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拉美到歐洲，國家元首「二進宮」的各種姿勢 | 冰川周末

這位總統可是「二進宮」。在2010年3月，他就已經出任過智利總統，但4年後卸任，如今是再度當選。他所接替的總統也是位「二進宮」總統。

冰川思想庫特約撰稿 | 陶短房

2017年末，號稱「2017年全球最後一場大選」的智利大選第二輪投票塵埃落定，億萬富翁、右翼競選聯盟「智利前進」候選人塞瓦斯蒂安·皮涅拉擊敗執政聯盟候選人吉耶，當選智利下任總統，並將在今年3月份上任。

人們注意到一個細節，皮涅拉可是「二進宮」。在2010年3月，他就已經出任過智利總統，但4年後卸任，如今是再度當選。

▲智利首都聖地亞哥，當選總統皮涅拉向人們揮手致意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皮涅拉所接替的第37任總統巴切萊特也是位「二進宮」總統：她在2006年當選智利第35任總統，2010年卸任。

細心的朋友或許還會注意到，此次大選中皮涅拉的對手並非巴切萊特這位現任總統，而是吉耶，事實上號稱「智利當代政壇雙雄」、分別為右翼和中左翼旗幟性人物的皮涅拉和巴切萊特，歷史上從未在總統選舉中直接「單挑」過。

這是為什麼？

因為智利總統任期的規則和當代韓國類似，即規定總統只能任一屆，任滿不可連任。

但和韓國不同的是，智利總統「退休」滿4年後就可以重新參選。皮涅拉和巴切萊特參選的屆數正好錯開，因此才出現了戲劇性的「輪流坐莊」局面。

事實上智利歷史上的總統「二進宮」由來已久，但大多是先出任代理總統，再當選正式總統。

▲第37任總統米歇爾·巴切萊特

真正像皮涅拉和巴切萊特這樣純靠選舉「二進宮」的，是第18任總統帕爾馬，他在1920年當選，1925年1月23日被政變推翻，4天後又被重新立為總統，不過他的第二任期純屬傀儡，敷衍了半年就卸任了，1932年他捲土重來，當選第22任總統，所以嚴格說，帕爾馬其實是「三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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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的鄰國秘魯總統任期規則和智利如出一轍，只是任期不是4年而是5年。

秘魯第13任總統賈馬拉在1829-1833年任滿一任後，1838年又當選第18任總統。只是他的兩次任期都不算圓滿，一次4年，另一次只有3年。

第20任總統梅嫩德斯1842年卸任後，1844年又出任第28任總統，不過他的「二進宮」都不是選舉獲勝，而是發生了政變由他暫時出任看守總統。儘管他的這兩次任期都被正式承認，但任期都短得可憐，第二次索性只有1天。

第26任總統拉蒙·卡斯蒂利1844年2月選舉上台，同年6月被政變推翻，1845年再當選第31任總統，意猶未盡的他1855年和1863年分別各搞了一次政變，硬是讓自己「四進宮」。

第41任總統普拉多1865年當選，1868年卸任，1876年再度當選第48任總統。

第55任總統卡塞雷斯1886年當選，1890年卸任，1894年當選第58任總統。

第64任總統巴雷拉1904年當選，1908年卸任，1915年當選第68任總統。

▲第13任總統賈馬拉、第20任總統梅嫩德斯、第26任總統拉蒙·卡斯蒂利（上）；第41任總統普拉多、第55任總統卡塞雷斯、第64任總統巴雷拉（下）

第65任總統薩爾塞多1908年當選，1912年卸任，1919年當選第69任總統。

第77任總統烏加特切1939年當選，1945年卸任，1956年再度當選第82任總統。

第85任總統特里1963年當選，1968年卸任，1980年再度當選第88任總統。

第89任總統加西亞1985年當選，1990年卸任，2006年當選第93任總統。

比較特別的是第90任秘魯總統、日本裔藤森千野：他1990年當選，惟恐任滿不能連任，就在1992年發動史無前例的「4·5自我政變」，宣布推翻自己的統治，由他自己出任「看守總統」。

1995年，藤森不顧反對連選連任，隨後修改憲法廢除連選連任限制，2000年7月28日再度當選。

▲第65任總統薩爾塞多、第77任總統烏加特切、第85任總統特里（上）；第89任總統加西亞、第90任總統藤森千野（下）

不過，藤森的做法激起眾怒，同年11月22日他被政變推翻，流亡日本，新政府上台後重新改回憲法，並順便宣布只承認滕森的第一次當選，因此他的「三進宮」只被承認一次。

其實，類似秘魯和智利的情況在拉美並不罕見。阿根廷政治名人庇隆的「二進宮」則富有傳奇色彩。

庇隆是20世紀中期南美著名的中左翼政治家，1946年他當選總統，隨後連任到1952年（阿根廷不禁止總統連選連任），但他第二任期內經濟崩潰，加上國內各種矛盾激化，結果在1955年「9月政變」中被推翻，隨後流亡國外。

由於掌權的軍政府在各方面表現還不如庇隆，民心思變，1973年阿根廷恢復民主，庇隆雖然被剝奪了候選人資格，但同屬阿根廷正義黨的坎波拉，當選後立刻辭職，為再度大選鋪平道路，結果同年庇隆回國並完成了間隔期長達18年的「二進宮」。

