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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嚴經》語譯卷二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二

一、色身遷變而觀河之見無改,顯見性常住不滅

  爾時,阿難及諸大眾聞佛示誨,身心泰然,念無始來失卻本心,妄認緣塵分別影事,今日開悟,如失乳兒忽遇慈母。合掌禮佛,願聞如來顯出身心真妄虛實,現前生滅與不生滅二發明性。

這時阿難與在座的大眾,聽到佛的開示與教誨,身心安泰,舒暢無比,想到自無始久遠以來,迷失了自己本有的真心,而妄認攀緣外境的分別心,把影像當作真實,直到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就象一個迷失的嬰兒,忽然回到了慈母的懷抱,於是合掌禮拜釋迦牟尼佛,祈願如來為眾人顯示身心的真實與虛妄,明確指出現前生生滅滅與不生不滅的兩種體性。

  時,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諸佛誨敕,見迦旃延、毗羅胝(zhī)子咸言『此身死後斷滅,名為涅槃。』我雖值佛,今猶狐疑,云何發揮證知此心不生滅地?今此大眾諸有漏者,咸皆願聞。」

這時波斯匿王站起來對佛說:「我過去沒有領受到佛的教誨時,見到迦旃延毗羅胝子(都是外道),他們都說『我們現前的身體,死後完全斷滅就是涅槃(佛講的涅槃,是指不為生滅所染)』。我雖然遇到了佛陀,但對於不生不滅的真實心性,現在還是很迷惑,怎樣闡述才能證明這個真心確實是不生不滅的,現在在座的大眾以及那些尚未證悟的學人,也都很希望能聽到這個道理。」

佛告大王:「汝身現在,今復問汝,汝此肉身為同金剛常住不朽?為復變壞?」「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滅。」佛言:「大王,汝未曾滅,云何知滅?」「世尊,我此無常變壞之身,雖未曾滅,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銷殞,殞亡不息,決知此身當從滅盡。」

佛對波斯匿王說:「你的身體如今還健在,那麼我問你,你現在的肉身是如同金剛一樣的常住不朽呢?還是會漸漸地壞掉呢?」「世尊!我現在這個身體,最終會變壞滅掉的!」佛說:「大王!你未曾滅亡,怎麼知道將來必然會滅亡呢?」「世尊!我這個不能常住世間、隨時變壞的身體,雖然還沒有滅亡,但是我看現在的情形,念念之間,都在不斷的遷變謝落,新生的組織剎那之間又被更新的所代替,永遠不能常住,就像火焰燃燒成灰燼,漸漸銷殞直至滅亡,從沒停息過一時一刻,因此我堅決相信這個身體,最終要消失滅亡。」

  佛言:「如是,大王,汝今生齡已從衰老,顏貌何如童子之時?」「世尊,我昔孩孺,膚腠潤澤;年至長成,血氣充滿;而今頹齡,迫於衰耄(mào),形色枯悴,精神昏昧,發白面皺,逮將不久,如何見比充盛之時?」

佛說:「正是如此!大王!你現在的年齡已經衰老,容貌哪裡還與童年之時的樣子相同呢?」「世尊!我從前還是一個孩子時,肌膚潤澤,成年之後,血氣充盈,而今到了晚年,日漸衰老,形容憔悴,精神恍惚,發白面皺,恐怕已是不久於人世了,怎麼能和童年之時相比呢?」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應不頓朽。」王言:「世尊,變化密移,我誠不覺,寒暑遷流,漸至於此。何以故?我年二十雖號年少,顏貌已老初十歲時,三十之年又衰二十,於今六十又過於二,觀五十時宛然強壯。世尊,我見密移,雖比殂(cú死亡)落,其間流易且限十年;若復令我微細思惟,其變寧唯一紀二紀,實為年變;豈唯年變,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遷;沉思諦觀,剎那剎那,念念之間,不得停住,故知我身終從變滅。」

佛說:「大王!你的形體與容貌,應該不是會立刻衰敗吧?」波斯匿王說:「世尊!這個變化在不知不覺中秘密地推移,我自然沒有什麼感覺,然而寒來暑往,逐漸就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呢?當我在二十歲時,雖說是年少,但是容貌已比我十歲時衰老了;三十歲時,又比二十歲時衰老多了;到今天我六十二歲,回首看我五十歲時,覺得比現在要強壯多了。世尊!我看這種變化在不知不覺中秘密地推移,這個死亡衰敗的遷變過程,暫且限以十年為一個變化,但是如果仔細思考,這個變化階段哪裡只是十年、二十年一變(一紀為十二年),實在是年年都在變化,何止只是年年在變,月月之間也在不停地變化,何止是月月在變,實在是天天都在變;再更深入仔細的觀察,剎那剎那(一念有九十剎那,一剎那有九百生滅),念念之間,也從未停止過變化,因此知道我的身體,終有一天會徹底滅亡。」

  佛告大王:「汝見變化,遷改不停,悟知汝滅;亦於滅時,汝知身中有不滅耶?」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實不知。」

佛告訴大王:「你看見這個變化遷改不停,領悟到身體一定會滅亡,但在滅亡時你知不知道身體中有不滅亡的東西嗎?」波斯匿王合掌對佛說:「我確實不知道。」

  佛言:「我今示汝不生滅性。大王,汝年幾時見恆河水?」王言:「我生三歲,慈母攜我謁耆婆天,經過此流,爾時即知是恆河水。」佛言:「大王,如汝所說,二十之時衰於十歲,乃至六十,日月歲時念念遷變,則汝三歲見此河時,至年十三,其水云何?」王言:「如三歲時,宛然無異,乃至於今年六十二,亦無有異。」

佛說:「我現在就為你指出不生不滅的自性。大王!你幾歲時見到恆河水?」波斯匿王說:「我三歲時,母親帶我去祭拜長壽天神,經過這條河,那時就知道是恆河水。」佛告訴大王:「如你所說,二十歲時比十歲衰老,一直到六十歲,你的身體日月歲時、念念之間都在不停的變化,但你三歲時所見到的恆河水,與十三歲時所見到的恆河水,有什麼不同嗎?」波斯匿王說:「和三歲時所見的一樣,沒有什麼不同,甚至今天我已經六十二歲了,河水仍然沒有什麼不同(客塵變,能見之性不變;恆河水不變,能見之性亦不變,此處說明不論外在境界變與不變,能見之性始終不變)。」

  佛言:「汝今自傷發白面皺,其面必定皺於童年,則汝今時觀此恆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童耄不?」 王言:「不也,世尊。」

佛說:「你今天感嘆自己發白面皺,你的面容必定比童年時皺了一些,但是你今天見到恆河的能見之性,與你童年之時相比,有童年和老年的差別嗎?」波斯匿王說:「沒有差別!世尊!」

  佛言:「大王,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云何於中受汝生死?而猶引彼末伽梨等都言此身死後全滅!」王聞是言,信知身後捨生趣生,與諸大眾踴躍歡喜,得未曾有。

佛說:「大王!你的面容雖然皺了,然而你然而你能見的精妙本元(見精:能見的精妙本元,指眼根的勝義之體,非是有相的眼睛;見性:眼根妙明精純的能見性能,既眼根的功用,如鏡能現物稱妙明,不為諸物所染稱精純),精純的能見之性並不曾皺,皺的是變化的,不皺的就是不變的。變化的自然會滅絕,不變的,本來就沒有生滅,又怎麼會和你的身體一同滅亡呢?為何還要引用外道們的說法,認為身體死後就一切都滅絕了呢!」波斯匿王聽了這話,確信這個身體死後,並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舍掉了現前的身體,又走向了新的生命,於是與在座大眾一樣,歡喜踴躍,感受到了從未曾有過快樂。

二、眾生顛倒,迷真心逐妄想,直指見性常住不失。

阿難即從座起,禮佛合掌,長跪白佛:「世尊,若此見聞必不生滅,云何世尊名我等輩,遺失真性顛倒行事?願興慈悲,洗我塵垢。」

阿難立刻從座上起來,合掌禮佛,然後跪著對佛說:「世尊!既然這個見聞覺知的性能原本不生不滅,為什麼您斥責我遺失真性、顛倒行事呢?希望如來慈悲,洗去我心中迷惑的塵垢。」

即時,如來垂金色臂,輪手下指,示阿難言:「汝今見我母陀羅手,為正為倒?」阿難言:「世間眾生以此為倒,而我不知誰正誰倒。」

這時如來垂下金色的手臂,千幅輪紋的手掌指示向下,問阿難說:「你現在看我的寶印手是正還是倒呢?」阿難說:「世間一般的眾生,都習慣地認為這樣是倒,但我並不知道哪樣是正?哪樣是倒?」

