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免疫性肝炎發病機制的研究進展
二、自身抗原和自身反應性T細胞 AIH是一種由於失去對肝細胞的免疫耐受,故而長期對肝細胞產生免疫介導損傷的慢性疾病。根據血清自身抗體譜把AIH分成兩個血清亞型[1]。I型AIH即經典型,最為常見,約佔全部AIH的60%?80%。抗核抗體(antinuclear antibody, ANA)、抗平滑肌抗體(smooth muscle antibody, SMA)、抗可溶性肝抗原/肝胰抗原抗體(anti-soluble liver antigen/liver pancreas antigen, SLA/LP)陽性、抗肝細胞膜抗體(liver membrane antibody, LMA)或核周型抗中性粒細胞胞漿抗體(perinuclear antineutrophil cytoplasmic antibody, pANCA)陽性為其特徵。II型AIH主要發生於兒童,以抗肝腎微粒體I型抗體(anti-liver/kidney microsomal 1 antibody, LKM-1)或抗肝細胞胞漿I型抗體(antibody to liver cytosl 1, LC-1)陽性為特徵。雖然自身抗體在AIH的診斷過程中非常重要,但這些抗體的自身抗原及其致病性並未得到很好地證實。 LKM-1作為Ⅱ型AIH的主要血清學特徵,其靶抗原為細胞色素P450 2D6(CYP2D6),包含自身抗體識別的線性抗原決定簇。Ⅱ型AIH患者LKM-1抗體陽性率可達90%,多出現於進展期患者,此類患者常需接受進一步的免疫抑制治療。CYP2D6具有自身抗原的諸多特點:①與高滴度的LKM-1抗體相關;②包含疾病特異性抗原表位,B細胞的主要線性表位CYP2D6 193-212見於93%的Ⅱ型AIH患者,CYP2D6 257-269見於85%的患者,CYP2D6 321-351見於53%的患者;③表達於肝細胞表面的細胞因子如:腫瘤壞死因子(TNF)-α、白介素(IL)-1和IL-6可調節CYP2D6在肝細胞表面的表達;④能被肝內浸潤的T細胞所識別。Ⅱ型AIH患者肝內和外周血中可鑒定出CYP2D6 262-285特異性CD4+ T細胞克隆。易感基因HLA-DRB1*07陽性Ⅱ型AIH患者可識別7個CYP2D6抗原區域,而陰性患者只能識別其中的4個,誘導T細胞與B細胞應答的抗原表位亦有重疊[6]。最近有學者發現在Ⅱ型AIH患者中,HLA-A2限制性CYP2D6特異性CD8+ T細胞免疫應答因疾病分期而異,並與肝細胞損害有關,CD8+T細胞所識別的CYP2D6主要抗原表位位於245-254位氨基酸殘基,該序列有望成為Ⅱ型AIH免疫干預治療的新靶點[7];⑤成功建立了由CYP2D6及其致敏淋巴細胞誘導的AIH動物模型。最近Holdener等[8]以表達人CYP2D6的腺病毒轉染小鼠,成功誘導出了AIH動物模型,且小鼠產生的LKM-1樣抗體與Ⅱ型AIH患者的血清LKM-1抗體可識別相似的CYP2D6免疫表位。 SLA/LP是Ⅰ型AIH的自身抗體之一,雖然陽性率較低,但特異性很高,幾乎僅見於Ⅰ型AIH患者[9]。SLA/LP抗體陽性與AIH的病情嚴重程度存在一定聯繫。應用高滴度SLA抗體血清對cDNA表達文庫進行免疫篩選,鑒定出的自身抗原為UGA抑制因子tRNA相關蛋白。最近Mix等[10]的研究發現,在Ⅰ型AIH患者中,SLA 186-197和SLA 373-386是CD4+ T細胞的自身反應性表位,該表位受易感基因HLA-DRB1*0301限制。Tahiri等[11]以SDS-聚丙烯醯胺凝膠電泳、二維電泳和質譜分析技術在Ⅰ型AIH患者中鑒定出6種肝細胞膜抗原,包括:肝精氨酸酶、細胞角蛋白(CK)8/18、熱休克蛋白(HSP)60、HSP70、HSP90和含纈酪肽蛋白(VCP),這些蛋白可能是Ⅰ型AIH潛在的自身抗原。 