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素質「土豪」逍遙遊 毀國家國民形象

近日，國家旅遊局發布消息稱，至2014年11月，中國內地公民年度出境旅遊首次突破1億人次。國家旅遊局發言人表示，「中國內地公民出境旅遊人數，自有統計數據的1998年的843萬人次，到2014年破億，增長10.8倍，既是中國旅遊業發展的一個里程碑，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經濟社會發展進入新階段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大事」。

中國內地公民出境旅遊首次突破1億人次的消息，的確令人興奮。在過去20餘年間，中國內地出境旅遊者人次達到全球第一，出境旅遊支出的世界排名從1990年的第40位躍升為第一位，進入「雙第一」的位置，是世界旅遊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從這個意義上說，這是「中國旅遊業發展的里程碑」也未嘗不可，因為，它確實具有國家開放、國力增盛、國民小康的「標誌性意義」。

然而，細讀旅遊官方人士和媒體人士的解讀，說「億」時代是個「里程碑」，主要是從出境旅遊人數的總量上說的，而且是從與自身的縱向比較而言的。當今提倡科學發展觀和科學旅遊觀，其重要內涵就是不再以規模論英雄。筆者認為，為了弄清中國內地的出境旅遊達到何等水平，還應從世界的角度進行橫向比較。

出境與出國有別

在國際旅遊界，出境旅遊就是指出國旅遊。世界旅遊組織《關於旅遊統計的建議》（SeriesMNO.83－1994）認定：「出境旅遊，指居住人口（作為遊客）在本國以外的地方旅遊」。美國學者查爾斯·格德納的《旅遊學》界定：「出境旅遊，指某一國家居民去另一國家的活動」。顯然，國際旅遊界講的「入境旅遊」、「出境旅遊」就是國際旅遊，指一國居民到另一個國家的旅遊。這裡的「境」是指國與國之間的邊境，即國境。

由於中國的特殊國情，「出境旅遊」包括大陸居民去港澳台旅遊與外國旅遊。顯然，大陸居民去港澳台旅遊並非國際旅遊，而是在「一國兩制「下特有的「國內旅遊」，正如內地與香港、大陸與台灣之間的航線不是國際航線一樣。這裡的「出境」之「境」並非國界之「境」，而是內地或大陸與港澳台地區之「境」。

這次，官方罕見地公布了內地公民出境旅遊目的地的精細數據：亞洲佔89.5%，其中港澳台佔70.4%；歐洲佔3.5%；非洲佔3.0%；美洲佔2.7%；大洋洲佔1.1%；其他佔0.2%。由此可見，1億人次的出境旅遊者中，有7成是去港澳台的，只有3成是去外國的。因此，1億出境遊客中只有3000萬是國際旅遊者。這說明內地出境旅遊的國際化程度較低。如果按出國旅遊的人數進行世界排位，只能排在世界六、七位左右。

由於把兩個不同含義的「境」混為一談，錯把出境遊客當作出國遊客，也誤導了一些外國旅遊機構對中國出國旅遊規模的估計。甚至有些中國官員、旅遊專業人士也往往把「出境旅遊」誤讀為「出國旅遊」，犯了常識性、甚至是政治性的錯誤。

「總量」領先與「人均」落後

國際上還有一種出境旅遊的比較方式，即人均出境旅遊花費。2013年內地出境旅遊支出1087億美元，總量居世界第一。據世界旅遊組織公布的數據，2013年中國大陸人均出境旅遊支出94美元，低於世界平均水平107美元。在世界十大出境旅遊支出國家中，按花費總額中國內地排名第一，按全體人口計算的人均出境旅遊花費倒數第一。最高的是澳大利亞的人均支出1223美元，巴西的人均支出127美元，俄羅斯的人均支出374美元。

還有一種出境旅遊的比較方式，就是按全國人口計算的人均出境旅遊率。以世界總人口70億為基數，全球2013年國際旅遊10.87萬人次，出境旅遊率為15.5%。2013年中國內地人口13.6億人，出境遊客9818萬人次，其中去外國的3573萬人次，出境旅遊率為7.2%，是世界水平的1／2；出國旅遊率為2.6%，是世界水平的1／5。

內地出境游仍在初級階段

再從中國內地居民出國旅遊的出入境便利度看，越來越多的國家給予中國公民出入境免簽及其他方便措施。截至今年11月，已有37個國家和地區單方面給予持普通護照的中國公民落地簽證便利，8個國家和地區單方面允許持普通護照的中國公民免簽入境。加上已經與我國達成持普通護照人員免簽協定的4個國家，共計49個國家和地區，在全世界排在90位左右。

據筆者了解，目前145個國家與地區對香港居民實行免簽或落地簽證，129個國家與地區對台灣居民實行免簽或落地簽證。與世界上有近50個國家公民獲得100個以上的國家免簽或落地簽證待遇的情況相比，中國內地公民出國旅遊能在大多數國家做到「說走就走」，還需時日。

再從旅遊者的意識、素質與方式來看，十多年來，從團隊行到自助行，從跑馬觀花式的觀光游到一國一地的休閑度假，從單一的旅行社組團到網路上查詢、預訂和付款的背包行，出遊方式日漸多樣化、出遊行為趨於理性化，出遊前的「功課」做得越來越深入，旅遊中的舉止語言越來越文明。但不能不承認，中國出境遊客的素養參差不齊，有損於國家形象和國民尊嚴的現象並非個別。筆者在境外旅遊時，時常在賓館、餐廳看到用中文寫的「禁止吐痰」、「禁止吸煙」、「請勿大聲喧鬧」等提示，頗感糾結與痛心。當下許多國家雖然都歡迎、甚至追捧內地的出境遊客，但揮金如土、舉止不雅的「土豪」未必受人尊重。出境旅遊人數多少並不與國家和國民形象成正比。

進入「億」人次「時代」是值得高興的，但高興之餘更需要理性思考。筆者認為，中國內地快速增長的出境旅遊、出國旅遊仍處於發展的初級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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