劇，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愛如流雲，情似迷霧，也許，用盡一生的時間仍無法真正洞達明了。

25. 《這個殺手不太冷》（1994）

- Mathilda: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 Léon: Always like this.

- 瑪蒂爾達：人生總是這麼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

- 萊昂：一直都是這樣。

簡評：蘿莉的天真發問與殺手的誠摯回答，宛如一杯苦澀中隱隱透著醇香的清咖，溫暖了你的胃。

26. 《終結者2：審判日》（1991）

I know now why you cry. But it"s something I can never do.

我終於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流淚了，但那是我永遠做不到的事。

簡評：卡梅隆的《終結者2》無疑是科幻片影史中幾座後人難以逾越的豐碑之一，兼具動作片的爽快、科幻片的氣魄與哲思、喜劇片的爆笑和文藝片的溫情。機器人T-800終於學會了人類的情感，領悟到了愛與犧牲的實質，而人類則在爾虞我詐和自毀傾向中泥足深陷，活的越來越像機器人。

27. 《當哈利遇到莎莉》（1989）

I"ll have what she"s having.

給我來份和她一樣的。

I came here tonight because when you realize you want to spend the rest of your life with somebody, you want the rest of your life to start as soon as possible.

若我想與你共度餘生，我希望我的餘生儘早開始。

簡評：第一句出自餐廳里讓人噴飯不止的假裝高潮戲，第二句的表白則是在《友誼地久天長》的動人旋律中緩緩道來。影片妙語連珠，金句迭出，在此只摘選兩例。

28. 《芙蓉鎮》（1986）

這怎麼說呢？有時候是鬼，有時候是人。

活下去，像牲口一樣的活下去。

簡評：面對謝晉的反思性經典，我兀自失語，驀然想及張藝謀的兩部絕佳力作《大紅燈籠高高掛》及《活著》。前者同樣以人鬼互換的身份亂局（「人和鬼就差口氣，人就是鬼 ，鬼就是人」）敲醒觀眾，而後者則亦將個體的無力感與中國人樂天知命、逆來順受的人生觀展現得淋漓極致。

29. 《開羅紫玫瑰》（1985）

I want what happened in the movie last week to happen this week; otherwise, what"s life all about anyway?

我要上星期的情節跟這星期的情節一樣，否則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

簡評：在這座虛幻與現實的永恆圍城中，伍迪·艾倫不僅精妙地剖露了電影機器的效用及觀影心理機制，還將狂熱影迷的痴情念想完整投射在銀幕之上。於是，每一格膠片都浸染上了半夢半醒的氣息與難以割捨的迷影情結。

30. 《銀翼殺手》（1982）

It"s too bad she won"t live! But then again, who does?

可惜她無法存活。可是，又有誰能真正存活呢？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nha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ime to die.

我所見過的事情，你們人類絕對無法置信。我目睹了戰船在獵戶星座的邊緣中彈，燃起熊熊火光。我見過Ｃ射線划過了「唐懷瑟之門」那幽暗的宇宙空間。然而所有這些片段和瞬間，都將湮沒於時間的洪流里……就像淚水消逝在雨中一樣……死期到了。

簡評：在雨霧迷濛霓虹閃閃棄樓林立的洛城蒼穹下，在追逐與逃亡中，在愛恨交織里，影片靜靜地拋出對生死、人性、造物主的追問。複製人洛伊一度強悍有力，同時又活出了人類的細膩情感，而人類的孱弱與麻木則漸露猙容，唯有時間與死亡一視同仁。

31. 《現代啟示錄》（1979）

I love the smell of napalm in the morning.

我喜歡早晨汽油彈的味道。

簡評：通過表現主義的色彩與景觀，影片將威拉德上尉在深入叢林的過程中逐步扭曲畸變的精神世界外化出來，揭示了戰爭狂人與普通人間只有一線相隔，一如沒落莊園主妻子的喃喃細語：「你的身體里住著兩個人，一個負責殺戮，一個懂得去愛」（There are two of you, don"t you see? One that kills... and one that loves.）。

32. 《計程車司機》（1976）

You talkin" to me? You talkin" to me? You talkin" to me? Then who the hell else are you talking... you talking to me? Well I"m the only one here. Who the fuck do you think you"re talking to? Oh yeah? OK.

你在跟我說話嗎？你在跟我說話嗎？你在跟我說話嗎？你在跟誰說話……你在跟我說話嗎？這裡只有我在，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是嗎？好吧。

簡評：特拉維斯（羅伯特·德尼羅飾演）不斷重複的話語和充滿憤恨、迷惘、孤獨的神情，使這一對鏡自語的場景成為20世紀70年代家喻戶曉的文化符號，其後也為《怒火青春》等反叛性的影片所致敬。

33. 《電視颱風雲》（1976）

I"m as mad as hell, and I"m not going to take this anymore!

我徹底瘋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簡評：來自電台主播霍華德（彼得·芬奇飾演）鼓動全國觀眾探出窗外高喊的口號。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大眾的頭腦似乎越來越趨向於在情感枯竭與情感泛濫間自如切換，不是歇斯底里，便是麻木冷漠。而居於中間狀態的諸多細膩情緒，似乎都變成了稀有的奢侈品。

34. 《一九零零》（1976）

主人（地主）死了，但是阿爾弗雷多·貝林格還活著......

