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非洲】薛慶國:「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的傳播:輿情、實踐與建議
「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的傳播:輿情、實踐與建議
薛慶國
內容提要 阿拉伯各界對「一帶一路」倡議十分關注,有關輿情呈現以下特點:高度評價倡議的意義,尤其讚賞以和平合作、互利共贏為宗旨的絲路精神;在論及倡議時還表達了對中國的友好情誼和對發展中阿關係、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期待;也有媒體指出了實施倡議面臨的困難與挑戰,並對中國提出建議或委婉批評。為改進「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的傳播,中國應從戰略高度看待倡議的對外傳播;應進行具有針對性的精細化傳播;應充分尊重對外傳播的客觀規律,講好中國故事;應動員多種力量參與國際傳播。
關 鍵 詞 輿情研究 國際傳播 「一帶一路」 阿拉伯世界
作者簡介 薛慶國,北京外國語大學阿拉伯學院院長、教授(北京100089)。
「一帶一路」倡議自2013年提出至今,已在國際社會引起強烈反響。阿拉伯世界不僅是「一帶一路」沿線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自古以來就通過絲綢之路與中國友好交往,因而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天然合作夥伴。阿拉伯智庫、學者、媒體乃至普通民眾也對「一帶一路」倡議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經過中國政府部門和外交機構的反覆闡釋,各種學術論壇的熱烈討論,新聞媒體的集中報道,並隨著中國與相關國家在具體項目上的持續推進,「一帶一路」倡議正在吸引阿拉伯世界越來越多的目光。全面、客觀地了解阿拉伯世界有關「一帶一路」的輿情,有助於我們增強「一帶一路」建設的信心,糾正建設中可能出現的偏差。針對阿拉伯輿情中的疑慮做出妥善回應,可以為「一帶一路」建設營造更好的輿論環境。加強輿情研究,提高對傳播規律的認識,有助於我們利用好「一帶一路」建設這一契機,擴大在阿拉伯輿論場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的輿情綜述
自2013年習近平主席先後在哈薩克和印度尼西亞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以來,阿拉伯政界、商界與學界對這一倡議的關注逐漸升溫,各國媒體的相關報道也日漸增多。綜合而言,阿拉伯各界對「一帶一路」倡議的關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高度評價「一帶一路」建設的意義及重要性
阿盟副秘書長本·哈里2014年來華出席第六屆中阿合作論壇部長級會議籌備會時表示:「『一帶一路』建設立足於堅實的歷史基石,同時又以當代的理念與利益為標準,吸收了現代文明的科技成果,使時空不再成為障礙。」[①]在同年6月於烏魯木齊舉行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國際研討會」上,埃及前駐華大使努阿曼·傑拉勒表示:「當今世界充滿了戰爭和衝突,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倡議將成為一支蠟燭,通過強調貿易、投資和文化交流,來照亮通往和平和諧世界的道路。」[②]他還表示:「中國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表明,中國在自己發展的同時,不忘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朋友,通過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海上絲綢之路,讓更多的國家在全球經濟增長中獲益。中國提出這個主張,證明中國是發展中國家的真正朋友。」[③]
埃及第一大報《金字塔報》董事會主席艾哈邁德·納賈爾2015年9月首次訪華,先後出席了寧夏中阿博覽會及《人民日報》主辦的「一帶一路媒體合作論壇」。此行讓他對「一帶一路」倡議有了深刻認識,他在刊登於《金字塔報》網站的與新華社記者訪談錄中表示:「中國倡議為世界開闢了一條和平合作之路,這條路不同於西方動輒訴諸支配、霸權和侵略的道路。『一帶一路』將為各國帶去巨大的機遇和利益,因而必將受到阿拉伯各國,尤其是埃及的歡迎。」[④]埃及亞洲問題專家艾哈邁德·塔拉比克撰文寫道:「中國通過『一帶一路』倡議,讓古老文明中的理念獲得新生,將其古為今用,植入現代國際政治思想。在此過程中,中國主要依靠兩大因素:一是中國文明的因素,以及世界對這一文明的讚賞;二是高效、快速的發展優勢,這使得許多國家歡迎與中國合作,以便借鑒其經驗,並從其雄厚的財力中獲益。」[⑤]
突尼西亞戰略研究所經濟專家穆里哈迪·塔薩則將「一帶一路」與「中國夢」、「阿拉伯夢」聯繫起來,他認為:「『一帶一路』構想可被視為中國夢與阿拉伯夢的美好結合點,從而使阿中之間戰略合作關係得到全面加強,保證雙方經貿領域的合作互利共贏,進一步促進文化交往的不斷深化,阿中關係將迎來更加密切、友好和相互信任的新時期。」[⑥]
