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歲月那些人:月餅的故事

那些歲月那些人:月餅的故事 中秋節的時候接到老友的電話,說是要給我送點月餅,我一口回絕。 並非本人如何廉潔,和這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是,我實在是對我們傳統節日里的一些傳統食品,有著一種本能的抵抗,所以抵抗,說實話,就是覺得不好吃。 所以,一直以來,在我的飲食習慣里,我對月餅,元宵,粽子這一類據說捆綁了中華源遠流長故事和傳說的食品,基本是敬而遠之。 當然,我對這些傳說故事為後人留下的文化精粹,以及享受的假期,表示相當的滿意和舒服。 網上有網友一臉苦大仇深的痛訴:五仁月餅的種種「罪惡」,看著可樂,這些不待見五仁月餅的網友,卻對什麼豆沙,蛋黃,鮑魚之類的月餅鍾愛有加。看起來果然是與時俱進啊。 說一樁當年與月餅有關的往事。 七十年代,是一個物資很匱乏的年代,我剛參加工作不久,住在一個二十多人的大宿舍里,我們戲稱為「大車店」,都是一群沒心沒肺的年輕人,下了班無所事事,窮極無聊的要麼扯淡,要麼喝酒。當然那會兒也沒有什麼好酒,有一種混合酒,現在看來就是糖水勾兌了食用酒精這一類的,顏色看著好看,帶著一種誘人的紅酒色,可是喝了之基本能讓你頭疼好幾天。 記得那年中秋,單位搞福利,每個職工四塊月餅,就有五仁的,還有就是那種青紅絲的,好像每種兩塊。 那年月,見到這東西不容易。所以,發月餅的那天,我注意到我們單位的總務科長倒背著雙手,一副非常有成就的樣子,因為月餅就是他搞來的。 拿到月餅,大家都沒捨得吃,有的兄弟把月餅捧在手上,湊到鼻子底下,使勁兒嗅著月餅的香氣,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 我不稀罕這東西,一則是因為我不喜歡甜食,二則是從小到大我都覺得它有一種怪味道。正琢磨如何把這四塊月餅處理掉呢,隔著兩張床的一哥們湊了過來。對這哥們我一向敬而遠之,是因為這傢伙動輒就與小夥伴們打賭,而且運氣極佳,每次都能贏。當然,人家這叫不打無把握之仗。 「不想吃?」他問我。 「一邊去,不想吃也不送你。」我沖著他揮手。 這小子也不惱,「要不我們打一個賭,我可以一口氣吃12塊月餅,你信不信」? 「你吹牛B,你能吃12塊月餅?」還沒等我說話,邊上的兄弟不屑了。 「不信可以賭啊,我是賭王。」他分明是在挑逗我們。 我掂了掂手裡月餅的重量,感覺一塊至少有二兩不止,12塊差不多2斤半。他能吃掉? 我決定和他賭一次,當然,僅有四塊是不夠的,另外一哥們和我的嗜好也差不多,也不待見月餅,也把自己的四塊月餅奉獻了出來,再加上他自己的四塊,賭局的代價是,他如果能吃掉,我們算是白送,如果吃不掉,對不起,下一個月他的全部細糧歸我們二位。 那時候我們每個月每個人只有兩斤半細糧,剩下的全部都是粗糧,包括玉米面和高粱米。 賭局生效,直接開賭。 宿舍的小夥伴們圍攏了過來,賭局的要求是在一個小時內,吃掉12塊月餅,允許喝水。我心裡明白,喝水只能加大他的難度。 這小子我曾經送他一綽號「七把叉」,宿舍里人都不明白這個綽號的來歷,後來我給他們講了這個巴西小說主人公的故事,說白了,就是一吃貨,一個標準的大胃王。 他確實能吃,就算吃哪種掉渣的餅子,他都能把兩個餅子扣在一起,三口兩口就吃掉,以至於我懷疑這傢伙前世一定是餓死鬼托生的。 在圍觀和起鬨聲中,這傢伙一副信心滿滿,從容不迫的樣子。 有人擔心地問我:「看樣子你們要輸啊」。 我開玩笑的回答:「等著瞧吧,我可以輸掉月餅,但是我能贏得世界。」 他大爺的,這傢伙真的生猛啊,前五塊月餅用了不到十分鐘。而且完全是干吃,沒喝一口水。 圍觀的小夥伴,嘖嘖稱讚:「真有戰鬥力。」 我不語,靜觀。 他吃第六塊的時候,喝了大半子瓷缸子水。我覺得他會出問題,當然,時間還早,他慢慢吃,我們該幹啥幹啥。 吃第八塊的時候,用時四十分鐘。這就是說五分鐘一塊的速度,按理說不是太大的問題,問題是,期間他又喝了兩次水。 第九塊的時候,我感覺出來他已經很吃力了。咀嚼的速率明顯下降,而且肢體的語言也沒有之前那麼富有張力了,而且臉上的表情已經看得出來那種痛苦。 第十塊當他拿在手中的時候,我預見到這場賭局他必輸無疑。所以,試圖阻止他:「你算了吧,別吃了,活受罪,吃出問題就麻煩了,我們不要你的細糧票,吃了算你是個白吃」。 那裡知道,這哥們打出一個響亮的飽嗝,讓周圍都瀰漫著月餅的味道。「我還能行。」 我已經後悔了,這個賭打的真扯淡,萬一還吃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吃第十塊月餅的時候,他差不多用了十分鐘,還剩下最後兩塊月餅,也剩下最後不到十分鐘的樣子。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經寫滿了痛苦,以至於連喝口水的能耐都沒有了。你想一想,二斤月餅下肚不算,還有差不多一斤多的水,而月餅這種食物本身被水一泡,會是個什麼結果。 當第11塊月餅他拿在手中的時候,我感覺弄不好要出問題了。趕忙阻止他:「你他娘的捨命不舍財呢,別吃了。」 我的話音還沒落呢,他老兄哇的一口吐了出來,不是吐,是噴了出來,圍觀的小夥伴們幾乎無人倖免。 顧不上身上的污物了,只看到他老小子面如白紙,直挺挺的摔在床上。 哥們兄弟架著,總算把他弄到了廠衛生所。 這場賭局的代價是,這哥們在床上掛了三天的水,直挺挺的水米不進的躺了三天。衛生所的老大夫,拍著桌子把我們罵的啞口無言。 「沒吃出胃出血,肝損傷是萬幸,你們這些不知厲害的東西,能吃死人,知道嗎?」其實也不用醫生說,我也知道這麼個吃法,簡直就是玩命。 於是我真的很責備自己,不該爭強好勝的去打這麼一個相當無聊的賭。 當然,這傢伙也就是身體素質好,在折騰了數天之後,終於痊癒。但是,從此坐下一個病,聞不得月餅的味道,甚至聽不得人家說出月餅二字。用他的話說,看見月餅就想吐,本能的想吐。 前些年,我路遇過他。閑聊之中我說起這件往事,一說到月餅兩個字,我看到他臉上就是一種痛苦的表情,足可見,這個經歷,算是影響他一生了。 我很少吃月餅,即便是在這樣的日子裡,我也遠離月餅。 月餅的包裝如今是越來越奢華了,內容也越來越「豐富」了,商家們早已經用商業化,把中秋節包裹的俗不可耐。 當一盒月餅數千元,上萬元的時候,它不是月餅,是敲門磚,是用來做所謂「溝通」的專用品,至於溝通什麼,我不說,你懂的。 傳統的節日已經不傳統,是我們生活的太挑剔還是我們過於懷舊呢? 大概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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