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八派分裂芻議(八)儒家學派的自我演進

四、儒家八派的演進與復一誠如上文所敘,在戰國初年,孔門弟子開始走向了思想分野,並先後建立了八個學派。至西漢武帝時代,董仲舒將儒家思想定位一尊,這是的儒家思想則早已復歸為一。換而言之,即儒家八派至少在西漢武帝之前走向了相對的滅亡與絕對的一統,儒家八派也各自完成了其獨特之演進。以下,請分而述之:1.曾氏之儒:儒家學派的自我演進在先秦儒家的傳播過程中,有一家派別是堅決不能不提起的,因為其在孔孟之間,起到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先期儒家賴其而傳,後期儒家賴其而發。這一派別的領袖就是曾子。因而我們仿照《韓非子·顯學》的模式,稱之曰曾氏之儒。張居正說:「聖人傳授心法,惟曾子獨得其宗也。」便可以知道曾氏之儒的重要意義。在《論語》之中,曾子共出現十七次,是出現頻率較高的孔門弟子之一。並且曾子還是孔門弟子中僅有的三位被稱為「子」的人。他的主旨思想在於忠恕和孝道。《里仁》篇第十五章:「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這裡把曾子稱名,所以「子」字必指代孔子無疑。孔子向曾子說:「我的道是用一種東西貫穿始終的。」曾子就解釋成忠恕。但忠恕畢竟是二而不是一,所以有人就認為曾子的回答是有問題的。台灣大學傅佩榮教授甚至認為,曾子的回答中「而已矣」三個字是太不負責任的,完全是初中生說話的口吻。傅教授甚至批評說這是孔子教學失敗的案例。因為「忠恕,違道不遠」,語出《中庸》,可見忠恕並不是道。並進一步認為,孔子一以貫之的乃是「仁」的思想。這種說法乍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仔細分析起來,卻依然是存在問題的。首先,「吾道一以貫之」,貫穿道的並不會是道本身,所以不能因忠恕不是道而否定其貫穿道的可能。其次,《衛靈公》篇第二章:「子曰:『賜也!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對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可以見得孔子所寄託的一以貫之的力量不是知識,而是超脫知識以外的精神力量。《公冶長》第二十七章:「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這裡強調學習的重要,但同時也說明,學習的行為必然以忠信為基礎。兩者之間必有可以「一以貫之」的力量。前文引《衛靈公》第五章「子張問行」一則,孔子以忠信之道誨子張,子張書諸紳。也可以見出忠信之道的力量和其貫穿性。《衛靈公》第二十三章:「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見恕道也是一生的行為準則。所以孔子之道,能夠貫穿之一的精神正是學習、忠、信、恕。這也正是《述而》篇第二十四章說的:「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行,就以「恕」行之終身;文,就是不斷的學習。而在曾子看來忠、信和學習是同一系統,而忠為最重。《學而》篇第四章:「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三者同居於一系,而忠為之最先,可以說明這個道理。所以曾子把孔子「文行忠信」四教衍化成了忠恕二字,並用此二字貫穿曾氏一系的儒家道統的始終。曾氏一派的孔門後學也因而完成了儒家思想的第一次自我演進,便是化「文行忠信」為忠恕思想,而忠恕之間更突出於忠。其二,曾子還重視孝道。我們知道,二十四孝之中,便有一則是曾子的「嚙指心痛」。《孟子》中尤其盛讚他的孝道,《盡心下》記載:「曾皙嗜羊棗,而曾子不忍食羊棗。」《離婁上》記載:「曾子養曾皙,必有酒肉。將徹,必請所與。問有餘,必曰『有』。曾皙死,曾元養曾子,必有酒肉。將徹,不請所與。問有餘,曰:『亡矣』。將以復進也。此所謂養口體者也。若曾子,則可謂養志也。事親若曾子者,可也。」把曾子和曾元的孝行進行對比,強調奉養老人以養志為最孝。這裡還是將孝道以情感為主,養志一說也是在於強調孝的精神性。但是在曾子一派過分強調孝道以後,孝就成為了一種一味的順從,而這種順從有時連強調「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子路》18)的孔子都看不下去。有兩件事很能說明其中的道理,其一則載於《孔子家語·六本》:曾子耘瓜,誤斬其根。曾皙怒建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而不知人。