巴勒斯坦前駐華大使、阿拉伯信息交流中心主任穆斯塔法·薩法日尼博士在華生活、工作已有數十年之久,可謂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他對「一帶一路」倡議有著自己獨特而深刻的見解:「『一帶一路』倡議是具有戰略意義的長遠大計,極具開放性與全球性。『一帶』就是經濟發展的安全帶,『一路』則是各國經濟增長、互惠互利的共同路。這個發展思路應運而生、對症下藥,得到相關國家和國際社會的廣泛響應,因而實施順利……『一帶一路』戰略對中國和世界的重要性不亞於改革開放政策。如果說,鄧小平設計的改革開放政策將中國從一個經濟落後、政治孤立的國家,變成當今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經濟發展的主要支柱、維護世界和平與穩定的重要力量,那麼,『一帶一路』戰略是為實現民族復興的『中國夢』應運而生。同時,它也像改革開放政策一樣,為全世界提供了新的發展機遇。這是中國外交在新時期的亮點,它將再次改變世界的面貌,並為世界經濟增長提供新動力……中華人民共和國自成立以來,已給世界提供了兩次發展機遇,即改革開放政策和『一帶一路』戰略。那些最初就抓住第一次機遇、坐上中國高速發展列車前排車廂的人,如今是改革開放政策的最大受益者。現在第二次機遇來了,它內容豐富,勢頭強勁,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我們阿拉伯人都必須躋身這趟發展列車的前排車廂。」[⑦]
(二)讚賞以和平合作、互利共贏為宗旨的絲路精神
約旦學者艾哈邁德·祖阿比撰文指出:「人類社會正需要一個兼具經濟、社會、文化、政治各種要素的文明而人道的倡議,來終止戰爭的苦難,減緩文明的衝突,創建一種新的世界秩序。或許,弘揚歷史上絲綢之路體現的和平、合作、包容、開放、互利共贏、不畏艱險等精神價值,可以幫助人類社會走出層出不窮的危機,走向一條安全的坦途。」[⑧]阿聯酋《宣言報》主編阿里·沙赫杜爾在北京參加了「一帶一路媒體合作論壇」之後,在該報以兩個整版篇幅介紹「一帶一路」倡議,並親自撰文:「有人把『一帶一路』視為『新版馬歇爾計劃』,因而擔憂中國意欲建立亞洲新秩序。實際上,這一誤解源於冷戰和『零和遊戲』的思維。世界各國的命運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密相連過,『一帶一路』倡議秉承了一種新的理念:開放而不是封閉,共贏而不是零和,合作而不是結盟,倡導和平、友好、合作等絲綢之路的傳統,同時注入時代的新理念。」[⑨]
埃及學者艾哈邁德·塔拉比克表達了他對「一帶一路」精神的理解:「『一帶一路』體現的哲學,旨在改變國際關係中傳統的衝突觀、狹隘的國家利益與國家安全觀,並以一些新的觀念取而代之:和諧與合作取代了衝突;國家安全的理念得以擴展,地區和平乃至世界和平也被納入其中;更強調軟實力而非硬實力。」[⑩]約旦學者麥爾萬·蘇達哈則對「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讚賞有加:「『一帶一路』倡議為世界各國和人民創造了一種自如、共贏的格局,為世界描繪了新的未來;以此為起點,人類可以為建立『命運共同體』而一起努力。」[11]
(三)表達對中阿合作尊重、平等合作的認知
《金字塔報》董事會主席艾哈邁德·納賈爾的觀點在阿拉伯知識分子中頗具代表性。他認為:「中國為我們樹立了一個典型,表明大國是能夠以和平、公正的方式與他國合作的。與之相反的另一個典型,便是建立在『炮艦政策』之上的美國與歐洲典型。美國2003年佔領了伊拉克,這是一次罪惡的入侵。北約在利比亞的行徑,也是一次入侵。它針對敘利亞的行為,導致了破壞與毀滅……阿拉伯人的總體認知是:中國從未有過針對阿拉伯國家的敵對行為,中阿關係的基調是合作與和平,這使得阿拉伯官方與民眾一致歡迎發展中阿經貿關係。」[12]
葉門學者希夏姆·阿里撰文敘述了自己來華期間參觀中國國家博物館的感受,他寫道:「在美國和歐洲的博物館裡,隨處可見從第三世界國家盜竊而來的文物。而中國的博物館情況則不同,沒有任何一件藏品是偷盜而來。中國不同於西方國家,它不搞殖民,在近代也曾飽受英國殖民主義之害。中國與其他第三世界國家的關係,是建立在尊重他者基礎上的友好合作的典範。中國與葉門60多年的友好關係,正是這種典範的體現。」[13]
阿聯酋《聯合報》專欄作家穆罕默德·阿里夫對美國提出的「絲綢之路戰略法案」不無揶揄:「華盛頓想在伊斯蘭世界建立的究竟是什麼『絲路』?在之前,它已焚毀了通往伊斯蘭世界的橋樑。中國能讓幾千名工程技術人員在任何一個阿拉伯、伊斯蘭國家安全無憂地工作,美國能做得到嗎?」[14]
埃及記者法齊·拉馬丹在阿曼《祖國報》撰文,他首先援引了阿拉伯古代旅行家伊本·白圖泰的名言:「如果你追求成功,那就讓東方成為目的地。」隨後寫道:「現在,中國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中國與歐美不同,它向我們提供援助時不附加任何條件……我們應該仿效富有見地、駕駛商船東行以尋求絲綢的祖先。曾幾何時,我們一切向西看,最終卻一無所獲。」[15]
埃及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賽義德·薩利姆是最早建議埃及參與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建設的學者。在他看來,布雷頓森林體系及其代表的世界金融秩序讓發展中國家陷入貧困,而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發起成立亞投行,是要向世界各國表明:「中國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崛起而轉變為一個覬覦他國資源的侵略性國家;中國的目的是通過共同投資,與他國進行合作。」[16]
(四)對參與「一帶一路」合作項目充滿期待與信心
