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知道：她們為什麼非要當美國媽媽？

第200期

鳳凰新聞客戶端編輯：阮洋

【導讀】環球時報報道，屬於美國領土的塞班島正經歷一場嬰兒潮，而嬰兒潮的推動者正是中國籍准媽媽。當地數據顯示，塞班出生的嬰兒中71%是「ABC」——美國出生的中國人（American Born Chinese）。

事實上，近年來，中國內地大批孕婦到境外產子的情況已不新鮮，香港、美國、加拿大、塞班等都令中國准媽媽趨之若鶩。

是什麼催生了中國媽媽境外產子潮？境外產子又是否真的像想像中那麼美好？

●一場蓄謀已久的「生育之旅」

在很多人眼中，去境外生一個孩子，無異於一項低投入、高回報的投資，不少孕婦在生產前借旅遊之名遠渡重洋，飛到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地生下小小的外國寶寶。

這樣的旅遊甚至有了一個專屬名詞「生育之旅」（Birth Tourism）——以獲取國籍為目的，前往實施出生地主義的國家旅遊的行為。

所謂「出生地主義」，即無論父母是哪國國籍，只要出生在該國的領土內，即自動獲得該國國籍。與此相對的是「血統主義」，指凡是本國人所生子女，就為本國國民，不論其出生於何地。

包括中國內地在內的大部分國家都實行血統主義。以德國為例，不是按出生獲得國籍，而是根據父母國籍而定，即小孩的一方父母在孩子出生時是德國公民，小孩出生後即可獲得德國公民身份，但是如果父母是中國國籍，就算在德國醫院分娩，寶寶還是中國國籍。

目前，全球以出生地主義為主要原則，並因此成為中國媽媽的熱衷產子的地方有：美國、香港、塞班、加拿大、澳大利亞等。

（從陳紅到趙薇，眾多明星都選擇了去國外產子）

●越來越多富裕家庭加入「中國製造、境外生產」大軍

隨著外國簽證對中國大陸護照越來越寬鬆，很多富裕或中產，甚至只要有條件的家庭都開始考慮加入中國製造、境外出產的「生育之旅」大軍。

數據顯示，從2001年至2011年間，獲得居港權的「雙非」（指父母皆非香港居民）嬰兒逾17萬人。2012年，香港有91000多名嬰兒出生，其中約36%為「雙非」或「單非」（指父母一方為非香港居民）嬰兒。

根據赴美中介的行業組織「全美母嬰服務管理協會」2013年9月發布的產業發展白皮書，僅僅在2012年一年，就有將近一萬名中國孕婦赴美產子。《華盛頓郵報》曾引述某中介機構說，他們的客戶有大約40%來自上海，30%來自北京，其他來自廣州等地。她們多家境富裕，職業包括企業老闆、外企主管、政商名流、醫生、律師、教授等。這些人都是高級白領和有錢人，與貧窮的非法移民試圖穿越邊界到美國生孩子不同，中國人大多是坐頭等艙飛往美國的。

●「庄豐源案」後香港一度是內地最優選擇，「零雙非」出台後內地媽媽需另覓「產地」

在赴美產子流行以前，赴港產子一直是不少內地家庭的第一選擇。

一國兩制下，香港、澳門地區對永久居民權身份做了相關規定。《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規定，在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以前或以後在香港出生的中國公民均可成為香港的永久居民。

2001年，一名由內地父母在香港生下的兒童庄豐源，被香港終審法院判決其擁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在屬於英美法系的香港地區，這更為「出生即獲得永久居民身份」提供了判例。隨著2003年港澳個人游（俗稱自由行）的實施，「庄豐源案」成為日後大量中國大陸孕婦來香港產子的誘因。

不過，香港特首梁振英在2012年推動「零雙非」政策，特別是所有私立醫院停止接受雙非孕婦在2013年1月1日或以後的預約分娩，2013年以後「雙非」孕婦赴香港產子的數目大幅下降。去年5月，一名內地孕婦因作虛假申述及阻撓入境處人員執行職務，在香港一法院被裁定罪名成立，被判入獄七個月零一個星期。

澳門基本法則一直對外地人赴澳門產子做了較為嚴格的規定，即「在澳門特別行政區成立以前或以後，在澳門出生的中國公民，且在其出生時，其父親或母親在澳門合法居住，或已取得澳門居留權；又或者在澳門通常居住連續七年以上的中國公民，才可成為澳門特區的永久性居民」。

●赴加生子若逾期逗留或遭永久性拒簽

理論上看加拿大也是屬地政策，但是目前加拿大政府已經在縮緊這項政策，阻力一就是加拿大的簽證，加拿大簽證是以遞簽的方式進行審核，成功與否完全看遞交的材料，並且當局也會進行認真的核實。目前來說加拿大對於申請人的經濟情況審查的特別嚴，所以如果經濟狀況不理想，可以說完全不用考慮去加拿大生子。

其次是逾期滯留的問題，加拿大的合法停留期是6個月，但是因為加拿大政府在收緊落地政策，一般寶寶生下來5-6個月才能拿到相關證件，這樣就需要8個月的停留期，已經超過合法的期限，以後准媽媽會遭到加拿大政府的永久性拒簽，這樣的結果代價太大。