  佛告阿難:「若世間人以此為倒,即世間人將何為正?」阿難言:「如來豎臂,兜羅綿手上指於空,則名為正。」佛即豎臂,告阿難言:「若此顛倒,首尾相換,諸世間人一倍瞻視,則知汝身與諸如來清凈法身,比類發明,如來之身名正遍知,汝等之身號性顛倒。隨汝諦觀,汝身佛身稱顛倒者,名字何處號為顛倒?」

佛對阿難說:「如果世間人以這樣為倒,那麼世間人以什麼為正呢?」阿難說:「如來把手臂豎起,綿花一樣柔軟的手,向上指向空中,這樣就叫做正。」佛隨即把胳膊豎起來,對阿難說:「假如顛倒手型、首尾互換,世間人就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那麼你就會明白,你的身體與如來的清凈法身相比,也同這個道理一樣,如來的身體,稱為正等的普遍覺知,而你們的身體,就叫做自性的顛倒。現在隨你細心觀察,你的身體和佛的身體相比稱為顛倒,這個顛倒之名所指之處在哪裡呢?」

  於時,阿難與諸大眾瞪瞢(méng目不明)瞻佛,目睛不瞬,不知身心顛倒所在。佛興慈悲,哀愍阿難及諸大眾,發海潮音,遍告同會諸善男子:「我常說言『色心諸緣及心所使諸所緣法,唯心所現。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現物』云何汝等遺失本妙圓妙明心、寶明妙性,認悟中迷。晦昧為空,空晦暗中,結暗為色,色雜妄想,想相為身,聚緣內搖,趣外奔逸,昏擾擾相以為心性,一迷為心,決定惑為色身之內,不知色身外洎(jì,到、及,水浸潤)山河、虛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譬如澄清百千大海棄之,唯認一浮漚體,目為全潮,窮盡瀛渤。汝等即是迷中倍人,如我垂手等無差別,如來說為可憐愍者。」

這時,阿難與在座的大眾,都瞪大眼睛獃獃地看著佛陀,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身心的顛倒究竟在哪裡?佛生起了廣大的慈悲心,憐憫阿難及在座的大眾,便發出海潮一般的聲音,普告在會的大眾:「諸位善心的人啊!我常常說山河大地等一切物質現象,與見聞覺知的一切性能,以及依心而起的各種心理活動及認知等一切的能緣與所緣之法,都是自性真心所幻現,你的身體和你的知覺之心,也都是由正覺妙明、精純明妙的真心中所幻現之物,為什麼你們把本有的妙明圓滿的真心、如摩尼寶一樣的明妙自性都遺失掉,在靈明洞徹、正覺朗照的自性上,自取迷昧,妄生分別覺觀之性(眾生最初一念妄動之無明)。無明心起,分別性生,妄認靈明的空性為一無所見之頑空,晦昧的頑虛之中,暗相凝結而妄見有山河大地等物質世界的生起,由心取境,因境引心,四大之色塵與妄想分別心相混雜,就認定這種混雜的狀態為自已的身體,聚集各種因緣,於內隨想分別計度,於外貪取不舍、逐境奔逸,把這種昏昏擾擾的相狀當作自己的心性,一旦迷惑這種現象為自己的真心,就決定會誤認為心是存在於身體之內,卻不知道這個身體,以及外面的山河大地,乃至無邊無際的虛空,都是這妙明的真心中所幻現之物。這就象是拋開了百千澄湛的大海,而只把浮在水面上的一個小氣泡,看作是海洋的全貌,就認為是看到了所有的海洋,所以我說,你們就是迷惑當中的加倍迷惑之人,如同我先前垂手為顛倒的比喻一樣,沒有什麼差別,所以如來說你們實在是最值得可憐的人了!」

三、真心沒有生滅去來,見性沒有可還之處.

  阿難承佛悲救深誨,垂泣叉手而白佛言:「我雖承佛如是妙音,悟妙明心,元所圓滿,常住心地。而我悟佛現說法音,現以緣心,允所瞻仰,徒獲此心,未敢認為本元心地。願佛哀愍,宣示圓音,拔我疑根,歸無上道。」

阿難領受了佛陀慈悲救度的深切教誨,感動得流著淚水合掌對佛說:「雖然承蒙佛陀的妙音開示,使我覺悟到妙明的真心,本來就是圓滿無缺,常住心地,然而我領悟佛所說的法音,是用攀緣妄心來瞻仰,也只是徒然獲得這個心,不敢確認就是我的本元心地,求佛慈悲憐憫,宣示圓滿的法音,拔除我心中疑惑的根元,使我歸於無上的正覺大道。」

  佛告阿難:「汝等尚以緣心聽法,此法亦緣,非得法性。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復觀指以為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何以故?以所標指為明月故。豈唯亡指,亦復不識明之與暗。何以故?即以指體為月明性,明暗二性無所了故。」

佛對阿難說:「你們現在還是用攀緣心來聽法,所得的法仍然是一種妄緣,沒有獲得佛法的真性。就像有人用手指示月亮給人看,這人當順著指示的方向去看月亮,如果看到手指就以為是月亮的本體,那麼此人不但失掉了月亮,同時也失去了手指,為什麼呢?因為他把用來指示的手指當做是月亮的緣故,這樣他不但失去了手指,更加不認得光明與黑暗,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他把手指的本體,當作月亮光明的特性,光明與黑暗的兩種特性,也就無從了解。」

  「汝亦如是,若以分別我說法音為汝心者,此心自應離分別音有分別性。譬如有客,寄宿旅亭,暫止便去,終不常住,而掌亭人都無所去,名為亭主。此亦如是,若真汝心,則無所去,云何離聲無分別性?斯則豈唯聲分別心,分別我容,離諸色相無分別性,如是乃至分別都無,非色非空,拘舍離等昧為冥諦,離諸法緣無分別性,則汝心性各有所還,云何為主?」

「你也是這樣的啊!假如你認為能分別我說法聲音的分別心,就是你的真心,那麼這個心自然應當離開所分別的聲音之外,仍然有分別的性能存在,譬如有客人寄住在旅舍里,暫時停留一段時間便要離開,始終不可能永遠住下去,然而掌管旅舍的人,就不會離開,所以才叫做旅舍的主人。心的道理也是這樣,假若是你的真心就不會離去,何以離了音聲就沒有了分別之性呢?不但聲音的分別心是這樣,容貌的分別心,離開了一切色相,也沒有了分別之性,這樣直到所有的分別心都沒有了,既非根塵之色法,亦非二乘聖人所證之真空,拘舍離等外道錯誤地認為這就是究竟的真理,離開了所攀緣的諸法,也就沒有了分別的性能,既然你現在的分別心性各有所還,那什麼才是你常住的主人呢?」

  阿難言:「若我心性各有所還,則如來說妙明元心,云何無還?惟垂哀愍為我宣說。」

阿難說:「如果說我的分別心性各有所還,那麼如來所說能生起一切的妙明真心,為什麼沒有歸還之處呢?希望佛慈悲憐憫,為我們宣示說明。」

  佛告阿難:「且汝見我,見精明元,此見雖非妙精明心,如第二月非是月影。汝應諦聽,今當示汝無所還地。

佛對阿難說:「比如你現在能夠看見我,這個能見之性精純妙明的本元,雖然不是妙明精純的真心,但就好象是捏目所見的第二個月亮,並不是月亮的影子。你應仔細聽,我現在就給你指出無所歸還之地。」

  「阿難,此大講堂,洞開東方,日輪升天,則有明耀;中夜黑月,雲霧晦暝,則復昏暗;戶牖之隙,則復見通;牆宇之間,則復觀壅;分別之處,則復見緣;頑虛之中,遍是空性;鬱勃(原文[土孛]bó塵土飛揚勃』)之象,則紆昏塵;澄霽斂氛,又觀清凈。」

「阿難!這個大講堂門窗洞開於東方,太陽升到天空講堂就明亮起來,半夜月黑無光,雲遮霧罩,講堂就又回復昏暗;透過門窗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面,就會見到通達,牆壁之間視線不能透過,就會見到阻塞;眼前分別之處,所見皆是塵緣,頑虛之中一無所有,皆是空性;塵霧灰沙瑩繞,大地就混沌不清,雲霧消散,又會看到清凈之相。」

