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爺|油膩的陳導演，新一代的馮褲子

兩千多年前有，孔老先生在《述而》里說，「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五百多年前，《增廣賢文》也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視之有度，用之有節」。

我們的文化里總是不缺教育人學習君子的取財方式。可現實中哪裡有這麼多的君子聖人，就像幾年前的神劇《潛伏》里謝若林對余則成說的那句話：

「兩根金條放在一起，你告訴我哪根是高尚的，哪根是齷齪的？」

1996年到新世紀初，王朔有過一段艱難的日子。全國掀起過灰色人生觀批判運動，他被全面打壓。

和馮小剛的劇本《過著狼狽不堪的生活》，因為涉及了第三者插足、婚外情相關的話題，被叫停。

拍攝的首部電影《我是你爸爸》，劇本已通過的情況下，最終電影還是被斃掉。

王朔的生活從炙熱的夏天進入了寒冬。不能出書，不能做編劇，他和馮小剛的公司也瀕臨破產，事業全面停擺。動動筆就能掙個幾百萬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一向精明的馮小剛得到北影老廠長指點，開始和王朔這個名字劃開界限。

1997年，馮小剛把王朔的小說《你不是一個俗人》拍成了電影《甲方乙方》，成就了內地的首部賀歲片。

而影片開頭的介紹中，馮導刪去了王朔的名字。至今很多人也不知《甲方乙方》充滿臭貧勁兒的幽默來源於王朔和他有趣的靈魂。

用馮小剛自己的話說，王朔是他人生中的北斗星。而在關鍵時候，他割裂了和人生導師的關係。

《甲方乙方》票房大獲全勝，馮導和老廠長，加上華誼的完顏中軍中磊兄弟手挽手將賀歲檔的概念做大，馮氏喜劇進入了生機勃勃的春天。

馮導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根金條。

那年他和王朔都即將踏入40歲男人的門檻。兩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可以用王朔寫過的一部小說名字概括：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20年後的今天，馮小剛的日子終於開始進入瑟瑟冷風的秋天。他連續兩部電影《我不是潘金蓮》《芳華》都沒能進入幾大黃金檔期，主演演員的咖位和規格也下調不少。

就連他最擅長的票房，也不再讓投資者們驚喜。幾十億頻出的年代，馮褲子再也不能獨領風騷。

而新一代的馮褲子終於要成長起來了。

今年剛滿40歲的油膩派頂級代言人陳思誠，帶著他的《唐人街探案2》殺進了春節檔，摘下了30多億票房。一躍成為了新一代馮褲子候選人中的頭號種子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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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雙魚座的兩代「馮褲子」有過交集，在華誼兄弟。

2005年，華誼兄弟開始涉及電視劇製作，簽了不少電視劇圈裡的大咖，其中就包括張紀中和康洪雷等人。第二年，康洪雷拍攝了《士兵突擊》，劇里的男二號陳思誠開始走紅。

走紅之後的陳思誠，把經紀約簽給了華誼兄弟。陳思誠在老爹的指點下，採用了少要錢多要股權的方式，成為了華誼的明星持股人。

彼時馮小剛也是華誼兄弟的股東，其電影圈裡的仰仗。勢頭正勁，用得演員是葛優、舒淇、張涵予和李晨等人。《集結號》、《非誠勿擾1、2》、《唐山大地震》等影片的口碑和票房也是雙贏。

甭說陳思誠，就連陸毅也入不了馮小剛的眼。《唐山大地震》中，只給陸毅了個渣男人設的配角，而主角是李晨。

華誼旗下的士兵幫，陳思誠發展並不突出。王寶強是炸裂式成功，既推出了數首單曲，也有《我的兄弟叫順溜》等收視不錯的電視劇，還擔綱了《人在囧途》、《泰囧》、《HELLO!樹先生》等多部電影的男一號。

李晨和段奕宏也是電視劇和電影雙線齊飛，前者很討京圈眾大佬喜歡，後者演技強人，有口碑、收視和票房都不錯的作品，快速進階。張譯是在電視劇打響了名號。

而陳思誠總是差點火候，混的是電視劇的圈子，接拍的片子中，最頂級的才是於正的《大丫鬟》。

電影圈子裡，他只有過一部好文藝片資源，婁燁的《春風沉醉的夜晚》。因為涉及同性戀話題，也沒有引起水花。其他電影資源多是三番靠後，甚至海報都不會有他。

這段時間，他倒是姑娘沒少談，公開的就有沈佳妮、曹曦文等人，據說沒公開的名單中，還有王石的紅燒肉女郎獨立女性田朴珺。

馮小剛的偶像是王朔，當時陳思誠整天說自己偶像是姜文，既是一個成功的演員，也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導演。

