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明日在菊花台公祭抗日外交九烈士(組圖)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04日09:21 現代快報

南京菊花台公祭九英烈

九位烈士安葬在菊花台的墓園

莫介恩和妻子羅淑華合影

羅淑華和大兒子莫偉雄(左)小兒子莫偉俊(右)在自家門口合影

  今年是抗日戰爭爆發75周年,也是菊花台抗日駐外使節九烈士殉難70周年。

  70多年前,日軍將戰火引向中國、引向太平洋。血雨腥風間,中國駐菲律賓馬尼拉和北婆羅洲的楊光泩、卓還來、朱少屏、莫介恩、姚竹修、蕭東明、楊慶壽、盧秉樞、王恭瑋等九位外交使節,身陷異域絕境,仍堅守國家名譽、民族氣節,在日軍屠刀下拒不屈服,在備受酷刑和凌辱後,於1942年慘遭殺害(註:卓還來烈士於1945年殉難)。直到1947年,九位烈士的遺骸才由專機接回,歸葬南京菊花台。外交官遭集體殺害,世所罕見,這起事件當時曾震驚國際。

  青山埋忠骨。他們,不應該被遺忘,更不會被遺忘。

  為此,現代快報(微博)、新浪網,聯合南京市雨花台區委區政府、南京市文物局,將於4月5日舉行菊花台抗日外交九烈士公祭活動。同時,我們還在海內外尋訪到了其中六位烈士的近20位後人來寧參加公祭。

  70載悠悠忠魂,浩氣長存。

  4月5日,現代快報和新浪微博將共同發起抗日外交九烈士70年公祭燭光接力活動,敬請關注新浪「@頭條新聞(微博)」參與。

  現代快報記者 常毅 胡玉梅 王穎菲 賈磊

  攝影 趙傑 實習生 馬晶晶

  威逼利誘不為所動,外交精英慷慨就義

  他們風華正茂,個個是精英

  說他們是「時代精英」,毫不為過。

  一幀幀遺照中,文質彬彬的外交官們目光中透著英氣。他們有的幼秉家學、出國留洋,有的出身顯赫,博學多才。他們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人才,代表國家出使他國,而面對日軍嚴刑拷打,他們保持了尊嚴,舉身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9位烈士中,楊光泩,普林斯頓大學哲學博士,犧牲時42歲;莫介恩,畢業於耶魯大學,犧牲時49歲;卓還來,巴黎大學法學博士,犧牲時33歲;朱少屏,與柳亞子等人組織南社,主持環球學會數十年;姚竹修,應考外交部數百人中脫穎而出,人稱「活字典」,犧牲時35歲;王恭瑋,「中國奧運之父」——外交家王正廷的兒子,上海聖約翰大學文學學士,犧牲時22歲……

  「他們有西方教育背景,精通英文,通曉西方文化,但同時骨子裡又有著中國傳統士大夫的忠義精神,他們可以生,但他們選擇了堅守,直至犧牲。」傾心多年徵集烈士們的史料,南京市文物局副局長楊新華說起這些先烈唏噓不已。

  楊光泩當年是中國駐馬尼拉總領事館總領事,主持工作。照片中的他面帶微笑,格子領帶和胸前口袋裡的手絹整整齊齊。1938年10月受命於危難之秋,在菲律賓等地募集捐款,宣傳祖國抗敵形勢。楊光泩與麥克阿瑟將軍相熟,但他謝絕了麥克阿瑟的好意,沒有隨機撤離馬尼拉。

  「馬尼拉被宣布為不設防城市,外交官撤離,並不算擅離職守,」楊新華說,「你看過電影《集結號》吧,沒聽到集結號,沒接到命令,他們不撤。」

  堅守在陷落的東南亞群島,9位外交使節成了當地僑胞的精神支柱。面對日方的脅迫,他們嚴詞拒絕。日方對他們施用了種種酷刑,但沒一人就範。據目擊者回憶,楊光泩等人被害的那天,大義凜然,怒斥日軍暴行。槍響之後,他們倒在土坑裡,日軍士兵又上前以刺刀向各人身上猛捅數刀,才命工人用土掩埋。