巴勒斯坦前駐華大使穆斯塔法·薩法日尼博士指出:「相對於其他民族,阿拉伯人更應該重視『一帶一路』。我們和中國之間的經濟存在很大的互補性:我們地理位置優越,連接著世界三大洲,我們擁有豐富的石油、天然氣等自然資源,還有著3億多人口的巨大市場;而且,阿拉伯地區是全球產能最為落後的地區,多年的戰亂使得許多阿拉伯國家需要重建……所有這一切,都構成了我們和中國互惠合作的基礎。」[17]巴林文化大臣梅伊·賓特·穆罕默德則強調了歷史、文化因素在中阿合作中的重要性,她在接受巴林記者採訪時表示:「絲綢美好的觸感和色澤,恰好是連接我們的歷史、連接文化和貿易的那條絲綢之路的寫照。絲綢之路在我們地區的史冊上,書寫了最美好的交往歷史。阿拉伯人和中國一樣,都為前輩創造的這段歷史而自豪,並珍視這一歷史。」[18]黎巴嫩記者穆娜·法麗哈在報道中阿合作論壇第六屆部長級會議時寫道:「這次會議彷彿是老朋友的聚會。其中的一位踏上了成功之路,而其他大多數兄弟卻時運不濟,儘管他們也都潛力巨大。現在,『老大哥』要再現過去的聯繫紐帶,以此為基礎建設『一帶一路』。」[19]
阿盟副秘書長本·哈里強調了阿拉伯國家對中國成功的發展實踐的重視,認為「這一實踐改變了世界經濟格局,創造了一個典範,南方國家尤其是阿拉伯國家應該從中獲得啟示。」[20]而在沙特伊瑪目大學教授薩利赫看來,重建絲綢之路的重要性不僅體現在經濟利益方面,更重要的是能在社會文化和政治方面取得長期的成果,還可以增加不同文化和文明之間對話的可能性和開放性,以彌合民族之間的差異。[21]沙特時事評論家艾依曼·哈達德也表示:「我們不僅希望中國重視絲綢之路的經濟收益,還希望中國通過時代的語言和技術,加強與沿線國家人民的交往。」[22]
阿拉伯人士還表達了對中國在地區事務,乃至全球治理方面發揮更大作用的期待。埃及前駐華大使努阿曼·傑拉勒認為,在絲綢之路經濟帶這個大背景下,中國應該站出來維護地區的穩定,抓住機遇和埃及發展關係。[23]埃及前總理伊沙姆·謝拉夫則表示:「希望中國通過與阿拉伯國家的夥伴關係,建立一種仁慈的、人道的全球化,以此對野蠻而不公的全球化做出現實的回應。『一帶一路』便是實現這一目的的路徑,它應該像絲綢一樣柔軟。」[24]
阿拉伯各國媒體還都強調各自國家具備的獨特優勢,希望能參與到「一帶一路」的建設之中。如埃及媒體強調埃及與中國同屬文明古國,埃及是最早與中國建立外交關係的阿拉伯國家,中埃友誼深入人心;此外,「一帶一路」倡議與新蘇伊士運河項目將成為中阿區域關係和國際關係的基礎。沙特媒體突出報道沙特是中國在中東地區的第一大經濟夥伴,是中國能源的最大供應者,而且在世界上擁有重要的政治、經濟影響力,並擁有瀕臨紅海的多個港口。黎巴嫩也期望能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主要參與者,因為中國是黎巴嫩的第一大貿易夥伴,而且黎巴嫩地處東西方的核心位置,其僑民遍布世界各地,這是黎巴嫩獨有的人力優勢。北非的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等國則強調各自位於歐洲通往非洲的門戶,交通便利,且與中國一向保持友好關係。
阿拉伯媒體還報道了多個阿拉伯國家籌劃的與「一帶一路」對接的本國項目。如科威特擬斥巨資1 300億美元,在其北部海岸建立一個名為「絲綢城」的新城,使其成為「一帶一路」上的重要樞紐。阿曼則計劃在東北部海濱杜格姆一帶建立經濟特區,其中涵蓋8大經濟與文化功能。而埃及媒體則把焦點集中在「一帶一路」給蘇伊士運河走廊的開發以及新蘇伊士運河帶去的機遇和影響。
(五)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建議或是委婉的批評
「一帶一路」面臨的地緣政治挑戰,是不少阿拉伯學者意識到的問題:「儘管人們充滿熱情和樂觀,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帶一路』的實施是輕而易舉的。挑戰依然巨大,譬如複雜的政治、經濟環境,大國之間的競爭及其對地區的影響,而改變地區的局勢可能需要數十年的時間。」[25]「中國為雄心勃勃的絲綢之路建設提供財力支持或許並不困難,但中國可能面對政治上的抵抗,尤其是在海上絲綢之路的建設方面。『一帶一路』倡議引發了出於地緣政治的巨大擔憂。」[26]
阿盟副秘書長本·哈里則認為,「一帶一路」面臨的最大挑戰來自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恐怖主義不僅給中國新疆造成危害,我們阿拉伯人更是首當其衝,深受其害。」[27]敘利亞大馬士革大學戰略中心主任巴薩姆·阿卜杜拉在新疆出席「絲綢之路經濟帶國際研討會」時指出:在構建絲綢之路經濟帶時首先要解決安全問題,因為絲綢之路經濟帶上很多沿線國家都是伊斯蘭國家,目前正面臨極端組織的威脅。[28]
有些人士還對阿拉伯國家配合落實「一帶一路」倡議的能力表示擔憂。黎巴嫩《白天報》刊文指出:「中國提出了倡議,並在行動上有所落實;而阿拉伯人依然說得多,做得少。」[29]埃及財經評論員賽義德·福阿德認為,埃及政府機構辦事拖延,效率低下。「如果這一狀況持續下去,將令我們無法成功地參與這個最為重要的倡議。」[30]
另據埃及多家媒體報道,埃及部分海運專家2014年曾向蘇伊士運河管理委員會提交了一份報告,其中提及「一帶一路」計劃對蘇伊士運河走廊計劃的影響。報告認為,中國選擇希臘比雷埃夫斯港作為向歐洲出口貨物的轉運中心,將給蘇伊士運河的效益乃至埃及經濟造成消極影響。
有的媒體委婉地指出中國與非洲進行能源和基礎設施合作時出現的問題,認為中國沒有充分考慮並照顧對象國的需求,希望能在實施「一帶一路」倡議時引以為鑒。「為了把友誼和良好的關係落實為富有成果的夥伴關係,讓人們對『一帶一路』的積極態度得以持久,在落實這一倡議時,應該強調互相合作,改進中國企業與本土合作者交往的方式,讓有關國家及其企業在合作中起到更大作用,而不僅僅成為中國投資和產品的接受者,或是中國所需原材料的供應者。」[31]部分媒體還翻譯、轉載了西方媒體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消極言論,如「中國資金的大量湧入,可能會降低現有金融機構的國際標準,尤其是那些機構可能會對中國公司給予資金照顧,或者會資助一些具有政治意圖的項目,或縱容其不負責任地破壞環境。」[32]有的媒體則希望:「鑒於『一帶一路』倡議可能導致中國和亞洲國家構建新的政治、經濟聯盟,因此,中國應該付出更大努力,解釋這一倡議所尋求合作的願景與性質。」[33]
