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毛主席（2）

上回我們說紅四軍開代表大會，把毛主席選下去了，陳毅當了前委書記，這個事情在後面那個時期也成為一些人攻擊的題材。連朱德也沒有倖免。

但這件事情最後卻以圓滿結束而告終，陳毅到上海中央開了會，帶回了周恩來的信，周恩來一看，你們這些人把毛委員給選下去了，這片蘇區還要不要管了，你陳毅書生意氣，真能搞惦這個攤子？朱德又是一個厚道人，什麼事都要講商量。竟然還要在軍隊里搞集體領導制，那怎麼打仗？一個說往東一個說往西！

所以周恩來寫了一封信，讓陳毅把毛主席請回來。

這是毛主席的第一次領導權危機，接下來，我們再聊一聊毛主席的領導危機。要聊這次危機，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因為這其間的危機，因他而起，又因他而達到一個高潮。

這個人叫張國燾。

張國燾這個人是政治明星，他的條件比毛主席好多了。那年毛主席到北京讀書，沒能進入北大，只能當個旁聽生，張國燾卻已經是陳獨秀的得意門生，也是最早發展的下線。

說到陳獨秀還有李大釗，江湖上的說法是南陳北李，其實地位還是有差的，大概相當於北喬峰南慕容，看上去一樣，但其實不同。論地位李大釗還是很高的，但有的親可能知道，李大釗沒有在中共出任過什麼實際性的工作，更像一個精神領袖，陳獨秀才是真正的一哥。

這是為啥呢？這可能就要八一八陳獨秀嫖娼。

陳獨秀嫖娼，倒不是被什麼朝陽區群眾舉報進了派出所，而是被報紙踢暴內幕，而且細節很豐富，什麼抓傷失足婦女不該抓的部位等等。這個消息一出來，北大就坐不住了。尤其是陳獨秀還是一個進德會的會員，這個會就是提倡不嫖不賭。本來那時候也沒禁嫖，你逛逛風月也沒事，不加入這個會就行了。比如一直大喊日本女性最完美的辜鴻銘就不加入，說男人是茶壺，女人是茶杯，怎麼可能一個茶壺一個茶杯呢。

陳獨秀明明喜歡逛八大胡同，還加入這會，會長就是校長蔡元培，雖然蔡校長是個溫厚長者，不想因私德而廢公務，但畢竟影響太大了。所以開了一個會，還是讓陳獨秀休息去了。

在北京沒啥事干，陳獨秀還是很努力的，正好趕上五四運動時期，一天不上課，就拿著傳單上街發，領袖發傳單，這還是很拼的，一去就被抓了，關了一段時間，出來一琢磨，北京好人不多了。嫖個娼被人暴料，發個傳單被關小黑屋。

不混了，咱到上海去！

陳獨秀就跑到了上海，搞起了中共組織。現在有人說陳獨秀因為嫖娼而成立小組，改變了中國。這是有點誇張的，因為小組早在北京就搞了啊。不過到了上海，確實改變了陳獨秀的命運。

以前在北京，陳獨秀在李大釗的光芒下，只能算個中V,到了上海，他終於一枝獨秀，成為跟李大釗齊名的大神。

他在上海就把很多人帶進門，這裡面最重要，但他當時絕想不到的人就是毛主席。

毛主席就在上海碰到了陳獨秀，大受啟發。從此也是一見獨秀成終身。

南下之後的陳獨秀工作上比李大釗輕鬆多了，李大釗是學術巨頭，還是校董之類的身份，天天要帶著老師們跟吃喝嫖賭欠下了3.5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的王八蛋老闆黃鶴要工資。壓根就沒時間去搞組織工作，這就讓陳獨秀後來居上，反而擔任了中共的早期領導人。

當然，李大釗跟陳獨秀都沒參加中共一大，兩大開山祖師爺沒有參加，當然是一個遺憾。原因我們說了，當時這個一大並不是什麼大會，只是中國共產黨後來帶領中國人民站起來了，這才顯得重要。

一大就是地方代表以及關門弟子代表著出席了一下，毛主席是參加了的，中共二大，毛主席就沒參加。據毛主席自己講，原本要參加的，記錯了日子，又沒碰到同志，所以就沒參加上。

這至少說明，一大二大並不是什麼大的會議，現在的中央級黨代會，你看哪個敢缺席？就算缺席的也絕不是忘記日子，很可能是請到中紀委喝茶了。

中共一大，12人參加，代表全國五十多名黨員，就是全部來，放到今天也不算什麼大的集會，一個廣場舞都有五十來號人呢。到了二大，就有一百九十五名了，再全來，肯定要備案。