  「未奉命令之前,絕不擅離職守」

  時光回到70多年前。日軍將戰火引向中國、引向太平洋。

  1941年12月,菲律賓首都馬尼拉陷入一片混亂。大街上,商店紛紛關門打烊,行人行色匆匆,神情緊張。城外,一陣陣爆炸聲聲傳來,天上黑煙瀰漫——美軍在撤退前,炸掉了大片汽油庫。

  菲律賓的局勢,在12月7日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就立即緊張了起來。12月8日,日軍猛烈轟炸呂宋島各主要口岸和美軍在馬尼拉附近的空軍基地;10日,日海軍大小艦艇進襲呂宋各海岸;15日,日軍登陸南呂宋黎牙淵……菲律賓首都馬尼拉陷於日軍大包圍。

  在中國駐菲律賓總領事館,以總領事楊光泩為首的外交官們面臨著選擇。駐菲美國駐遠東司令麥克阿瑟宣布馬尼拉為不設防城市,這意味著,各國外交官們可以撤離。然而,楊光泩等外交官們明知前路兇險,卻毅然宣布:「身為外交官員,應負保僑重責,未奉命令之前,絕不擅離職守。」其他抗敵會、中華商會的大部分責任人也都留守陣地。

  麥克阿瑟撤離時,給他們留了座位

  戰爭爆發前,東南亞一帶有大批華僑,華僑領袖們領導著僑社的抗日宣傳、救國捐獻、抵制日貨等愛國活動。戰前潛入馬尼拉的日本間諜,以攝影師身份做掩護,拍攝了僑領們集會的相片。一旦馬尼拉被占,他們將首當其衝遭到報復和迫害。

  南京市文物局副局長楊新華研究相關歷史資料時,得知中國外交官們之所以沒撤離,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保護華僑領袖的安全。

  楊光泩曾一度考慮疏散全城華僑,但人數太多,集體疏散太困難,便做出了「希望華僑特別是抗日活

  動分子設法自救」的決定。同時,又組織戰時服務隊,設法安排文教人員疏散,指揮燒毀各種愛國捐款存據,救國公債登記表,及其他重要文件。在馬尼拉華僑區,勞聯會裡擠滿了人,他們摩肩接踵,爭先恐後來報名,準備到中呂宋農村去打游擊。

  1941年12月21日,日軍在林加因灣登陸後,兵分兩路從南北對馬尼拉展開鉗形攻勢。24日,麥克阿瑟撤離,他在飛機上為楊光泩等人留了座位,但楊光泩婉言謝絕了。

  被施以酷刑後,他們被秘密殺害

  1942年1月2日,清晨,「咔咔、咔咔」,皮靴聲震蕩在馬尼拉大街上。日軍佔領了這個城市。

  當天,楊光泩接到日駐菲副領事木原約他到瑞士領事館會晤的電話。在瑞士領事館,一日本軍官通知他,日本政府不承認重慶政權,所以他「不再具有外交官身份」。日本軍官還要求楊光泩通知華僑領袖集中到一個地方,當即遭到楊光泩的拒絕。他認為,根據國際海牙公約,「交戰國不殺敵國外交人員和僑民」,希望日軍遵守公約。

  但1月4日以後,中國總領事館8名外交官陸續被關進了菲律賓大學的美術學院。

  被押初期,日寇勸降利誘,以利用他們在僑胞中的威望,為其所用。他們先採取懷柔手段,允許外交官們的伙食由青年會集體代辦,准許親屬好友探視送食物等。但不久,獲悉領事館曾銷毀賬冊,並有一貫抗日行為時,即脅迫他們接受三個條件:一,通電重慶政府,勸其對日媾和,並宣布擁護南京汪偽政府;二,在三個月內,為佔領當局募集相當於居菲華僑1937-1941年給重慶政府捐款1200萬菲幣的雙倍款項,否則沒收所有華僑財產;三,組織新華僑協會,與佔領當局合作。如果這些條件被接受,被拘人員即可獲釋,被封財產可以解封,已動用者可以照價賠付。

