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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na:給香港泛民議員的一封信

【對於七百多萬香港民眾來說,6月17日是讓他們充滿期待同時又充滿不安的一天。在經歷了一年多的拉鋸戰之後,香港政府方案在這一天提交立法會審議。然而時至今日,香港部分泛民議員依舊不肯回心轉意,以少數特權騎劫民意,阻礙香港民主進程,這一舉動也遭致香港有識之士的反對。

本文作者OmenaK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同時也是中港青聯委員,親眼見證了港英政府統治下的香港和回歸後香港的發展。在立法會表決前夕,她給觀察者網寄來一封信,其情切切,希望能夠對部分香港泛民議員有所觸動。】

尊敬的泛民主派議員:

你們好。

政改方案要表決了。作為一個生於斯長於斯的香港人,我有些話想對你們說。

也許對你們自己來說,投贊成票通過政改,2016立法會就當選不了。但請想想,我們還要面對下一代,面對在2047年三十而立的新一代。我知道你們會說,正是為了他們,才要阻止「假普選」。好吧,就讓我們假設它是假的,但如果它不通過,我們將什麼都沒有。

容我逐一細說。

近日很多朋友都提到《大憲章》,剛剛過去的6月15日是它訂立800周年紀念日。正如它所走過的800年歷史變幻一樣,《大憲章》也不是一朝建成的,最初只是貴族限制王權的約章,使國王不能隨便徵稅,但當時國王的稅收不是向公民直接徵收的,而是向封建王公,所以這個「憲章」其實只是為了貴族利益。後來英國「光榮革命」,憲制又邁進了,但只是把《大憲章》的貴族利益換成資本家利益,議會還是貴族和資本傢俱樂部,人民沒有普選權。

這些歷史細節,我就不在大家面前班門弄斧了。但我換個講法。如果我們穿越去平行世界,我們會在1215年撐起黃傘反對,說要「真憲章」,那麼《大憲章》就不會簽署;到了1689年,我們又要撐黃傘,要「真革命」,那麼《國民權利與自由和王位繼承宣言》就不會通過;到了今日,在我們原來的時空,英國已經是兩黨輪替,而在我們這個時空,我們還在撐傘,要「真普選」。

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不能改進一個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東西。

6月17日,香港政改方案提交立法會審議

說完英國史,我們說說香港史。從一八四二年開始,整整一百多年的殖民時期,香港人沒有任何政治權力,一直是被統治者。直到一九八零年代,才開始引入選舉制度,到了九十年代才有立法局直選,但港督從來都是英國直接委派的,香港人完全沒有選擇的機會。這些往事,我都是後來知道的,記得第一次聽到「直選」二字是在收音機里,還問爸爸什麼意思,第一次看到末代港督,是電視上一群人不知為什麼擁簇這麼一個耍威風的胖子。而你們走過、見證過那個歲月,為什麼普選等於真正開創時代,為什麼香港人可以當家作主,你們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但是政改的意義,不止於香港本身。很多泛民人士一直希望建立所謂「民主中國」,讓內地實施西方政治制度。當然,你們當中也有一些人認為普選不一定適合內地,但大家和我一樣,知道國家需要很多改革。

現在國家提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一串我們記不全的名詞中有一條就是「民主」。我最近在北京帶領交流團,第一次看到這個海報,「民主」二字放在第一行,沒有閃縮,沒有含糊其詞。固然國家提倡的民主,並不意味目前的西式民主,到底怎樣實踐也要參考各種經驗,而香港作為中國人社會,我們的經驗肯定重要。特區向來被視為一個政治試點,而行政長官是高級官員,直觀來講,相當一個省長,或者上海市長、北京市長,如果落實普選,就等於中國國內實行了一次直選。這不是素來有之的村長、生產隊長直選,而是高級官員直選。如果諸位真的有這個抱負,希望在中國民主建設之中擔當一個角色,就應該作為一個先行者。

吾生也有涯,五十而知天命。在我們的政治生涯之中,應該為了最大多數人的福祉和權利,去努力追求,要明白時代的大勢。過去大家一直說北京會封殺一切民主,現在國家有這個胸襟,允許我們在中國國內進行高級官員的普選,可能大家覺得不夠真,但無論如何是一小步,而不是退步,在全國意義上,香港這一小步,就是國家試驗的一大步。如果當年阿姆斯特朗在登月艙抱怨月球上沒有舒舒服服的殖民點,沒有國際標準的大套房,不去踏出那一步,損失的不是他,而是整個人類。

今日我們原地踏步,到底為誰建功?英美的歷史書不會提到我們半句,香港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但如果我們拿出政治胸襟,國家的歷史以後就有我們的一份;反過來說,如果一意孤行,令民主失去一次嘗試的機會,歷史同樣會秉筆直書。