這裡面，張國燾是都參加了的。

一大，張國燾是代表陳獨秀出席，他是北京學生會主席，五四健將，又能說會道，是一大的籌備人，又是會議主持人，結束後，成立了三人組，陳獨秀沒來也是一把手，李達跟張國燾是老二老三，張國燾管組織，李達管宣傳。

可以說，張國燾的地位是很高的。接下來，張國燾又到蘇聯參加第一屆遠東大會，跟列寧見了面。

此後張國燾一直以中共二號或者三號的人物出現。他坐在二三號的位置上，看著一個個比他年輕的人衝上來，成為中共一號人物，而他總是差那麼一點。

這可能使他有一個情結，就是總想成為一號。十來年後，他手握重兵，感覺論資歷，論實力，也該輪到他了，結果，並沒有。

中共早期的領導人很多，在1927年以前，一直是陳獨秀。陳獨秀下來的原因很複雜，通常的說法是犯了右傾機會主義。具體說起來很不容易，但他下台是不能說冤枉的。畢竟一個組織，在蔣介石動手時發生了這麼大的損失，你說跟你沒關係，這是說不過去的。

早期的中共還接受著共產國際的領導，所以領導人犯錯誤很容易就下去了，中共早期的領導人更換很頻繁，是很多因素交織在一起的原因。

陳獨秀下來之後，就是瞿秋白。

瞿秋白這個人是一個文藝小青年，原本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理想，家裡是沒落的書香門第，希望到北京讀個書，搞點文藝創作當個小富翁。

現在說文藝小青年想靠寫作發財，可能會被人嘲笑，但在當時確是可行的，那時候的知識分子真的是碰上了黃金時代，名利雙收。比如魯訊大爺就是拿起筷子吃飯，放下飯碗罵娘。

關於毛主席對魯迅的評價。魯迅的兒子周海嬰在《魯迅與我七十年》寫了一件事：1957年，毛主席曾前往上海小住。湖南老友羅稷南先生抽個空隙，向毛主席提一個大膽的設想疑問：要是今天魯迅還活著，他可能會怎樣？這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大膽的假設題，具有潛在的威脅性。不料毛主席對此卻十分認真，深思了片刻，回答說：以我的估計，(魯迅)要麼是關在牢里還要寫，要麼是識大體不做聲。一個近乎懸念的尋問，得到的竟是如此嚴峻的回答。羅稷南先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聲。」

當然，毛主席為什麼說這句話，有什麼深意，現在只有推測了。

另外魯迅跟瞿秋白的關係特別好，他們之間，確實是真正的文人之交。

說回瞿秋白，瞿秋白去讀書的時候，發現文學院學費很貴，根本交不起。文學專業就業前景看好，當然學費貴。再一打聽，發現外交部搞了一個俄文學習班，不要錢。

得，那就俄文班吧。這就跟現在很多優秀的學生，聽說師範學費有優惠還包分配一樣，放棄了更好的專業去讀了師範。

瞿秋白就此學了俄文，後面北京一家報紙需要一個通信記者到蘇聯去，大概是有點補助的。瞿秋白學的又是俄文正好可以實地學習一下，所以就去了。去了以後就接觸了馬列主義，黨也入了，到了中共成員到蘇聯開大會，瞿秋白又當翻譯。在1927年，陳獨秀下台，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瞿秋白跟共產國際的接觸很多，臨時上陣成為了中共的最高領導人。

瞿秋白這個人，大體上還是一個書生，是一個理論家，但又沒有什麼獨立思考的能力，他曾羨慕的說，最佩服毛主席是中國黨最有獨立思想的人。

瞿秋白的方法比較接近毛主席，就是搞農民暴動，先在一二個省成功，然後再推廣開來。

張國燾一聽，這不是湖南毛澤東的說詞嗎，他不以為然，來了一句：如果真的以農民來打城市，只怕是這些缺乏組織和無產階級領導的農民群眾會把廣州城也給燒掉了呢!