  日本佔領當局限在2日內做出答覆。楊光泩嚴詞拒絕了。

  日佔領當局得知,馬尼拉陷落前,曾有一艘船停靠,上面裝了一船的法幣,但後來這些法幣不見了。日佔領當局妄圖弄到這批法幣,以破壞中國金融,削弱中國抗戰能力。他們要楊光泩說出存放法幣的地點,也遭到了拒絕。

  3月15日開始,日軍斷絕外交官們的對外一切聯繫,對他們百般凌辱,施以酷刑。

  不久,大宗法幣的下落終於被查清。原來,太平洋戰爭爆發後,中國在美國印刷了大宗法幣,在運回國內的途中,因交通阻塞,滯留在馬尼拉海關。楊光泩在日軍攻入馬尼拉前,決定將其全部焚毀,保證祖國經費不被日寇所用。

  日憲兵司令太田惱羞成怒,悍然不顧國際公法,於1942年4月17日下午1點半,將楊光泩總領事等8人用軍車秘密押赴華僑義山,加以戕害。

  以妻兒性命相,他仍不屈服

  在楊光泩等人被捕後半月,北婆羅洲山打根中國領事館領事卓還來也落入日軍之手。

  北婆羅洲位於加里曼丹島北部,即今馬來西亞的沙巴州地區舊稱。1942年1月1日,日軍登陸,島上象性地駐紮的英國軍隊被迅速消滅。

  1月19日,日軍衝進山打根中國領事館時,只見國旗高懸,卓領事鎮靜地坐在辦公桌後。

  一名領頭的日本人上前,要他交出文件,這位巴黎大學的法學博士「以文件之灰燼示之」:「全部在此,可以取去」。

  日軍並不死心,他們認為,卓還來在當地十萬僑胞中享有崇高威望,如果他肯加入汪偽政府,顯然會對東南亞華人社會產生重大影響,便於日軍控制華僑。他們便「好言」相勸,要卓還來投降,但卓還來報之「淡然一笑」。

  日軍見陰謀無法得逞,旋即露出猙獰面目,「以刀槍置其胸頸」,但卓還來仍淡然處之。無奈,日軍只好將他和其他幾名外交官囚禁起來。他的夫人趙世平、3歲的女兒卓以佳和6個月大的兒子卓以強也遭禁錮。在獄中,日軍拿卓還來妻兒性命來威脅他,但卓還來仍誓不合作。

  被囚期間,卓還來經常進山躲避盟軍轟炸,與僑胞多有接觸,多次有機會逃走,但他對僑胞說,「日軍找不到我,全地區的華人可能因此而遭殃」,因此「不應該拋棄你們而逃走」。甚至1945年7月1日,他被放回時,仍不肯逃走。他說,「自身為中國駐北婆羅洲領事,為十萬僑胞之寄託」,因此不能離開。僅數日,他又被日軍重新拘捕。7月6日凌晨被害。

  忠骸歸葬南京,萬民同悼

  日軍殘殺外交官,國內始終未得到確切消息。這些烈士的家人和親屬也不知道這樣的慘況,他們依然熱切地盼著他們的歸來。

  經多方核實,才得以證實,國民政府外交部於1942年發表照會,譴責日寇野蠻獸性。

  1945年,盟軍光復菲島。6月14日上午,楊光泩總領事暨七館員忠骸被發掘出來。

  1946年2月23日,殺害楊光泩等8烈士的元兇大田終於伏法。1946年9月20日,殺害卓還來的日軍警長阿部木內中佐、芥山光谷中尉在新加坡被處以絞刑。

  「一開始之所以沒有往被殺害這一方面想,主要是當時的『日內瓦公約』和『海牙陸戰法規』規定『交戰國對於非戰鬥員之敵人及無抵抗之普通俘虜不能加以殺害』。」昨天,盧秉樞烈士的侄女盧崇明沉默良久之後說,「當時以為(盧秉樞)全家在轟炸中過世了,沒想到日本人悍然不顧國際法規定。」

