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擷珍 | 頂天立地——榮素班智達傳奇（之四）

榮素班智達傳奇

（之四）

如前所述，榮素班智達見地上依承龍樹菩薩的法脈，究竟如虛空；實修上依止蓮師及貝瑪米札大師的傳承，其功德如海，事業迅猛如火；而舉止則效法堪布菩提薩埵，含無量妙行如大地。這為寧瑪派樹立獨特的頂天立地之風範。

榮素班智達雲遊十方聖山進行身、口、意的實修。然而佛菩薩的使命是竭盡己能，以利益他人為優先。因著菩薩大願之驅使，故大師又入此世間，以種種善巧方便利益眾生。戒律是佛教的根基命脈。身處五濁惡世的末法時代，為了使寧瑪巴的比丘戒律部興盛，大師以身作則，惟於戒律與誓句，均認真守護，重於生命，乃至小細節處亦細心守護，並也將他人安置於愛護戒律和修持中。僅僅憑藉榮素班智達復興了寧瑪巴的戒律一點，就堪稱為一代宗師。

在大師之前，西藏佛法的教育制度並不完善。為了教派整體法脈之傳續，為了讓追隨者能獲益，他提倡顯密聞、思、修的佛法教育，並搜集經典、刻印資料，建立了木刻印經院與佛學院。他將祖師蓮花生大師，以及貝瑪米札、毘盧遮那等傳承加以融合，奠定了寧瑪巴見地與實修的完整體系。他與後來的龍欽巴大師，同為奠定寧瑪巴傳承與教法的二位博學高僧。現在興盛的寧瑪巴傳承，能如期舉行佛制夏安居法會，擁有完整的五明佛學院和佛學教育體系，皆是大師功德所賜！

縱觀整體寧瑪巴教派歷史一千二百年來，像榮素班智達這般頂天立地的教主出現過多位（後續章節將專門闡述）。由於佛陀蓮師的聖願攝持，以後還將不斷湧現……

對於佛法，榮素大師不僅心懷虔誠恭敬，而且終生以講經及實修兼顧的方式，孜孜不倦地弘揚佛法，以此利益了廣大眾生，成為衛藏地區寧瑪派的典範。

偉大的榮素班智達在進行傳法的事業中，對於欲信佛法者，及法之補特伽羅，尤其是皈依金剛乘，欲得密宗不共事業成就者，均甚深利益之，而予以不顛倒與極大精進之教誡開示。他亦具有極大神通，故能知調伏所化之時機，而將一切所化者之智慧加以轉變。對諸普通凈信行人，就以大悲心將彼等安置在和樂中，不分貴賤加持消除疾病、魔敵和業障。波羅蜜多乘方面，大師展現的菩提心真摯純熟，饒益任何有緣絕無厭倦——對於未經轉識成智之凡夫，布施財物，絕無慳吝；對於知見不正者，更不憤恨，而以慈悲心，傳付之寂靜與禪定。

榮素班智達十三歲於密宗上師多敦桑給嘉稱處，學習無上瑜伽密法。有一晚，他夢見自己吸收了《密續精髓》及法界相應甘露。次日早晨，他將此事告訴上師，上師回答：「這象徵你已通達了一切法門，而且必須著述密續批註。」這是他寫作事業的不共緣起。

大師十分博學多聞，著作等身，內容涵蓋了佛法、農業、畜牧等多重範疇。因大師具有揮筆成章的文思，以及深厚的佛法根柢，所以寫作迅捷。因著作均以大慈悲佛語立言，內容符合正法，所以使得有緣閱讀其書者，都能得到豐碩的利益。在他的著作當中，關於戒、定、慧的部分，分別有律廣釋義、三摩地廣論，以及大圓滿見地、修行、要訣入門等著作。這些著作廣受西藏高僧大德讚頌，稱其為佛的親身化身。

榮素班智達在他的論著中，絕大多數是講密宗和大圓滿的。整體佛教尤其寧瑪派當中，大師是宣說大圓滿領域前無古人、無與倫比的第一班智達。榮素班智達論典中皆宣說了寧瑪巴無遮的見解，他說：以大圓滿見宣說一切諸法如幻如夢，此如幻如夢既不是無遮亦不是非遮，應承許其為究竟無生。縱觀佛教歷史，印度的月稱論師與藏地的榮素班智達，前者建立了中觀應成派的大空性，後者則承許大圓滿的本來清凈，此二說法雖不相同，但其究竟密意卻完全一致。當薩迦巴與噶當巴學者同大師研討時，無不心悅誠服地接受他的見地。