三、Treg細胞與Th17細胞平衡的免疫調控 天然CD4+ CD25+ Foxp3+ Treg細胞是主要由胸腺產生的功能成熟的T細胞亞群,在維持自身免疫耐受和多種生理、病理性免疫應答調控方面發揮關鍵作用。最近鑒定出了一類與Th1細胞和Th2細胞不同的獨立CD4+ T細胞亞群,因其分泌IL-17而被命名為Th17細胞。孤兒核受體RORγt是Th17細胞亞群產生的關鍵轉錄因子[12]。Th17細胞能分泌IL-17A、IL-17F、IL-21、IL-22、IL-6、TNF-α等細胞因子,通過這些細胞因子發揮其特有的免疫功能[13]。Treg細胞與Th17細胞同屬CD4+ T細胞亞型,兩者在分化過程中具有「此消彼長」的效應。轉化生長因子(TGF)-β單獨作用可誘導初始T細胞分化為Foxp3+ Treg細胞,而TGF-β與IL-6共同作用可誘導初始T細胞向Th17細胞分化。究竟是Treg細胞免疫應答還是Th17細胞免疫應答佔主導地位,取決於周圍環境中天然免疫細胞分泌的IL-6、IL-21、IL-1β等炎症因子。Treg細胞與Th17細胞在分化和功能上相互抑制,兩者的平衡對維持免疫內環境穩定起重要作用,一旦失衡則可導致全身或局部免疫應答異常,出現自身免疫性疾病、持續感染及腫瘤等疾病。研究發現某些因素可影響Treg細胞與Th17細胞數量或功能的平衡,如全反式維甲酸可有效抑制Th17細胞分化,促進Treg細胞分化[14]。因此,通過調控Treg細胞/Th17細胞平衡,可達到恢復免疫自穩狀態、緩解炎症反應的目的,從而為炎症性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治療提供新思路。在AILD中,AIH和PBC患者肝內和外周血Treg細胞數量和免疫調節活性明顯下降。新近研究證實,PBC和AIH患者門管區IL-17陽性淋巴細胞浸潤顯著增加;IL-2受體α(IL-2Rα)基因敲除PBC小鼠模型亦可見門管區IL-17陽性細胞浸潤,提示Th17細胞可能參與了AILD的發病過程[15]。我們的研究也證實,AIH患者外周血和肝內Th17數量顯著高於正常人和慢性乙型肝炎患者。IL-17能誘導肝細胞系和原代肝細胞分泌IL-6,而IL-6可促進Th7細胞的發育和擴增。因此,Th17細胞和肝細胞之間可能通過IL-17和IL-6的相互作用形成促進炎症發生的惡性循環[16]。 綜上所述,儘管AIH的診治研究日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但目前對AIH特點的認識仍不充分,其發病機制還遠未闡明,治療效果亦不甚理想,治療藥物缺乏器官特異性。當前AIH免疫學發病機制的研究面臨以下亟待解決的問題:①建立與人類AIH發病過程和臨床表現高度相似的動物模型是研究AIH發病機制和免疫治療的重要手段;②病毒、藥物等外源性因素誘發AIH的「分子模擬」機制;③自身抗體的致病性以及自身反應性T細胞克隆的分離和調控機制的研究;④如何通過調控Treg細胞/Th17細胞的平衡達到肝內免疫穩態;⑤是否存在肝臟自身抗原特異性Treg細胞和Th17細胞,能否通過體外擴增Treg細胞並回輸至患者體內進行免疫調控。當前生命科學特別是免疫學的飛速發展給AILD免疫學發病機制的研究帶來了極好契機,轉基因動物和蛋白質組學使自身抗原的鑒定成為可能。從發病機制入手研究AIH才能從根本上認識這一疾病,並取得診斷和治療方面的實質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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