  「阿難,汝咸看此諸變化相,吾今各還本所因處。云何本因?阿難,此諸變化,明還日輪,何以故?無日不明,明因屬日,是故還日。暗還黑月,通還戶牖,壅還牆宇,緣還分別,頑虛還空,鬱勃[土+孛]還塵,清明還霽,則諸世間一切所有,不出斯類。汝見八種見精明性,當欲誰還?何以故?若還於明,則不明時無復見暗。雖明暗等種種差別,見無差別。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則知汝心本妙明凈,汝自迷悶,喪本受輪,於生死中常被漂溺,是故如來名可憐愍。」

「阿難!你所看到的這些變化現象,我現在各自歸還它們本來的起因,什麼是本來的起因呢?阿難!這些現象中,明亮應該歸還於太陽,為什麼呢?沒有太陽就沒有光明,明亮的本因屬於太陽,因此明亮歸還於太陽,昏暗歸還於月黑無光,通達歸還於門窗,阻塞歸還於牆壁,塵緣歸還於分別之處,頑虛歸還於空無所有,混沌歸還於塵霧灰沙,清明歸還於雲消霧散,世間一切所有的變化,都不會超出這些類別,你能夠觀見這八種變化的那個精純明了的性能,又應當歸還給誰呢?為什麼這樣問呢?假若歸還於光明,那麼在沒有光明時,就不應當再見到黑暗,雖然明暗、通塞等現象有種種的差別,然而你能知能見的性能卻沒有差別,所有這些可以歸還到他們本來起因的,自然不是你的自性,而這個能見能知的本元不是你所能歸還掉的,不是你的自性又會是誰呢?由此可知,你的心原本就妙明清凈,是你自己執迷不悟,迷失本心自性,以分別心為真實,而枉受輪迴之苦,在生死大海中漂溺,所以我說你們是最值得可憐的人了!」

四、物象自然是有千差萬別,但能見的性能卻沒有差別的不同

阿難言:「我雖識此見性無還,云何得知是我真性?」

阿難說:「我雖然已認識到這個能見的性能無所可還,但又如何得知他就是我的真性呢?」

  佛告阿難:「吾今問汝。今汝未得無漏清凈,承佛神力,見於初禪,得無障礙;而阿那律佛之弟子,因樂睡被訶精進失目,如來示以三昧,修習證果,遂獲天眼見閻浮提,如觀掌中庵摩羅果;諸菩薩等見百千界,十方如來窮盡微塵清凈國土,無所不矚;眾生洞視不過分寸。阿難,且吾與汝觀四天王(四天王天是和我們最接近的天界,同在須彌山腰,與日月宮為鄰。日月宮繞須彌山而移動,人間即據此而分晝夜。但四天王之宮殿則定居不動。四天王:東方持國天王、南方增長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所住宮殿,中間遍覽水陸空行,雖有昏明種種形像,無非前塵分別留礙,汝應於此分別自他。」

佛對阿難說:「我現在問你,你今天還沒有證得無漏的清凈法眼,但秉承佛的神力,能夠清楚無礙地看到初禪天的境相,而阿那律看這個閻浮提世界,如同看手中白凈透明的庵摩羅果一樣,諸菩薩們能夠見到百千世界,十方的如來,窮盡無量微塵數多的清凈國土,也都能夠徹底明了,無所不見,但是眾生所能清楚看見的,不過在分寸之間。阿難!現在我和你一起看四天王所住的宮殿,其間一切水陸空行的萬物,都可以遍覽無餘,雖然萬物有明暗等種種不同的形象,但無非是眼前的塵境,都是可以分別的質礙之物,你應當從中分別自他。」

  「今吾將汝擇於見中,誰是我體?誰為物象?阿難,極汝見源,從日月宮,是物非汝;至七金山(七金山謂:持雙山、持軸山、檐木山、善見山、馬耳山、象鼻山、魚咀山等,圍繞於須彌山外,每隔一重香水海,即有一重金山,如是七重香水海,共有七金山。為大福眾生所居,隨其善因不同,宮殿莊嚴亦別),周遍諦觀,雖種種光,亦物非汝;漸漸更觀,雲騰鳥飛,風動塵起,樹木山川,草芥人畜,咸物非汝。」

「現在我就幫你在所見的萬物之中,選擇出誰是我能見自性的本體?誰是外物的形象?阿難!極盡你見性的能力所及,從太陽月亮看起,都是外物不是你自性的本體,再看至天地交接之處,雖然有種種光亮,也是外物而不是你自性的本體!再漸漸向近處觀看,雲騰鳥飛、風動塵起、樹木山川、草芥人畜,全是外物,都不是你自性的本體!」

  「阿難,是諸近遠諸有物性,雖復差殊,同汝見精清凈所矚,則諸物類自有差別,見性無殊。此精妙明,誠汝見性。若見是物,則汝亦可見吾之見。若同見者,名為見吾,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又則汝今見物之時,汝既見物,物亦見汝,體性紛雜,則汝與我並諸世間不成安立。阿難,若汝見時是汝非我,見性周遍,非汝而誰?云何自疑汝之真性?性汝不真,取我求實?」

「阿難,這些遠近的物象雖然千差萬別,但同都為你精純的能見之性清晰地看到,物象自然是有千差萬別,但能見的性能卻沒有不同,這個精純妙明的功能本體,實在就是你能見的自性。假若這個能見的自性是物象,那你也應該可以見到我的能見之性。倘若我能見的性能同物象一樣被你見到了,就說是見到我的見性,但是當我不起看的作用時,為什麼你見不到我的不見之處呢?如果可以見到我的不見之處,那你所見的,自然不是我的不見之相,假若你見不到我不見的性能,那麼能見的自性自然就不是物象,為什麼不是你的自性呢?再說,現在看見物象之時,你既然看見物象,反過來說物象也應該看見你,心物體性紛雜,那麼你和我、以及世間的一切萬物,就沒有了有情、無情的區別。阿難!你見到萬物現象的時候,是你自己在看不是我在看,能見的自性周遍一切,不是你自己又會是誰呢?為什麼懷疑自己的真性?你的見性不真,又何必向我求取真實呢?」

五、外境雖有大小、遠近之分,而見性卻不會隨之伸縮變化

  阿難白佛言:「世尊,若此見性必我非余,我與如來觀四天王勝藏寶殿、居日月宮,此見周圓遍娑婆國,退歸精舍只見伽藍,清心戶堂但瞻檐廡(yán wǔ)。世尊,此見如是,其體本來周遍一界,今在室中,唯滿一室,為復此見縮大為小?為當牆宇夾令斷絕?我今不知斯義所在,願垂弘慈,為我敷演。」

阿難對佛說:「世尊!假若這個能見的性能,就是我的真性而不是其他,現在我與如來觀四天王的勝藏寶殿,從日月宮遠望,見性周遍圓滿,能遍及整個娑婆世界,退回到祗桓精舍,就只能看到僧眾聚居的庭園,清心坐在講堂之內,又只能看到屋檐和檐下的走廊,世尊!能見的性能就是這樣,他的體性本來周遍整個世界的,但是如今在一室之內,就只能滿於一室,是這個能見的性能縮小了呢?還是房屋的牆壁夾斷了這個能見的性能呢?我實在不知道這個道理在哪裡,求你老人家大發慈悲,為我們詳細講解。」

  佛告阿難:「一切世間大小內外諸所事業各屬前塵,不應說言見有舒縮。譬如方器,中見方空,吾復問汝,此方器中所見方空,為復定方?為不定方?若定方者,別安圓器,空應不圓;若不定者,在方器中應無方空。汝言不知斯義所在,義性如是,云何為在?」

佛對阿難說:「一切世間大小、內外等種種不同的事物,都屬於眼前的塵境,你不應當說,能見的自性有伸縮!譬如一個方形的器具之中,可以見到方形的空間,我現在問你,這個方形的器具之中所見到的方形空間,是定型的方呢?還是不定型的方呢?假若認為是定型的方,在這個方形的空間當中,另外再放一個圓形的器具進去,這當中的空間不應該又變成圓形的了嗎?倘若認為是不定型的,那在方形器具中,就應該沒有方形的空間,你說不知道這個道理在哪裡,其實這個道理很明白,為什麼還要問在哪裡呢?」

  「阿難,若復欲令入無方圓,但除器方,空體無方,不應說言,更除虛空方相所在。若如汝問,入室之時,縮見令小,仰觀日時,汝豈挽見齊於日面?若築牆宇能夾見斷,穿為小竇,寧無續跡?是義不然。一切眾生從無始來,迷己為物,失於本心,為物所轉,故於是中觀大觀小;若能轉物,則同如來,身心圓明不動道場,於一毛端遍能含受十方國土。」