共產國際也是不以為然的，他們認為中共完全沒有可能一下成功，所以，總是要求中共不要衝動。最終，瞿秋白就下來了。後面瞿秋白去了蘇區，在1934年轉移時，被留在了南方打游擊，最終被捕遇害。

被捕後，他寫了一個《多餘的話》，這個話確實有點多餘，毛主席後來就根據這個說他是李秀成，投降了。因為他在這個裡面，說自己成為中共的最高領導人，並不是自己主動的選擇，而是被時代局勢推到了這個位置。自己只是想當一個書生。現在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

這當然不是偉光正了，你怎麼可以說被動呢？怎麼說是一個無奈的選擇呢？

被捕後，他開始不承認自己是瞿秋白，被叛徒出賣才暴露。認出來後，他第一句話是：「十多天來我的什麼『林琪祥』、『上海人』之類的筆供和口供，就算做一篇小說。」

這簡直就是典型的文藝小青年嘛，口供是編的故事，可以當小說。寫《多餘的話》開始擔心的不是考什麼政治後果，而是說，我寫出來的這個東西怕是不能出版了。

結果還是出版了，一出就是數十年。

可以說，瞿秋白是一個有想法有能力，但確實放錯了位置的人。

1928年開中共六大會議，因為蔣介石暴走，想找條船開個會就不容易了。而且人數也多了，這時候，中共的黨員已經有四萬。當年國共合作，孫中山想讓中共幫助國民黨搞組織工作，發展國民黨下線。結果中共黨員自己先從一大的五十人發展到了四萬人。

六大的代表有一百四十多個。大家一起出國開會。現在這個傳統被很多機關單位繼承了。只是開會不去蘇聯，去馬爾地夫了。

開完會，就把瞿秋白留下了，因為他盲動嘛。另安排了一個人回去主持大局。

這位就是中共的第三任領導人李立三。

共產國際不想讓瞿秋白太衝動，要冷靜，誰知道李立三同志回國之後，就不是衝動，簡直就是暴動了。

1930年，中原大戰，蔣介石跟閻錫山、馮玉祥打架，這一看國民黨又雙叒叕要大亂了，我們的機會來了。這個時候，中共的工人運動也搞得不錯。毛主席還在井岡山推送十萬加暴款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樣一來，李立三覺得可以了，我們已經低調了一年多，現在是時候觸底反彈了，要求大家一起發力，消滅軍閥，方法是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加暴動，紅軍下山向大城市發動攻擊。爭取來一個中國的十月革命。而且李立三同志很自信，認為蘇聯已經是昨天 的輝煌了，數風流人物，還看中國。讓中國的革命來推動世界革命。

很多年以前，斯大林去世，赫魯曉夫上來，毛主席要東風壓倒西風，領袖全世界的革命事業。他比李立三還要晚了數十年。

李立三特別激動，說我感覺革命的高潮馬上就要來了。

旁邊一個瘦臉大漢不以為然，說了一句：如果明天有幾萬人上街，可說是革命高潮到了。

言下之意，你別想得太美了，搞革命眾籌，起碼得有數萬人認籌吧。

這個人叫向忠發，是接下來的中共最高領導人，工人出身，在漢陽造幣廠工作過。後面，他的名聲很不好，我們下面再細說。

李立三一聽也對，但到底有沒有數萬人呢？會議上討論是沒用的。乾脆試一把。

1930年五一勞動節，大家決定在上海試一下，組織了一個罷工，結果出師不利，剛還發動，二百人的骨幹被抓了一百多人。

但李立三同志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強行啟動超車。號召了二千多人衝到南京路，希望引起群眾圍觀然後一起共襄盛舉，誰知道那一屆的上海群眾真的不行，全是吃瓜款的，圍上來一看，連哄都不起，軍警吹哨子一BB，大家把瓜皮一扔全跑了。

這一下，形勢是明朗了。

但是，李立三同志百折不撓，還是不服。

到了年中，大家更樂觀了，因為中原大戰打得正熱鬧，紅軍那邊也很給力，尤其是彭德懷竟然拿下了長沙，這是整個紅軍時期唯一攻下的省城，這說明發動一點，引發全國大革命是有戲的啊。

所以李同志表示，我們要開始了，占長沙，逼武漢，取南昌，甚至在滿州發動起來，這樣日本肯定向蘇聯宣戰，全世界的革命就在我們的手中了。

這裡面的重點是武漢，武漢三鎮是當時的工業中心，工人多嘛，依靠工人搞革命這是蘇聯的成功經驗，唯一不足的是，武漢的自己人不多。李立三說沒事，我們從上海調。那武器怎麼弄呢？

李立三收到了一個消息，有一條運槍的船在上海。李立三馬上找到顧順章，說你想法，把這個船的武器弄過來。

顧順章是上海中央特科的紅隊隊長，平時是除奸的，殺兩個叛徒那是一殺一個準，但你要他去搶武器商船，這不是開玩笑嘛。顧順章說你想法很好，就是實現不了。李立三說：你們派人到船底下去鑿一個洞嘛。

總而言之，李立三是滿腔熱心要來個大勝利大成功。最關鍵是，因為太興奮了，他竟然要求共產國際配合他，指點斯大林同志，讓蘇聯馬上出兵出槍，幫助中國。而且放出來話來，世界革命的將來不在蘇聯，而在中國。這個說實話，1949年，毛主席訪蘇想談點蒙古的事情，斯大林不理他，他也是閉門不出抗議，也沒有指點斯大林的意思。

