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乞力馬扎羅之殤 - 咖啡產量銳減該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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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kseveck Mushi 坐在乞力馬扎羅山腳下坦尚尼亞境內的一處磚房前，向我們講述著他的種植園面臨的日趨嚴峻的危機。Mushi 擁有2000棵咖啡樹，他的幾公頃土地是從父親那裡繼承來的，除咖啡以外，Mushi 還種植了一些香蕉樹和豆子。他同時還是 Okaseni -- 一家擁有80個小型種植園成員的種植者聯盟的秘書。

用著稍帶口音的英語，混雜著斯瓦西里語，Mushi 回憶起當初這裡氣候宜人，溫度恆定，降水重組，非常適合種植咖啡。但最近幾十年，這裡的氣候變得越發惡劣。溫度不斷上升，降水通常來的太晚，錯過了結果的最佳時機。Mushi 說道，近些年咖啡花通常會枯萎，導致整個豐收季顆粒無收。

以前，坦尚尼亞通常會迎來持續數周的短暫降雨，但近些年持續降雨的次數越來越少。「這場雨是今年的頭一次。」他邊看看天邊說道。雖然降雨即將到來，但他仍害怕自己今年會損失收入，很多咖啡樹還很有可能因持續的乾旱死掉，而種植咖啡的收入是他家庭的唯一生計。

Mushi 的擔憂如今在全世界的各大原產地愈發常見。咖啡產區通常位於熱帶地區的山腳區域，例如安第斯山脈，而坦尚尼亞、肯亞和衣索比亞的高原氣候同樣適合咖啡樹的生長。但如今加速變化的全球氣候正在威脅大部分國家的咖啡種植業，進而威脅到那些以咖啡為生的種植者。

最新研究顯示，不久之後，乞力馬扎羅地區的很多咖啡產區將不再適合進行商業咖啡種植，例如在坦尚尼亞，據約南非翰內斯堡金山大學博士生 Alessandro Craparo 聯合坦尚尼亞咖啡種植專家的研究顯示，相較1960年，不斷升高的夜間氣溫已經使當地的咖啡產量降低了50%。國際熱帶農業研究中心專家 Peter L?derach 則表示，如今已有將近70個咖啡原產國已經受到氣溫升高、降水量變化和害蟲、疾病爆發的影響。

「適合種植咖啡的土地面積將銳減。」他在2014年合作撰寫的一篇學術文章中寫道。該文章預測，到2050年，世界咖啡種植面積將縮減50%。

全球氣候變化研究專家則表示，若全球氣溫持續升高，將有125個已知咖啡豆種瀕臨滅絕，即便是最為常見的阿拉比卡和羅布斯塔咖啡的生存也將面臨巨大挑戰。

咖啡是繼石油之後全球第二大流通商品，數以百萬計的人每天要喝掉超過20億杯咖啡。據世界銀行統計，目前全球有2000-2500個家庭以種植咖啡為生。

坦尚尼亞的咖啡產量並不大，出口量據全球第13位，但咖啡種植在國家經濟中所佔地位舉足輕重。咖啡是坦尚尼亞第三大出口商品，僅次於煙草和腰果，年出口額達1.62億美元。

咖啡樹對溫度和降水量變化極為敏感。品質較高的阿拉比卡咖啡占坦尚尼亞咖啡產量的70%，佔全球阿拉比卡咖啡產量的60%，而阿拉比卡咖啡只在溫度變化較小的年份豐收（年均氣溫在64-73℉）。此外，阿拉比卡咖啡需要大量降水，年均降水量需要達到5英尺，且雨季之間需要有2-4個月的旱季。全球能夠滿足這一氣候條件的地區少之又少。

羅布斯塔咖啡則品質較差，適合用來製作增香劑和速溶咖啡。這種咖啡雖然能夠適應高溫，但需水量比阿拉比卡咖啡更大，且需要不同季節間更加穩定的氣溫變化。

據《Agricultural and Forest Meteorology》雜誌在2015年刊登的一篇文章報道，坦尚尼亞北部阿拉比卡種植區域，也就是乞力馬扎羅山和其他高原地區，其氣候條件在過去50年間每況愈下。文章對一天中溫度最低的時間段，也就是晚間氣溫進行了跟蹤記錄。其它作物，例如玉米、黃豆和水稻，也不同程度上地受到夜間氣溫升高影響。文章稱，從1961年到2010年，坦尚尼亞北部咖啡種植區域夜間溫度升高了2.5度。

坦尚尼亞咖啡研究中心 TaCRI 農作物產量及質量提升部負責人 Suzana Mbwambo 表示，氣溫的升高使得部分坦尚尼亞高原地區，包括 Mushi 種植園所在地，不再適合種植咖啡。

據預測，坦尚尼亞阿拉比卡咖啡產區到2030年的咖啡種植面積將僅為1960的1/3,。到2060年，當地將不再適合種植阿拉比卡咖啡。1960年以來，當地降水也呈逐年下降趨勢，未來降水量的變化也將加劇當地咖啡種植業所面臨的困境。