「阿難!假若要令人明白空的形相沒有方圓,只要除去方圓的器具即可,虛空的體性沒有方圓,你不可能說,再除去虛空,就是方圓的形相所在?如你方才所問的那樣,退到室內以後,能見的自性縮小了,那麼當仰看太陽的時候,難道是你把能見的自性拉長到太陽的表面嗎?假若認為所築的牆壁把能見的性能夾斷了,那麼再在牆壁上穿一小洞,難道沒有自性聯接的痕迹嗎?所以你說的這個道理不能成立。一切眾生從無始久遠以來,就錯誤地認為物質的色身是自己,迷失了自己本有的真心,被外物所左右,在萬物現象之中,而有大小方圓等不同的觀念,如果不被萬物現象所迷惑,心能轉物,那就與佛相同了,圓滿妙明的身心,當下就是寂然不動的道場,那怕是一根毛髮的末端,也能夠包含攝受十方所有的國土。」

六、能見的自性及所見的一切,都是自性真心所幻現

  阿難白佛言:「世尊,若此見精必我妙性,今此妙性現在我前,見必我真,我今身心復是何物?而今身心分別有實,彼見無別分辨我身。若實我心,令我今見,見性實我,而身非我,何殊如來先所難言,物能見我?惟垂大慈開發未悟。」

阿難對佛說:「世尊!假若這個能見之性的精妙本元,一定是我妙明的自性,那麼這個妙明的自性,現在正在我面前起作用,他一定就是我的真性,可我現有的身心又是什麼呢?我現在的身心能夠分別事物,是實實在在的,而眼前能見的自性卻沒有分別的作用,那怕是我的身心也不能夠分辨。假若這個能見的自性確實是我的真心,使我現在能夠見到,那麼能見的自性才是真實的我,我的身體反而不是我,這與如來剛才責問我,外物也能見我的說法,有什麼不同呢?求如來大發慈悲,讓我們這些沒有開悟的人明白這個道理。」

  佛告阿難:「今汝所言見在汝前,是義非實。若實汝前,汝實見者,則此見精,既有方所,非無指示。且今與汝坐祇陀林,遍觀林渠及與殿堂,上至日月,前對恆河,汝今於我師子座前,舉手指陳是種種相,陰者是林,明者是日,礙者是壁,通者是空,如是乃至草樹纖毫,大小雖殊,但可有形無不指著。若必其見現在汝前,汝應以手確實指陳,何者是見?

佛對阿難說:「你說能見的自性就在你的面前,這是不對的。假若就在你的面前,而你又確實可以看的見他,那麼這個能見之性的精妙本元,有了一定的方位所在,不是不能指示出來。現在我與你坐在祗陀林中,遍觀林渠以及殿堂,上至日月,前對恆河,你在我的師子座前,舉手一一指出這種種現象,陰暗的是樹林,光明的是太陽,阻礙的是牆壁,通達的是虛空,乃至一草一木,纖細的毫末,他們大小雖然各有不同,但只要有形象,就沒有不能被指出,如果你能見的自性就在你的面前,你應該用手確定地指示出來,哪個是能見的自性?」

  「阿難,當知若空是見,既已成見,何者是空?若物是見,既已是見,何者為物?汝可微細披剝萬象,析出精明凈妙見元,指陳示我,同彼諸物分明無惑。」

「阿難,你要知道,假若虛空就是你能見的自性,虛空既已成了你的自性,哪什麼又是虛空呢?如果物象就是你能見的自性,物象即已成了你的自性,哪什麼又是物象呢?你可以仔細地剖析萬象,分析出那精純明妙、清凈妙明的見性本元,同其他物象一樣,歷歷分明、毫無疑惑地指示給我。」

  阿難言:「我今於此重閣講堂,遠洎恆河,上觀日月,舉手所指,縱目所觀,指皆是物,無是見者。世尊,如佛所說,況我有漏初學聲聞,乃至菩薩,亦不能於萬物象前,剖出精見離一切物別有自性。」

阿難說:「我現今在此重閣講堂,遠及於恆河,上至日月,舉手所指,縱目所觀,皆是物象,沒有哪一個是我能見的自性。世尊!正如佛所說的那樣,暫且不說我們這些有漏的聲聞初學之人,即使是菩薩也不能在萬物現象的面前,剖析出精純的見性,離開一切物象而別有單獨的體性存在!」

  佛言:「如是,如是。」佛復告阿難:「如汝所言,無有見精離一切物別有自性,則汝所指是物之中,無是見者。今復告汝,汝與如來坐祇陀林,更觀林苑,乃至日月,種種象殊,必無見精受汝所指。汝又發明此諸物中,何者非見?」

佛說:「是的!是的!」佛又對阿難說:「按照你的說法,能見的精妙本元,不可能在一切物象之外另有一個自性存在,你所指的萬物之中,又沒有哪一個是你能見的自性。現在我再告訴你!你與我同坐在祇陀林中,看到外面的林苑,乃至於日月,種種物象雖然各不相同,必定沒有能見的精妙本元被你所指出,那麼你現在給我講明白,在這一切物象之中,哪一個不是你能見的自性呢?」

  阿難言:「我實遍見此祇陀林,不知是中何者非見。何以故?若樹非見,云何見樹?若樹即見,復云何樹?如是乃至若空非見,云何見空?若空即見,復云何空?我又思惟,是萬象中,微細發明無非見者。」

阿難說:「我看遍了祇陀林,實在不知道這些物象之中,哪一個不是我能見的自性,為什麼呢?假若樹不是我能見的自性,那怎麼能夠看得見樹呢?如果樹就是我能見的自性,那什麼又叫做樹呢?依此類推,假若虛空不是我能見的自性,又怎麼能夠看得見虛空呢?如果虛空就是我能見的自性,那什麼又叫做虛空呢?因此我又思惟,在這些萬象之中,仔細觀察就會明白,它們沒有哪一個不是能見的自性。」

  佛言:「如是,如是。」於是大眾非無學者,聞佛此言,茫然不知是義終始,一時惶悚,失其所守。如來知其魂慮變懾,心生憐愍,安慰阿難及諸大眾:「諸善男子,無上法王是真實語,如所如說,不誑不妄,非末伽梨四種不死矯亂論議。汝諦思惟,無忝哀慕。」

佛又說:「是的!是的!」大眾之中那些還沒有證得無學果位的人,聽到佛這樣說都很茫然,還不能夠理解這個道理,一時之間驚惶失措。如來知道他們神魂不安,於是心生憐憫,安慰阿難及大眾說:「善心的人們啊!我說的是真話實話,是依照事實而說,不是誑言妄語,也不是外道四種不死的不定謬論(亦生亦滅,亦有亦無,亦增亦減,亦常亦斷),你們應當仔細考慮,不要辜負了佛陀對你們的哀憫和期望。」

  是時,文殊師利法王子愍諸四眾,在大眾中即從座起,頂禮佛足,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世尊,此諸大眾,不悟如來發明二種精見色空是非是義。世尊,若此前緣色空等象,若是見者,應有所指;若非見者,應無所矚。而今不知是義所歸,故有驚怖,非是疇昔善根輕鮮。惟願如來大慈,發明此諸物象與此見精,元是何物?於其中間,無是非是。」

這時文殊菩薩憐憫在座四眾弟子,在大眾中從座上站起來,頂禮佛足,雙手合掌恭敬地對佛說:「世尊!在坐的大眾,因為不明白如來關於能見的自性,『是』與『不是』世界萬象的兩種說法。世尊!現實世界中的一切物質及虛空等現象,假若是能見的自性,應該可以指得出來。如果不是能見的自性,應該根本就看不到這些現象,他們現在不知道這個道理的關鍵在哪裡,因此驚惶失措。如今他們已不是先前那樣善根淺薄,唯願如來以大慈悲心加以說明,世界萬象與能見的精妙本元,究竟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在這中間,沒有『是』也沒有『不是』?」

  佛告文殊及諸大眾:「十方如來及大菩薩,於其自住三摩地中,見與見緣並所想相,如虛空華,本無所有。此見及緣,元是菩提妙凈明體,云何於中有是非是?文殊,吾今問汝,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為無文殊?」

