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運，在於你的選擇

你的命運，在於你的選擇

張愛玲筆下的女子，命運一個比一個凄慘，且大多都以悲劇結尾。

《半生緣》也是一貫冰冷暗黃的基調，張愛玲站在上帝的角度，冷冷地看著這一對對生活在舊上海的情侶們掙扎著錯過，相識、相知然後相離。

但又有些不同，顧曼楨落魄，被命運捉弄，卻終究是驕傲的，雖然書中總提到「死了」這個字眼，說她是想要死的或者活著就像死了一樣，但是縱觀全文，她就像是野草，頑強地生長在那個害人不淺的舊社會。

她是那樣讓人艷羨：

她的命從來就緊緊握在自己手上，活得比周遭的男子都要勇敢堅強。

1

她說：姊姊從前供給我念書是為什麼的，我到現在都還替不了她？

書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文字，是從豫瑾的視角出發：

她的腳踝是那樣纖細而又堅強的，正如她的為人。這兩天她母親常常跟豫瑾談家務，豫瑾知道他們一家七口人現在全靠著曼楨，她能夠若無其事的，一點也沒有怨意，他覺得真難得。他發現她的志趣跟一般人也兩樣。她真是充滿了朝氣的。

因此我很清楚地明白張豫瑾對她的喜歡，始於她姐姐的從前的幻影，然後堅定於她的堅強與朝氣。

但是沈世鈞到底是如何喜歡上顧曼楨的呢？

從沈世鈞從前好幾次與她擦肩而過都沒有對她留下印象，經叔慧介紹才「籠統地覺得她很好」來看，應該不是外貌上的吸引，況且他彼時因為父母的問題離家出來闖蕩意欲建立自己的事業好在父親死後支撐起一大家子，同曼楨的境況相似，有種「惺惺相惜」之感，他從曼楨身上找到了想要尋找的朝氣和強大的內心。

顧曼楨不止一次說過：「姊姊從前供給我念書是為什麼的，我到現在都還替不了她？」她也想過：「我要是做了男人」。

但她也不光是嘴上說說，世鈞替她找工作，「留心了好些時，並沒有什麼結果」，但是曼楨很快就找了一個晚飯前的工作，接著「她第二個事情不久又找到了」。

她每日旋轉陀螺式的忙，但一回到家，總是對家裡人說我可以的，最喜歡電影版里的顧曼楨那時候揚起的每一張笑臉，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但是看文中其他的女子，很少笑，不然就是凄涼的笑聲，滲人的笑容。

2

她說：後來也是我自己不好，怎麼那麼糊塗，我真懊悔，一想起那時候的事就恨。

有人問我，曼楨和曼璐你最可憐誰。

我回答，自然是曼璐。

兩人的命運都凄慘，曼楨一度覺得自己是在「步姐姐的後塵」，但是我只可憐顧曼璐，因為曼楨她自己解救了自己，而曼璐越陷越深臨死前仍勸自己的妹妹嫁給祝鴻才，說什麼「我講你你不信，其實是真的：鴻才就佩服你，他對你真是同別的女人兩樣，你要是管他一定管的好的」。

臨死前還看不清楚現實，真的令人嘆惋。

從文中隻言片語可以看出顧曼璐年輕時是個同曼楨一樣朝氣蓬勃的女子，只是為了扛起一大家子去做了舞女，然後愈來愈「墮落」：

從一開始「頭髮亂蓬蓬的還沒梳過，臉上卻已經是全部舞台化妝，紅的鮮紅，黑的墨黑，眼圈上抹著藍色的油膏，遠看固然是美麗的，近看便覺得面目猙獰」，連咬一口包子，口紅印都染紅了包子皮，到後來她出賣了自己的妹妹坐下來跟沈世鈞談話的時候，在沈世鈞眼裡已經變成了「紅粉骷髏」。

文中一直在描述顧曼璐的容貌和身材，說她越來越瘦，臨死前已經是「瘦得整個的人都縮小了」。

而曼楨呢？

十四年後的重逢，通過沈世鈞的視角我們看到：「她憔悴多了，幸而她那種微方的臉型，再瘦些也不會怎麼走樣。」

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能夠重新站起來，心頭燃起「離婚」的念頭，並且在心裡默默地規划起來，廢了無數的周折，將孩子搶了過來，然後清清楚楚地面對世鈞說著「我們回不去了」。

這樣的女子，只能讓人欽佩，如何讓人可憐呢？

縱使她歷盡了滄桑，但是她是值得裡面所有人驕傲的，這是一直安逸度日生活如一潭死水了無生氣的世鈞和翠芝所沒有的，他們有過念頭衝破自己身上的枷鎖，卻終是被鎖住了。

世鈞總是憐憫地覺得其他人是封建禮教下的犧牲者，但說著「要說我們這種生活，實在是無聊，不過總結一下，又仿古還值得。別的不說，光看這兩個孩子，人生不就是這麼回事嗎？」的」又好到哪裡去？