  正是因為如此,當駐外使節九烈士被秘密殺害的消息公佈於外時,對外震驚世界,對內聲震朝野。

  1947年4月1日,卓還來靈位遷入北京八寶山忠烈祠。

  1947年7月7日,在馬尼拉中山路,華僑們為楊光泩等八位烈士舉行了公祭儀式之後,將烈士忠骸送上了專機,歸葬祖國。

  7月8日,8位烈士和卓還來烈士遺骸公祭禮在南京中國殯儀館舉行,蔣介石敬贈花圈。

  同年9月3日,抗戰勝利紀念日,九烈士忠骸一同安葬菊花台,萬民同悼。「當時的騎兵騎黑馬執軍旗開道,軍樂隊奏樂,很多學生來送行。」在雨花台區文化局,有關九烈士的檔案記載中,當時前來為烈士們送行的,有沈怡、葉公超、劉師舜、張群、王世傑、薛篤弼、甘乃光、邵力子以及各國使節、機關學校代表、烈士親屬等300餘人。

  青山埋忠骨。幾十年來,人們沒有忘記過他們。1987年11月17日,「紀念外交抗日九烈士公葬四十周年」祭掃儀式,在菊花台九烈士墓舉行,居住在世界各地的九烈士家屬都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請,他們從全世界各地趕到了南京,趕到了菊花台。

  就在昨天,在朱少屏烈士的墓前,快報記者看到一束沾了露珠的鮮花,園林工人說,這是朱少屏的母校——上海南洋中學來為英雄祭奠時留下的。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04日09:21 現代快報

1947年,菲律賓各界禮送8位烈士忠骸回國

  為了70年的夙願,忠烈莫介恩之子將漂洋過海來寧祭父

  2012年3月28日,美國加州晚上9點。一通越洋電話,跨越了大洋彼岸,也跨越了70年的歷史。

  電話那頭,是莫介恩烈士的長子、今年83歲高齡的莫偉雄。年輕時,他是一位成功的股票經紀人。1942年,莫介恩烈士殉難時,作為長子的他只有13歲。從父親犧牲至今,70個年頭如流沙般靜靜逝去,莫偉雄再也沒能看過父親一眼。

  雖然從6年前開始,左右腦被堵塞的血管像一顆定時炸彈,始終威脅著莫偉雄的生命,但今年是父親犧牲70周年,莫偉雄還是毅然決定,於清明回國,到南京菊花台的駐外九使節烈士公墓祭掃,「70年過去,這是第一次為他掃墓。今年不來,以後就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電話里,老人的聲音因激動而略微發抖。

  一通電話,就此開啟歷史的閘門,也開啟了這次我們為九烈士舉行70周年公祭的序幕。

  □現代快報記者

  常毅 胡玉梅 王穎菲 賈磊

  抗戰爆發後,他將日軍最高統帥頭像貼在鞋底

  現存資料對莫介恩的記錄很有限,不少書籍上只是寥寥幾筆帶過:「莫介恩,廣東寶安人,生於1893年。1929年派任駐馬尼拉總領事館隨習領事,1936年升任該館副領事,1939年升任該館領事。後調任駐溫哥華總領事館領事,尚未赴任即遭敵人殺害。遺有妻羅淑華,子莫偉雄、莫偉俊。」

  長子莫偉雄出生於1929年的瀋陽,父親莫介恩犧牲時,他13歲。「我父親是個極其謙遜、幽默的人,同時充滿了民族氣節。」莫偉雄回憶說,祖父是香港一所大學的校長,對子女的學業、人品極其重視,因此在香港長大的父親,成績一直拔尖,中學也是提前畢業的。適逢當時政府正在甄選學生,打算送他們出國深造。莫介恩參加了考試,以高分入選,被美國耶魯大學錄取,攻讀電氣工程專業。