這一來，共產國際的表情大家去想像吧。

共產國際很快出手了，衝到最前面的是王明。

一個會開下來，李立三就犯了嚴重錯誤。李立三離開領導崗位，王明上台。

王明這個人還是看得挺清楚的，他知道李立三說的馬上勝利是不太現實的，更重要的是，跟共產國際不要亂來的方針是相違背的。所以，王明一開始就旗幟鮮明的表示不同意李立三的看法。甚至因此還挨了批評，受了處分。

可正因為這樣，王明受到了共產國際的青睞。

以前中共的領導人都是自己選出來的，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都是中共自己的決定。而這些人非要說有什麼共同點，就是自主性比較強，比如陳獨秀一直不贊成共產國際的國共合作方案，瞿秋白、李立三基本也是跟共產國際的意見相左的。

共產國際認為，必須要有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擔任這一要職了。於是，在共產國際的安排下，王明連升數職，躋身到中共最高領導層。

所以，王明其實是共產國際的代言人，他完全是替蘇聯或者共產國際考慮，唯莫斯科馬首是瞻，這個後果卻要由中共來買單。

當然，王明進來了，但還不是最高的，李立三之後是向忠發。

普通的看法，說他是個傀儡。是個擺設，他後面被捕了，也是一力說自己不是什麼真正領導人。

這其實也是不太準確的。他的權力可能不是真的很集中，但絕不是擺設，而且，他也幹了兩件重要的事情。

一是他曾經避免毛主席跟張國燾到一個蘇區去。

李立三離開大佬的位置之後，工人運動陷入低潮，大家一看，還真只有毛主席他們領導的農村根據地紅火，所以中央的工作也從發動工人轉到農村。很多中央領導人要去根據地加強領導。

比如有一個叫夏曦的，派到賀龍的湘鄂西根據，一去就搞肅反，錯殺了很多人，賀龍說他「肅反殺人，到了發瘋的地步」

當然，這個肅反，各個蘇區都有搞，但就是湘鄂西搞得最過，賀龍元帥也是著名的會拉部隊的人啦，人稱江湖袍哥，湘鄂西根據地發展得紅紅火火，出名的戰將也很多，像段德昌，後面被評為了中國三十六位軍事家。這其實就是大將及以上的級別了，但也被夏曦這個書生給殺了。

夏曦一搞，湘鄂西的紅三軍最多時兩萬多人，最後只剩下三千餘人。賀龍是南昌起義的總指揮，他當總指揮時，林彪還是一個小連長。後面評元帥，他排到了林彪的後面。我有時候在網上，還看到有些人問：賀龍為什麼評元帥啊，沒看到他有什麼戰績啊。

我只能說，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

不管怎樣，賀龍的部隊在肅反中損失巨大，也是影響他在後面發揮的一個重要因素。

最後介紹一下夏曦，夏曦是在長征途中，掉進河裡淹死的。當然，也有說法，說有士兵對他不滿，他掉在河裡時沒有拉兄弟一把。這個說法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但推想一下，戰士對他有看法，那是肯定的。

說完夏曦，我們還是聊回張國燾，當時張國燾也要下到根據地去，可是，去哪裡呢？當時是準備讓他到江西去，也就是毛主席的蘇區。這個就比較有意思了，中共論理論跟實踐軍事都不弱的，可能就是毛主席跟張國燾了。