在阿拉伯世界傳播「一帶一路」倡議的實踐嘗試
由上文可知,阿拉伯世界對「一帶一路」倡議總體上反應積極,但也有部分疑慮和擔憂。為了營造「一帶一路」建設在阿拉伯國家落實的良好輿論環境,進一步做好「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的傳播是十分必要的。
對外傳播工作是公共外交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也是一項人人可以參與的軟實力建設工程。筆者作為一個從事阿拉伯語語言文化與中東事務之研究與教學的中國學者,一直深感自己有責任利用阿拉伯語優勢,為在阿拉伯世界傳播中國聲音、樹立中國形象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近年來,筆者活躍在對阿拉伯世界傳播中國的第一線,經常接受阿拉伯世界重要電視台的專題訪談,就有關問題發出中國聲音,還曾在阿拉伯世界多家主流紙媒發表了20餘篇文章,從一個學者角度闡明中國對一些重大問題的立場,在國內外引起了反響,起到了良好的傳播效果。
筆者認為,「在過去的兩年里,『阿拉伯之春』引發的各種後遺症令阿拉伯人疲於應付,無心他顧,忽略了世界範圍內發生的一些重要事件,其中包括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重大倡議。」如前所述,隨著中國「一帶一路」國際倡議對外傳播的逐漸加強,國際社會包括阿拉伯世界對此形成了初步認知。我們在對阿拉伯世界宣介過程中,首先是注重「一帶一路」倡議的話語權和解釋權。筆者經過學習與思考,對其重要性、必要性有了進一步的理解,深感有必要主動且全面地將這一偉大倡議在阿拉伯世界廣為傳播,為其在阿拉伯國家的落實創造輿論環境。最近一年多來,筆者曾多次出席國內有關機構舉辦的學術研討會,同與會國內外學者就「一帶一路」倡議交流觀點與認識,還曾出訪阿曼、黎巴嫩、埃及、以色列等國,在各種學術研討會、電視訪談節目上介紹「一帶一路」倡議。經過與阿拉伯人士的廣泛接觸,筆者對他們有關「一帶一路」建設的關切和疑問有所了解,撰寫了《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能否像絲綢一樣柔軟》一文。該文主要內容首先在埃及著名報紙《金字塔報》刊載[34],隨後又在倫敦出版的阿拉伯文主流報紙《生活報》上全文發表[35]。據悉,這是中國學者首次在阿拉伯主流媒體撰文闡釋「一帶一路」倡議。該文對阿拉伯讀者全面、客觀地了解「一帶一路」起到一定作用,成為中國學者在國際媒體傳播中國聲音的一個有益嘗試。
其次是回應阿拉伯人對「一帶一路」倡議的關切與疑問。 筆者近期在與阿拉伯友人交談時,發現他們對『一帶一路』倡議懷有濃厚興趣,表示歡迎『絲綢的邏輯』,因為已經厭倦了『鐵與火的邏輯』。但同時他們也提出了一些疑問,並頗為好奇:一向十分務實的中國,為什麼會提出這樣一個看似頗有幾分浪漫色彩的倡議?阿拉伯人的疑問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筆者對此在《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能否像絲綢一樣柔軟》一文亦相應做以回答:
第一,中國為什麼在當前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其邏輯和目的何在?筆者認為,中國在當前提出「一帶一路」倡議,這是有其國際與國內的原因與背景的。就國內而言,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積累了巨大的財富與資金,而且在基礎設施、信息產業等諸多領域具備了較為先進的技術能力。中國在軟實力方面也有一大優勢,即走出了一條成功的發展道路,通過這條路,中國在短短的30多年時間內,從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一舉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道路具有獨特性,它不是外國以武力威脅強加給中國的,也不是對某個現成模式或已有理論的機械式照搬,它立足於中國的現實與國情,又吸取了世界各個民族的成功經驗。與此同時,中國經濟又面臨優質產能過剩、內需不足的結構性困難,對外出口增長受制於西方國家的貿易保護主義。中國的可持續性發展需要改革發展模式,尋找新的動力和出路。
就國際而言,當今世界格局與1989年前後的情況很不一樣。1989年以後,隨著蘇聯解體及東歐劇變,預言西式民主制度將一統世界的「歷史終結」論盛行一時。而今天,金融與經濟危機席捲世界,資本主義各國危機頻現,不僅其邊緣區域如此,而且歐美中心區域也面臨諸多危機。此外,西方國家用武力干預或物質誘惑在世界多地實行的西式民主,令包括阿拉伯國家在內的一些國家陷入蕭條、動亂、內戰乃至崩潰。對資本主義全球化的反思與批判之聲,不僅出現在廣大發展中國家,而且也屢屢出現於西方社會內部。人們指責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及現行世界秩序造成了嚴重後果,如廣大第三世界國家被日益邊緣化,唯利是圖的資本主義經濟邏輯主宰一切,西方援助往往附加政治條件,而無視對象國的文化背景與傳統習俗等複雜因素。在經濟上,世界經濟嚴重失衡,發達國家普遍進入經濟成熟期,發展的活力與後勁均顯不足,而廣大發展中國家則面臨資金不足、基礎設施薄弱、發展潛力未能充分發掘的瓶頸。而這些問題,中國均有能力參與提供解決方案。