簡評：在這部長達5個多小時的義大利鄉村影像史詩中，貝托魯奇將「個體是歷史的人質」這一命題闡釋得直觀而透徹。在大時代變革的颶風席捲下，個人的生命體驗浸染上了斑斑血淚，終而逐漸消逝於歷史的漫漫寒夜之中。

35. 《教父2》（1974）

Keep your friends close, but your enemies closer.

要跟朋友保持親近，但跟敵人則要更親近些。

簡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36. 《日以作夜》（1973）

拍電影就像在美國西部趕驛馬車，開始時你希望能有一趟心曠神怡的旅程，但很快你只希望能平安抵達目的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電影里的情境，比現實人生美好多了。電影里沒有塞車，沒有死寂，電影就像在黑夜中疾馳的火車一樣。

簡評：身兼狂熱影迷、影評人與導演三重身份的特呂弗，在這部獻給電影的深情長詩中，向我們袒露了拍電影與看電影的不同感受。電影作為烏托邦式的造夢機器，為我黑暗中的觀眾提供了無盡的想像性撫慰與滿足。這句話的另一個版本是《天堂電影院》里的台詞「人生和電影不一樣，人生辛苦多了。」不過，對於「沒有塞車，沒有死寂」我並不同意，因為閃現在我眼前的便是戈達爾《周末》中青史留名的塞車長鏡頭與《法外之徒》里關閉全部音軌的「寂靜1分鐘」段落。

37. 《呼喊與細語》（1972）

- 知道你為何會長皺紋嗎？- 因為你很冷漠。

親愛的艾格尼絲，請為被遺留在黑暗中的我們祈禱，我們被遺留在這悲慘的塵世間，我們頭頂的天空陰森且空蕩，將你的重擔放在上帝腳下，並祈求他赦免我們，祈求他解除我們的焦慮，遠離疲憊、擔憂和恐懼，祈求他賦予我們生命的意義。

我想趕緊抓住這一刻並心想：無論如何，這就是幸福。我別無所求，現在，我能享受片刻的滿足。我從人生中獲得這麼多，我覺得好感激。於是哭泣與耳語（呼喊與細語）逐漸消逝。

簡評：三段台詞分別傾注了極端的疏離、至高的虔誠，以及因痛苦中的短暫寧靜而體認到的無限欣悅感。同《假面》一樣，英格瑪·伯格曼以面部特寫長鏡袒露人物的靈魂。而膠片中漫溢的紅色，於伯格曼眼中，正是靈魂深處的顏色，仿若一片浸泡在觸目殷紅中的潮濕薄膜。

38. 《男性，女性》（1966）

人能控制的是無用的思想，而不是最重要的感情。

我們常看電影，銀幕亮起時我們很興奮。但我和瑪德琳總是很失望，影像陳舊跳動，瑪麗蓮·夢露在老去，真可悲。這不是我們夢想的電影，這不是深入我們內心的電影，不是我們想拍的電影，或暗自希望能身在其中的電影。

簡評：戈達爾是電影史上無出其右的思想家，但他的論文電影卻時時洋溢著情感的力量。男女主角在電影院里的這段旁白，契如一曲寫給經典老片的蒼涼輓歌，洞穿了歲月的迷霧，在影迷的心頭久久盤旋不去。

39. 《狂人皮埃羅》（1965）

電影就像一個戰場，是愛，是恨，是動作、暴力和死亡，若用一個詞概括，那就是情感（Emotion）

數不盡的世紀飛向遠方，就像無數的暴風雨一樣

我們由夢組成，夢又由我們構成

廢墟上生出詩的語言，詩是失敗者的遊戲

我緊緊抱著她開始大哭，這是我們第一個和唯一的夢

簡評：戈達爾最肆意自由的一本作品，一部荒誕而詩意的「雌雄大盜」式公路片，一段獻給叛逆者的狂放詩章，一幅通向死亡的水彩風情畫。

40. 《熱情如火》（1959）

Well, nobody"s perfect!

人無完人。

簡評：是為影片點燃全場的最後一句台詞，亦是導演比利·懷爾德的墓志銘。

41. 《大路》（1954）

這世上的每件東西都是有用的，即使是這塊石頭。

簡評：因為有了黑暗，光明才俞顯美好，因為有了悲劇，幸福才彌足珍貴。

42. 《卡薩布蘭卡》（1942）

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偏偏走進了我這家。

We"ll always have Paris.

我們將永遠擁有巴黎。

簡評：真正的愛情，可以是在放棄和別離中達成。通過奉獻，他們將「永遠擁有巴黎」，經由分離，他們永恆相愛。

43. 《憤怒的葡萄》（1940）

Well, maybe it"s like Casy says. A fellow ain"t got a soul of his own, just little piece of a big soul, the one big soul that belongs to everybody, then... Then it don"t matter. I"ll be all around in the dark - I"ll be everywhere. Wherever you can look - wherever there"s a fight, so hungry people can eat, I"ll be there. Wherever there"s a cop beatin" up a guy, I"ll be there. I"ll be in the way guys yell when they"re mad. I"ll be in the way kids laugh when they"re hungry and they know supper"s ready, and when the people are eatin" the stuff they raise and livin" in the houses they build - I"ll be there, too.