要是讓張國燾去了江西蘇區，這兩人會有什麼樣的際遇呢？

他們倆在1935年會師，就火星撞地球般讓中共來了一場大分裂。要是提早兩人相遇，會是什麼情況？

幸好，張國燾沒去成，因為向忠發不同意。他說，張國燾跟毛澤東的意見經常相左，讓他們在一起工作，能夠配合好嗎？

他們倆意見為什麼相左呢？主要是張國燾不太瞧得起毛主席。

早在一大會議上，張國燾成為政治明星，就說毛主席：「他在大會前和大會中都沒有提出過具體的主張。」

後面，張國燾一直不太看得起農村根據地，他說農村包圍城市，這都是太平天國洪秀全的老招數了，現在行不通了，辛亥革命後就沒戲了。

張國燾嘴上說得很硬，他也沒想到，最終讓他覺得自己硬氣的，還是農村的那些兵。

總而言之，向忠發還是老同志，看得准，知道這兩人在一起衝突大於合作，於是，力主讓張國燾去別的地方。

此外，向忠發還大力推薦毛主席當蘇區主席。當時成立了蘇維埃政府，中央的意見是向忠發既然是總領導，這個蘇區主席當然也該向忠發來兼任。

向忠發是拒絕的，他說我又不在蘇區，蘇區的老百姓也不認識我這個工人，我去掛個主席名字，蘇區不好開展工作，還是讓毛澤東當。

這樣，毛主席才成為蘇區主席，這個主席名稱也掛在他身上一輩子，就算他後面不當國家主席好多年，而林彪借設國家主席一職來側面進攻時，毛主席依然是毛主席。

因為這個，毛主席對向忠發的印象是很好的，他對上海中央的工作也是很支持的。當時，上海中央要求各蘇區支持一些黃金來開展工作。毛主席就搞了一批黃金過去，結果半路被劫。這個案子到了解放後才破，相當離奇。

而後面向忠發被捕槍斃時，毛主席還發通知要全國通緝導致向忠發被捕的叛徒顧順章。他並不知道，向忠發在被捕第二天也叛變了，周恩來痛斥他的節操還不如一個妓女。

這是什麼回事呢？這其實還要回到張國燾身上。前面不是說張國燾要去江西蘇區嘛，在向忠發的建議下，改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鄂豫皖蘇區，徐向前等開創的紅四方面軍的根據地。

當時一起去的還有一個叫陳昌浩的人，這個人我們以後再聊。

這一去就出事了。不是張國燾出事，而是顧順章出事了。

當時中共領導人到下面去，按例要派上海特科的人護送。上海特科是周恩來上海建立的一個特別的組織，下面分四個科：總務、情報、保衛、通訊。總務是後勤之類比較後方的工作，科長叫洪揚生。

洪揚生後面長征時被俘叛變了，新中國後靠李強的幫助，能夠進上海文史研究館，寫點回憶錄。

李強就是通訊科的科長。李強這個人很傳奇，傳奇在他是搞無線電的，建國後卻搞起了外貿跟金融，在1973年，美國宣布黃金跟美元脫釣時，他適時出動炒黃金，替中國賺了數十億美元。這個事情我們以後再聊。

此外，情報科科長是陳賡大將。

最前線的就是保衛科，這個科也叫紅隊，還叫「打狗隊」，主要是干鋤奸之類的工作。科長就是顧順章。

顧順章是上海人，一開始是上海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的工頭，還是上海青幫的小頭目。

此後他被發展為共產黨員，並被送到蘇聯學特務技巧，他確實是位天才，臨時學了一下，什麼都會了。化裝、暗殺、機械，無一不精。

中共很多特工都到蘇聯學習過，但也有不少叛變的。比如建立76號魔窟的李士群就原本是中共送到蘇聯學習的。後面當了漢奸。跟戴笠的軍統對飈暗殺，但據說絕不殺中共的特工。

那麼，顧順章有多厲害呢，這裡舉一個例子。有一天，顧順章家裡來了一個客人，說要見顧順章。妻子就讓女兒去叫爸爸，結果發現爸爸不在家。這時候，客人哈哈大笑，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顧順章本人。

化妝連自己的女兒妻子都能騙過去，這種易容術只有寫到武俠小說里才敢相信。

此外，顧順章彈無虛發，而且手段十分高明，可以在沒有消音器的情況下在房間里開槍使房外的人聽不到。在他的策划下，暗殺了很多叛徒以及國民黨特務人員。可以說，國民黨是聞紅隊而色變。比如，顧順章曾經在上海霞飛路刺殺了導致彭湃、楊殷等人被捕的著名叛徒白鑫。

可以說，顧順章的能力是很強的，這一次，他負責送張國燾去蘇區。一路上沒什麼事。順利送到了。顧順章還是原路返回，回來的時候出事了。

顧順章回來經過武漢時，滯留武漢不走了。

為什麼顧順章不回上海呢？也有一些客觀的原因。自從王明打倒李立三之後，開始進入中央，對顧順章有一些打壓，顧順章心情不太愉快，所以不急著回上海，而留在了武漢。

滯留就滯留吧，他竟然跑到武漢最繁華的地方走穴，演出去了。

顧順章有個絕活，會變魔術。這段日子手頭有點緊，所以搞革命不忘走穴，去賺點外快。

他化名為化廣奇的魔術師演出，還經常變換面容跟名字，比如他還有一個化名跟後來四大天王之一相同：黎明。

以為萬無一失，但還是被認了出來。一來，他的演出太火爆了，很快引起了國民黨特務的注意。二來也是不湊巧，被自己一名已經背叛的老部下認出來了。這位部下叫尤崇新。尤崇新在此後的9月被紅隊處決。