佛對文殊及在座的大眾說:「十方的如來以及大菩薩們,在他們各自所住的三摩地中,照見這個能見的精妙本元與世界萬象,以及心理活動的主觀想相(識),都如同虛空中的幻華,本來就是一無所有。這個能見的精妙本元及所見的現象,元本就是清凈無染、正覺妙明的心性本體所幻現(心體如虛空,見與所見如幻華,空幻一體),為什麼還要於中有『是』與『不是』的說法呢?文殊!我現在問你,比如文殊你這個人,是否存在另外一個文殊是文殊呢,還是不存在另外一個文殊?」

  「如是,世尊。我真文殊,無是文殊。何以故?若有是者,則二文殊。然我今日非無文殊,於中實無是非二相。」

「是的!世尊!我是真的文殊,並不存在另外一個文殊『是』與『不是』的說法,為什麼呢?如果存在另外一個文殊,那就是兩個文殊,然而現在文殊就是我這一個人,並不存在另外一個文殊,在這中間也就沒有『是』與『不是』的兩種情況。」

  佛言:「此見妙明與諸空塵,亦復如是,本是妙明無上菩提凈圓真心,妄為色空及與聞見。如第二月,誰為是月?又誰非月?文殊,但一月真,中間自無是月非月。是以汝今觀見與塵,種種發明,名為妄想,不能於中出是非是,由是精真妙覺明性,故能令汝出指非指。」

佛說:「這個妙明的能見之性與物質現象及虛空,也同你所說的這個道理一樣,它們本是妙明清凈圓滿的無上菩提正覺真心,因為一念妄動而幻現出物質現象與虛空,以及人們見聞覺知之性,這就象捏目而有的第二個月亮,便生出誰為是月,誰為非月的問題,文殊!當只有一個月亮真正存在時,此中自然就沒有了是月、非月的問題,所以你現在再看,這個能見之性與世界萬象,以及關於它們的種種論述,都叫做妄想,不能在它們之中有『是』與『不是』的問題,由於這個精真妙明的正覺心性,所以使你指無可指,出指非指。」

六、能見的自性不是自然而有,也不是因緣所生

  阿難白佛言:「世尊,誠如法王所說『覺緣遍十方界,湛然常住,性非生滅』,與先梵志娑毗迦羅所談冥諦,及投灰等諸外道種說有真我,遍滿十方,有何差別?世尊亦曾於楞伽山為大慧等,敷演斯義『彼外道等,常說自然,我說因緣非彼境界。』我今觀此覺性自然,非生非滅,遠離一切虛妄顛倒,似非因緣,與彼自然。云何開示不入群邪,獲真實心妙覺明性?」

阿難對佛說:「誠如法王所說,能覺能緣的見性,遍滿十方虛空世界,湛然常住,無生無滅,這與先前梵志(即婆羅門)娑毗迦羅(譯為金頭,亦名黃髮,是外道之一)所談的冥諦,及投灰等外道學者(投灰外道:印度一種專修苦行的外道,過裸體生活,時常投身灰土,或塗灰身上。又有修薰鼻、自餓,或持牛戒、狗戒等諸外道)所說的有一個真我遍滿十方,有什麼不同呢?並且佛曾經在楞伽山與大慧菩薩等大士們說,外道學者們說宇宙萬有都是自然存在之物,我說是因緣所生,不是外道學者們所說的境界。現在我看這個能覺能緣的見性,自然存在,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遠離一切的虛幻顛倒,好像不是因緣所生,與他們所講的自然相同,你又怎樣開示,才使我們不致墮入於外道的邪見之中,而得見真實的本心、妙明的正覺心性呢?」

  佛告阿難:「我今如是開示方便,真實告汝,汝猶未悟,惑為自然。阿難,若必自然,自須甄明有自然體。汝且觀此妙明見中,以何為自?此見為復以明為自?以暗為自?以空為自?以塞為自?阿難,若明為自,應不見暗;若復以空為自體者,應不見塞;如是乃至諸暗等相以為自者,則於明時見性斷滅,云何見明?」

佛對阿難說:「我現在這樣的多方譬喻,已經說得很明白,告訴你真實情況,你還是沒有領悟,誤認為能見的性能是自然存在之物,阿難!如果一定是自然存在之物,就必須能夠辯別出有一個自然的本體,你現在觀察這個妙明的能見之性中,究竟以什麼作為自然的本體呢?這個能見之性是以光明為自然的本體?還是以黑暗為自然的本體?是以虛空為自然的本體?還是以障礙為自然的本體?阿難!假若認為光明就是能見之性自然的本體,那你就不應該見到黑暗,如果認為虛空就是能見之性自然的本體,那你就不應該見到障礙,這樣乃至於以暗相為自然的本體,那麼光明來了,你的能見之性就斷滅消失,又為什麼能見到光明呢?」

  阿難言:「必此妙見性非自然,我今發明是因緣生,心猶未明,諮詢如來,是義云何合因緣性?」

阿難說:「照這樣看來,這個妙明的見性的確不是自然存在之物。我現在認為是因緣所生,但是內心仍然還不太明白,請問如來,它是如何合於因緣的道理呢?」

  佛言:「汝言因緣,吾復問汝,汝今因見見性現前,此見為復因明有見?因暗有見?因空有見?因塞有見?阿難,若因明有,應不見暗;如因暗有,應不見明,如是乃至因空因塞,同於明暗。」

佛說:「你說是因緣所生,我再問你,現在因為你能觀見一切,所以就說能見的性能顯現在前,那麼這個能見的性能,是因為光明而有呢?還是因為黑暗而有?是因為虛空而有呢?還是因為障礙而有?阿難!如果因為光明而有,應該不能見到黑暗,如果因為黑暗而有,應該不能見到光明。這樣乃至於因虛空、因障礙而有,也與因明暗而有的道理一樣。」

  「複次,阿難,此見又復緣明有見?緣暗有見?緣空有見?緣塞有見?阿難,若緣空有,應不見塞;若緣塞有,應不見空;如是乃至緣明緣暗,同於空塞。當知如是精覺妙明,非因非緣,亦非自然非不自然,無非不非,無是非是,離一切相即一切法。汝今云何於中措心,以諸世間戲論名相而得分別?如以手掌撮摩虛空,只益自勞,虛空云何隨汝執捉?」

「再說,阿難!這個能見的自性,是緣於光明而有?還是緣於黑暗而有?是緣於虛空而有?還是緣於障礙而有? 阿難!如果緣於虛空而有,應該不能見到障礙,如果緣於障礙而有,應該不能見到虛空。這樣乃至於緣於光明、緣於黑暗而有,也與緣於虛空、緣於障礙的道理相同,所以應當知道這個精純妙明的能見之性,既不是從因而有,也不是從緣而生,既非自然,也非不自然,沒有非與不非,也沒有是與不是,離開一切形相的執著,就是一切諸法的本性,你何以在這中間錯亂用心,以世間戲論的名相強作分別,這就如同用手掌搓摩虛空,只能是徒勞無益,虛空怎麼會隨你執捉呢?」

八、能見的自性不是見聞覺知之見自身所能見到的

阿難白佛言:「世尊,必妙覺性非因非緣。世尊云何常與比丘宣說見性具四種緣?所謂因空、因明、因心、因眼,是義云何?」

阿難對佛說:「世尊!這個妙明的能見之性,一定不是因緣所生,但為什麼世尊常與比丘們宣說能見的性能必須具備四種因緣,所謂因虛空、因光明、因識心、因眼根,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佛言:「阿難,我說世間諸因緣相,非第一義。阿難,吾復問汝,諸世間人說我能見,云何名見?云何不見?」

佛說:「阿難!我關於世間諸相因緣之說,並不是究竟的道理。阿難!我再問你,世間人說我能看見,那麼怎樣才做叫看見? 怎樣才做叫看不見呢?」

  阿難言:「世人因於日、月、燈光,見種種相,名之為見。若復無此三種光明,則不能見。」

阿難道:「世人因為藉助於日月燈光,而見到種種物相,就叫做看見,假若沒有這三種光明,就不能看見。」

  「阿難,若無明時名不見者,應不見暗;若必見暗,此但無明,云何無見?阿難,若在暗時不見明故名為不見,今在明時不見暗相還名不見,如是二相俱名不見。若復二相自相陵奪,非汝見性於中暫無,如是則知二俱名見,云何不見?