▲庇隆與坎波拉

比庇隆更離奇的是「拉美獨立之父」西蒙·玻利瓦爾，史書上記載他當過大哥倫比亞、委內瑞拉、秘魯和智利的總統，彷彿他不但「幾進宮」而且還跨國。

但其實他的「委內瑞拉總統」是流亡政府，而第一任玻利維亞總統和第八任秘魯總統則都是在大哥倫比亞總統任期內兼任的（當時玻利維亞和秘魯屬於大哥倫比亞），所以玻利瓦爾其實並沒有「二進宮」的實例。

歐洲、北美選舉體制較成熟，「二進宮」相當不易，比較出名的有戴高樂和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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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高樂二戰期間就任自由法國領袖（1940-1944），1944年8月20日法國臨時政府成立，戴高樂就任主席。

但由於臨時政府各派勾心鬥角，戴高樂被迫在1946年1月20日宣布辭職，此後法國（第四共和國）改為總理制，1958年法國外籍軍團在阿爾及利亞發生暴亂，並演變為蔓延整個法國的政治和社會危機，國民議會被迫請出戴高樂出任總理，並授權他制訂新憲法。

▲戴高樂

同年9月，新憲法在全民公決中通過，法國改為總統制（第五共和國），隨後戴高樂當選第五共和國首任總統，並於1959年1月8日就職，完成了被稱作「拿破崙登陸以來法國最精彩的『二進宮』」。

俄羅斯總統普京的「二人轉」則廣為人知：2000年當選俄聯邦總統的普京2008年任滿兩屆，根據憲法不得連任，於是他推舉副手梅德韋傑夫參選併當選，自己轉任總理，並在幕後推動梅德韋傑夫將總統任期由4年改為6年。

2012年，普京殺回克里姆林宮，並毫無懸念地委任梅德韋傑夫當總理。2018年將迎來普京「二進宮」後的連任選舉，如果普京再當選，他將一直連任到2024年。

歐美國家中也有例外——義大利。

戰後的義大利政黨林立，特殊的選舉體制讓實行總理制的該國內閣更迭如走馬燈，自1946年至今已有28人出任過總理，且許多人都來來回回地「二進宮」「三進宮」。

其中最出名的是范范尼，他1954年第一次組閣，1959年、1960年、1982年、1987年又四次「進宮」，其中最長的一次不到兩年，最短的一次只有20天。

儘管范范尼政治生涯長達半個世紀（最後一次卸任時已是1987年7月28日了），號稱「政壇不死鳥」，但在義大利以外的「存在感」很弱。

▲范范尼

除了范范尼，戰後義大利「二進宮」以上的總理還有：

利昂納（1963和1968年兩次出任總理）

魯莫爾（1968-1970,1973-1974兩次出任總理，5次組閣）

安德烈奧蒂（1972-1973、1976-1979、1989-1992年三次出任總理，7次組閣）

莫羅（1963-1966、1974-1976年兩次出任總理，5次組閣）

貝魯斯科尼（1994-1995,、2001-2006、2008-2011年三次出任總理，4次組閣）

普羅迪（1996-1998、2006-2008年兩次出任總理）

其中只有貝魯斯科尼的第二內閣（2001-2005年）任滿了一屆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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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二進宮」古已有之，前面提到的拿破崙即拿破崙一世，1804年即位出任皇帝，1814年4月11日戰敗被逼退位，1815年2月26日他遣回法國，3月20日重新即位，6月22日因滑鐵盧戰役失敗而再次退位，反法聯盟唯恐他再如法炮製，將他流放到南大西洋上的聖赫勒拿島至死。

從某種意義上，他的對手、波旁王朝的國王路易十八也是「二進宮」，但由於當時歐美拒絕承認拿破崙的「百日復辟」，所以這個「二進宮」是有其實、無其名的。

▲拿破崙一世、路易十八

至於中國歷史上的「二進宮」雖少，但也是有的。

如鄭厲公，公元前697年被大臣驅逐，17年後定計復國；中山桓公，公元前406年被魏國大將樂羊攻破首都顧（即今天河北定州市），桓公率國人逃入太行山，公元前380年趁魏國君權更迭，其委派的中山君魏摯（後來的魏武侯）回國爭位，中山桓公趁機復國等。

古代最出名的則是唐代中宗、睿宗兄弟的「雙二進宮」。

唐中宗李顯因父親唐高宗李治去世，於唐弘道元年十二月十一日（公元684年1月3日）繼位，一個半月後就被母親武則天趕下台，弟弟睿宗李旦繼位，載初元年（公元690年）武則天廢黜李旦自立為周皇帝，李旦則被立為「皇嗣」。

武則天聖曆元年武則天換李顯為皇嗣，改封李旦為相王；神龍元年（公元705年）宰相張柬之等發動政變，逼迫武則天禪位，李顯「二進宮」；中宗景雲元年（公元710年），中宗疑似被皇后韋氏毒死，李旦在三子李隆基和妹妹太平公主輔佐下發動唐隆政變，殺死韋皇后和原定繼承人李重茂，重新登位。

李顯、李旦雙雙丟位又先後「二進宮」，是古今中外政治史上罕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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