我覺得一個政治人物,視野應該放得遠些。不過現在流行本土,那我就不講國家,只講香港本土。

香港的社會問題,我們並非看不到,誰是罪魁禍首呢?你們常說官商勾結,金權政治,六月初學聯又說「政商崩壞,極權無道」。很明顯大家都在針對大商家,特別是大地產商。

現在我們假設這是真的。那麼我們怎樣對抗?學聯要自己修憲,拒絕承認《基本法》。我們都知道,這是行不通的,沒有《基本法》就沒有香港,就算閉門造車,修了憲,又如何獲得實施的力量?按他們的做法,最終只有暴力革命一條路,自己建立政權。

如果我們不走革命路線,在現有制度之下最有效的方法,莫過於通過普選,讓市民手裡至少握有一票。如果「出閘」的候選人個個都是奸商代表,敲骨吸髓,我們下一屆至少可以不投票給他;而當選的特首為了連任,就算當初是資本代言人,上任之後由於需要選票,未必就會繼續買賬,他不再需要對資本唯命是從。選舉制度令市民擁有政治力量,只要人民團結起來,特首就可以選擇,可以倚靠。

香港民眾支持基本法

我們要這樣想,不要總覺得我們是民,他是官,我們是被動的,我們只能要求官對我們好些;我們其實有力量,只要我們手中有票,就可以保護、可以力撐一位維護市民權利和福祉的特首。現在我們手上無票,與其說我們沒有選擇權,不如說當我們遇上一位真正的好特首,連支持的手段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他怎樣被趕下台。手上無票,我們只能撐雨傘,手上有票,我們就可以撐特首。

大家細想,那些一直揶揄你們的激進份子,他們盡打左翼平民政治的旗號,卻無一願意「袋」。他們不是比你們激進、頭腦發昏,他們也是人精,知道一旦普選了,特首就可以走群眾路線,他們立即就要破產。而大家,一路走專業路線的大家,無論如何都有政治的位置,為什麼甘心被他們騎劫和消費呢?

而且,這個令市民充權的制度一旦建立,中央定會全力保護,免受任何利益勢力的破壞。大家今日反對的北京中央,可能就是明天市民權力的保護者。我相信,國家是有誠意在香港嘗試進行民主改革的,否則當初根本不會把普選寫進基本法。

是的,市民要充權,這是民主的最終目標。但如果要讓人民具有政治力量,除了選票,還有很多先決條件,比如教育、理性、視野、表述和討論的空間。現在無論從任何角度、任何立場來看,「袋住先」都是一個比較務實的選項,可以說是各取所需。大家如果真心為了市民著想,為了市民的權利,作為政治領袖,應該以身作則,做出理性抉擇。

但我們沒有看到理性抉擇,只看到非黑即白的立場和口號。香港的政治和社會氣氛越來越偏激。如果市民漸漸失去理性商議的能力,又怎能充權呢?

再想想,你們手中民心可用嗎?也許你們看到,只要順應社會上一些偏激的情緒,就可以保住現時的立法會席位;沒錯,無論如何總有一些粉絲支持你們,即使只有百分之幾,算起來也有十多萬之眾了,能給你們議席,能在一個政治圈子之中給你們崇高聲譽。但要明白,這同時也在推波助瀾,讓這種偏激情緒更加牢固。

偏激的情緒一定帶來偏激的主張,你們不是沒有看到,現在已經開始焚燒《基本法》、燒國旗,港獨出現苗頭;長此以往,可能有一天,口號已經不是「我要真普選」,而是「我要香港國」,到了那天,大家是否也要一路被牽著鼻子走呢?如果「真普選」的要求一直依靠偏激的路線,到時被騎劫的不止是議員,還有很多雖然不滿政改方案但卻反對港獨的市民。前者是可以談的,後者沒有妥協的半點餘地。

當年慈禧也覺得民心可用,結果喪權辱國。部份激進的民情,無法突破現實和道德的限制,港獨沒有任何前途可言,除非大家把心一橫,只求做個街頭政客,無休止地示威、焚燒、衝擊。但這些年來大家所爭取的,不就是希望當中有人也可以競選特首嗎?如果我們被港獨騎劫,選舉特首一定無望,我們大家都非常清楚。

其實,大家面前的真正選項不是一套套的方案,而是自己的基本盤,到底是繼續裹同偏激的民情,走向一個不可實現的死胡同,還是重新經營、或者說重拾過去的理性民眾。要繼續煽動無法燎原的星星之火,還是聆聽社會的大音希聲?

民心「無Take Two」,我們不可以選擇了激進,走到死胡同,然後又走回理性路線。如果選擇激進,大家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泛民黨派的年青朋友只能看到前輩和日後的自己,就任立法會宣誓時不敢得罪選民,只能偷偷摸摸將「中華人民共和國」幾個字含糊其詞,然後終身坐在同一席位上,在周末搖搖旗、睡睡大街。如果你們甘心這樣,我也只好言盡於此了。

(感謝陳恆鑌議員在寫作過程中給予構思和寶貴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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