「阿難!如果說沒有光明之時叫做看不見,那麼你應該也看不見黑暗,假若可以看得見黑暗,這隻能說是沒有光明,怎麼能稱之為看不見呢? 阿難!假若在黑暗中見不到光明,稱之為看不見,哪么在光明中見不到黑暗,也應叫做看不見!這樣人們面對光明或黑暗兩種情況的時候,都可以稱為看不見!如果光明與黑暗兩種塵象互相更替,你能見的自性於其中間也不會有暫時的消失,由此可知在光明與黑暗時,都是可以看見的,怎麼能說看不見呢?」

  「是故,阿難,汝今當知,見明之時,見非是明;見暗之時,見非是暗;見空之時,見非是空;見塞之時,見非是塞;四義成就。汝復應知,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云何復說因緣、自然及和合相?汝等聲聞狹劣無識,不能通達清凈實相。吾今誨汝,當善思惟,無得疲怠妙菩提路。」

「所以阿難啊!你現在應該知道,見到光明的時候,能見的自性並非是光明,見到黑暗的時候,能見的自性也並非是黑暗,見到虛空的時候,能見的自性也並非是虛空,見到障礙的時候,能見的自性也並非是障礙,這四個道理成立了,你就更應該知道,如果見到了你的能見自性的時候,能見的自性也並非就是你所見的能見自性,能見的自性尚且離開一切的能見與所見之相,不是見聞覺知之見自身所能見到的,(既然不可見,不是一切的形相)又怎麼能說他是因緣、自然,以及和合的形相呢?你們這些尚在聲聞的弟子,智慧狹劣,不能徹底明白自性的清凈實相,我希望你們好好地想想,在菩提正覺大道上不要懈怠了!」

九、眾生輪迴世間,都是兩種妄見所至:別業妄見與同分妄見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佛世尊為我等輩,宣說因緣及與自然諸和合相與不和合,心猶未開,而今更聞,見見非見,重增迷悶。伏願弘慈,施大慧目,開示我等覺心明凈。」作是語已,悲淚頂禮,承受聖旨。

阿難對佛說:「世尊!你為我們宣講能見的自性,既不是因緣所生,又不是自然本有,更不是它們和合與不和合的形相,我們心裡還沒有徹底明白,現在再聽到「見見非見」的理論,更增加了我們的迷惑,伏請世尊發大慈悲,賜給我們智慧的眼睛,為我們開示妙明清凈的本覺真心。」說完這些話後,一面悲傷流淚,一面向佛頂禮,希望蒙受佛陀的教誨。

  爾時,世尊憐愍阿難及諸大眾,將欲敷演大陀羅尼諸三摩提妙修行路,告阿難言:「汝雖強記,但益多聞,於奢摩他微密觀照,心猶未了。汝今諦聽,吾當為汝分別開示,亦令將來諸有漏者獲菩提果。阿難,一切眾生輪迴世間,由二顛倒分別見妄,當處發生,當業輪轉。云何二見?一者,眾生別業妄見;二者,眾生同分妄見。」

這時世尊,憐憫阿難及在座的大眾,將要宣說大陀羅尼(譯為總持,即總一切法,持無量義),諸三摩地的微妙修行之路,於是對阿難說:「你雖然記憶力強,但這隻能增加你的見聞,對於妙奢摩他微密觀照的實證工夫,你的心還沒有了達,你仔細靜聽,我現在就為你詳細講解,也使將來那些還沒有證得無漏智慧的人,得獲菩提聖果。阿難!一切眾生,輪迴流轉於世間,都是兩種因顛倒心分別而有妄見,它們隨時隨地地產生,隨時隨地地造業輪轉。那麼是哪兩種妄見呢?第一種是眾生個別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第二種是眾生共同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

  「云何名為別業妄見?阿難,如世間人目有赤眚(shěng),夜見燈光,別有圓影,五色重疊。於意云何?此夜燈明所現圓光,為是燈色?為當見色?阿難,此若燈色,則非眚人何不同見,而此圓影唯眚之觀?若是見色,見已成色,則彼眚人見圓影者,名為何等?複次,阿難,若此圓影離燈別有,則合傍觀屏帳几筵有圓影出;離見別有,應非眼矚,云何眚人目見圓影?」

「什麼是個別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呢?阿難!假如世間人眼中生有紅色的翳膜(紅眼病,大量粘液膿性分泌物粘附在角膜表面時,可有暫時性視物模糊或虹視),夜裡就會看到燈光中另有一個五色重疊的圓形光影,你是怎麼認為的呢?這個夜燈所現的圓形光影,是燈光的顏色呢?還是你能見之性的顏色?阿難!假若就是燈光的顏色,為什麼沒有眼病的人不能同時見到,而只有患眼病的人才能見到圓影呢?如果它是能見之性的顏色,能見的自性己經成了顏色,見到圓影的病眼人,又應該叫做什麼呢?再進一步說,阿難!如果這個圓影離開燈光而單獨存在,那麼看一下燈旁的屏帳幾桌時也應該有圓影出現了?如果圓影離開眼睛能見的自性而別有存在,那麼就不是眼睛所能見的範疇,為什麼病眼人的眼睛又能見到圓影呢?」

「是故當知,色實在燈,見病為影,影見俱眚,見眚非病,終不應言『是燈是見』,於是中有『非燈非見』。如第二月,非體非影。何以故?第二之觀,捏所成故。諸有智者不應說言,此捏根元是形、非形、離見、非見。此亦如是,目眚所成,今欲名誰『是燈是見』?何況分別『非燈非見』?

「因此你應當知道,光色確實是由燈發出,又因為眼病的錯覺才見到圓影,圓影與錯覺都是眼病所至,那個能夠認識到眼病的自性卻沒有在病中,所以始終不會有是燈的顏色或者是能見自性的顏色的疑問,於此之中會有即非燈的顏色亦非能見之性的顏色的認知,如同第二個月亮既不是月亮的本體,也不是月亮的影子,為什麼呢?這所見的第二個月亮,是用手捏住眼睛時形成的錯覺,那些有知慧的人,當然不說這種捏住眼睛所見到的第二個月亮,是形質的月亮,或者非形質的月亮,更不會說是離見別有,或者非見不存等錯誤見解。圓影的道理也是這樣,就是眼病所成,你還要把誰當做是燈的顏色,或是能見之性的顏色?更何況再去分析不是燈的顏色,或者不是能見之性的顏色?」

  「云何名為同分妄見?阿難,此閻浮提除大海水,中間平陸有三千洲,正中大洲東西括量,大國凡有二千三百,其餘小洲在諸海中,其間或有三兩百國,或一或二,至於三十、四十、五十。阿難,若復此中有一小洲,只有兩國,唯一國人同感惡緣,則彼小洲當土眾生,睹諸一切不祥境界,或見二日,或見兩月,其中乃至暈適佩玦(jué半環形有缺口的佩玉)、彗孛飛(bèi)流、負耳虹霓,種種惡相但此國見,彼國眾生本所不見,亦復不聞。」

「什麼是眾生共同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呢?阿難!我們這個世界除了大海以外,中間的陸地大約有三千個洲,正中央的大洲,從東到西共有二千三百個大國,其餘小洲在各個海洋中,它們有的有二三百個國家,有的只有一兩個國家,或者三十到五十個國家不等。阿難!如果在某一個小洲上,只有兩個國家,其中一個國家的人共同感受到惡緣,這個國家的人便會看見種種不祥的境界,或者看見兩個太陽,或是看到兩個月亮,其中乃至於看到日暈月暈,日食月食,或者彗星、流星飛逝,或者主副彩虹同時出現(負耳:俗稱小耳朵,為位於耳屏前方的贅生組織,此處形容上下兩道彩虹同時出現,上虹為主稱虹,下虹為副稱霓)等種種不尋常的現象,但是只有這一個國家的人才能見到,另一個國家的人不但不能見到,而且即使有關的消息也不可能聽到。」

「阿難,吾今為汝以此二事,進退合明。阿難,如彼眾生別業妄見,矚燈光中所現圓影,雖似前境,終彼見者目眚所成。眚即見勞,非色所造,然見眚者終無見咎。例汝今日以目觀見山河國土及諸眾生,皆是無始見病所成,見與見緣似現前境,元我覺明見所緣眚。」

「阿難!現在我把上面所舉出的兩件事,合起來作進一步的說明(以光影喻山河大地,眚病之翳膜喻眾生見聞覺知之性,眼睛喻正覺真心)。阿難!比如眾生個別業力所形成的妄見,看到燈光中所現的五色圓影,雖然同眼前的實際境界一樣,但終究是病眼人因病所見,眼病是眼睛疲勞所至,並不是燈光所造,然而能夠認識到眼病之人,最終也不會有認識上的錯誤(不會把光影當實境)。同樣你今天用眼睛看見的山河大地及一切眾生,也都是無始以來正覺心性妄見之病所成,見聞覺知的性能與所見的一切,好象是當前實有的境界,但實際上是我正覺妙明的真心眚病所至。」