結果，陳思誠沒成姜文，反倒是和前輩馮小剛越來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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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成功故事，比老前輩更加勵志和厚黑。

2010年底，陳思誠執導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電視劇《北京愛情故事》，正式晉陞為小陳導演。

力助陳思誠順利上位的是士兵幫。愛情故事最早是好友石頭哥李晨博客里的一篇原創自傳體小說。

石頭哥不僅貢獻了自己的故事，還幫小陳導演拉來了一幫好友助陣，比如監製滕華濤，主演張譯、楊冪和莫小棋等人。加上石頭哥也坐鎮主演加監製，可以說半個劇組都是石頭哥幫忙攢起來的。

石頭哥和張譯等為助小陳圓夢，盡心儘力，還降了片酬。張譯後來回憶過這事兒，「兄弟對我很重要，所以在他人生需要轉型的重要階段，我必須幫他。我連劇本都沒有看過，片酬也只要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2012年初《北愛》開播。一眾過來幫忙的兄弟幾乎全部崩潰，劇中很多人的戲份被刪減，主角變成了小陳和他正在追的佟麗婭，多且冗長。而以陳思誠佟麗婭當時的咖位還配不上楊冪李晨張譯等人抬轎。

小陳導演的新聞稿件出來，這個劇組的功勞幾乎全是他一個人的，說是自編自導自演。聚焦的宣傳點全是他和佟麗婭，石頭哥和張譯等其他人幾乎沒給熱度。

最生氣的是張譯，他劇中的石小猛人設徹頭徹尾變成了為錢拋棄女友的鳳凰男，網路上罵聲一片。小陳導演還到處說，「石小猛的經歷，就是張譯的經歷」。

好的人設可以為演員保駕護航的道理，陳思誠還沒變成小陳導演時就明白了。當年《士兵突擊》盛極一時，他就悻悻地表示，

「以前和張譯出去，總是我最受女粉絲歡迎，沒想到《士兵突擊》紅了之後女孩全奔他去了。我自認是很有女人緣的人卻居然不如他受歡迎，這個問題有點嚴重，像他長得那麼』寒磣』的人也會有粉絲？後來我想明白了，這就是角色的魅力。」

沒看劇本就應承下來的張譯，頭上吃了一悶棍。也因這部劇失掉了不少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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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導演在《北愛》里推崇的是，他飾演的富二代靠著自己有錢、有權力，搶了好兄弟的女友，最終坐擁愛情友情和親情。

「我想設計一個愛情劇，每一個女人骨子裡都有一個夢，愛情幾乎是所有女人的殺手鐧。

首先，這個男人得威武、剛強，對女人溫柔細緻、耐心周到，兼具這兩種性格特徵的男人是最完美的。

其次，這個男人是「浪子回頭」型，最能引起女人恨意的就是男人的花心，但是花心男如果對一個女人愛得死去活來，這個男人就豐富了，因此這個男人前一部分讓女人恨之入骨，後一部分讓女人愛得痛不欲生。

第三，這個男人很有能力，當你永遠讓女人仰視，愛情就永遠不會失去，因此這個男人很有錢，為了女人散盡千金，但他較強的能力讓他東山再起———這樣這部戲就齊全了。」

而他自己就是那個擁有全世界，讓女人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

他的前輩導演馮褲子也是這種男人。功成名就前也是家有賢妻的主兒，遇到徐帆之後，放棄了十年婚姻。

徐帆轉正之後，馮褲子的緋聞也是不間斷模式，還被卓偉拍到過夜宿門。葉京在《與青春有關的日子》里諷刺過劇中馮褲子和女演員的情人關係，又公開表示劇中馮褲子的原型就是馮小剛。

這不，前段時間，他還兩次牽著鍾姑娘出席了野雞獎頒獎典禮，提攜年輕女後輩可謂是鞠躬盡瘁。

陳思誠變成小陳導演之後，婚外彩旗也開始向前輩靠攏。既有和李純、張璇等拉拉扯扯的實錘，又有上海某酒店總統套房拉著兩女深夜看劇本，決戰到天亮的神跡，還有各種疑似炮友曬床照的爆料貼。

不免讓人想起陳導在第一部電影里那句台詞：土鱉才為了小三騙老婆呢，現在高手都是用老婆擋小四小五。不知這是不是實踐得出的真理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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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活在新聞稿里的才子，總是摻了水的。去年崩盤的薛才子，總想給自己冠上靈魂段子手的稱號。結果，他的真人秀和綜藝卻總是披著勵志的外衣，干著賣慘的勾當，根本沒段子也不好笑。

