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元帥婉拒出詩集 楊建民

陳毅元帥婉拒出詩集楊建民 １９７７年初，剛剛粉碎「四人幫」數月，一部彙集有陳毅參加革命之後創作的一百數十首作品的《陳毅詩詞選集》出版，立刻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詩集中的多首詩作，由於表現了那個時代的特色，常常為人引用。 這部詩詞選集，是在陳毅逝世五年之後才正式出版的。陳毅早年曾經醉心文學，有較深的功底，參加革命後仍不輟努力，隨手寫出。經時既久，許多詩詞便在社會上有所流傳。全國解放後，其詩作更引人矚目，並有出版社鄭重建議出版。卻被詩人自己婉拒了。 新中國建國初期，陳毅擔任上海市主要領導人。在此期間，他十分關註上海的文藝建設。上海的許多文化人也知道並讀過陳毅的一些詩作。時任上海統戰部負責人的周而復，就曾在與陳毅談到文藝問題時，建議他編一本詩集。但陳毅以「還不到編選出集子的時候，要反覆修改，等將來再說吧」推卻了。 １９５７年初，毛澤東的一組舊體詩詞在《詩刊》集中發表，引起了社會各界的極大關注。一時間，這類詩詞的寫作頗為興盛。董必武、朱德等老一輩革命家，也發表了很多舊體詩詞。陳毅這段時間也寫出多首詩詞。當年的《詩刊》第９期，就發表了陳毅《贈郭沫若同志》的一首新詩。 這首詩的發表有一點引子。１９５２年７月，陳毅到莫干山探訪病友，留住１０天，「喜其風物之美，作莫干好七首。」第一首是：莫干好，遍地是修篁。夾道萬竿成綠海，風來鳳尾羅拜忙。小窗排隊長。１９５５年５月，郭沫若讀到這組新詞，十分喜愛，結合陳毅同志風範，他寫出有名的《贈陳毅同志》一詩：一柱天南百戰身，將軍本色是詩人。凱歌淮海中原定，坐鎮滬淞外患泯。贏得光榮歸黨國，敷揚文教為人民。修篁最愛莫干好，數曲新詞猿鳥親。 這首詩贈陳毅後，他「久欲回答，每每因不能成篇而罷。」兩年後的１９５７年５月，郭沫若作《五一節天安門之夜》詩，描繪當時美麗的景色。五月四日，該讀發表於《人民日報》。陳毅讀到後，即以《贈郭沫若同志》為題，「特仿女神體加贈」一首。詩中這樣吟誦：我早年讀過你的詩集「星空」，天上的街市那首詩曾引起我的同情。……從前你從人間想到天上，現在你從天上想到人間；這不是你故意顛倒，而是幾十年的人間改造有了分曉。……沫若同志，你， 人民的詩人，你三十多年前寫的「鳳凰涅槃」，預先歌頌了新中國的誕生。今後三十年還需要你，歌唱不停。 此詩與郭沫若贈詩同時發表在１９５７年第９期《詩刊》上，得到許多友人和讀者的喜愛。 由此引來的最直接反應，是人民文學出版社打算出版陳毅詩集。這件事是由該出版社當時負責人之一的樓適夷提出來的。 樓適夷當時擔任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社長、副總編輯職務。與許多文化人一樣，他也頗愛讀陳毅同志詩歌。因為喜歡，他便著手搜集已經發表或已在社會上流傳的作品。經過一段時間，一批陳毅詩作被集中了起來。樓適夷使致奉一函，附上這些作品的抄本，寄請陳毅審定，並希望能獲得出版的授權。 沒想到陳毅婉拒了出詩集的請求。他在給樓適夷的複信里談了自己的幾點看法：「一、來信收到，你社真要為我出『詩集』，真嚇我一跳。我的詩真可以成集嗎？在這點上，我尚未下決心。 二、如果有時間，擬出兩部集子，一部解放前的，一部解放後的，也可以加一部少年時代的（未入黨前的，約一九一三年前）。像這樣三部集子頗費收集工作，同時也要於收集之後大加審閱淘汰。因此，就解放後一部集子來說，也不可能於一二月內弄好。 