「覺見即眚,本覺明心,覺緣非眚。覺所覺眚,覺非眚中,此實見見,云何複名覺聞知見?是故,汝今見我及汝,並諸世間十類眾生,皆即見眚非見眚者,彼見真精,性非眚者,故不名見。」

「見聞覺知之見就是眚病,而能起一切諸緣的正覺妙明真心,卻沒有眚病,能夠覺悟到所覺的一切為眚病所成,那麼這個正覺妙明的真心就沒有在眚病之中,這確實就是你見到了自己『能見的自性』(此指正覺真心,承上文阿難啟請故),為什麼還要把他(正覺真心)稱為六根的見聞覺知之見呢(即見見之時,見非是見)?所以你現在見到的我與你自己,以及世間十種不同種類的眾生,皆是『見眚非見眚』者(見見之時,見非是見,引申為見眚之時,見非是眚之意),那個能見諸相虛妄的正覺真心,精純無雜、清凈無染,是不在眚病之中的,當然不能名為六根見聞覺知之見(即見眚之時,見非是眚)。」

  「阿難,如彼眾生同分妄見,例彼妄見別業一人,一病目人同彼一國,彼見圓影眚妄所生,此眾同分所現不祥,同見業中瘴惡所起,俱是無始見妄所生。例閻浮提三千洲中兼四大海、娑婆世界,並洎十方諸有漏國及諸眾生,同是覺明無漏妙心,見聞覺知虛妄病緣,和合妄生,和合妄死。若能遠離諸和合緣及不和合,則復滅除諸生死因,圓滿菩提不生滅性,清凈本心,本覺常住。」

「阿難!眾生共同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可以看作是一個人的個別業力所形成的幻有妄見,一個病眼人的個別病態,看作為一國人的共有病態。個人所見的圓光影像,是眼病所形成,一國人共同所見的災異惡象,是共同業力的惡緣所起,都是無始以來正覺真心妄見之病所生。再如閻浮提世界的三千洲兼四大海,娑婆世界以及十方所有的有漏國土,以及這些國土上的所有眾生,都是覺明無漏的妙明真心所幻現,見聞覺知的虛妄病象為緣,妄緣和合而妄生妄死,如果能夠遠離一切互相和合及不和合的妄緣,就能滅除一切生死的虛妄本因,當下即是圓滿的清凈正覺、不生不滅的自性,自然得證清凈本然的真心、本然常住的正覺。」

十、能見的自性,不是合和而有,也不是不合和所生

  「阿難,汝雖先悟本覺妙明,性非因緣,非自然性,而猶未明如是覺元非和合生及不和合。阿難,吾今復以前塵問汝,汝今猶以一切世間妄想和合諸因緣性而自疑惑。證菩提心和合起者,則汝今者妙凈見精為與明和?為與暗和?為與通和?為與塞和?若明和者,且汝觀明,當明現前,何處雜見?見相可辨,雜何形像?若非見者,云何見明?若即見者,云何見見?必見圓滿,何處和明?若明圓滿,不合見和,見必異明,雜則失彼性明名字,雜失明性,和明非義。彼暗與通及諸群塞,亦復如是。」

「阿難!你先前雖然明白了本覺妙明的自性,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但是你還沒有明白這個覺性的本元,既不是各種妄緣和合所生,也不是不和合而有。阿難!我現在再以眼前的境界問你,你現在還對一切世間都是各種因緣的虛妄合之性而有疑惑,如果修證菩提正覺之心,也是從和合而起,那麼你現在妙明清凈的見性本元,是與明和呢?還是與暗和?是與通和呢?還是與塞和?如果與光明相和,那麼你看光明,當光明現前的時候,其間何處摻雜你能見的自性呢?倘若能見的自性有形相可辨,那麼摻雜以後會是什麼形像呢?如果光明不是能見的自性,那你又怎麼可以看見光明呢?如果認為光明就是能見的自性,你又怎麼能見到這個能見的自性呢?如果說能見的自性本自圓滿,怎麼還有地方與光明相和呢?如果說光明本自圓滿,就不能與能見的自性相和,能見的自性與光明必定不同,摻雜起來不僅失去了自性與光明的含義,也失去了自性與光明各自的特性,所以能見的自性與光明相和的說法沒有道理,與暗合、與通合、與塞合的說法也是如此。」

  「複次,阿難,又汝今者妙凈見精為與明合?為與暗合?為與通合?為與塞合?若明合者,至於暗時,明相已滅,此見即不與諸暗合,云何見暗?若見暗時,不與暗合與明合者,應非見明,既不見明,云何明合,了明非暗?彼暗與通及諸群塞,亦復如是。」

「再說,阿難!你現在還在認為,妙明清凈的見性本元,是與光明相合呢?還是與黑暗相合?是與通達相合呢?還是與阻塞相合?假若是與光明相和合,那麼黑暗之時,明相已經滅掉了,這個能見之性既然不與暗相和合,你又怎麼會見著黑暗呢?如果說看見黑暗的時候,不與暗相和合,那麼與光明和合時,也應該見不到光明,既然見不到光明,又怎麼會在與光明相和合之時,知道是光明而不是黑暗呢?與暗合、與通合、與塞合的說法也是如此。」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我思惟,此妙覺元與諸緣塵及心念慮非和合耶?」

阿難對佛說:「世尊!既然這樣,我想這個妙明的覺性本元,與一切的現象及心思念慮,都不是和合的了?」

佛言:「汝今又言覺非和合。吾復問汝,此妙見精非和合者,為非明和?為非暗和?為非通和?為非塞和?若非明和,則見與明必有邊畔。汝且諦觀,何處是明?何處是見?在見在明,自何為畔?阿難,若明際中必無見者,則不相及,自不知其明相所在,畔云何成?彼暗與通及諸群塞亦復如是。又妙見精非和合者,為非明合?為非暗合?為非通合?為非塞合?若非明合,則見與明性相乖角,如耳與明了不相觸,見且不知明相所在,云何甄明合非合理?彼暗與通及諸群塞,亦復如是。」

佛說:「你現在又說覺性本元是不和合,那我再問你,這個不和合的妙明清凈的見性本元,是不與光明和合呢?還是不與黑暗和合?是不與通達和合呢?還是不與阻塞和合?假若不與光明和合,那麼看見光明的時候,這個能見的自性與光明必定各有邊際,你仔細觀察,哪裡是光明?哪裡是能見的自性?能見的自性與光明,哪裡是它們的邊際界限?阿難!如果光明的邊際里絕對沒有能見的自性,二者彼此不相接觸,那自然就不知道光明在哪裡,他們的界限又從何而定呢?不與暗合、不與通合、不與塞合的說法也是如此。再說這個不和合的妙明清凈的見性本元,到底是不與光明和合呢?還是不與黑暗和合?是不與通達和合呢?還是不與阻塞和合?假如不與光明和合,那麼能見之性與光明就互不相干,猶如耳朵與光明根本互不相關一樣,能見之性尚且不知道光明的現象在哪裡,又怎麼能辨別和合及不和合的道理呢?不與暗合、不與通合、不與塞合的說法也是如此。」

十一、五陰元本是自性真心的如來藏妙真如性

  阿難,汝猶未明一切浮塵諸幻化相,當處出生,隨處滅盡,幻妄稱相,其性真為妙覺明體;如是乃至五陰、六入,從十二處至十八界,因緣和合虛妄有生,因緣別離虛妄名滅,殊不能知生滅去來,本如來藏常住妙明不動周圓妙真如性。性真常中求於去來,迷悟生死,了無所得