李誕用玩笑不小心說出真心話的方式吐槽，「他們幾個朋友聚會的時候，薛之謙是不講段子的，就是李晨和朱楨講段子，薛之謙就是哈哈笑，然後把段子記下來，發到微博上。」

以馮氏京派喜劇聞名的馮小剛，和王朔、劉震雲、葛優等文藝圈聚餐時，也話最少，因為在餐桌上他的笑話是最不幽默的。就連相互吹捧拍馬屁，他和王朔劉震雲都差著十萬八千里。

用葉京的話講：「馮小剛最大的聰明，就是善於借鑒和利用比他還要聰明的人，如果聽到別人說了什麼段子，他第二天就能用上。」

馮小剛的聰明，小陳導演打一開始就會，而且更加精進。

馮小剛的作品多是改編成熟作家的小說，背後站的是王朔、劉震雲、王剛、石康、李曉明、嚴歌苓等最頂尖的一批作家兼編劇。他只需將作家的風格和小說的靈魂拍出來，給足王朔劉震雲們面子，然後自己再掛上個編劇的帽子。

而小陳導演不同，拍了四部作品，力圖收下幾乎全部榮光，吃獨食。

李亞玲的描述很貼切，「先找人聊天談理想，談一個創意出來，再請幾個網路寫手或是新人，寫出幾版故事；再把其中可用的點提煉出來，交給一幫編劇寫初稿；再把初稿交給另一幫編劇改二稿；再換一批編劇寫三稿……最後項目成型了，再自己改一稿，在片頭只給自己署名編劇。參與創作的編劇們都不享有版權，部分實在撇不開的編劇就在片尾署名聯合編劇或劇本統籌。」

電視劇《北京愛情故事》，最早是李晨的2000字小說，引起過小轟動。陳思誠就拉著李晨聊夢想，據李晨說，他們連續聊了三天。

當時的李晨雖然沒被稱為大黑牛，倒也是直腸子，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故事全講了。陳思誠以此小說和李晨為原型，開始找人寫《北京愛情故事》。最後，李晨想要掛個編劇名頭，陳沒給。

後來劇本賣了近200萬元，陳仍舊拖欠聯合編劇李亞玲的錢卻遲遲不給，最後鬧到了法庭，才支付了尾款。早期劇本的重要參與者趙凌芳因為懷孕沒提訴，據說最終也沒收到答應的20萬。

剛開始小陳導演接受採訪說，自己寫了90%的劇本。被聯合編劇發聲明打臉之後，領編劇獎項時，又對聯合編劇感激涕零。頒獎禮過後，又在微博上暗搓搓地諷刺聯合編劇。

《唐人街探案1》被質疑抄襲《白夜行》；編劇周穎也發聲明稱，寶強等人丟護照、大鬧警局等梗和自己曾向劇組相關人員寫過的劇本《把妹達人》雷同，質疑抄梗；

《唐人街探案2》被質疑撞梗融梗《雙瞳》、《犯罪現場：拉斯維加斯》和《警察學校 Police Academy》等影片，侮辱梅西；其中破案部分的拍攝手法又撞梗《記憶宮殿》……

《唐人街探案》系列更是史無前例地開創了一個神奇的巧取豪奪模式，影片開頭編劇只寫陳思誠一人，只在結尾沒人留意的地方標註出聯合編劇程佳客、劉凱、白鶴，以及兩個劇本統籌。影片宣傳全程聚焦的也是他才子編劇陳思誠。

他還說，「寫著寫著就覺得，我真是中國最牛的編劇之一啊！因為我真的寫的挺好的。」

未開播的電視劇《遠大前程》更神奇，劇本分為三部曲，陳思誠只寫了第一部的部分，其餘由聯合編劇創作。而小陳導演說，他是總編劇，市場上流出的預告片只寫了總編劇，聯合編劇並沒現身。

這幾部作品哪裡夠，陳思誠還說，他要把原創IP唐探系列做成中國的漫威宇宙。

他一手打造的唐探系列，成了國內喜劇和偵探影片的成功典範。和當年馮褲子叫囂著用賀歲片打敗老派的導演，上演新勢力崛起，如出一轍。

終於，陳思誠越來越像二十年前的馮褲子，帶著自己掙的那根金條，混進了夢寐以求的大導們的上流圈。

關於上流圈子這個話題，廝混其中多年的馮褲子在《非誠勿擾》里借秦奮和芒果的嘴自我開涮過。

「冒充上流社會，哪有上流啊？全他媽是下流。這就是一幫寄生蟲，騙吃騙喝騙炮打。」

「別罵了，再罵連自己都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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