三、謝謝你的好意，我現在苦於沒有時間搞文藝的東西，現在真是大時代，人民公社、人造衛星、宇宙火箭、向共產主義過渡、炮擊金門、非洲拉丁美洲的解放運動等，每一件事都可以寫他幾百行詩，還有過去四十年來人民革命，能寫的應寫的，比上述現代材料又更多更廣，可惜無時間寫，也還由於才力的限制，徒喚『奈何』而已！ 因此，把你送來的抄本保留我處，暫讓它坐禁閉一個時候，以後再說……」 這個抄本，被這麼一關「禁閉」，在陳毅生前便沒有能夠「解放」 出來。 但是，樓適夷的舉動也激發了陳毅更濃厚的創作慾望。從現存的作品看，詩人之後的一段時間，作品頗多。但凡國內外訪問、參觀，或有事件發生，陳毅便多有詩歌記述。毛澤東為陳毅訂正的「萬里西行急……」一首，便是詩人訪問印尼、巴基斯坦、阿聯、緬甸等國後寫的《六國之行》組詩的第一首。另外人們喜愛的抒懷之作《冬夜雜詠》、《題西山紅葉》數首，都是在這個時期創作完成的。 「文革」爆發後，生性率直的陳毅身心受到很大的創痛。１９７１年雖經受了腸癌切除手術，但終於不治，於１９７２年元月逝世。由於毛澤東親自參加追悼會，引來了許多陳毅戰友、同事的悼念。就連一些未曾直接接觸陳毅的群眾青年，也寫出不少輓詞和悼詩。許多人還熱情希望陳毅夫人張茜能把將軍的詩詞整理出版。這，激發了這位不平凡女性編寫陳毅詩詞的信念。 但是，距陳毅逝世不過七十天，張茜亦被確診為肺癌。在這樣的情況下，完成陳毅詩詞編輯整理工作，成了重病的張茜有限生命的最重要任務。 由於經歷過戰爭環境，陳毅詩作散佚了不少。最後收存在一起的作品有三百五十餘篇。內中包括了他早年，紅軍時期，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及建國後各個時期的作品。經張茜細緻擇選，編輯出一百五十篇，成一部《陳毅詩詞選集》。 在張茜編選的這部詩詞選集里，作品不僅內容明亮蓬勃，藝術形式也十分多樣。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陳毅能夠靈活運用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雜言，或古體或格律、長短句等多種格式，並且得心應手，作者的文學造詣，於此可見一斑。這應該是它出版之後引起各方強烈反應的原因之一。張茜在編輯完成這部詩詞選集後，於１９７３年１１月寫出一篇感人肺腑的序言，詳細陳述編選過程的情形。還以《陳毅同志詩詞選集編成題後二首》，表述心跡：（一）同病堪悲惟自勉，理君遺作見生平。持槍躍馬經殊死，秉筆勤書記戰程。波漾流溪冬月影，風回碣石夏潮聲。殘軀何幸逾寒暑，一卷編成慰我情。（二）強扶病體理遺篇，爭取分陰又一年。把卷憶君平日事，淋漓興會溢行間。 這部詩詞選編後不久，張茜也離開了人世。這部集子，在當時「文革」左風正盛之際，當然不能出版。但是，陳毅的詩詞卻在群眾中傳誦著。人們冒著危險，手抄、油印，甚至鉛印出各種陳毅詩詞的集子。人民的精神嚮往，正是陳毅詩詞廣泛傳布的原動力。 １９７６年１０月，「四人幫」被粉碎，幾個月後，《陳毅詩詞選集》印行出版。一時間，引發了多個新華書店門前爭購的長隊；那些充滿豪邁正氣，清新健朗的詩詞作品，為廣大讀者醉心吟誦。許多篇章，至今仍是熠熠生輝的。發自肺腑之作，是會在他人心中產生久遠共鳴的，這是文學史證明的。由婉拒出版到得以廣泛流布，陳毅將軍的詩作，亦可為此論加一註腳。

周恩來和陳毅打鐵；

陳毅元帥；

1965年9月29日，陳毅在中外記者招待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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