因此,「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既有利於中國,也惠及世界,尤其是眾多沿線國家。「一帶一路」建設儘管採用市場機制,但它不僅是一項宏大的經濟工程,而且體現了中國對人類未來、世界和平、全球可持續發展等重大問題做出的全局性戰略設想,是中國政界、思想界、文化界精英的集體智慧結晶,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包括阿拉伯學者在內的全世界有識之士對於人類歷史與未來發展的思考。這一倡議不是要根本性地顛覆當今世界秩序,而是要對其加以改革;不是要替代現有的合作機制和倡議,而是要對現有機製作補充和改進,並謀求相關國家發展計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對接。
第二,「一帶一路」倡議是否意味著阿拉伯人要在中、美兩強之間選邊?這一問題的提出是出於對中國倡議性質的誤解。正如習近平主席所言,「『一帶一路』建設秉持的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不是封閉的,而是開放包容的;不是中國一家的獨奏,而是沿線國家的合唱……我們歡迎沿線國家和亞洲國家積极參与,也張開臂膀歡迎五大洲朋友共襄盛舉。」中國認為,「一帶一路」不應該是中、美這兩個世界最大經濟體對抗爭利的博弈場,而應該成為中、美探索發展新型大國關係的實驗場;這種大國關係可用「命運共同體」這一中國式表述加以概括。
第三,在當前中東亂局的背景下,「一帶一路」倡議對於阿拉伯人意味著什麼?「一帶一路」倡議對於阿拉伯人的重要意義,既體現在物質層面,也體現在精神層面。就物質層面而言,阿拉伯民眾都清楚近幾十年來中國深度參與了阿拉伯各國的城鄉建設與工業化進程,由中國人興建、遍布阿拉伯大地的道路、橋樑、醫院、劇場、體育館、現代化通訊網路等等,已成為中國參與阿拉伯建設的一個個標誌。而此類項目的標誌之一,就是中鐵公司承建的沙特境內連接麥加和麥地那兩大聖城的高鐵。此外,我們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中國製造的產品已經進入每一個阿拉伯家庭,這些產品雖然與德國、日本產品尚有一定差距,但卻具有很高的性價比。正是因為有了大量物美價廉的中國產品,數以億萬計的阿拉伯中低收入民眾得以過上現代生活。
然而,「一帶一路」倡議對於阿拉伯人更重要的意義還體現在非物質的層面。確實,今日中東正深受動蕩與戰亂之苦,這既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落實構成挑戰,也賦予這一倡議更大的價值和意義。因為「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跨國家、跨地區、收益巨大的共同發展項目,如現代化的交通網路、互利互惠的自由貿易區、跨國油氣管道、巨大的淡水調送工程等等,有可能將地區國家聯繫在一起,構建命運共同體。倘若相關國家意識到,較之彼此衝突與爭奪,相互協商合作能帶來無可比擬的大收益,那麼,它們無疑會三思而後行,逐步調整目前這種以鄰為壑、損人不利己的外交政策,以互利共贏的新理念,取代零和遊戲及「你輸我贏」的舊思維。所以,「一帶一路」倡議並不是要等解決了區域問題後才能實施,相反,這一倡議有可能為解決中東衝突的難題提供新的思路和路徑。中東衝突各國未必能在短期心悅誠服地接受、珍惜這一精神,但是,相信飽受戰亂之苦的中東各國,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認識到,曠日持久的衝突,只可能通往絕路,耗盡地區各國的財富和資源,摧毀地區人民的能力和夢想。此外,「一帶一路」帶來的發展機遇,終將造福於中東地區人民,為根除貧困、消除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滋生的土壤做出貢獻。
因此,中國極有必要將古代絲綢之路體現的和平合作、互利共贏等絲路精神在當代加以弘揚,使之成為「一帶一路」的主要精神追求。可以說,「合作共贏」的絲路精神是中國向世界輸出的最重要的精神產品,其重要性不亞於中國的產品、技術、資金、設施。這種精神產品在當今的中東是一種稀缺品,它是21世紀的中國「絲綢」。
第四,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能否糾正全球化的不公?能否比當前的全球化更加仁慈和人道?筆者認為,中國對於上述問題更應該視為一個重要提醒。在建設「一帶一路」的漫長過程中,如果不重視環保,以污染環境的代價換取發展,就不可能將「一帶一路」建成綠色之路;通過腐敗賄賂、盤剝勞工、以次充優等不正當途徑獲利,就不可能將「一帶一路」建成文明之路;只以贏利為唯一目的,不尊重當地的文化,不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不注意讓發展紅利惠及當地人民,就不可能將「一帶一路」建成和諧友好之路。坦率而言,當今中國還存在許多不足,中國企業、個人乃至官方的某些行為,與中國領導人宣示的「絲路精神」還有不小距離。上述問題無論在中國國內發展中、還是在與外部世界交往時,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因此,「一帶一路」建設也是對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道路重新審視、不斷改革的過程,是中國自身不斷凝練、學習、踐行「絲路精神」的過程,還是中國與世界一起成長、一起進步的過程。
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能否獲得成功?答案與另一個問題有關:「一帶一路」倡議能否像絲綢一樣柔軟?
