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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門見聞錄

自然門見聞錄〕之十 十.箍頸黨謝新去了大祠堂約一個月,劉君搬了屋,珍珍公寓也易手了。他日謝新出來時,又要再次為他的居所傷腦筋了。不過,我回心一想,既然謝新的性格已變到這個程度,要繼續學他的功夫,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況且沒有劉君作伴,恐怕不能把謝新控制得住。因為劉君始終是大祠堂出身,對一般犯人的心理很了解,尤其是對付那些古惑仔犯人,是有他的一套。經過了好幾天的考慮,我決定放棄繼續學謝新的功夫,而且打算不再招惹那種人。終於有一天,謝新出現於三喜樓,因為我每天多數在三喜樓吃午飯,所以他找我絕不困難。當我見到他時,我的態度表現得很冷淡,因為我以為他向我要錢。謝新似乎看出我的心意,搶先對我說:「亞錢,過往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我明白你對我是最好的一個,不似亞劉,每件事都是為自己利益著想。我今次找你,並不是向你要求甚麼,因為我目前的生活很好,不需要你們為我分擔。我現在找你的目的,是把我所有的功夫全部傳授給你,以報答你以前對我的照顧。希望你用心去學,由現在開始我決定教你蟹拳。」由於師父說話時的態度表現得頗為誠懇,使我先前的決定有所動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抉擇。但無論怎樣,他都是我的師父,曾經一度很積極的教我,我不想令他難堪。現在,他既然主動要求教我,我唯有答應他。謝新聽了我答應他,表現得非常高興,不待我同意,就立刻拉我到附近的球場教我蟹拳。由那天開始,師父每天在我放工前找我,待我放工之後一同到九龍仔公園或附近的球場教我,待我放工之後一同到九龍仔公園或附近的球場教我。師父教我時,表現得很積極認真,每個動作解釋得很詳盡。蟹拳,一共有八種手法,分別是:餌形、睡形、蟹槓、蟹爪、蟹掩、水撥、發惡和蟹拳。至於馬步,以前我所學的走馬,原來就是蟹步。記得我學走馬的時候,曾經有一次我和師父在飯堂吃飯,飯後在飯堂附近的空地和師父練習走馬。當時被一位同事看到,那位同事平時很歡喜跳舞的,有探戈舞王之稱。他對我的走馬十分欣賞,他全神貫注地留意我走馬的步法。當時我以為他想學,後來他向我表示:他並不是想學我們的功夫,只不過見我走馬的步法完全和探戈舞的步法一樣。據他解釋:探戈舞的步法是採貓行蟹步。現在我回想起,才將一切明白過來。  在整個蟹形,師父特別著重教我餌形。每次練習餌形時,師父用一把木製的西瓜刀向我攻擊,要求我做到他的刀斬不到我為合格。學這個餌形和學走馬有點相似,是要長時間不停反複的去練習,直至我完全純熟為止。再後,又要求我矇著雙眼去練習。我學這個餌形,足足用了三個月時間練習才告完成。至於其他的七個形,也共學了三個月時間。蟹形的手法學完之後,師父教我一些腳法以配合蟹形。包括有:舵(呔)腳、穿腳、風車腳、蛇腳、飛釘腳等。這一次,我跟師父學武,可以說是最長時間的一次,足有九個月。最難得是毫無波折地一口氣連續學了這麼多的招式,而且還可以繼續深入的學下去,對我來說的確是一種鼓舞。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有幾個問題,我想來想去都沒法想得通。第一,經過了九個月時間,師父還沒有返回大祠堂。第二,師父從不問我要錢,只有我自動給他。每次當我給他錢的時候,他都說不用給他,因為他有錢用,不過最後也要了。