久之有頃,乃蘇,欣然而起,進於曾皙曰:「向也參得罪於大人,大人用力教,參得無疾乎。」退而就房,援琴而歌,欲令曾皙而聞之,知其體康也。孔子聞之而怒,告門弟子曰:「參來勿內。」曾參自以為無罪,使人請於孔子。子曰:「汝不聞乎,昔瞽瞍有子曰舜。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嘗不在於側,索而殺之,未嘗可得。小棰則待過,大杖則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今參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於不義,其不孝孰大焉?汝非天子之民也,殺天子之民,其罪奚若?」曾參聞之曰:「參罪大矣!」遂造孔子而謝過。孔子的「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於不義,其不孝孰大」,可以看成是對孝的另一種理解,當然最主要的是對曾子這種「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的愚孝的一種反對。《論語·泰伯》篇第三章記載了另外一件事:「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這是把身體髮膚列為孝道的起源,自此以後孝道日漸變得具體與繁細。曾子對父親的毫無保留和一貫正確,徹底放棄了子女能夠直言父母之過的可能。從而使倫常更為機械,子女對待父母絕對服從,此風愈演愈烈,從而喪失獨立的人格,淪為父權的附庸。這也是曾子學派對儒家思想的第二次演進。而在曾子之道傳承過程中,此種思想更為強化,系統化和理論化。如前文所引《大戴禮》中曾子之徒樂正子春的言論則更加具體與過分,自己扭傷了腳,竟然也上升到「忘夫孝之道矣」的高度,並定下了君子孝的具體行為準則:「君子一舉足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一舉足不敢忘父母,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也。一出言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及於己,然後不辱其身,不憂其親,則可謂孝矣。」把《孝經》上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精神貫穿到日常生活中的一言一行,所以言謹行慎,失去自由。關於《孝經》是否為曾子所作,說法亦為不一。《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云:「孔子以為能通孝道,故授之業,作《孝經》。」《漢書·藝文志》:「《孝經》者,孔子為曾子陳孝道也。夫孝,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也。舉大者言,故曰《孝經》。」有學者以《孝經》開篇「仲尼居,曾子侍」為由,認為「這裡直呼孔子之名『仲尼』,稱曾參為『曾子』。足見《孝經》的作者不可能是曾參自己。」其實這種論法也值得商榷,因為前文已探討過孟子與子思的師承關係,孟子便是在他的著作中自稱為「孟子」而稱自己的師祖為「子思」的。(見《離婁下》)何況孔子之弟子若子貢等,稱其字為「仲尼」已有先例(見《子張》諸章),並不足為怪。至若朱熹所謂「篡取《左傳》諸書之語為之」,則未嘗不可看做《左傳》諸書轉引《孝經》。依筆者之間,在沒有過硬的證據能夠證明《孝經》非曾子所作時,不可輕易推翻《史記》及《漢書·藝文志》等書的說法。據《孝經》,孔子之教曾子,「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雖然事君在孝道實踐的過程中不過是一個中間的環節,但由於曾子對忠道的重視,事君在孝道的實踐過程中於是變成了最重要的部分。《孝經》說:「以考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則中國人的君父意識和忠順思想首先出現。由於其過度地強調孝的順從性,並把這種一味的順從與忠的思想相結合,最終形成了中國人在政治上獨特的忠孝觀和孝治統治,同時用孝的溫情加強了統治者的中央集權。並在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過程中,助力完成了儒法合流,使儒家完成了最後的演進——「內聖外王」的儒學體製得以實現,並統治了中國思想界兩千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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