改進「一帶一路」倡議在阿拉伯世界傳播的若干建議
在參與向阿拉伯世界傳播「一帶一路」倡議實踐的同時,筆者經過學習、交流與思考,提出以下改進面向阿拉伯世界傳播「一帶一路」倡議的想法,供有關部門和業界同行參考。
首先,我們應從戰略高度看待「一帶一路」的對外傳播工作,視其為中國媒體爭奪國際話語權的一個重要契機,以此建立中國自己的議程和話語體系。新華社原副社長馬勝榮先生指出:「對『一帶一路』構想的傳播,事實上是中國媒體爭取和擴大自己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話語權的過程。如果中國媒體在『一帶一路』構想的傳播中做好了,就有可能擴大我們在國際輿論場中的影響力和話語權。」[36]
近幾年來,伊拉克、利比亞、阿富汗、敘利亞等多個中東國家陷入持續動蕩乃至戰亂,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如烈火乾柴般蔓延,其內外原因固然複雜,但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是:這些國家的亂局,都與西方國家的粗暴干涉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美國等西方國家不顧中東國家複雜而獨特的文化背景和社會結構,強行推行西式民主,甚至為牟取私利,不惜用武力推翻或威脅推翻原有政權,造成權力真空、社會失序、國破家亡的巨大悲劇。筆者與阿拉伯各界朋友廣泛接觸後,深感大多數阿拉伯民眾對地區亂象痛心疾首,對地區事務中的是非曲直心知肚明,對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失望溢於言表。許多人都希望中國能在中東事務中發揮更主動、更重要、更公正的作用。在這一背景下,中國以「一帶一路」倡議為契機,在阿拉伯世界掌握話語主動權是具備條件的。
因此,在闡釋「一帶一路」的內涵時,我們要針對西方國家在中東已告失敗的「鐵與火的邏輯」,即粗暴干涉、順昌逆亡、「拉一派打一派」的做法,突出「絲綢的邏輯」,即和平、合作、開放、平等、包容、尊重的價值觀,傳播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責任共同體的理念,強調互惠互利、共同發展的思想。針對阿拉伯人希望中國為中東和平發揮更大作用的期待,我們可以強調中國不會迴避作為世界大國的應有責任,但中國不會像西方國家那樣以強力干涉中東事務。中國既可以利用朋友遍中東的優勢,在衝突各方之間調停促和,還可以發揮特長,通過合作共贏的方式,為中東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做出重要貢獻。針對中東的宿病頑疾,中國開出的「藥方」是和平與包容,是建設和發展,這兩劑「中藥」或許不會有立竿見影的療效,但卻是中東種種難題的「治本之葯」,而且代價不高,阻力不大,也沒有嚴重的副作用。
這種與絲路精神一脈相傳的「一帶一路」話語,從中國與阿拉伯國家共同的美好記憶中汲取資源,體現了時代的特色,回應了阿拉伯國家的關切,傳達了中國的理念,應該是阿拉伯人民樂意接受並擁護的。
其次,我們應考慮到不同國家、民族對中國的不同立場和期待,進行具有針對性的精細化傳播。就阿拉伯世界而言,應該了解阿拉伯人對「一帶一路」倡議的關注點和疑慮所在,對其做出有效的、令人信服的回應。正如前文所述,筆者投寄阿拉伯媒體的阿拉伯語文章,原題為「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能否像絲綢一樣柔軟?」在《金字塔報》和《生活報》刊載時,分別被編輯改名為「阿拉伯人能從『新絲綢之路』得到什麼?」「絲綢之路:對阿拉伯疑慮的中國回應」。可見,阿拉伯人最為關注的,是「一帶一路」倡議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能給他們帶去什麼益處,還關注他們的疑慮能否得到合理的回應。當然,其他國家民眾的關注點也會類似。
因此,在針對阿拉伯世界傳播「一帶一路」倡議時,中國應該首先了解阿拉伯人主要關注什麼?筆者認為,今天的阿拉伯人除了關注有關「一帶一路」的若干具體問題(如本文第二部分所述)之外,還尤其關注如何實現中東地區的和平與穩定,如何發展經濟、改善民生,如何在現代與傳統之間兩者兼顧、保持平衡,如何建立一種與時俱進、開明包容的宗教價值觀。在這方面,中國獨特而成功的發展經驗,以及被阿拉伯人賦予一定理想色彩的中國智慧,都是阿拉伯人寄予厚望、十分看重的。所以,針對阿拉伯受眾,我們完全應該把當代中國,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獲得的經驗與教訓,加以科學的總結與提煉,提供給阿拉伯朋友借鑒、參考。
總之,在阿拉伯世界,乃至在廣大發展中國家,中國並不缺乏軟實力資源,問題是如何利用好這些資源,提高傳播的針對性、實效性。我們要想做好針對阿拉伯世界的精細化傳播,就必須對阿拉伯社會的歷史文化背景、政治社會現實、傳統觀念、習俗禁忌、接受心理乃至語言習慣,都有比較深刻的認知;必須對阿拉伯人民的理想、期待、困惑、苦難有比較準確的把握,亦即要了解阿拉伯人的「興奮點」與「痛點」所在。建立在這種認知和把握基礎上的傳播話語,才有可能為阿拉伯民眾喜聞樂見,產生應有的傳播效應。