面對這一問題，種植者可以選擇將種植園遷至海拔更高、氣溫更低且更加穩定的地區。今天，乞力馬扎羅山的咖啡種植區域平均海拔為6000英尺，而山峰最高海拔達19341英尺，未來坦尚尼亞可用來種植咖啡的高原面積仍很可觀，但這必將侵佔乞力馬扎羅山眾多國家森林公園的土地，進而影響到生活在公園當中水牛、葉猴等物種的生存環境。TaCRI土地科學家 Goodsteven Maro表示，未來咖啡種植業必將擠壓現有森林公園的土地面積。

不僅是在坦尚尼亞，咖啡種植者所面臨的困境是全球性的。今年早些時候，一篇在《Climatic Change》雜誌上發表的文章稱，到本世紀中葉，尼加拉瓜超過90%的咖啡產區其可持續發展能力將大幅下降。如今，咖啡出口占尼加拉瓜總出口額的13%。

一些氣候和農業專家正在努力尋找未來適合種植羅布斯塔和阿拉比卡咖啡的地區。這些專家會盡量避免雨林地區，但總體上他們的預測缺乏精準性和細節性，很難為全世界的種植者們提供參考。英國倫敦 Kew Gardens 植物學家 Aaron Davis 表示，如今人們所取得的進展在他看來更像是「抽象作品」。

且以上預測並沒有將作物疾病和害蟲爆發等問題考慮在內。專家表示，疾病和害蟲的侵害同樣會對咖啡種植業帶來巨大影響。

昆蟲對溫度的敏感性極高。如果過冷，它們就無法繁殖。但一旦達到理想值，害蟲就會加速繁殖，給農作物造成更大影響。但如今我們仍難以預判害蟲對不斷升高的氣溫將作何反應，除溫度以外，我們還要將寄主本身和害蟲的天敵考慮在內。

全世界最具破壞性的咖啡害蟲漿果螟已經開始侵襲在過去被人們認為「氣溫太低不適合害蟲生存」的地區。這種如芝麻般大小的甲蟲會鑽進咖啡果實里併產卵。最嚴重的情況下，漿果螟會導致咖啡減產1/3。從2000年以來，漿果螟在乞力馬扎羅山區的生存界限已經提高了將近1000英尺，這使得更多種植園遭受該種害蟲的侵襲。此外，人們在衣索比亞也發現了同樣的情況。據預測，到2050年，漿果螟將全面侵襲現如今高質量阿拉比卡咖啡種植區域，這將有可能直接影響到全球咖啡工業的發展。

如今，超過90%的坦尚尼亞咖啡種植園為小型種植園，種植面積通常不超過2.5公頃。種植者大多生活在貧困當中。據調查，其中1/3的人沒有收音機，自行車對他們來講是一種奢侈品。年過中旬的 Emanuel Mbise 需要靠他的800棵咖啡樹養活他的11個孩子。他的種植園位於坦尚尼亞北部位於火山腳下的 Kikatiti 村。他表示，雨季的遲來令他擔憂，乾燥的環境使得許多咖啡樹無法開花。

Mbise 的絕大部分收入來自於銷售阿拉比卡咖啡。今年的第一季收成十分堪憂，他只收穫了235磅咖啡，與高峰時的2200磅相差甚遠。他回憶道，從年輕時起，收成不好的念頭就越來越多。由於降水愈發難以預測，想要拿到好的收成越來越難。他非常擔心這一趨勢是否會延續下去，而且他找不到其他辦法賺錢，為孩子們交學費，購買生活所需。「我們是農民。」他說道，「我們沒有其他方法賺錢。」

對於如今人們對咖啡是否會在未來滅絕的擔憂，Aaron Davis 表示這有些「誇大其詞」。「的確這需要引起人們的注意，」她表示，「氣候變化已經極大影響了咖啡工業。」但在他看來，人們可以採用多樣化的措施應對未來的挑戰。人們在咖啡基因學上取得的成就可以幫助咖啡工業在2050年甚至更加遙遠的未來繼續發展下去。他表示，人類已知的一些咖啡豆種抗旱性很強。在進行商業化種植以前，Davis 表示首先必須「讓消費者接受這些咖啡」，而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研究者們需要做的工作仍有許多。Davis 指出，人們的咖啡消費習慣曾經發生過多次變遷。「過去100年間，全球咖啡產區發生過巨大變化，在未來50年，這一變化仍將繼續。」

在英國、丹麥、挪威等多國基金的贊助下，Davis 正在研究衣索比亞咖啡種植業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應對之道。幾年前，他曾發表過一篇文章，並稱到2080年，衣索比亞將不再適合種植阿拉比卡咖啡。他曾預測，衣索比亞的阿拉比卡咖啡種植業「前景黯淡」，而咖啡出口如今已經佔到國家出口總額的1/3。創造新的豆種可能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但或許全球氣候變化給我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全球氣候變化開始已有20-30年了，但迄今為止我們什麼都沒有做。」Davis 說道。

Maro 則表示，他正和同事測試新的耐旱、耐高溫阿拉比卡豆種，希望該品種能在「其他豆種無法生存的區域存活」。他們是否能在2050年之前拯救坦尚尼亞咖啡種植業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文章來源

https://www.greenbiz.com/article/slopes-kilimanjaro-climate-change-hits-coffee

啡言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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