第三,近來他穿的衣服愈來愈光鮮─唐裝短打,佩上金練鉈表;有時,腰間還掛上一串古玉,成個老叔父打扮。第四,師父每天午間多數和我一起吃午飯,我放工後,他又得花時間教我工夫,肯定也沒有其它工作,他的財富從何而來?這一連串問題,使我摸不著頭腦,很多時我真想問問師父。不過,回心一想,現時難得師父這樣悉心教導我武術,還是免生枝節為妙。不過這個疑團很快便揭開了。六十年代末期至七十年代初期,由於當時治安差,香港一度盛行箍頸搶劫。他們做案的手法,專向一些婦孺和單身男士下手。他們每次出動,通常有二至三人,間中亦有獨行者。在入夜時份開始,至第二日的早晨,他們選擇一些較為僻靜的街道,預先在街道的橫巷或樓梯的轉角處埋伏,遇有單身男士或婦孺經過,他們其中一人便出其不意從後用手臂箍實事主的頸部,使對方不能彈動;另一個則走到事主前面用刀指嚇,將事主的財物掠走一空,然後逃去。有時,他們遇到強而有力的事主,便會三人一齊出動。在眾多案件的例子中,很多事主被箍頸而致暈厥。當時,剛上任九龍區的總華探長是姓陳的。陳總華探長接獲線報,透露有一群飛仔,年齡約十五至二十歲,人數約有十二三人,在旺角洗衣街與旺角道一帶進行箍頸行劫。而這群飛仔,由幕後一個花名「炭頭」的黑社會大阿哥所控制。據該線報顯示,那個「炭頭」武功非常厲害,普通二三十人都不是他的敵手。事實上,在最近的大半年,這條洗衣街由水務局開始至太子道的一段,攔途截劫,箍頸搶掠等罪案,不斷上升,而令致該處被警方列為罪惡黑點。最諷刺者,該處正接近旺角警署,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所以,陳老總接獲線報之後要親自處理,他特別派出自己得力助手鄧探目,負責偵查此案。因為鄧探目是一位詠春拳高手,曾跟隨詠春宗師葉問先生學藝十餘年,由他負責偵查此案最為適合。鄧探目接辦此案之後,立即挑選了六名武功高強的幹探,他們分別有柔道高手,空手道高手,跆拳道高手,與及中國功夫高手等,成立了一個專責小組,直接向陳老總負責。由於鄧探目不知「炭頭」為何許人,同時懾於他的聲威,所以不敢貿然採取行動,以免打草驚蛇。可是有一天,下午四時半左右,鄧探目率領兩名幹探,聯同一名線人,乘坐一輛私家車,由鄧探目駕駛,沿洗衣街犯罪黑點作例行巡邏。當駛至水務局門前,事有湊巧,謝新正好來我寫字樓,等我放工,當他行至大閘門口時,即與鄧探目的私家車遇上。鄧探目車中的線人,看見了謝新,立即通知鄧探目說:「那個人就是炭頭」。鄧探目一聽到「炭頭」二字,心情頓時緊張起來。他隨著線人的指示,看清楚炭頭的真面目,有點不相信地向線人問道:「那個道友就是炭頭?」線人答道:「他正是炭頭。」鄧探目聽了線人的說話後,剛才緊張的心情,隨即消失。於是立即將車停在路旁,下車行近謝新的身旁,用手搭著謝新的肩膀,叫一聲:「炭頭」。謝新發覺肩膊被人突如其來搭住,即時感到不對,立即向鄧探目一望,以謝新的經驗,一眼便看出那人是「雜差」。於是問鄧探目說:「亞Sir,甚麼事?」  鄧探目說:「上車!」  謝新說:「亞Sir,我犯了甚麼罪?」  鄧探目說:「我叫你上車你就上車,不要多問。」  謝新就這樣乖乖地上了鄧探目的車。  在車上,鄧探目對車內的人說:「我還以為甚麼三頭六臂、武林高手,原來是個『死道友』。」 鄧探目把車向旺角警署駛去。到了警署,謝新被帶到「雜差房」,由鄧探目親自問話。  鄧探目問:「你的真實姓名是甚麼?你的花名是否叫『炭頭』?」  謝新答:「我叫謝新,很多人都叫我炭頭。」  鄧探目問:「聽說在洗衣街一帶的多宗搶劫案都和你有關,是不是?你靠何種職業為生?」  謝新答:「亞Sir,我從未做過打劫,請你不要信別人所講。我是有正當職業的,又怎會去搶劫呢?