顧順章被抓了起來。武漢的國民黨特務頭子蔡孟堅如獲至寶。這簡直就是抓到了特工中的傳奇人物啊。蔡孟堅馬上去提審顧順章。結果顧順章毫不慌張，開口就是：我要見蔣委員長，我有要事報告。

」能跟我說嗎？「蔡孟堅問。

顧順章冷笑一聲，說你是什麼級別，也配讓我向你交待？

顧順章要求武漢這邊派個飛機送他去南京。可是當地沒有飛機，只找到了一條小汽輪，連夜開往南京。幸虧沒有，如果有飛機，情況就大不同了。因為汽船開了兩天。

兩天後，抵達南京，顧順章被帶到國民黨中統負責人徐恩曾的秘密總部。

一看到門牌號碼，顧順章說了一句：壞事了，抓不到周恩來了。

怎麼回事呢？

接下來，顧順章會見了徐恩曾，據徐恩曾回憶，整個過程很順利，沒有上什麼大刑，辣椒水，老虎凳、美人計統統都沒上，顧順章就已經招了，而且一開口就把徐恩曾嚇了一跳。

顧順章說，你們這裡一個叫錢壯飛的人是我的部下。

錢壯飛，中共諜報人員，跟李克農、胡底打入國民黨內部，人稱」龍潭三傑」。而錢壯飛恰好就是徐恩曾的機要秘書。徐恩曾還不相信，說這是我以前社招過來的，怎麼會是中共卧底呢，但一查。錢壯飛昨天已經不見蹤影了。

這才知道顧順章說的是真話。

錢壯飛是怎麼知道，並提前脫身的呢？這裡面，蔡孟堅是立了功的。這位蔡孟堅邀功心切，顧順章出發時，反覆叮囑他：不要發電報，因為國民黨內部就有我們的卧底。

但蔡孟堅一轉身，就給領導徐恩曾發了電報。而收電報的正是錢壯飛。

錢壯飛看到電報大吃一驚，連忙通知了周恩來。

顧順章的叛變早有跡象。顧順章因為是青幫出身，沒有什麼太強的信念，平時吃喝嫖賭，什麼都干。陳賡就說了，如果我們不死，就一定能夠看到顧順章叛變的那天。而周恩來已經考慮將顧順章從特科調走，替換成康生。但實在是顧順章介入特科太深，一時還沒有安排好。

這下果然叛變了。當時顧順章還見了他要見的蔣介石，可是，蔣介石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激動，聊了幾分鐘，就走了。

顧順章明白，他只有跟徐恩曾合作了。

徐恩曾算是撿到寶了。在跟中共的較量中，他一直處在下風，自從有了顧順章，一下扭轉了局面，他把顧順章稱為活字典，有什麼查不出來的，把顧順章叫去一問，立馬就解決了。

而在顧順章坐在汽輪上時，周恩來已經在緊急安排轉移。根本轉移不過來，人太多了。

當時周恩來找到一些工作人員，說現在要轉移，但我們能力有限，或者你們也有不想走的，那沒問題，你們可以留下來，被國民黨抓住了，你們過去也可以，但有一條，不能出賣同志，出賣同志就徹底不行了，不出賣同志，以後我們還可以給你證明替黨工作過。

很多人留了下來，有被捕的，有的後面到國民黨工作，後面又當雙面特工的。

這裡面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楊登瀛。

楊登瀛背景很複雜，是中統在上海的總負責人，錢壯飛也是他介紹給徐恩曾的，國民黨組織部秘書張道藩是他鐵哥們，租界警務處督察長蘭普遜是他的朋友。後面被周恩來策反，成為卧底。

顧順章叛變後，陳賡找到楊登瀛讓他避一下。楊登瀛說沒事，我不信他一個顧順章能夠把我怎麼樣。

第二天，楊登瀛被抓。

所以，做人要低調。

不過，半年後，楊登瀛又被放了出來，一來是他的朋友中統骨幹張道藩想了辦法。二來，也是中統自己不願意說出來。

中統總部的機要秘書是共產黨員，而楊登瀛這個陳立夫親自提拔出來的人竟然是中共的內線，這說出去，實在沒有面子。

不過，楊登瀛就此離開了中統。解放時，楊登瀛自然就去不成台灣，他留在南京，因為沒有什麼正式工作，就在街上擺地攤賣香煙為生。這時，新中國的南京政府發出公告，要求在國民黨內任過職的進行登記。

