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技術王國的低技術國王

06-12

你使用的那些產品事實上都是旭電公司（Solectron）生產的。該公司的股票比英特爾公司（Intel）或微軟公司（Microsoft）的股票還要火爆得多。

舊金山周圍地區可以劃分為海灣的西部和東部。每個人在想到舊金山海灣地區的時候都會聯想到西部地區。舊金山、斯坦福大學、雅虎公司（Yahoo）、甲骨文公司（Oracle）和 Sun 公司等等全都坐落在海灣的西部。而另一側的海灣東部地區有奧克蘭和紐瓦克等城市，以及克勞洛克斯公司（Clorox）、克勞利海運公司（Crowley Maritime）和德雷爾?格蘭德冷飲公司（Dreyers Grand Ice Cream）等企業。這裡還是幾家高技術公司的所在地（比如年營業額高達 84 億美元的旭電公司），但是它們與其他的高技術公司分屬於不同的類型。位於米爾皮塔斯（Milpitas）的綜合建築群是旭電公司規模不大的總部所在地，從這裡穿過一條從一家已經關閉的福特汽車裝配廠里延伸出來的鐵軌，對面就是旭電公司佔地數英畝的裝配車間。這樣的地理位置對於旭電公司來說非常合適。該公司為高技術行業完成一些「骯髒」的工作。它是一家製造企業。

每個工作日，3 萬名男女員工陸續進入旭電公司位於世界 23 個地區（如墨西哥的瓜達拉哈拉；馬來西亞的檳榔嶼；蘇格蘭的鄧弗姆林等）的製造廠。他們身上穿的也許是實驗室里常見的服裝，但是實際上他們是高技術行業的藍領工人。旭電公司的勞動大軍生產的印刷電路板數量在世界上排名第一，每年大約可以生產 5,000 萬塊。他們也從事成品組裝工作，產品包括個人計算機、印表機、互聯網路由器以及電話交換機和聽筒。旭電公司今年計劃為世界幾家主要的行動電話公司裝配 2,500 萬部行動電話，佔世界總產量的 10％以上。而且旭電公司的業務不僅包括裝配大量的一般性高技術產品。該公司還組裝數量較少、但價格昂貴的設備，如支持國民現金出納機公司（NCR）資料庫系統的伺服器──這些伺服器每台的價格從 5 萬美元到 2,500 萬美元不等。

依照合同製造產品不會像那些網路公司一樣贏得世人的關注，但是為高技術公司製造產品是一個欣欣向榮的產業，它正在高技術領域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在所謂的電子產品製造服務行業中，旭電公司是最大的「玩家」，獲得的利益最多。預計旭電公司明年的收入將會增長 50％以上，從 84 億美元增加到 130 多億美元，就旭電公司的規模而言，這是一個非凡的經營業績。估計旭電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佛羅里達州聖匹茲堡的傑比爾電路公司（Jabil Circuit）和新加坡的弗萊克斯特羅尼克斯國際公司（Flextronics International）明年的收入也會增加50％以上。隨著各硬體設備公司匆匆忙忙地甩掉其製造業務，集中精力進行開發、銷售和產品營銷等活動，整個電子產品製造服務行業呈現出爆炸式的發展勢頭。甚至連朗訊公司（Lucent）和北方電信公司（Nortel）這些已經進行了多年縱向整合的電信企業，現在也正在轉變為依照合同生產產品的製造企業。托馬斯?韋塞爾公司（Thomas Weisel）的分析員吉姆?薩維奇（Jim Savage）指出：「整個（電子產品製造服務行業）的頂層企業面對著巨大的市場需求，這些企業有許多生意可做。」電子產品製造服務行業在 1998 年的總營業額為 900 億美元，預計到 2001 年將增至 2,000 億美元。

決定旭電公司未來發展狀況的關鍵因素是該公司能否以適當的方式應付如此快速的增長。電子產品製造服務行業的利潤率是比較低的，扣除稅金以後還不到 4％。僅就利潤率而言，與其說這一行業與軟體業很接近，不如說它更接近於超級市場行業，所以如果想在這一行業取得成功就必須連最微小的細節都要留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公司能在這方面做得比旭電公司更好。該公司是持續發展的典範，過去的十年來，收入和利潤一直在逐年穩步上升。這一成績的得來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旭電公司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西村光一。薩維奇說：「他看上去好像很逍遙自在，但事實上他一點也不輕鬆。」西村董事長每天有四分之三的工作時間是在辦公室以外渡過的，大部分用來巡視旭電公司的組裝生產線，巡視過程中他經常會提出一些尖銳的問題，例如最新的半導體包裝技術，或者如何加快印刷電路板的庫存周轉等。