  1921年前後,莫介恩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回國,而後被派到瀋陽一所發電站。1929年又被派駐馬尼拉總領事館。在那裡一呆就是13年。在莫偉雄心目中,莫介恩不僅幽默熱情,同時慷慨善良。到了馬尼拉沒多久,他就得到了當地僑民以及菲律賓政要的共同讚譽,以至於之後中央政府3次想把莫介恩派駐到其他地方,都因僑胞們的一致挽留而沒有實現。

  「對自己的國家、民族,父親也懷著一顆最真誠的心,他愛國,並充滿民族氣節。」莫偉雄記得,1937年抗戰爆發,日本侵華造成南京大屠殺慘案後,父親憤慨至極。自那時起,父親便常常從報紙上剪下日軍最高統帥的頭像,貼在自己和弟弟的拖鞋底,寓意天天把日本軍隊踩在腳下。如果報紙磨破了,他還會再剪、再貼。

  日軍還未攻佔馬尼拉時,楊光泩、莫介恩等外交使節就在菲律賓開始了一系列的抗日活動——抵制日貨、在報上寫抗日文章、組織華僑捐錢支援中國軍隊等。這一系列舉動激怒了日軍,1942年1月,莫介恩和其他7位駐馬尼拉的領館工作人員被日軍逮捕。儘管遭受折磨,但這幾人從來沒有屈服。同年4月17日,日軍憲兵司令部公然踐踏國際公法,將這8位駐馬尼拉使節集體槍決。

  寧願做寡婦,不願做漢奸的老婆

  而他們去世的消息,直到3年後,才傳回親人耳中。

  在1945年4月3日、4日馬尼拉的《華僑導報》上,刊登了莫介恩遺孀羅淑華的一篇文章——《莫領事是怎樣被捕犧牲的》。文中,羅淑華詳細記錄了莫介恩被捕的經過。 羅淑華在文中說,在敵軍未進入馬尼拉時,大家都勸莫領事避難,但莫領事說:「現在正是我對華僑盡

  職的時候,因為敵軍佔領馬尼拉,首先就要找我們外交官。假如我逃難別處,那麼敵人就會憤而大捕華僑,甚至屠殺華僑。這樣,我怎麼對得住僑胞呢?」

  抱著同樣的想法,八位使節一起留了下來。1942年1月被日軍逮捕,不僅強迫他們簽悔過書投降,而且逼迫他們承認汪偽政府,要求他們向日軍捐贈2400萬菲幣的軍費支援,遭到斷然拒絕。日本人轉而來找羅淑華,「你願不願意你的丈夫出來共同生活?假如你能勸他投誠日本帝國,你們可以過最富裕的生活。」羅淑華想藉此機會去見莫介恩,便回答:「好,你帶我去勸他吧。」此時,獄中的莫介恩已經受盡折磨,他看到妻子,第一句話便是:「我曉得你的來意,但請你相信,我無論如何不會投敵當漢奸。」羅淑華心疼得直落淚,但她依舊對丈夫說:「你做得對。我寧願做寡婦,也不願做漢奸的老婆。」

  羅淑華後來回憶說:「這是我唯一能夠鼓勵他的話,我當時心裡非常難過,因為我曉得日寇將要用盡威迫利誘的手段來折磨他們。」

  為夫報仇,參加抗日游擊隊

  對於4月17日的處決,幾位烈士的親人始終一無所知。

  從1942年到1945年,三年來,幾位外交官的家人們跑了無數次監牢,都沒得到親人的消息,一個日本兵騙他們說,因為莫介恩等人是外交官身份,因此都被派去了東京。從那以後,他們便總抱著親人在世的希冀,默默盼望著團聚的一天。直到1945年2月,美軍進入馬尼拉,一位掌握了眾多菲律賓游擊隊員資料的美軍間諜告訴羅淑華,他們查出,幾位外交官早在3年前就已經遇害。