我的職業是教授中國功夫。」謝新說時,在袋中拿出了幾幅在劉君家裡開館時所拍攝的師徒合照遞給鄧探目作為證明。   鄧探目看完相片之後,繼續問:「你剛才在洗衣街做甚麼?」  謝新答:「我有一個學生在水務局工作的,剛才我去探他,如你不相信,明天我可以帶你到水務局證明一切。」  鄧探目問:「你教的是甚麼派功夫?」  謝新從袋裡取出一張報章剪下來的啟事,那啟事就是以前我們設館授徒的招生廣告,內容是教授已失傳的山東無敵拳,歡迎比試等字句。謝新把那張啟事交給鄧探目看。  鄧探目把啟事看了之後,將視線望向謝新,把謝新由頭至腳打量一番。之後說:「好,我相信你是個教頭。現在請你站起身跟我出來。」  鄧探目拉著謝新的手臂,從坐位行去房中央的地方,因為該處是唯一的空間。然後大聲向雜差房其他人說:「這個道友稱自己為無敵教頭,你們那個自問夠膽量的可以出來向他領教。」  當時雜差房有很多人在工作,他們聽到鄧探目的說話,一齊望向謝新,同時向他打量一番。隨後有幾個探員把工作放下,行過去謝新站立的地方,把謝新圍住。  其中有一個探員行近謝新的面前說:「道友,你說自己是個教頭,我這一拳你如何招架?」那個探員在說話的同時,已經發出一拳,直向謝新的腹部抽去。可惜他的拳未能擊中謝新,而自己的小腿近上下五吋的位置已中了一腳。  由於謝新用力頗輕,令那中招的探員只感到輕微的痛楚。  那探員擊不中謝新,於是對謝新說:「道友,你果然有番兩手,不過你不要得意,我剛才的一拳是假,今次是玩真的。」他的話還未說完,已經發出連環三展拳,直擊謝新胸部,但結果仍然不能擊中謝新;反而又被謝新踢中小腿同一位置。這一次謝新用力比前重一點,但仍然保持在不傷害對方為原則。那探員中招之後,感到比前痛楚,不過他仍勉強忍受,外表全不露痕跡。  那探員和謝新比試完畢之後,另一個探員又搶著要跟謝新比試,而結果同樣被謝新踢了一腳。於是,一個試完,另一個又跟著要試,一時之間,CID房變成了比武場,好不熱鬧。如是者,一個比完又到另一個,謝新感到不勝其煩,因為他們是「差人」,以致出手時有所顧忌,不敢用力去擊退他們。  最後,謝新想了一個辦法,著他們一齊上,不要逐個比試這樣麻煩。這次,有四個人,分四面一齊出手或出腳攻擊謝新,但結果那四人不但擊不中謝新,反而變了自己人打自己人。  比試完畢之後,鄧探目大聲的對房內的人說:「各位手足,現在比武已經結束,請各位繼續開工。」  之後,鄧探目在袋中拿出兩包香煙,一個打火機,遞給謝新說:「謝師父,請吸煙。」跟著帶了謝新離開了CID房。  這件事本來我是不知道的,直至發生事的第二天,謝新一早來電約我午間到三喜樓吃飯。當我到達三喜樓的時候,發覺謝新身旁還有一個「雜差」,初時我感到有點詫異;後來經過師父介紹和鄧探目的解釋,才知道謝新和鄧探目認識的過程,和昨天所發生的一切。  鄧探目繼續對我說:「錢兄,我十分欣賞謝新的功夫,我當差十餘年,第一次見到這樣奇妙的功夫。如果現在要對謝新採取法律行動,是一件很可惜的事。還好我們沒有實質證據証明謝新犯錯,我們只可以警告他不要做犯法的事,而他也答應了。昨天我已向陳老總作了報告,陳老總表示如沒有足夠證據起訴,就對謝新作出警告後放人。  陳探目繼續說:「至於謝新以後的生活,我已安排了他在旺角探員俱樂部工作,昨晚他已經開始上工了。他的工作雖然是雜工,但工作頗清閒。每月薪金為五百元,晚上可以在那裡住宿。我還建議他在那裡兼教我們功夫,但他說要徵求你的同意。」  我聽了鄧探目說要謝新教功夫,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我知道謝新要教他們功夫是必然的,假如鄧探目不是欣賞謝新的工夫,他會這樣仁慈放過謝新嗎?  