61 歲的西村 1938 年出生在美國的帕薩迪納，父母是移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和他的家人像大多數日裔美國人一樣被關在拘禁營地中。三歲到七歲期間，西村生活在加利福尼亞州曼薩納的一個拘禁營地中，營地位於謝拉山東側的荒漠之中，營地周圍裝上了帶刺的鐵絲網。後來，他終於從斯坦福大學獲得了材料科學博士學位，在 1988 年加盟旭電公司之前，他在國際商用機器公司（IBM）工作了 23 年。他一直住在他於 1965 年購買的一套總面積 1,800 平方英尺的房子中，這套房子位於聖何塞的一個中產階級社區。當被問及他為什麼不像其他許多富有的高技術公司經理一樣住在阿瑟頓或伍德賽德時，他回答說：「我為什麼要搬家呢？我喜歡我的鄰居。我喜歡我所在的社區。」他還開著一輛已經跑了 7.5 萬英里的 1993 年的本田雅閣汽車。他說：「本田公司生產的汽車很棒。我並不是捨不得花錢。我只是並不十分重視物質享受。」旭電公司的總部帶有明顯的謙遜風格，西村的小辦公室對任何想進去坐坐的人都是開放的。

通過留意最微小的細節，西村使旭電公司集中精力發展成為一家提供全面服務的電子產品製造服務企業。以前旭電公司除了生產印刷電路板以外很少涉足其他領域。但是過去的幾年來，客戶一直要求旭電公司及其競爭對手提供越來越多的服務，它們首先承接了成品組裝業務，最近甚至有客戶委託它們進行產品設計。現在它們還在為已經售出的技術產品提供售後服務。薩維奇說：「對於它們的許多客戶來說，旭電公司之類的企業現在正在變成供貨鏈的中心。」

觀察一下旭電公司收入來源組成的改變就可以對上述變化有一個感性的認識。一年前，印刷電路板的組裝和檢測占旭電公司收入的 90％。在剛剛結束的財政年度中，印刷電路板業務所佔的比重降到了 80％。旭電公司的財務主管王蘇珊（Susan Wang，音譯）預測說，明年印刷電路板業務將僅占該公司總收入的 60％至 70％。這是一個引人注目的變化。其他的收入主要來自成品組裝。

旭電公司也曾經嘗試將其業務擴展到其他領域，如新產品的開發設計及後端銷售支持，但卻不太成功。去年的收入只有 1％來自這些業務。為了加強此類業務，旭電公司收購了西奎爾公司（Sequel），這是一家為攜帶型計算機提供維修服務，擁有 550 名員工的企業。王女士說，今年 7 月完成收購之後，服務業務的收入將從每年 5,000 萬美元增加到 1.3 億美元。這是一個進步，但是與旭電公司的核心業務相比仍然顯得微不足道。

旭電公司收入增長的另一個來源是收購其它企業。因為旭電公司的股價飛速上揚（見 37 頁圖表），它可以在希望增加其服務能力的時候，整個買下西奎爾公司之類的企業。該公司偶爾還會購買某個客戶的下屬企業，通常是一家製造廠。今年 2 月，旭電公司買下了 IBM 公司設在得克薩斯州奧斯汀的一家為 IBM 公司的筆記本計算機生產印刷電路板的工廠。該工廠目前仍然生產原來的產品，但是現在工廠的員工是在為旭電公司工作。旭電公司負責業務整合的高級副總裁沃爾特?威爾遜（Walt Wilson）說：「像這樣的收購行動我們在今年有六次之多。」他又補充說，通過利用這些工廠為多個客戶生產一系列的產品，旭電公司可以對工廠實行更有效的管理。旭電公司還曾從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三菱公司（Mitsubishi）、飛利浦公司（Philips）、愛立信公司（Ericsson）和德州儀器公司（Texas Instruments）等企業手中收購類似的製造廠。

硬體製造商們很可能會讓電子產品製造服務企業承著更多的業務。例如，思科系統公司（Cisco）目前依靠電子產品製造服務企業生產其所有的印刷電路板並完成 55％的成品組裝。思科系統公司負責製造業務的高級副總裁卡爾?雷德菲爾德（Carl Redfield）指出：「讓電子產品製造服務企業承著部分業務，使我們可以集中精力發揮我們的核心優勢。」目前五家電子產品製造服務企業承擔了思科系統公司 90％的業務，旭電公司是其中最大的一家。而思科系統公司也是旭電公司最大的客戶，上個季度與思科系統公司有關的業務占旭電公司總收入的 14％。如果西村能夠保持小心行事，這種共生關係也許最終會使他相信換購一輛更好的汽車──比如 1996 年的極品牌（Acura）汽車，是完全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