阿難!你還沒有明白一切虛浮的根塵色身及山河大地等幻化的形相,它們在當處出生,又隨處滅盡,這種幻現的妄有稱為形相,但就其所起之性而言,則是正覺妙明的自性真心。同樣的乃至於五陰(陰,指陰覆、陰雲。陰能遮蔽我們真如佛性的光輝,如雲蔽日。另陰同蘊,積聚、蓄藏之義,眾生均為五陰積聚所成)、六入(六根對六塵的吸納攬取作用)、十二處(六根與六塵,處:所在)、十八界(六根、六塵與六識,界:界限、範圍)等,也都是因緣和合,虛妄的形相就生起,因緣分離,虛妄的形相就隨之消滅,殊不知這種生滅去來的變化,元本就是如來藏(真心自性含藏萬法,一切的陰入處界及七大,均為真心自性所含藏,因緣和合,陰入處界等萬法生起,因緣分離,陰入處界等萬法消滅,萬法之形相皆為幻化,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稱為如來藏)常住不失、妙明不動、周遍圓滿的妙真如性(無妄曰真,不動曰如,自性真心眾生迷之若失,諸佛悟之若得,無得無失不變之真心,稱真如體,能起自在妙用之性,稱真如性。陰入處界等萬法之形相皆為妙明的真心所幻化,但就其所起之性能而言,則為常住、妙明不動、周圓的真心之妙真如性。妙者不可思議之謂也,本無去來曰常住,不屬迷悟曰妙明,本無生滅曰不動,無處不遍曰周圓,合此四德,為妙真如性)。你在真常不動的自性中,求於去來、迷悟、生死等妄想,最終是了無所得。

  阿難,云何五陰本如來藏妙真如性?阿難,譬如有人以清凈目觀晴明空,唯一晴虛,迥無所有。其人無故不動目睛,瞪以發勞,則於虛空別見狂華,復有一切狂亂非相,色陰當知亦復如是。阿難,是諸狂華非從空來,非從目出。如是,阿難,若空來者,既從空來,還從空入,若有出入,即非虛空。空若非空,自不容其華相起滅,如阿難體不容阿難。若目出者,既從目出,還從目入,即此華性從目出故,當合有見,若有見者,去既華空,旋合見眼;若無見者,出既翳空,旋當翳眼,又見華時,目應無翳,云何晴空?號清明眼?是故當知,色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阿難!為什麼說五陰元本是自性真心的如來藏妙真如性呢?阿難!譬如有人,用沒有生病的清凈眼看晴朗的天空,自然晴空萬里,渺無一物。假如這個人,無故向空中凝視,眼睛始終不動,時間久了便發生疲勞的變態,就會看見虛空中枉亂的幻華,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幻象,你要知道色陰(陰,指陰覆、陰雲。色陰就是指色塵的物質世界,如同陰雲,彌覆了自性真心)的實質也是如此(同樣是自性真心,能覺而無所覺時幻現的形象)。阿難!這種虛空中枉亂的幻華,既不是來自虛空,也不是從眼睛內生出。正是這樣,阿難!假若幻華是來自虛空,那麼既能從空中出來,當然應該還入於虛空。虛空若有了出入,就成了有內外的實體,就不能成為虛空,虛空既不成其為虛空,自然不容許有幻華的起滅,猶如你的身體,不能再容納另一個阿難一樣。如果幻華是從眼睛內生出,既然能夠從眼睛出來,當然也就能夠再回到眼睛裡去。幻華既然是從眼睛生出,也應該同眼睛一樣有能見之性,假若幻華同眼睛一樣可以看見外物,那麼幻華出去,在虛空中就可以見到幻華,當幻華從空中返回來的時候,應該能看見眼睛才對。如果幻華不能看見眼睛,那它出去時會遮蔽虛空,回來時應當也遮蔽眼睛!再說當在空中見到幻華的時候,眼睛裡沒有了幻華的遮蔽,應該是清凈的,為什麼必須在看到晴朗的虛空時,才說眼睛是清凈的呢?所以你應當知道,色陰是虛幻的妄想,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

阿難,譬如有人手足宴安,百骸調適,忽如忘生,性無違順。其人無故以二手掌於空相摩,於二手中妄生澀滑冷熱諸相,受陰當知亦復如是。阿難,是諸幻觸不從空來,不從掌出。如是,阿難,若空來者,既能觸掌,何不觸身?不應虛空選擇來觸。若從掌出,應非待合;又掌出故,合則掌知,離則觸入,臂腕骨髓應亦覺知入時蹤跡,必有覺心知出知入,自有一物身中往來,何待合知,要名為觸?是故當知,受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阿難!譬如有人,四肢百骸舒適健康,忽然不記得身體的存在,也沒有任何違順的感覺,這個人無故用兩手掌在空中互相摩擦,手中便會發生澀滑、冷熱的感覺,你要知道受陰(身體對前境的領受作用,如同陰雲彌覆了自性真心)的實質也是如此。阿難!這種虛幻的感觸,既不是來自虛空,也不是出自手掌。正是這樣,阿難!假若這種虛幻的感觸是從虛空而來,既然能觸動你的手掌,為什麼不能觸動你的身體呢?總不應該是虛空來選擇相觸的位置。假設是從手掌出來的,那麼應該不必等待合掌摩擦。又假設觸覺從手掌出來,當兩手相合摩擦時手掌才有冷熱滑澀的知覺,那麼兩手離開之後,冷熱滑澀的覺觸應該進到了手掌裡面,臂腕骨髓應該覺知到它鑽回時的蹤跡,知覺心也一定能夠感覺到它的進出。既然冷熱滑澀的覺觸能夠在身中往來,那麼何必要等兩手相合摩擦時才有知覺呢?又何必要將這個知覺名為觸覺呢?所以你應當知道,受陰是虛幻的妄想,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

阿難,譬如有人談說酢(cù)梅,口中水出;思踏懸崖,足心酸澀,想陰當知亦復如是。阿難,如是酢說,不從梅生,非從口入。如是,阿難,若梅生者,梅合自談,何待人說?若從口入,自合口聞,何須待耳?若獨耳聞,此水何不耳中而出?想踏懸崖與說相類。是故當知,想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阿難!譬如有人,談說酸梅的味道口中就會流出酸水,想到腳踏懸崖足心就會酸軟,你要知道想陰(眾生的主觀想像,如同陰雲彌覆了自性真心)的實質也是如此。阿難!所說的酸既不是從梅子所生,也不是從嘴而入。正是這樣,阿難!假若是從酸梅生出,梅子既然自己會說,何必還要人說?如果是從口中而入,嘴巴應該聽到,何必要等待耳朵聽到才流口水呢?如果只有耳朵聽到,酸水為什麼不從耳朵內流出呢?想到腳踏懸崖與聽說酸味的道理相類似,所以你應當知道,想陰是虛幻的妄想,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

阿難,譬如暴流波浪相續,前際後際不相踰越,行陰當知亦復如是。阿難,如是流性,不因空生,不因水有,亦非水性,非離空水。如是,阿難,若因空生,則諸十方無盡虛空成無盡流,世界自然俱受淪溺。若因水有,則此暴流性應非水,有所有相今應現在。若即水性,則澄清時應非水體。若離空水,空非有外,水外無流。是故當知,行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阿難!譬如急流,波浪滾滾相續不斷,後浪推前浪而前後不相逾越,你要知道行陰(心喻流水,波浪喻一個個層出不窮的妄念,前念後念前相續不斷,如同陰雲彌覆了自性真心)的實質也是如此。阿難!急流之性既不是虛空所生,也不是因水而有,更不是水的潤濕之性,但是又離不開空間和水。正是如此,阿難!如果是從虛空而生,那麼十方無盡的虛空,都成為無盡的急流,世界自然都會被淪陷淹沒。如果是因水而有,急流之性不是潤濕的水性,水所有的體性與形相它都應該現在具有。如果急流就是水的本性,那麼當他澄清靜止時,就應該不是水的本體。假若急流可以離開虛空與水,但虛空沒有內外,離空別有是不可能的,而離水(一切流動之性均屬水大)之外,沒有流動的性能存在。所以你應當知道,行陰是虛幻的妄想,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

  阿難,譬如有人取頻伽瓶,塞其兩孔,滿中擎空,千里遠行,用餉他國,識陰當知亦復如是。阿難,如是虛空非彼方來,非此方入。如是,阿難,若彼方來,則本瓶中既貯空去,於本瓶地應少虛空。若此方入,開孔倒瓶,應見空出。是故當知,識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阿難!譬如有人,拿一個頻伽鳥(妙音鳥)形的瓶子,塞住兩頭的孔穴,托著滿瓶的虛空千里遠行,送到其他國家,你要知道識陰(思想認識如同陰雲彌覆自性真心)的實質也是如此。阿難!瓶子里的虛空,既不是遠方而來,也不是此方而入。正是如此,阿難!假若是從遠方而來,那麼這個瓶子既然帶著遠方的虛空離去,在原來瓶子處應該少了一瓶的虛空。如果瓶子里的虛空是此方而入,那麼打開瓶孔傾倒時,應該看見瓶里的虛空倒出。所以你應當知道,識陰是虛幻的妄想,既不是因緣所生,也不是自然的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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