楊登瀛一想，我早已經不幹了，而且我還為共產黨做過事，問心無愧，就沒去登記。

期限過後，楊登瀛就被逮捕了起來，準備判以重刑。楊登瀛這才想起來，當年顧順章叛變，陳賡跟他說過一句話。 「今後共產黨要得天下的，到那時我們決不會忘記你」

楊登瀛請陳賡替他作證，這才被釋放出來。後來，楊登瀛去了北京，跟陳賡、陳養山等當年一起工作的人見了面。看到楊登瀛的生活比較困難，陳賡請示，經過批准，南京市公安局每月給楊登瀛發一百元的補助。 在1970年的冬天，楊登瀛去世，臨終之前，他對子女說：「我不是特務，不是叛徒，也不是什麼內奸，我到底算一個什麼人，自己也說不清，但周總理是知道我的……」

他還是相信周總理。周恩來去世的時候，還叫來了中央調查部的負責人羅青長，說了一長串的名字，很多都是當時的特工或者幫過中共的。

當然，這裡面也只有大伽才有可能了。一些小人物恐怕就沒機會了。

比如前面說的中央特科的總務科科長洪揚生，他後面長征被俘當了叛徒，建國後想找潘漢年開個證明，證明他在上海的工作，結果潘漢年也不給他開，他找到李強才開到了證明。

潘漢年也是很傳奇的一個人，結局也不好，這跟他人情差，關鍵時刻也沒有人幫他也有關係，我們以後再詳聊。

據說李克農後面患了失憶症，記憶力下降，很多人來找李克農開證明，證明以前的革命工作。

能記下來的，就有證明，沒有的，那找誰證明自己是同志不是敵人呢？

說回顧順章，當時上海特科找到了顧順章的家，一個上海的弄堂，一大家子人，很快，在他家裡搜出了顧順章寫給蔣介石的信。這算是鐵證了。周恩來就跟顧順章的家人談，說你老公叛變了，你們怎麼辦。

顧順章的老婆說，我嫁夫隨夫。老公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這是擺明了要投靠國民黨了。當時也沒辦法看管，大家全在轉移，根本沒場地沒時間，二來，他們其實也都是工作人員。了解很多情報，出去了會造成重大損失。

最終，行動隊處決了這些人，執行的人就有洪揚生，據說康生也動了手。

又據說下達命令時，周恩來還抽了一根煙。他平時是不抽煙的。他說：我們做的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後人怎麼評價我們了。

顧家只有兩個小孩子沒事，一個是顧順章的小舅子張長庚。張長庚回家之後，顧順章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就讓張長庚到街上去，看到有認識的人就跟著。張長庚果然發現了當時執行任務的一個特工，然後跟蹤抓捕了，並從中找到了埋屍的地方。一共十六具屍體。

革命是殘酷的。遠不是現在的諜戰里能放出的。

顧順章叛變之後，對中共的破壞極大，他對中共的組織了如指掌，而且有的關係是周恩來也不知道的。還有一些是無法轉移走的，比如中共的領導人惲代英正被關在監獄裡，但當時惲代英化名為王作霖，敵人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經過中共的努力，已經要出獄了。

顧順章一指認，惲代英就被殺害了。

此外，還有向忠發，蔡和森，還有陳賡也因為顧順章的原因被捕。

陳賡因為對蔣介石有救命之恩，所以蔣介石沒有殺陳賡。而陳賡逃出來後，還專門去拜訪顧順章，兩人談了一天。那又是另一個傳奇故事了。

我們聊一下向忠發的被捕。

接到錢壯飛的情報後，周恩來連夜組織轉移，作為最高領導人的向忠發當然是首先要轉移的人。不過，顧順章曾經介紹過一個保姆給向忠發，向忠發轉移的時候雖然已經解僱了這位保姆，但保姆知道向忠發的女朋友楊秀貞有一件衣服在某個成衣鋪里做。

這個楊秀貞現在的說法其實是一個妓女，是花八千塊買來的，這錢還是前面我們說的李立三給的。因為向忠發經常逛妓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任陳獨秀教他的，李立三怕他出事，乾脆拔了一批款給他。

顧順章從此就跟這個楊秀貞同居在一起。

顧順章讓這個保姆蹲在成衣鋪，終於看到楊秀貞來取衣服。保姆就跟著楊秀貞到了向忠發的新落腳點。好在這是一個業餘人員，被向忠發發現，馬上轉移了。

前腳剛走，顧順章的人就到了。

可以說，這是非常危險的。周恩來安排向忠發離開上海，到蘇區去。可是，向忠發提了一個要求，要再去見楊秀貞一面。泡妞泡到這麼有感情，這也是服了。周恩來不同意，可腿長在向忠發身上。周恩來一走，向忠發就去會了一面楊秀貞，呆了一個晚。第二天，還很瀟洒的去車行租車。

