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宋詞里的女人們

唐詩宋詞里的女人們

這個午後,夏雨淅淅瀝瀝,寂靜無聲。

捧著那本《全唐詩》,讀到煙紅柳綠處,便覺一陣脂粉的香氣撲面而來,抬頭望去,幾位停在詩頁的煙花女子,環佩丁當地走了過來。

她們明眸如水,黛眉若煙,微抿香唇,舉手投足間,搖曳生香,清麗飄逸,一個個都是落花生前的丰姿啊!

原以為唐朝早就消隱在牆那邊的青苔之後,除了一地盛開的詩歌和李杜們的名號外,那些「一日看盡長安花」中的花,早已是豐肌弱骨成香泥了。卻不料今天她們穿越了千年的風塵,從綿綿細雨中款款走來,與我撞了個滿懷。

如果沒有才情,女人的姿色終歸是秋露一滴。「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三兩枝。」這讓世人賞心悅目的,便如薛濤、上官婉兒、顏令賓等等,雖處風塵之微,卻以才華出塵,成為枝頭海棠,香了唐詩千年。

那薛濤原是官家女兒,父親病故後,年方及笄的她,無依無靠,淪落紅塵。由於才高八斗,詩達四方,深得文人雅士仰慕。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張籍等大名士,就常與之唱和。她愛以松花紙和深紅色小彩箋寫詩,與他們酬唱,人稱「薛濤箋」。元稹與她交往甚密,有「長教碧玉藏深處,總向紅箋寫自隨」之句相贈。「亂猿啼處訪高唐,路人煙霞草木香。小色未能忘宋玉,水聲猶自哭襄王。朝朝夜夜陽台下,為云為雨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自斗眉長。」一首《謁巫山廟》,已顯她才情浩浩,不輸男人。

那曾經深得武后喜愛、著有二十卷文集、後來又被唐中宗封為「昭容」的上官婉兒,在《彩書怨》中傾訴的:「葉下洞庭初,思君萬里余。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書中無別意,惟恨久離居。」其中的思念、哀怨、孤獨,是胭脂沾淚的哦。只是那生那世,煙柳之地的清歡風月中,真情削薄啊。回首長安城廓,萬事已歸黃塵。

顏令賓臨終前的《病中落花》,每個字都冒著寒氣哦:「氣餘三五喘,花剩兩三枝。話別一樽酒,相邀無復期。」雖然她的一生都在歡場迎來送往,可到最後,依然是孤零零、黃土葬艷名。

還有那王福娘、楊萊兒流品高雅、知書識墨,於紗窗蕉影、竹韻松風間,研墨執筆,佳詠連篇。然而煙花中人,與客消魂蝕骨、行歌侑酒、花開花落度流年的背後,哪個不是懷了滿心的憂戚,滿心的疼痛?「連理枝前同設誓,丁香樹下共論心。」梔紅燈下,梨花帶雨,全都是為著一個情字。覓到良人,尋到歸屬,是飛起,落下,再飛起,再摔落,如寒秋悲雁般的夢啊。

再看那宋詞中的女人們,更是沉浸著說不盡的花氣與香氣。無論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無論藝妓館娃還是慵婦怨女,都被多情的詞人們勾畫得清新活脫。

做為一代才女,李清照是在詩、詞、散文各方面都有成就的作家,而以詞的造詣最高。無論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一剪梅》,還是「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的《醉花陰》,無論是「載不動,許多愁」的《武陵春》,還是「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的《聲聲慢》,寫出這些清新明快、流轉如珠文字的易安居士,曾一度讓諸多文人墨客自愧弗如。多少年過去了,她的名字流芳百世,她的詩詞如春風化雨人間,讓生生世世的人們百讀不厭,歷久傳唱。

朱淑真,江南才女,美貌賢淑,但所嫁非人,鬱鬱寡歡,得不到真愛的女人,像被剪斷肢體,插到瓶子里的鮮花,鮮活的時日無多,便在抑鬱中枯萎,殞落。她常寄情於詩詞之中,有《斷腸詞》,重情的女子,情非所願,一盞孤燈,夜夜斷腸,而在不遠處的秦淮河上,槳聲燈影,掩沒了一聲聲貌合神離的輕嘆。女詞人熬盡腹內最後一滴關於愛的懷想,在冷冷的綿綿的秋雨之夜,那顆雖生猶死之心,氣若遊絲般的熄滅。

沈園猶在,唐婉已去。一曲「紅酥手,黃滕酒,滿園春色宮牆柳」,把愛從蒼翠的枝頭上摘下,放在江南梅雨中潮濕,直至發霉,腐去。這種難了之愛,擱在今天是多麼不可思議呀!唐婉,宋詞里,一聲最令人心碎的嘆息。

今人不見古時月,唯見古人詩,她們隨歲月的風遠去了,那段歷史造就了她們的不幸,伏卷之餘,只聽見蒼天在嘆息那些奇女子傷感美麗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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