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 | 南口浴血湯軍團，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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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始終年輕地生活、思考。所以，僅靠歷史課本去了解抗戰，顯然是不夠的。

最早，我僅知道平型關大捷。然後，知道了百團大戰。再然後，知道了淞滬會戰、武漢會戰、長沙會戰、冬季攻勢、滇緬作戰。

然而，抗戰初期，標誌著華北抗戰全面爆發，對整個八年抗戰都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南口會戰，卻幾乎湮滅。知道者寥寥無幾。

我對南口會戰的了解，始於多年前的一次偶然。

那天，閑暇中我純屬好奇，在地圖上推演、對比抗戰早期的保定、漳河會戰，淞滬會戰，以及台兒庄會戰和徐州會戰。

在教科書里，七七事變是家喻戶曉的歷史事件。同時，保定、漳河會戰被一些人描述是「國民黨軍」在華北抗戰一潰千里的「著名戰役」。

至於淞滬會戰，更是「片面抗日」，所以大潰敗的標誌性戰役。

淞滬會戰之後，持續進行的江陰會戰，南京會戰，在教科書里介紹非常簡單地納入了「南京大屠殺」事件。

殊不知，這些抗戰戰事，都關係著後來抗日的走勢，都關係著「以空間換取時間」的抗日持久戰大戰略。

淞滬會戰，江陰會戰到南京會戰，中國早期抗日基本在全面被動之下，初步實現了轉移日本侵華由華北而華東，由華東而逆長江仰攻重慶，為八年抗戰取得了至關重要的大戰略主動。

抗戰的關鍵，「專家」不說，一般老百姓也就不得而知了。

日本畫報里，覬覦、侵犯南口的日本關東軍鈴木旅團一部。

一旦截斷了八年抗戰戰史，再來斷章取義取出這些戰役去就戰術、戰役得失，予以「客觀」的評估，抗戰之初的國軍，也就無能至極了。

所以，直到現在，幾乎絕大多數關注「抗戰」的軍迷，除卻堆積戰史資料、數據、回憶錄之外，少有對抗戰客觀、理性的戰爭評述。

當然，理解和認知抗戰需要一定的諸多涉及戰術、戰役和戰略的分析。

沒有起碼的軍事學專業的「作家」，或者僅靠關注抗戰一片熱情，去寫抗戰的戰史，為理性、客觀還原昨天，大多有心無力。

抗戰史，這段本該屬於國人充分認知的歷史，卻因為曾經「政治挂帥」的極左思潮，顯得紛亂，迷茫。

不僅正面作戰。抗戰中，八路軍最大規模的敵後百團大戰曾經也遭遇過「冷遇」。

時過境遷，除卻橫店抗戰神劇神采飛揚，抗戰的經歷者大多成為緘默的歷史。

如果，在現在再不注意系統、客觀和理性地挖掘這段歷史，那麼，這勢必成為我們為後人留下的人文悲哀。

歷史如根，沒有歷史，我們無法向天空生長。

1937年8月，鈴木旅團攻擊失敗，日軍被迫調集其頭號主力第五師團向南口開進。

由此，我以個人能力之綿薄，也以個人對中國傳統戰史的愛好，對抗戰戰史尤其關注。

這種關注，曾經讓我對已有的資料、傳記，乃至一些教科書的說法，有了更多的屬於自己的觀點。

由此，為什麼日軍在大舉發起對京滬杭地區的侵犯，在中國近百萬主力極力抵抗之下，最早發生七七事變後，陳兵華北的日本華北駐屯軍卻悄無聲息？

如要連貫抗戰初期的戰事，悄無聲息的1937年夏秋的華北，突兀在歷史上成為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漏點。