  帶著震驚與懷疑,烈士的親人們來到遺骸挖掘現場。看到那副很有特點的黑框圓眼鏡,羅淑華失聲痛哭,這確是丈夫生前一直戴著的那副。莫偉雄依舊能記得母親那天的樣子,「那種悲傷是極度深刻的、難以言喻的」,羅淑華因悲傷過度,下午被送往醫院。

  「馬尼拉光復了,莫領事地下有靈,我想他也一定會稱快的吧。不過,每當夜深人靜,憶起那些悲慘往事時,我還是不能抑制我的悲痛,而淚濕衣襟。」羅淑華在《莫領事是怎樣被捕犧牲的》中寫道。

  等羅淑華從喪夫的悲痛中振作起來後,她抱著為丈夫報仇的心,加入了當地的華僑游擊隊。由於美軍不擅長叢林作戰,他們便將一部分軍用物資分給當地的抗日游擊隊,讓游擊隊在山中和日軍對抗。羅淑華負責物資的收集、整理、傳遞。同時,她還會經常走到隊員中間,去安慰、鼓勵他們。

  「這其實是一件很冒險的事,」莫偉雄說,「因為山中還到處是不肯投降的日本兵,他們只要發現游擊隊員,便會立即殺死。母親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實屬不易,這也是那個時代許多女性身上共有的特質。」

  病魔纏身,耄耋老人毅然決定到南京看看父親

  1945年7月,帶著對父親的懷念,莫偉雄一家最終還是選擇離開這片他們深愛著、同時埋藏著心碎回憶的土地,飛往美國。一晃幾十年過去,莫偉雄成為了一名成功的股票經紀人。雖然事業有成,但他總覺得欠缺點什麼,於是,他重新翻出深藏心底的回憶,開始探尋有關父親的信息。

  1970年,莫偉雄回到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馬尼拉,找到了菲律賓華僑義山上的紀念碑。感慨萬千之下,他誤以為紀念碑下就埋藏著父親的遺骸。直到幾年前,他在與楊光泩二女兒楊雪蘭聯繫的過程中,才得知,他們父親的墳墓實際上在中國南京。

  南京?對這個並不熟識的內陸城市,莫偉雄的唯一概念就是中山陵,「大概就埋在那裡吧。」莫偉雄揣測。他決定一定要來南京看看。但是這個心愿還沒有實現,莫偉雄就遭到了一個幾乎不可戰勝的阻礙——6年前,醫生診斷出他的左右腦的血管被堵,其中右腦的被堵了30%,左腦的100%被堵,接下來的可能是中風或者更糟。在這種情況下,莫偉雄只能等待。

  6年過去了,他發現情況並未惡化,而醫生告訴他,這是由於一些血液通過靠近眼睛的幾條小血管進行了流通,因此病情一直保持穩定。這讓莫偉雄看到了希望,為了爭取回國的機會,在醫生囑託下,他開始每天進行適量鍛煉,以增強體質。終於,今年初,醫生給他下了「特赦令」——可以旅行了。

  得到這個消息,莫偉雄立即行動起來,他首先托中國的朋友幫他尋找有關父親墓地的具體情況,並從家人、歷史學家等各處收集老相片、老報紙。今年2月,他終於得知,莫介恩烈士與其他8位駐外使節一起,葬於南京菊花台的駐外九使節烈士公墓 。在中國朋友的幫助下,他與現代快報取得了聯繫,歸國之旅越來越近。

  莫偉雄老人帶著僅有的一些資料與對父親深深的思念,將於清明節當天抵達南京,5日去菊花台祭掃。「不知墓園是什麼樣的,周圍有沒有樹,是否茂盛……」激動、感慨、悲傷,各種情緒一起向莫偉雄湧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70年來,他依然記得最後一次見父親時,他留給自己最後的話,那是美國著名愛國者帕特里克?亨利的一句名言,「我唯一的憾事,就是沒有第二次生命獻給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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