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興廢事80——日落西山

謝安的病逝讓東晉社會走向了最後的末年。今天就說下，東晉國家實力從上升到下降的過程。

東晉為啥會突然急轉直下呢？這跟司馬曜和司馬道子兩個人分不開。

晉孝武帝司馬曜，是晉簡文帝司馬昱的第六子，開國皇帝司馬睿是他的爺爺，不明白真相的還會以為東晉到現在才傳了三代，實際上這已經是第九個皇帝了。

公元362年，司馬曜作為司馬昱的第六個兒子降生了。論資排輩是沒啥機會繼承皇位的，加上父親司馬昱也司馬睿的六子，兩父子對於皇位打開始就沒想過會有繼承的可能。

但是事情總是變幻莫測的，有道是六六大順，六這個數字在以前就十分吉利，放在今天更是非同一般，666的說法可是很受歡迎的。父子兩人都是6，那能一般嗎？

所以故事發展的最後是，司馬奕「陽痿」被廢，桓溫偏偏就看中了司馬昱，這樣六子司馬昱就上位了。而司馬曜也出奇的幸運，自己的五個哥哥無一例外全都提前報銷。掛到他的時候，又出奇的停止了，所以，司馬曜就成為的第一皇位繼承人。在各種猜不到中，最後也做了皇帝。

司馬道子這個人也不簡單，他是司馬昱的第七子，跟司馬曜是同一個媽生的親兄弟。公元364年出生，比司馬曜小兩歲，從小兩人就相依為命一起玩泥沙，兩歲的年齡是幾乎沒有代溝的，所以兩位小夥伴玩的十分要好。

故事在公元372年進一步發展。這年司馬曜正式在謝安等大臣的扶持下登上了皇帝的寶座，而司馬道子也因此進封琅琊王，兄弟兩共同進步。

年幼的司馬曜在他懂事以來，接觸的就是那個把皇帝丟一邊的大權臣——桓溫。桓老叔先是把司馬曜的侄子當成陽痿的廢了，然後還把自己的老爸給恐嚇死了。那是一連竄的王八拳出擊，把皇帝都當玩具。這樣的一個大神，在10歲的司馬曜眼裡，活生生就是一個惡魔了，那是窮凶極惡，面目猙獰，簡直就是吃人的妖怪。所以司馬曜的童年，完全就在桓溫的威嚴壓迫下成長的，心裡遭受的陰影面積連高考理科狀元都無法算出來。身為皇子的他，不單只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感覺，反而成天處於提心弔膽的狀態。所以司馬曜心裡唯一信得過的人，就是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司馬道子。

這樣的童年使得司馬曜對於權力的渴望巨大，年幼的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別讓我拿回權力，不然你們都要跪下磕頭。

桓溫沒有來得及折磨這位小皇帝就在公元373年一命呼呼了。而桓老叔最後的事業請求都被新一代能人給否掉了，這才使得司馬曜得以坐穩皇位。司馬曜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宰相——謝安。

謝安是平衡大師，對於權力那是分而治之的措施，在桓溫掛了之後，謝安沒有馬上頂上去做新的扛把子，而是請大名人褚蒜子出台，出台了過渡時期總路線。

褚蒜子也看透了司馬家的權力真空的事實，所以出來幹了三年後，就宣布還政。這時就到了謝安正式掌權的時期，東晉第四大家族開始了最後的輝煌。

可以說謝安還是有很多把刷子的，那是各方出擊，無論王氏、桓氏、謝氏，還是司馬氏，都被安排上了，世家大族一家獨大的局面得以改觀。東晉皇朝進入了新的穩定時期。

謝安是想著跟當年王導那樣一條路下去的，結果太原王氏的王坦之在公元375年病逝，主持內政的事務完全就落在了謝氏手上。世家大族之間各種局勢在發生著變化。

為了穩住政局，謝安力挺太原王氏王濛的孫女王法慧為皇后。公元375年八月，司馬曜大婚，迎娶王法慧為皇后。同時王坦之的侄女也被司馬道子迎娶。司馬氏兩個兄弟同時娶了太原王氏的人，使得太原王氏得以保存家族威望。

在謝安的主控下，東晉其實十分有機會恢復故土的，謝安也極力培養司馬曜這個新皇帝，教導他儒家思想學說和為君為政之事，給他安排了儒生學士進行教育，獲得了一定的效果，道家風氣在朝堂也有所收斂。

但謝安的一番好意在司馬曜的心裡卻變味了，至少在他看來，謝安是不值得信賴的，無論他表現得再好，再怎麼勞心勞肺，他的本質都是權臣，都是世家大族，都是想著篡奪司馬氏江山的萬惡老頭。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信賴依靠的。如果加以信賴，那麼久一定會重蹈當年自己侄子和老爸的覆轍。