第29軍在七七事變後，表現並不是出色的。和一潰千里的東北軍一樣，他們也潰退了。

華北日軍為什麼不順勢追擊他們？

南口長城抗戰，偶然地，不經意地出現了。

為什麼日軍在1937年在華北發起侵略戰爭，卻耽誤到9月中旬，才想起往山西進犯，繼而，爆發平型關會戰和之後得忻口會戰？

在日軍南集團瘋狂入侵，國軍主力全力抵禦，京滬杭鏖戰的關鍵時刻，華北日軍為什麼會坐實戰機？

日軍華北主力為何最終由平綏線西犯，而以次要兵力由平漢線、津浦線等南下？

在早期抗戰里，有蔣先生兩篇重要的文獻，一篇是1937年8月18日的《告全體抗戰將士書》，數日後，原西北主力紅軍正式改編為第八路軍。

一篇是9月1日在國防會議上講演的《最近的軍事與外交》。同樣，也在這個月，第八路軍納入全國陸海空軍戰鬥序列，改稱第十八集團軍。

山地機動作戰的第13軍戰術單位。

在這兩篇重要的全國抗戰指導性重要文件里，蔣先生均高度評價了南口會戰的重大戰役、戰略價值。

當然，在紅軍改編成八路軍和改稱第十八集團軍的往事，也看得到南口會戰對全國抗日的深遠影響。

綜合這兩個文件，可以基本明確南口會戰的戰略、戰役上的重大價值。

第13軍為主力軍的黃埔系、晉綏系參戰部隊，是在平津事變之前的綏遠防區主動出擊，趕赴南口，對日作戰。

在忽視第29軍南撤的情況下，國軍黃埔系和晉綏軍在這次會戰，是典型的主動出擊，消耗日軍的作戰。

蔣先生強調認為，在沒有工事，「亦無構築工事餘暇」的險惡態勢下，湯恩伯部和晉綏軍等各部與日軍野戰近三周，付出慘烈代價，但是實現了挫敵侵華鋒芒。

由此，南口會戰初步達到了由平綏線牽製作戰，逼迫日軍不得不放棄平漢線、津浦線向南、向中原攻勢。

假設說，中國以幾乎舉國主力主動向日軍發起淞滬會戰，實現了轉移日本侵華由華北而華東，由華東而逆長江仰攻重慶，爭取到抗日戰略的主動。

那麼，南口會戰有力牽制了日軍華北重兵集團由津浦線南下，破壞了日軍鉗擊京滬杭國軍的企圖。

同時，湯恩伯部黃埔系部隊在晉綏軍配合下，在南口會戰以弱勢的兵力、戰力，頑強並靈動地血戰日軍，逼迫日軍沿平綏線不斷添兵

尤其湯恩伯13軍，尤其出色。

湯恩伯第13軍，歷來被寫成裝備精良的中央軍嫡系。

歷史含糊表述，我們都誤會了這支遠不如日軍裝備，但是，戰績非常顯赫的武裝。

中日山地作戰，日軍大隊火力猛攻第13軍防區。在南口會戰中，號稱精銳的湯恩伯第13軍火炮，相比日軍，不過是2、3個大隊的裝備水平。

在綏遠趕赴南口之時，湯恩伯的精銳的裝備，比起潰退的第29軍，比起配合作戰的晉綏軍，武器裝備並無什麼區別。

第13軍是國軍精銳的唯一標識，無外乎是該軍一部老兵，均有料子馬褲一條。這被傅作義部官兵戲稱為「牛褲兵」。

該軍在南口，其防禦縱深的反斜面排兵布陣，及運動防禦野戰，是抗戰初期，唯一與日軍甲等師團第5師團和關東軍野戰部隊鏖戰，力戰不潰的抗日軍隊。

出征南口的第13軍誓師大會。

該軍在防禦野戰中，以長途機動、穿插、逆襲、強攻、防禦出色的表現，使得華北日軍諸多日酋，均希望殲滅這支「黃埔主力」為南口會戰後期的會戰目標之一。

南口會戰後，日軍就此認準國軍第13軍死磕。在後來，日軍多次以重創和殲滅這支英雄的部隊為主要作戰目的，發起諸多會戰，均無建樹。

這是唯一被日軍視為戰略目標的抗戰部隊。說是抗戰一等一的主力軍，毫不過分。

日軍由南口會戰刺激，不斷沿平綏線增兵、調動、作戰，在外交上，進一步刺激了日本和蘇聯在蒙古邊境的外交矛盾。

