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選刊】莫言，你從黃河邊上走來

　　夜很深，也很靜。玻璃窗上已經結滿水珠。街道兩旁的路燈依舊。拉開窗帘，投射出一個倚床深思的身影

　　秋天的夜，是那樣的寧靜而漫長。生活的重壓連同自己的人生路，猶如漆黑壓在泛著冷光的白色里，給人一種瑟瑟的寒意，再也無法入眠。我掀開被子，翻身起床，在小時待命的電腦上比劃著。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不過問紅塵時事的人，是一個把激情深埋在思想里的人，是一個靜看花開花落、很懂得寂寞的孤獨植物人。可是，今天卻因為莫言這個名字，把我折騰得怎麼也睡不著。為莫言驕傲，為莫言自豪的同時，也為五千年文明古國的祖國而自豪。

　　靜謐的午夜，讓我發現自己：我的血，還沒有冷，在奔騰；我的情，還沒有了，在繼續；我的心，還沒有死，在搏動；我的口，還沒有封，在為中國喝彩；我的筆，還沒有乾枯，在寫著《莫言，你從黃河邊走來》

　　莫言，你從黃土地上走來，你從滔滔的黃河邊上走來，你從山東高密縣走來，沿著祖先的足跡，一路勤奮，一路豪歌，一路精彩。你站在民間立場上寫抗日戰爭，《紅高粱家族》向我們講述了余占鰲和戴鳳蓮、戀兒的恩愛情仇；戴鳳蓮因父親貪財而把她嫁給了釀酒的單老闆的兒子（有麻風病；戀兒是戴鳳蓮的侍女。突出了一種沒受道德規範的民間激情，高揚狂野不羈的野性生命力，宣揚暴力，無法無天的性愛。這既是你的所尋之根，有感於現代生活的蒼白。也是民間自發的為生存而爆發出奮起反抗的暴力慾望。不管什麼人危害了我的利益，我都要奮起反抗。

　　只有心跳，才會有一份牽掛；只有情深，才會有一種感恩的難捨。匍匐在五千年文化里尋找，尋找生命的圖騰。從甲骨文一直沿途找尋，終於找到了你的《豐乳肥臀》。

　　你通過描述母親的含辛茹苦、艱難的撫育一個又一個兒女，並且視上官金童為生命一樣重要。揭示了人永遠是宇宙中最寶貴的，生命具有無可爭辯的意義。生命的沿襲與傳承，是人類賴以永恆存在的源泉。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因為有了生命的存在，才顯示出自身的價值和意義。同時，也告訴讀者明白人不僅是歷史的主體，也是美的主體。生命的沿襲與傳承，是應當受到禮讚的。沒有生命的宇宙和世界，無論美與丑、純潔與骯髒、卑鄙與高尚，都不具有意義。整部小說，熱情謳歌了生命最原初的創造者母親，她的偉大，她的樸素，她的無私，是生命沿襲的過程中無與倫比的。從這一幅生命的流程圖中，瀰漫著歷史與戰爭的硝煙，真實而不帶任何偏見，再現了真實的歷史和母性的光輝。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莫言，你從黃河邊上走來，喚醒了五千年文明古國，創造了中國文學的輝煌，驅散了一直籠罩在中國人與諾貝爾文學獎無緣的陰影。你為千萬個中國寫手鋪墊了道路，你給了千萬個中國寫手創作的信心。

　　莫言，你從黃河邊上走來；你從山東的黃土坡上走來；你從高密縣的小屯裡走來；你從中國鄉村年的歷史，年百感交集的複雜經驗中走來。《生死疲勞》通過地主西門鬧家和農民藍解放家的故事，充滿了怪異和狂熱，唏噓和罹難。當轉世為人的大頭兒終於執著堅定地敘述時，我們看到了一條生氣沛然的人與土地、生與死，苦難與慈悲的大河，流進了我們的心田。同時，《生死疲勞》也向讀者娓娓地講述著人與土地的關係。這個關係是鄉村歷史和生活的內在機樞。我的土地，我們的土地之間的根本區別。這不僅是所有制問題，更是人的存在問題。當土地不再是我的土地時，中國精神，在人民生活中的內在斷裂就已經開始。

　　是誰，搖碎了中國文學與諾貝爾文學獎無緣的狂言？是誰，圓了中國文學登上世界文學之巔的夢想？是誰，站在巨人的高度，以懷鄉、怨鄉贏來了中國文學的大餐？又是誰，敢為人先，描寫社會群體的真實生活？是莫言！是《生死疲勞》！

　　《生死疲勞》，無論是六道輪迴中的動物，還是其間出場與退場的人物，都有那麼一段說不明白的性亂史。莫言先生用同一個祖母的表兄妹之間的亂倫，把小說推向高潮，使之情節連貫，耐讀力極強

　　莫言先生的散文集《說吧，莫言》，分三集，我讀的是由海天出版社出版的。讀完他的散文，給我的第一感覺：他的散文，是在給讀者講述他的創作路，是對曾經的回憶。

　　這部書是莫言先生自年發表作品以來，在國內外的演講，與記者、學者的訪談對話，對故鄉、童年與往事的回憶及對社會、人生、文學的隨感。展示了這位中國文壇奇才的文學主張、心路歷程和情感世界。公開回答了社會及文壇對他的種種疑問，以及對社會、人生、文壇醜惡現象的針砭。

　　借用莫言先生的話說，希望自己能作為百姓寫作而不是為百姓寫作，因為我希望保持一種平民心態，不要把作家這個職業神聖化。希望自己在生活和社會地位發生變化之後，還能從低的視角來觀察生活。總之不要忘本，不要剛扔掉要飯棍，就痛打叫花子。

　　回望書櫃里的莫言作品系列，有《蛙》、《豐乳肥臀》、《紅高粱家族》、《檀香刑》、《生死疲勞》、《四十一炮》、散文集《說吧，莫言》等書，每部書都是以鄉土為題材，以鄉情為線索，以社會真實為基點，用其獨特的主觀感覺寫法，滿載著懷鄉、怨鄉的複雜情感，著魔似地，天馬行空般地向讀者講述著發生在山東高密的傳奇故事。

　　莫言，你從黃河邊上走來，攜帶著華北的鄉土氣息，攜帶著高密縣的傳奇故事，攜帶著真實的社會感觀，走上了世界最高的文學殿堂諾貝爾文學獎。寫手的我，為你自豪，為你驕傲，為你榮光。

　　黎明的光亮，已經悄悄地射進住房。剎住放飛的感想，停住遊走的指頭，打開大門，迎接新一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