此外,鑒於阿拉伯世界目前處於四分五裂的局面,不同國家乃至一國之內都出現了基於不同的教派、族群、意識形態、政治立場而產生的分野,中國在阿拉伯世界的國際傳播還應考慮到不同的阿拉伯群體可能對我話語產生的不同反應。因此,在阿拉伯各國的傳播可能要作進一步的差異化處理。但與此同時,我們也要辯證地看待針對同一地區傳播話語的差異化問題:差異化是為傳播主旋律話語服務的,如果一味迎合受眾的喜好,傳播話語就會失去原則和基調。
再次,我們應該充分尊重對外傳播的客觀規律,擺脫「唯政治論」的消極影響,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講好中國故事,傳達中國聲音。對外傳播僅僅發出了聲音不能算成功,只有聲音被人聽進去、令人信服才算成功。因此,「講好故事」對於對外傳播而言就至關重要。就針對阿拉伯世界的國際傳播而言,講好故事意味著講好中國與阿拉伯世界延續千年的傳統友好故事,讓歷史成為服務於現實和未來的寶貴資源;講好中國和阿拉伯朋友共建「一帶一路」並在共建中實現「中國夢」和「阿拉伯夢」的故事,充分挖掘具有典型意義的項目、企業和人物身上的故事;還要講好中國人通過奮鬥實現「中國夢」、中國企業做大做強並走向世界的精彩故事。
還需要注意的是,為了贏得傳播話語的可信度,應該既講中國取得的成績,又講中國面臨的問題;既講成功者的故事,又講平凡人甚至失敗者的故事。這樣才能展示一個真實可信的中國,而非童話一般、虛假可疑的中國。因此,主管部門應該給予國內對外傳播工作者足夠的自由度,允許他們在服務於國家整體利益的前提下,不必與政府「步調保持完全一致」;甚至允許他們以「小批評、大幫忙」的方式,質疑國家的某些政策,揭示社會現實中的弊端。對於來自國外的友善批評應該持歡迎態度,即便對於不友善的批評也應寬懷以待,要把工作重點放在引導感化、廣交朋友上。
最後,我們應該動員多種力量參與國際傳播,從而形成合力,擴大聲勢;要充分發揮主流媒體的作用,鼓勵其以有別於對內傳播的方式,做好對外傳播工作。據筆者觀察,中國新華社阿拉伯文專線、中央電視台阿拉伯語頻道等主流對阿傳播媒體,在傳播「一帶一路」倡議方面都取得了較好的成效,其使用的許多表述已被阿拉伯媒體普遍接受和沿用,一些文章和節目還被阿拉伯媒體轉載或轉播。
我們還要充分發揮駐外使領館及華僑華人的作用,利用在外人員人脈豐富、熟悉國情的優勢做好傳播。實際上,中國駐阿拉伯國家的使領館已經積极參与到傳播「一帶一路」倡議的工作中,通過大使在媒體撰文、舉辦新聞發布會與學術研討會、邀請意見領袖來華等形式,取得不少成績。中國駐埃及使館還數次與當地主流媒體合作,推出阿拉伯文、英文的《絲綢之路專刊》,引起了良好反響。
我們還應瞄準阿拉伯國家的政壇領袖、智庫專家、傳媒人士等重點群體,通過「請進來」、「走出去」等形式,主動加強與他們的對話交流,爭取他們的理解和支持。從實踐效果看,中國相關部門在國內外舉行的各種專題研討會、宣介會都效果良好,許多活動結束後立竿見影,阿拉伯媒體有專題報道跟進。埃及《金字塔報》、阿聯酋《宣言報》等主流媒體的負責人,還在來華參加研討活動後親自執筆,闡述自己對「一帶一路」的理解,起到了給媒體「定調」的重要作用。
另外,政府主導的對外傳播力量固然重要,但因其具有明顯的官方背景,容易引起國外受眾的質疑。有學者指出:「在西方人眼裡,就媒體傳播而言,『官方的』就是不獨立、不可信,是政治宣傳工具。」[37]在阿拉伯世界,這樣的說法在一定程度上同樣成立。中國民間(主要是高等院校及科研機構)不乏精通外語、具有國際視野、深諳外國人思維方式與價值觀念的人才,由他們參與對外傳播工作,在國際主流媒體發出中國聲音,可以彌補官方媒體的諸多不足。
[①] [突尼西亞]穆拉德·阿拉萊:《以現實的夢想抗拒野蠻的全球化》,載[突尼西亞]《今日報業》2014年6月2日。
[②]《開放包容,合作共贏——各界人士高度評價絲綢之路經濟帶戰略構想》,新華網烏魯木齊2014年6月28日電。
[③]轉引自黃友義:《「一帶一路」建設對外解讀需深化》,載《中國經濟社會論壇》,http://www.china-esc.org.cn/news.asp?id=1478,2015-09-11。
[④] [埃及]艾哈邁德·納賈爾:《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為世界開闢了和平合作之路》,http://gate.Ahram.org.eg/News/757268.aspx,2015-09-29。
[⑤] [埃及]艾哈邁德·塔拉比克:《絲綢之路,追隨歷史的腳步》,http://arabic.larouchepub.com/2014/12/28/691,2015-09-19。
[⑥]孫健等:《中國夢與阿拉伯夢的美好結合》,載《人民日報》2014年6月7日。
[⑦] Http://www.arabsino.com/articles/15-08-13/12495.htm,2015-09-21.