蔣先生在《告全體抗戰將士書》和國防會議上講演《最近的軍事與外交》，總結認為：

日軍對察綏進犯越激烈，日蘇矛盾就會更加激化。日本就會選擇其一大部分較好的部隊，配備於北滿、東蒙。

無形中，日軍因為南口會戰，繼而向平綏線發起大規模攻勢，在日蘇矛盾激化影響下，日軍不得不為此分兵備戰、警戒日蘇矛盾。

繼而，由日軍最初由南口會戰而沿察綏、平綏線發起攻勢開始，在抗戰八年中，幾乎一直背負著防備蘇俄的沉重的軍事戰略負擔。

南口會戰，在戰略上也體現了削弱日軍侵華軍力的價值。

蔣先生和他的同僚們當時認為，南口會戰中，中國在戰略、政略和戰術上，均取得「無形的勝利」。

可見，抗戰之初，華北戰場的諸多疑問，南口會戰作戰經過和會戰價值，便是最好的解釋。

當時，和現在一些抗戰史研究者也多取得共識，認為南口會戰「實乃抗戰勝利的潛因」，「中國抗戰圖存最後的依據」，是「日軍整個侵略計劃最後失敗的地點（起點）」

南口會戰後，平綏線戰區的二戰區抗日戰士。

幾乎湮滅的南口會戰，每次回首，總是感觸萬端。

南口會戰規模雖然不如淞滬會戰、台兒庄會戰暨徐州會戰、武漢會戰、長沙會戰等會戰，但是，在抗戰史上，其重大價值和意義，堪為抗戰最具標誌性的會戰之一。

中國國軍不僅在會戰中，打出了中國軍人的威儀，會戰中，軍隊和記者不斷發出戰訊。

「中國不會亡!」，「築成我們民族新的長城!」，「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諸如此在硝煙瀰漫戰場傳來的等等抗戰口號，就此傳遍黃河兩岸，大江南北，深入國人人心。

中共刊物《解放》在抗戰時期，把南口會戰與淞滬會戰並列而論，定論客觀。

在南口會戰最後階段的作戰，黃埔系湯恩伯部，和傅作義綏遠國軍、晉軍、劉汝明部等不同派系的抗日軍隊，不惜犧牲，主動配合，相互呼應，聯合作戰。

中國人團結一致，抵抗外侮，由此一改國際社會對中國當時「一盤散沙」的政局的認識。

由此，在一切為了抗日旗幟下，中國的軍令、政令得到了空前的統一。

也正是南口會戰中，中國軍隊有力牽制、鏖戰日軍，在後來日軍沿平綏線發起大規模攻勢，也不得不延遲在1937年入秋以後。

這也為第二戰區全面抗日，為八路軍改編，繼而聯合組織、發起平型關會戰，提供了戰略掩護和較為充裕的時間。

率部進入平型關戰區的林彪（前一）和聶榮臻（次後）

在平型關會戰中，八路軍在日軍側翼設伏，取得平型關大捷，也成為國共聯合抗日的標誌性事件。

當時，中國諸多勢力、黨派分歧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全國掀起了各派、各地、各界聯合抗日的高潮。

在綜合、比較若干關於南口會戰的戰史資料、數據、地圖等之後，以戰爭和軍事理論為基礎的，儘力寫了《誰才是抗戰真的名將——南口浴血湯軍團》系列，我心尤有惶恐。

到底誰才是抗戰名將？吉鴻昌？傅作義？衛立煌？又或者湯恩伯？薛伯陵？胡宗南？

該系列，分為描敘戰事經過和分析的上、中、下。

本篇文章，則是《誰才是抗戰真的名將——南口浴血湯軍團》系列中，簡略介紹南口會戰在抗戰中戰略、戰役價值的文章。

為抗日寫字，頗感榮幸。我寫作，你審閱，心有戚戚，更感榮幸。

鳴謝各位朋友對《流浪的橡樹》原創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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