向忠發這個人很好認，酒糟鼻子，金牙齒，更顯著的是只有九個指頭。據記載，是當初當船員時比較好賭，為了戒賭，把一個手指頭砍了。

這樣一來，向忠發就被抓住了。

據國民黨的記錄，向忠發完全沒有用刑，直接就招了。而且跪在地上求饒，說自己只不是過是一個傀儡，不是中共的真正負責人，還願意招供很多情報。當時，他的情人楊秀貞也被抓了，楊秀貞什麼都沒說。結果，向忠發自己跑出來跟楊秀貞說：你招了吧，他們全知道了。

所以，後來周恩來極其憤怒地說，這個人的節操還不如一個妓女。

向忠發剛被抓起，周恩來還組織陳賡等人準備營救向忠發，想送五萬塊，通過楊度的關係找到杜月笙。可是，杜月笙沒有收，因為這次抓人是南京來的，杜月笙這位上海教父也無能為力。而且消息也出來了，向忠發叛變了。

當時，向忠發招出了許多人，包括上海中央的，還有蘇區的，比如毛澤東朱德率領第一軍，彭德懷、黃公略率領第三軍，賀龍的是第二軍，各軍的實力如何等等

周恩來不敢相信，聽說向忠發叛變，他專門跑到自己的住所查看，發現只有向忠發知道的住所也有特務了，才確定向忠發真的叛變了。

其實不但周恩來不相信，就是蔣介石也不相信。蔣介石當時在南昌組織第三次「圍剿」，聽說抓住了中共最高領導人向忠發，他以為這個人根本不會投降，所以直接下令：就地槍決。

不久，蔣介石收到向忠發招供的消息，再發電報說槍下留人時，已經晚了。

毛主席也不相信，毛主席在瑞金還發布命令，要以向忠發被捕的8月24日到8月30日為向忠發同志的紀念周。一直到了建國後，毛主席又特地向周恩來問起向忠發的事情，這才得知真相。

當然，還有一個說法，認為向忠發並沒有叛變，他受到了國民黨的嚴刑拷打，並死在了電椅上。國民黨後面偽造了向忠發善變的跡象。當然這種說法，還需要更多確鑿的證據才能成立。

也許，這將永遠是一個謎了。

我們說回顧順章，當時，時任蘇區主席的毛主席發了一個通緝令，下令如果在蘇區發現顧順章這個人，就抓起來送到中央，要是在白區發現，任何同志有責任將之撲滅。

相當於是格殺匆論。但沒想到，顧順章最後是被國民黨人殺死的。

顧順章這個人有才，但沒有什麼政治頭腦，投奔到國民黨之後，他歸徐恩曾領導，偏偏他這個人心氣又高，不願居人之下，又跟軍統的戴笠來往。

戴笠很欣賞顧順章，經常跟徐恩曾借他過去幫忙。中統跟軍統是兩個競爭的部門，你在這個部門卻幫另一個部門辦事。當然是職場大忌。

而且顧順章還想自己另立山頭，拉了一批粉絲，自己寫了一個黨綱，想成立一個新黨。這顯然是犯了蔣介石的大忌。最終在徐恩曾的操作下，處死了顧順章。當時把他抓起來，以為他會縮骨術、地遁術、催眠術等，怕他逃跑。就把他的鎖骨用鐵鏈鎖起來。

1935年6月，顧順章被秘密處死於蘇州監獄，算是對中共影響最大的叛徒。

顧順章的叛變徹底改變了中共的軌跡，上海中央徹底失去了上海的立足地。很多人不得不轉移到蘇區去。工作重心完全移到了各大根據地。

比如張國燾，他到了鄂豫皖蘇區，他也搞肅反，但紅四方面軍並沒有傷筋動骨，而且在後面的長征中，還建立了川甘根據地，部隊擴充到八萬人。這個事情我們後面詳聊。

而更多的上海中央的人轉移到了江西蘇區，比如一開始去的項英。

項英跟毛主席之間，也就領導權的歸屬發生了一些鬥爭。還有王明，原本在上海中央成為了最高領導，但因為上海中央根基的破壞，他只好到了蘇聯實行遙控，而具體實施的是博古和一個歪果仁。

他們將毛主席在蘇區的領導權爭奪過來，直到遵義會議前後，毛主席才重新回到紅一方面軍領導核心。

而在長征前，留在南方打游擊的項英跟博古說了一句話：要小心毛澤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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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四十五年前的今天，林彪折翼在蒙古溫都爾汗的荒漠上。毛主席與林彪的關係，嗯，還是下回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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