3

她說：離婚的意念，她是久已有了的。

祝鴻才娶了曼楨之後，反而有一種被騙的感覺，對她盡量侮辱。

我初讀這一段的時候並不太理解，後來梳清楚了豫瑾和世鈞對曼楨的感情後才明白，祝鴻才愛的也是她蓬勃的朝氣，於是對著每天「無意於修飾，臉色黃黃的，老呆著幾分病容，裝束也不入時，見了人總默默無言，眼睛裡常常有一種呆笨的神情」的她「吵鬧」，意欲重燃她眼底的光。

我想起了他們的初見，他是被她的俏皮所吸引，於是對著死氣沉沉的她越發憤恨。

但當曼楨有了離婚的意念後，計劃著怎麼樣帶著自己的孩子逃離後，祝鴻才突然有了這樣的感覺「他對於曼楨，也說不上是一種什麼心理，有時候盡量的侮辱她，有時候卻又微微的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當一個女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後，當這個女人真正做自己的時候，再猥瑣再卑鄙的男人都會對她油然而生恐懼感，這不是當初祝鴻才對她的「心裡痒痒」的佔有，而是不再敢侵犯的尊重與畏懼。

如果當初曼璐也有這樣的思想，大概也不會過得那般凄慘，最起碼不必為了維護「祝太太」的身份每日每夜的折磨著自己的內心，卻又覺得人生茫茫慘淡地很。

每個女人在這個還未真正實現男女平等的社會上生存著都是艱難的，但是不代表你就不能選擇自己的生活，你遠可以過得比現在更好，只要你敢嘗試敢改變，同過往說再見。

你的命運，在於你的選擇，一直都是。

傾墨（領讀人）

傾墨，十年後（ID：tenyearsme）專欄作者，寫你我的心事，寫愛與人性，毒舌情感工作者。給你一碗三觀不正毒雞湯，喝完好上路。同時是個古風寫手，小說首發於古風最美客棧。個人公眾號酒肆傾墨（ID：canghuange）

昨日話題

哪有什麼「我來遲了」，只有「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很多人跟前任分手後，一直忘不了對方，甚至於結婚後，還忘不了初戀，你覺得是真愛嗎？你怎麼看待這類人？

書友@艷子

是愛情！我覺得是一種精神愛情，越久就越有韻味，但是真正生活在一起後，結果和感受就通了。因為那是美好的感覺而沒有現實婚姻的瑣碎，所以是一直想念而久久不能忘懷的。周國平老師說過：性是肉體生活，遵循快樂原則；愛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原則；婚姻是社會生活，遵循現實原則。所以愛情和婚姻是不同的。愛情不一定有婚姻的結果，婚姻也不一定有愛情的存在。所以我認為這些人都是比較感性的，對愛情有美好情懷的人。但是一切都已經過去，還是要珍惜身邊人，因為是他朝朝暮暮的照顧和陪伴。將過往珍藏吧！

書友@樹獺君

童話之所以稱之童話，因為它美好且夢幻，哪怕時間線拉得再長，故事的主人公經歷了再多的磨難，結局一定是光明的，感情一定是忠貞的，但是張愛玲狠狠地將這一切撕毀了，將種種殘忍在《半生緣》里一一展露給我們。

成人的世界遠比想像中複雜和艱難，很多人忘不了初戀，大部分都是由於現在過得不好，只能將生活的期望寄居在沒有矛盾的以前。

就跟紅玫瑰與白玫瑰一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書友@花雕

忘不了的不一定是真愛，也許只是一種執念。往往求而不得，才會在心中百轉千回，輾轉反側，在夢醒時分惦念不止。比如初戀，婚後懷念的初戀，可能是「初戀」這個名字。是那段青蔥歲月，是那段朦朧的感情。而不是若干年後這個叫做「初戀」的人。

書友@喵星人

沒有得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沒有結果的結果，會讓人有更多的空間幻想各種美好，也許真的在一起生活了，未必會幸福，不過還是忍不住會想念…有沒有發現：在一起時候總是抱怨各種不如意，分開後想念的是所有「他」曾經的好。

書友@千秋葉

一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充滿了無奈和痛楚，世界上有情人不能成眷屬是多麼遺憾的事啊！

書友@飛天

這是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就是說，男人無論挑了哪一個，日久都不會珍惜了，反而會只念及未挑的那一個的好。

書友@白蓮花

如果巳經錯過，記得別回頭，哪有什麼「我來遲了」，只有「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大步往前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不沉浸在過去才是對自己的未來最好的尊重。

初戀很美好，很純真可又太遙遠，感情只能追憶但不能回頭，很多事都已無法改變，再也回不去了，珍惜當下所擁有的一切，無論親情，友情，愛情，一輩子真的不長，或許哪天等我們醒來，我們都巳經老了。

今日話題

當曼楨發現祝鴻才不愛他時，其實是想過離婚的。如果婚後發現彼此並不合適，並不相愛，你覺得應該離婚嗎？

慈懷紅樓夢共讀開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