[⑧] [約旦]艾哈邁德·祖格比:《新絲綢之路》,載[約旦]《今日阿拉伯人》2014年5月28日。
[⑨] [阿聯酋]阿里·沙赫杜爾:《中國推行新絲綢之路計劃,吸引60個國家參與》,載[阿聯酋]《宣言報》2015年9月22日。
[⑩] [埃及]艾哈邁德·塔拉比克:前引文。
[11] [約旦]麥爾萬·蘇達哈:《一帶一路倡議:為新世界帶去和平與繁榮》,載[約旦]《團結新聞》2015年5月13日。
[12] [埃及]艾哈邁德·納賈爾:前引文。
[13] [葉門]希夏姆·阿里:《絲綢之路是對話之路》,載[葉門]《革命報》2014年10月28日。
[14] [阿聯酋]穆罕默德·阿里夫:《絲綢之路屬於中國和穆斯林》,載[阿聯酋]《聯合報》2013年12月12日。
[15] [埃及]法齊·拉馬丹:《絲綢之路:絲中有絲》,載[阿曼]《祖國報》2015年1月1日。
[16] [埃及]穆罕默德·薩利姆:《埃及與中國開發銀行》,載[埃及]《金字塔報》2015年3月30日。
[17] Http://www.arabsino.com/articles/15-08-13/12495.htm,2015-09-21.
[18] Http://www.alarabonline.org/?id=32696,2015-09-21.
[19] [黎巴嫩]穆娜·法麗哈:《中國與阿拉伯人之間的新絲綢之路》,載[黎巴嫩]《白天報》2014年6月5日。
[20] [突尼西亞]穆拉德·阿拉萊:《以現實的夢想抗拒野蠻的全球化》,載[突尼西亞]《今日報業》2014年6月2日。
[21]蔣菁:《「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共享與共贏共榮的新機遇」國際研討會綜述》,http://euroasia.cass.cn/news/748605.htm,2015-9-23。
[22] [沙烏地阿拉伯]艾依曼·哈達德:《絲綢之路的一個障礙》,載[沙烏地阿拉伯]《利雅得報》2015年9月17日。
[23]蔣菁:前引文。
[24] [突尼西亞]穆拉德·阿拉萊:《以現實的夢想抗拒野蠻的全球化》,載[突尼西亞]《今日報業》2014年6月2日。
[25] [埃及]艾哈邁德·塔拉比克:前引文。
[26] [埃及]艾哈邁德·朱姆阿:《塞西訪華與古老絲綢之路的再現》,載[埃及]《第七日》2014年12月23日。
[27] [突尼西亞]穆拉德·阿拉萊:前引文。
[28]蔣菁:前引文。
[29] [黎巴嫩]穆娜·法麗哈:《中國與阿拉伯人之間的新絲綢之路》,載[黎巴嫩]《白天報》2014年6月5日。
[30] Http://www.almalnews.com/Pages/StoryDetails.aspx?ID=169170#.VNCtPfRAWk4,2015-09-19.
[31] [沙烏地阿拉伯]阿卜杜勒·阿齊茲·奧維西格:《中國與海灣之間的新絲綢之路》,載[沙烏地阿拉伯]《祖國報》2014年2月4日。
[32] [美國]格雷米·貝格:《中華帝國與絲路夢》,載[美國]《華爾街日報》2014年11月12日。
[33] [沙烏地阿拉伯]阿卜杜勒·阿齊茲·奧維西格:前引文。
[34]文章見報於《金字塔報》2015年9月2日,題目改為《阿拉伯人能從『新絲綢之路』得到什麼?》,http://www.ahram.org.eg/News/121651/4/428967,2015-10-19。
[35]同上文。
[36]馬勝榮:《媒體要重視「一帶一路」構想的傳播效果》,http://theory.gmw.cn/2015-04/04/content_15287213.htm,2015-09-22。筆者認為,這一論斷是很有見地的。
[37]李智:《文化外交:一種傳播學的解讀》,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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