●赴塞班產子也並非新聞報道的那麼簡單

《環球時報》的報道中提及，塞班島距離中國只有4小時飛行距離。此地頗受中國准媽媽推崇，因為無需簽證便可停留最多45天。

但現實並不是這麼美好。

在塞班生子由於入境停留期只有45天，實際上一般就給30天，且不能續簽，按照正常的2個月待產，1個月月子，就意味著要在塞班逾期。逾期的後果是未來5年內不得進入美國領土，包括塞班，如臨近預產期入境會被認定有移民傾向被遣送回國。到塞班生子，風險極大，且費用和孩子所獲得的身份對比赴美生子無半點優勢。

●相比之下赴美產子相對安全穩定，但想簽證過關還得靠演技

自從去年香港「雙非」關閘，選擇去美國生孩子的內地孕婦水漲船高。與加拿大相比，美國的合法停留期同樣是6個月，待產兩個月，坐月子一個月期間同時辦理寶寶的證件，三個月的時間就能擁有一個美國寶寶。

巨大的市場潛力和可觀的收益，催生出大大小小的生育之旅中介機構。這導致了在美國，各類月子中心也呈現鶯飛草長之勢。去年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講述了一名中國准媽媽如何使盡渾身解術給孩子一個「美利堅公民」身份，這幾乎成為國人赴美產子的「教程」。

與電影類似，美國有月子中心，專門接納外國人來美國生孩子。一般來說，中介機構會先安排准媽媽在預產期前兩個月以觀光名義來到美國，住進加州洛杉磯等地華人開辦的坐月子中心，產後再停留一個月，整個收費約3萬至5萬美元不等，這個價格還在不斷上漲。

從簽證到飛行、再到入關，整個過程是嚴格按照中介的囑咐進行的：確定懷孕後立刻預約面談，避免簽證官看出跡象；最晚臨產兩個月前動身赴美（如果肚子太大還得提前）；入關時穿深色上衣，手臂上最好再披一件外套遮擋：在真正踏上美國國土前，「生孩子」還是准媽媽們必須千方百計隱瞞的秘密。

●美國月子中心良莠不齊須多個心眼

不過，這趟「生育之旅」絕非低投入、高回報、零風險。

在洛杉磯的華人居住區，月子中心星羅棋布，佔美國月子中心總數的88 .6%，其次是舊金山，佔比5%。這裡收費並不便宜。沒有單獨廁所的雅房，不包餐飲，月租要1500美元。如果有單獨洗手間，包簡單早餐，就要2500美元。如果還需要稍微妥貼點的照顧，就要4000美元。

其實，這些地方表面上叫月子中心，其實就是民宅改裝的旅館，無非是提供住宿、保姆以及聯繫入院生產業務，因為根本無法申請正規牌照，這些月子中心差不多均是非法運營。如果被鄰居舉報，警察就會過來查封，孕婦可能被遣返回國。即使不被遣返，也會在移民局留下記錄，可能無法再次赴美。就在數月前，羅蘭崗的一家月子中心被鄰居舉報，警察立刻前來詢問，還好事發時孕婦全部去當地醫院產檢，事後被轉移到別的月子中心「避風頭」，這才逃過了一劫。即使這樣，還是有些人心惶惶。

●但在中國父母看來，這些風險和花費絕不是「瞎折騰」

目前選擇去美國生孩子的產婦無外乎三種，第一種是希望讓孩子取得美國國籍，繼而實現全家曲線移民，這種家庭以白領居多，夫妻一方有在外企工作的經歷。第二種是規避國內計劃生育監管風險，希望去國外產下二胎或者是多胎。第三種則是富豪階層，動輒在美國包下半山豪宅待產，只為孩子從小就能享受到西方教育。

根據美國的移民法規，等孩子長大到21歲時，就能為他們的父母申請美國綠卡了，還不用「排隊」，不受名額限制。只不過，這些子女或者自己或者要委託別人進行擔保。根據法規，這些人來美國之後，如果享受到各種給低收入群體的福利的話，政府可以向擔保人追責。在實際中，許多來美國投奔子女的老人就算從來沒在美國工作過，一樣能有最低限額的「養老金」，有給窮人的「醫療保險」，甚至每個月還能存錢。子女也沒被怎麼樣，生活得竟然不錯。

●外國身份、國際化教育、福利保障等促使他們不惜重金「購買孩子的未來」

在一些境外生子的家庭眼中，這是一項「回報率比搶銀行還高」的投資行動。有人甚至打出了「給我10萬塊，還你一個價值980萬的美國寶寶」的口號。

自呱呱墜地那一刻起，這些孩子將成為一名美國公民。這個身份的背後是個巨大的光環——持有美國護照可以免簽證進入全球172個國家和地區（資料來源：全球大型諮詢機構Henley &Partners2013年發布的「亨氏簽證受限指數」），能夠享受美國所有的社會福利和醫療設備；更容易進入世界一流大學、申請只對美國公民開放的助學金；合法留在美國工作；更重要的是，長至21歲時，其父母可申請親屬移民，拿到美國綠卡……

「寶寶出生後，我計劃移民，到時候就把深圳的房子拋售了，來美國住洋房」，一名在美國待產的孕婦曾興緻勃勃地對媒體介紹。在問及是否後悔高價產子，她回應，對於自己和先生而言，這筆開支可以承受。「我身邊很多朋友會購買豪車，但我購買的是孩子的未來，為這個寶寶增加一重可能性，這不是更划算嗎」？

（鳳凰新聞客戶端編輯：阮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