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大師》導演陳正道：華語片需要冒險

《記憶大師》電影海報

《記憶大師》導演陳正道：華語片需要冒險

文 | 劉爽爽

（財新網記者）

2017年的「五一」檔電影競爭依然激烈。4月14日上映的《速度與激情8》蟬聯三周票房冠軍，憑藉逾25億元的票房成為進口影片票房新冠。另一方面，4月28日同期上映的四部國產片——《喜歡你》《拆彈專家》《記憶大師》《春嬌救志明》，雖然票房不敵《速8》，但也收穫了不錯的口碑。除《拆彈專家》（6.8）外，其餘三部影片豆瓣評分均超過7.3。

電影《記憶大師》的故事設定在2025年，彼時人們可以在「記憶中心」刪除存儲自己的部分記憶。作家江豐（黃渤 飾）即將與妻子張代晨（徐靜蕾 飾）離婚，為了避免痛苦，他接受了記憶手術。在載入手術後，他發現自己植入的是一個殺人犯的記憶。

影片上映後，驚艷與質疑同在。不少觀眾覺得，電影結局強行反轉，太過生拉硬拽。導演陳正道說，「《記憶大師》對我而言是一個挑戰，現在是中國電影市場最好的時候，也最適合冒險。說實話，三線敘事，多達七個主要角色，兩個兇殺案，一個科幻設定，還要講夫妻關係和家暴主題，如果可以全身而退，我自己也會覺得不公平。我會沒有勇氣挑戰接下來的同類型。」

《記憶大師》主創合影

是行為決定了記憶，

還是記憶定義了我們的存在

2013年拍攝《催眠大師》時，陳正道便萌發了拍攝記憶對人影響的故事。他喜歡電影《暖暖內含光》，一個講述情侶刪除對彼此的記憶後如何相處的故事。偏愛懸疑推理題材的陳正道想，如果把一個殺人犯的記憶拿掉，他是不是就可以藉此通過測謊？如果一個為情所困的人拿到了殺人犯的記憶，又會是怎樣的故事？

編劇任鵬接下了這個想法，並用兩年時間寫成《記憶大師》的劇本。此前，他們曾合作過《101次求婚》《催眠大師》和《重返20歲》。如果將記憶徹底刪除，那和車禍失憶的老套橋段有什麼區別？於是，記憶手術被設定為一種去掉感情的技術——你會記得之前所有的事，但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時隔經年回憶失戀的瞬間，再也沒有當初的撕心裂肺。

殺人犯的回憶里摻雜了家暴的記憶，主人公希望通過追蹤這段記憶找到兇手犯案的證據，將其繩之以法，卻沒發現，殺人犯的性格已經通過記憶影響了他的行為。

陳正道說，「我們想探討，是行為決定了記憶，還是記憶定義了我們的存在。」

導演陳正道在發布會現場

他認為，時代變得很快，痛苦的經歷可以像有缺陷的五官一樣，被科技改造。二十年後記憶手術可能會像現在的整容手術一樣被大家接受。

電影有很大一部分在泰國曼谷拍攝。陳正道的理由是，泰國很好地融合了頹敗和現代。這符合他對美術的要求，既有蒸汽時代的機械，又有未來感的LED屏幕。

下一部《心靈大師》聚焦校園凌霸

陳正道出生於1981年，成長於台灣中產之家。高三那年，他受導演彼得·傑克遜的《夢幻天堂》影響，拍攝了人生第一部短片，憑藉它免試進入一所設計專科學校。2004年，還在念書的他拍攝了文藝短片《狂放》，入圍威尼斯影展國際影評人周競賽單元與東京「亞洲之風」競賽單元。2005年，他執導了個人第一部長片恐怖電影《宅變》。2006年，同性愛情片《盛夏光年》獲得第11屆釜山國際電影節新浪潮獎。

台灣的電影市場不景氣，2007年，陳正道來到北京。少年得志的他卻一連五年無片可拍，寫過幾個劇本都不被投資人看好。一直到2011年，《幸福額度》上映才打破這一僵局。

2013年的《101次求婚》票房達1.5億，成績不俗。陳正道曾說，「滿分100分的話，《101次求婚》我打65分，卻拿到了90分左右的票房。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陳正道覺得，《催眠大師》是模仿的勝利，因為這是一條被好萊塢驗證過無數次的數學公式。

2014年，《催眠大師》贏得第15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導演提名、最佳編劇提名。陳正道覺得，《催眠大師》是模仿的勝利，受歡迎是肯定的，因為這是一條被好萊塢驗證過無數次的數學公式。相比之下，《記憶大師》的特別之處在於，終於夾帶了「私貨」。拋開類型的殼，他一直關注家暴這樣的社會問題。藉由片中黃渤的一句台詞，「這些妻子不覺得丈夫對她們施暴是一種犯罪。」他想啟發觀眾對愛情與暴力的思考，以及家庭對孩子成長產生的影響，等等。

電影包含科幻、家暴、犯罪、懸疑等多種元素，如何讓觀眾看清主線的同時不至於眼花繚亂，十分考驗導演的功力。編劇任鵬看完初剪，氣得跑了，「他什麼都想講，信息量特別大。每條線索單獨割裂看都很精彩，但放一起就模糊了重點。」後來經過多次剪輯，才有了現在的完成度。

陳正道覺得，華語片不能一直靠「IP」，靠不斷重複喜劇等單一類型走下去。觀眾的閱片量和電影審美標準不斷提高，需求也更多元。為了安全裹足不前，對觀眾和市場都不公平。「我情願做一個創新的難以駕馭的好故事，也不要去做一個簡單的市場大賣，觀眾已經看過太多的老套類型。」

他希望，像《催眠大師》之後市場上出現很多懸疑推理的片子一樣，《記憶大師》的出現能帶動科幻題材的嘗試。

現在，陳正道已經在籌備下一部長片《心靈大師》，聚焦校園凌霸題材。

刊於財新網文化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