或許就像凱西說的，一個人的靈魂不只屬於自己，它只是大靈魂的一小部分，屬於每個人的大靈魂。然後……一個人的靈魂沒什麼關係。我將充溢於黑暗之中，我將無處不在，你目光所及都是我。哪裡的窮人為吃飽肚子而抗爭，哪裡就有我。哪裡有警察毆打窮人，哪裡就有我。我就在憤怒呼喊的人群中。我就在因聞到晚飯香而歡笑的飢腸轆轆的孩子們身邊。當人們能夠享用自己種的糧食，住進親手建造的家中時，我也會在那裡。

簡評：來自湯姆·喬德（亨利·方達飾演）在告別家人前的告白，儘管現實創痛酷烈，依然滿懷信念與激情。這讓我想到切·格瓦拉的話：讓我們面對現實，讓我們忠於理想。

44. 《亂世佳人》（1939）

As God is my witness, I"ll never be hungry again.

上帝為證，我將永不再挨餓。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簡評：斯嘉麗堅倔而旺盛的生命力，如同燒灼不盡風吹又生的野草，令人肅然起敬。而她在遭逢離傷之際的那句宣示，則使我篤信，在心靈的斷壁殘垣中，希望之花亦能凜然綻放。

45. 《黛安娜》（2013）&《青木原樹海》（2015）

Diana: Somewhere beyond right and wrong there is a garden. I will meet you there.

黛安娜：在超離是非之處有座花園，我會在那裡與你相會。

Joan Brennan: It"s not-it"s not the thought of dying that scares me. It"s the thought of dying there, at a hospital. In some...cold, empty room surrounded by people who are only there because it"s their job to be. Promise me that whenever it"s your time...promise me it won"t be in a place like that.

瓊·布倫南：不是……並不是死亡讓我恐懼，而是想到死在醫院裡。在某個……冰冷、空曠的房間里，被醫務人員包圍著，他們僅是因為職責所需而在場。答應我，如果你的死期到了……答應我你不會在那樣的地方死去。

Arthur Brennan: After that...we pretty much started keeping our feelings for each other...a secret. Like, I would fix things for her, but... you know, only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when she was asleep, or when...she was out. Like, I"d buy her a box of tea...a new one...and I"d wait until...the old package wasn"t too full or too empty before refilling it. That way she wouldn"t know... And that way she wouldn"t have to...choose whether or not to thank me. Then she, uh...I found my shirts... cleaned and pressed in the back of my closet, only I-I-I hadn"t washed "em. She purposefully put "em way in the back so, by the time that I got to "em...I"d forget they were dirty in the first place and I wouldn"t have to choose whether or not...to tell her I appreciated her. This little game we had. No consequences. No "thank yous." It was a game, but it was all we had.

亞瑟·布倫南：在那之後，我們開始把對彼此的感情隱藏起來。就像我會為她修理東西，但只在深夜裡當她睡著的時候做，或者在她出門之後。比如，我會給她買一盒茶葉，新的，但我會等到舊的那包既不太滿也不太空的時候才倒進去。那樣她就不會發現，那樣她就不必選擇……要不要謝謝我。而她，嗯……我發現我的襯衫已經洗凈熨好了，放在我的衣櫥最裡面，而我並沒有洗過它們。她刻意把它們放在最裡面，所以當我終於要穿的時候，我都忘記它們之前是髒的了，我也就無需選擇要不要……去告訴她我很感謝她。這是我們之間的小遊戲，沒有結果，沒有「謝謝你」。那是個遊戲，卻也是那時我們所擁有的一切。

Takumi Nakamura: It is during our darkest times that our loved ones are closest. Even those who have passed.

中村拓海：正是在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里，我們離摯愛的人最近，即使是那些已經過世的人。

- Arthur Brennan: I don"t know how to live without her.

- Takumi Nakamura: You will not have to.

- Joan Brennan: Not forever.

-亞瑟·布倫南：沒有了她，我不知道怎麼生活下去。

-中村拓海：你不需要知道。

-瓊·布倫南的鬼魂：永遠不需要。

以這兩部電影收尾，似乎與本文標題不符，顯得虎頭蛇尾。的確如此，在眾多經典老片與冷門佳作的光焰映照之下，它們絕對算不上好電影。但我卻能在觀影時完全沉浸其中，所以，那些單獨抽出來也許免不了矯情平庸之嫌的台詞，總能隨著片中濃郁的情感而深入內心，縈迴不去。

私以為，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一個台詞存檔，無論他人對影片的評價如何，那份心靈觸動與情感震顫均是無從指摘、無法複製的珍貴體驗。我希望每一位影迷都能時常在光影流瀉之中獲得難忘的感受，經歷獨一無二的三倍人生。

END

感謝作者為豆瓣貢獻優質原創內容，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豆瓣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