他造論時不須從各經集聚考察能任運顯現而成，無論大小論典均能將佛法的真實意有次第地如理如法開顯。作為十明大班智達，大師對術語毫無障礙，且詞藻優美，內容優美流暢，修辭合乎格律，因此當時再頂尖的學者也找不出其中的毛病。例如有一個短小精悍的論典，儘管只有一、兩頁，內容卻相當豐富，名字很奇怪，叫做《黑蛇總義》。是以一條蛇作為比喻，綜合、整體地分析了從小乘佛教到密宗大圓滿的一些見解上的層次。內容如此簡短，卻將小乘與大乘，顯宗和密宗，普通外密與內密，以及內密與大圓滿之間的差別和盤托出，令人嘆為觀止。

翻譯造詣達到頂尖境界的榮素大師也行持了翻譯和注釋事業。那時印度班智達達磨班札對榮素班智達勸請譯註事業：「應該多寫書來救度眾生。你其他的功德不必說，只以聲明和因明來說，在印度只要有你三分之一水平就可以著作了，你為何不著作呢？」由此緣起，為了方便後人學習，大師將許多西藏所無的經論，譯為藏文。榮素班智達依止印度的堪布曼殊西瓦瑪、曼殊西蓮那、烏巴雅西彌札、布達阿嘎惹班札、德哇嘎惹瞻札、巴惹麥瑟惹、阿摩嘎班札等許多班智達。他當這些大德的譯師，翻譯出《怖畏金剛》《閻魔敵威猛續》《妙吉祥咒義》《勝樂根本續》等法本。由於譯文極度善巧，對新譯起了很大的幫助。同時也將外五明、內五明、五部經典，以及世人熟悉卻未詳加註意的細節方面，加以詳細批註，為眾生點燃了照亮學術與深奧佛法智慧的明燈。

榮素班智達現在留存下來的佛法著作里，著名的有他對秘密藏續的註疏：珍寶疏，他對大乘的介紹：《入大乘法》，以及《建立顯現皆神聖（證成現象即佛論）》。雖然依照傳統，顯密教法均須經過口傳而後實修，方能有真實利益。然而，僅閱讀榮素班智達的著作，再依其內容實修，亦能得到功德與加持。

榮素大成就者同時也顯現了很多高深修行悉地的徵象。他對雪域一切鬼神之本生和姓名無餘知曉，且能調伏差遣彼等。即使光滑如鏡的山壁，大師也能如履平地般攀登而上。他還示現把木橛如插軟泥般地插入岩石內，並且無礙飛上天空等難思的神變。雖是圓滿具足這些功德，但榮素班智達遠離自贊等垢染——除了整頓自宗，破斥卑劣的宗規及訓斥無義者外，不說一切粗暴惡語。

那時西藏四翼[注]的許多大德都對榮素大師極為景仰，但私下揚切喇嘛、瑪爾巴多瓦、瓦達桑敦、瓊波吽領、薩沖嘉措巴、昌敦廓恰、邦嘎達瓊、廓特哲、甲嘉楚等雪域的法相師都在爭論不休。榮素班智達知道後嘆息說：「以西藏人來說，只做這點論述是不適合的。」說完後投入論戰中以終結爭議。以上諸位論師凡是見到榮素班智達一種著作、抑或一封信函者，都嘆為稀有！

如此，榮素大師以不思議事業、辯才、智慧、神通，將雪域論師等高僧大德圈粉無數，竟至於很多論師堪布不是去他身邊服侍一次，就是拜他為師。

但有位古榮大譯師卻嘲諷他說：「只在西藏出生的人，就妄自著作許多論著……」這下卻成辦了一個令人稱絕的甚深大義！詳情如何？我們接下來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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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西藏四翼：是古代衛藏的地理概念。古代藏文典籍中把康青藏劃分為上中下三區，上區阿里，中區衛藏，下區青康。中區的藏（即後藏）依東西分也如和如拉克，衛（即前藏）依河流分為夭如和烏如。十七世紀中，依次改名為也如、運如、布如和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