我於是對謝新說:「師父,我只是你眾多徒弟之一,你收徒弟我是無權過問的,既然鄧探目對你另眼相看,你自己好自為之。」  吃完午飯,鄧探目返警署。  當我問及謝新有關探員俱樂部工作的情況時,謝新對我說:「昨天離開旺角警署時,鄧探目帶我到警署附近的一間公寓,跟著入了一間面積頗大的房間。據鄧探目說,這就是探員俱樂部了。那房間是兩間房打通的,內部佈置有客廳,有床等。這間俱樂部是給一些有重要案件在身的探員,用以集合和休息,而隨時聽候總部的訓令,隨時出發。我們進入了這間房之後,發覺房內空無一人。那時,鄧探目說要試試我的功夫。我於是著他發拳向我攻擊,鄧探目立即用連環疊拳向我進攻,他出手很快,但可惜他快極都要上馬,我用撥腳輕輕地撥他的前鋒腳,同時用絞槌打他先鋒手的手臂 (俗稱老鼠仔的部位) ,因為那部位雖然是死肉,但一旦被擊中,會較其他部位為痛,因而使他頓時失去攻擊力。我和他比試後,他立即要拜我為師。我為了應酬他,於是教了他一招腳法;他學了之後,覺得很實用。他還說他剛才使用的是詠春的扯拳和迫馬。」  謝新繼續說:「我教完他之後,他帶我到附近一間酒家吃飯。在吃飯時,他向我表示,他們俱樂部的一個雜工最近辭了職,要求我在他的俱樂部工作。時間由晚上八時至翌日早上六時,負責打掃房間等工作,日間可以在那裡睡覺。薪金每月五百元。鄧探目不待我答應,從袋中取出了一百元給我作為零用,著我立即上工。」  謝新繼續說:「我們吃飯後,再回到俱樂部,那時俱樂部已經有十餘人,有些玩麻雀,有些玩十三張,好不熱鬧。他們見到了鄧探目時,同聲叫一聲『亞Sir』。鄧探目一一為我介紹之後,著他們叫我謝師父,說我今天開始在這裡工作。我看到有兩個『雜差』,當天在雜差房曾經和我比試過的,他們都說歡迎我在此工作。我在那裡的工作很簡單,在他們打麻雀和玩十三張時,為他們送茶遞水,接聽電話,和替他們落街買煙、啤酒、生果、燒味食物等。他們每次都給我貼士,昨晚我一共收到了三十幾元貼士。那間俱樂部經過了一晚熱鬧之後,變得十分零亂。但早上有公寓的工人負責執拾,不用我動手的。我只需在執房之前,檢查他們有沒有貴重物品留下,如金筆、打火機、手錶之類,遺留在檯上或梳化上。他們玩牌一直玩到深夜二時左右,有些人離去,其餘留下的人便各自睡覺,而他們也著我去睡。至今朝早晨,他們各自返警署,我將檯上和梳化上的雜物稍為執拾,然後叫管房入內打掃。這樣,我的工作便算完畢,可以外出吃早餐,或繼續睡眠。」  大半年來,我心裡的疑團終於有了答案。雖然師父否認有參與箍頸行劫,但我從另一方面得到了證實。因為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劉君,我將師父的事告訴了他,而劉君表示他一早已經知道謝新的事。那是由一個謝新的黑幫兄弟說的,該人還說了謝新做案的手法:每次都是由一些飛仔下手,而謝新則站在遠處作監視;遇到孔武有力的事主,把飛仔擒住,謝新就出動,用身法把事主撞倒,讓飛仔乘機逃脫。謝新的身法還有一樣妙處,就是在旁的人看到,都不知道謝新有意碰撞事主而為劫匪解圍的,就連那個被撞倒的事主,還以為自己在混亂中把這個老人撞倒。因為謝新在撞倒那個事主之同時,自己也作狀跌倒在地上呻吟,這個配合,簡直天衣無縫。他們做案的地點,在旺角道洗衣街至太子道的一段。因為該處是住宅區,環境較靜,人流少。而謝新之所以經常到我寫字樓,目的是掩人耳目,和找一個庇護站而已。  我聽了劉君所說,一切真相大白。我問劉君有沒有找謝新時,劉君表示他目前正忘於攪生意,暫時不想接觸到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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