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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相思叫「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唐 溫庭筠 《夢江南》

縱然心中有萬千愁緒,可這萬千苦悶又能向誰訴說呢?這綿綿無盡的恨意隨風飄遙,直飄到千里之外的天涯海角才好,直飄到心上之人那裡,才好。

一次次的期盼,又一次次地落空,失望席捲了我的心,我的心就像那被秋風吹落的楓葉一般,無所依託地飄零。日夜守候著,天地也照舊變化著,看那山間的明月又緩緩升起了,它若是能明白我思念的苦悶,也許也會黯淡了,可它終究是不明白我的心事的。

他離開時春光爛漫,到如今也已過了幾個春秋,仍舊是歸途無期。苦苦的等待,等一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的人,已然成了生活的常態。痴痴地望著窗外的溪水流動,一陣風拂過,花兒簌簌地落入水中,我的心也隨之去了。不知不覺間,明月早已落入了碧雲之外。

溫庭筠對於寫「閨怨」自然是十分擅長的,他彷彿是與閨中怨婦促膝長談過,才有這般透徹的體會,讓人感嘆他的細膩。這樣一首小詞,看上去是寫閨中少婦思念遠行的丈夫,其實也暗含他對自己仕途不順的感慨,這首詞既有對閨中怨婦的同情,也有不被重用的悲涼之意。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首句一個「恨」字,便使閨怨之恨撲面而來,千絲萬縷的恨意,只因所恨之人「在天涯」,山高水遠,實在是難訴衷腸。而這「恨」卻有「千萬」,足以見之恨意濃郁悠長,千頭萬緒,雖這「恨」繁多複雜,卻仍舊透著一絲希冀與哀傷。

「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這句實為是相思的絕妙境界,用意象來側面抒發「怨婦」的「千萬恨」,足以見恨之深、情之切。只是,她心裡的這些「恨」卻無人知曉,連那山間的清風明月,也不能懂她心思絲毫,叫她如何不苦悶難過。詞人借景抒情,將怨婦抽象的「恨」變得形象具體,也更添了詞的意境與美感。

「搖曳碧雲斜。」「怨婦」與那山間的明月共處,與溪水落花為伴,竟不曾發覺時間的流逝,在她看來,明月不過是「搖曳」著斜入碧雲之外,並無什麼大的變化。如此一看,以為是純粹寫景,可實際卻烘托出「怨婦」的百無聊賴,她無事可作,只能凝望著變化著的暮色,正因為凝望,才發覺不出變化。不著一「恨」字卻盡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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