可以說童年的陰影造成了司馬曜的人格孤僻和對大臣的猜忌，也註定了謝安的良苦用心最後只能付諸東流。

公元383年，淝水之戰爆發，謝安主控軍事對抗前秦。司馬曜面對戰爭可能帶來的亡國危險完全不著急，反而時刻提防著謝氏的奪權，趁著戰爭打響之時，司馬曜馬上讓自己的親兄弟司馬道子上位掌權了。

司馬曜面對謝安的好意無動於衷，一心想著還是自己人不會出賣自己。但他忘了一點，司馬家在相信自家人的時候，是最為黑暗的八王之亂時期。而相信世家大族的時候，卻可以讓東晉度過一個又一個危急。因為世家大族再壯大，他也是要一個名義上的皇族給他作為乘涼的大樹，如果一個皇帝能夠給世家大族足夠的利益和支持，那麼他們就會聯繫所有可能的人去支持這個皇帝，維持他的統治。一旦這個維護世家大族利益的皇帝遭到威脅，那麼所有的其他家族就會聯手一處，掃除皇帝的危害，這就是桓溫為啥沒能奪權的原因，也是東晉可以延續這麼長的根本。

但司馬家的人掌權，那性質就會往另一邊去了。司馬家自己就是皇族，你是司馬氏，我也是司馬氏，為啥你做皇帝，我只能在下面跪著。我們都是司馬家的人，都是司馬懿的後代，我也是有繼承權的。所以自家人掌權，就是各自對抗，勾心鬥角，心術不正了。司馬曜只看到了桓溫當年怎麼耀武揚威壓迫司馬家的，卻沒有看到桓溫最後的結局是一無所有，司馬氏江山依舊。

司馬曜不懂，所以他打壓謝氏，扶持了自己的親弟弟司馬道子，以為這樣，司馬氏就會收回大權，樹立真正的權威，不會再有當年桓溫的故事發生了。

公元385年，謝安病逝。公元388年，謝玄病逝。謝氏主控的徐州、兗州、青州都被司馬氏收回，到這一年，司馬氏算是收回了大半的皇帝權力，司馬曜也成了東晉以來最有實權的皇帝。

收回權力沒啥，如果你是想著為司馬氏為晉室江山的話，那誰來掌權也沒錯。但司馬曜死就死在，陰謀詭計耍的溜，處理朝政就完全不行了。

而且更為悲哀的是，被他一手拉上台的親弟弟司馬道子，也完全是一個屁都不懂的外行。

所以司馬曜和司馬道子掌權之後，完全就不知道該幹嘛。摸不著頭腦咋辦，先慶祝下拿到的勝利吧，所以兩人就一頭扎進玩樂的深淵中去了。

首先是司馬曜，娶了一個王法慧做老婆就算了，偏偏王法慧是一個酒神，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喝酒跟吸氧氣一樣輕鬆。而司馬曜呢，也是一個喜愛喝酒的傢伙，看到自己老婆這麼厲害，當然不能認慫，兩人就一個勁搞酒會，每天喝到天亮，每次都把司馬曜搞得不省人事。

司馬道子見哥哥每天過的那麼開心，自己也加入喝酒大軍，兄弟兩沒日沒夜就是喝酒。

看到皇帝好喝酒，底下的大臣宮女們也都紛紛學習喝酒搖骰子，每天宮廷里就是3個6、加一個、劈你這樣的叫法，十分像半夜的大排檔。

司馬道子看到原來玩樂是這樣有趣的，於是也不理朝政了，寵幸一些僧人道士，把權力下放給了一些阿諛奉承的小人和只會喝酒的低能人。

這樣朝政就敗壞了，那些市井無賴和小混混掌權了，自然會運用權力肆意妄為。什麼賣官鬻爵，貪污受賄的風氣就蔓延開來了。而司馬道子也趁機讓手下聚斂財富用於揮霍，朝廷就徹底走向了黑暗墮落的深淵。

這樣就真是悲劇了，司馬氏到這裡，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司馬家打開始就沒怎樣掌權過，除了開國皇帝還有點刷子外，其他的都是二貨擺設。不理朝政那是司馬家的光榮傳統，是家族遺傳了。現在你說權力拿回了，值得開心了，對祖宗有交代了。但問題來了，權力到手了怎麼用呢？怎麼處理國家大事呢？這就讓司馬氏兩兄弟為難了。

沒等著處理好怎樣處理國政的問題，更大的問題來了。哲學上有這樣一句話，矛盾是事物向前發展的動力，有矛盾就會有發展的動力。東晉王朝建立以來一直有存在著各種矛盾，就是家族和王族的矛盾。但是現在這個最大的矛盾被解決了，世家大族被壓下去了。咋辦呢？沒有矛盾那製造矛盾也要上。製造啥矛盾呢？這就是中國古代傳統的習俗了——可以共患難，不能同富貴。

共同的敵人沒有了，那就剩一條路了——窩裡斗。

所以司馬曜和司馬道子兩個親兄弟，開始了新的鬥爭史，這就是很著名的事情——主相相持。

具體怎樣呢？我們下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