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女人不刮腋毛有罪嗎？

2014-07-14 09:49:22

【閱讀原文】

最近，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一名女教授Breanne Fahs在期末考之前提出了一種奇怪加分方法：女生只要不刮腋毛就可以加分；男生則是臉以下的毛髮都刮掉也能加分。

作為一個女教授，還是專門從事研究婦女與性別的，我猜想她多半還是一個女性主義者，而且主要的目的是看看大家對女生不刮腋毛怎麼看待。或者說，其實我更關心大家對女人不刮腋毛怎麼看。

關於這條消息的報道中標題只突出了女生不刮腋毛可以加分這個點。所以，想必大家也是這麼想的。

從人身體上長出來的東西，不一定全都有用處，比如男人的乳房只是退化不完全的結果。但同樣是男女共有的腋毛卻不是沒用，也不是只對女人有害處——儘管它的多寡與作為男性象徵的雄性激素有很大關係。對男女都一樣，腋毛能起到防菌和減少在擺動手臂時所產生的摩擦。

然而，很多人都認為女人有腋毛，或者女人的腋毛暴露在公共視野之內，是一件非常不得體的事情。

那麼，為何女人就不被允許有腋毛？

其實，女人有沒有留下腋毛和在公眾面前展示腋毛的權利，在不同的時空答案不盡相同。

在20世紀20年代，男人的鬍鬚長得再快，都無法解決刀片公司「產能過剩」的問題。於是，刀片公司開始向女人下手，創造需求。從這個年代開始，刀片廣告告訴大家，女人的腋毛就是「不雅」、「臟」的代名詞。

當然，僅憑商家一味吹牛，並不能成事。不然，早就該叫男人也把腋毛刮掉。這是一戰結束不久的年代，歐洲一大批女人因為戰爭而成了寡婦。因為男人對女人的約束變小，這個時期的歐洲婦女在服裝、裝飾帽以及髮飾等都更加強調性別解放。順便一說，COCO CHANEL自創品牌便在這個時候名聲鵲起。

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解釋：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之後，關於衛生、健康的觀念發生了重大改變。短髮的衛生功能得到強調。或許因為這樣，連蓬亂的長髮也被認為不衛生，要把腋毛當作不潔的象徵便更加容易了。

在這種背景下，男人的短髮、女光潔的腋下，幾乎成了一種社會規範。以至於，到了20世紀60年代，嬉皮士的反文化運動最有識別力的標誌是長髮長鬍子。

也正是在這樣的社會規範，社會——在男權社會中，也就是男人——支配了女人腋下的毛髮生長。

我們不妨透過福柯的眼睛來看待女人的胳肢窩。

在福柯看來，現代社會中的權力，不是生殺予奪，不是合法與非法，不是對肉體的摧殘，而是一種規範，通過馴服身體，從而改造靈魂。

回到Fahs教授的實驗，有學生報告說，「我的很多朋友都不願意站到我旁邊來，我媽聽說我留著腋毛穿白婚紗舉辦婚禮的時候悲痛欲絕」；「我還經常能看到校園周圍的許多陌生人在留意到我的體毛時候的露出反感的樣子。這讓我意識到，如果你不嚴格遵守社會規定的性別角色，你的身體就會一個公眾意見的抨擊對象。」

由於腋毛一旦生長在女人的腋下，便是不潔。商業廣告形成的觀念，讓人人都對女人的腋毛報以監督的凝視，女人在這種「凝視的重壓之下變得卑微」，使她成為「自身的監禁者」，看似自上而下的監視，「其實是由每個人自己施加的」。

女人為了這種審美、這種社會規訓，而在每天的清潔和打扮上，多了一道工序。幸好比起纏足，這要簡單很多。

不過正如前文所說，不同時空，女人的腋毛有不同的意義。

2009年，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奧巴馬舉手向台下民眾致意之時，腋下的毛被記錄在了新聞照片里，並引起了人們的關注。當時，中國某大型網站的投票結果顯示，超過一半的人表示不介意。

再比如，李安的電影《色戒》的時代背景下，女人便不用刮腋毛，儘管旗袍是無袖的。

李安忠實地呈現出來，而且他自己還表示女人的腋毛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