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最缺少的就是「鑽牛角」精神

說來特別奇怪，我和那位同事年齡相近，都看同樣的書，同樣的報紙，處於同一間辦公室，接收的信息也差不多是一樣的，受的教育也幾乎一樣，可是對事物的理解卻如此懸殊，簡直可以說天壤之別，我一直想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正如身邊很多事情你都搞不清楚一樣，我研究了很久，得出結論：差別就在於邏輯推理能力。

很多年前，大美利堅總統柯林頓召開記者招待會，擲地有聲地宣稱「美利堅反腐敗的決心是全世界第一，力度也是全世界第一，殺的人也是全世界第一」，電視機里掌聲雷動，電視機外也響起了一陣激動的叫好聲。叫好的是我的一位四肢健全的同事，你知道足球迷在進了球或失了球之後一跳而起砸洗臉盆的情形吧？就那麼讓人猝不及防、毛骨悚然。

當時我就反問他，假如柯林頓自己就很腐敗怎麼辦？他很不耐煩：「柯林頓怎麼會腐敗呢？」

「柯林頓怎麼就不會腐敗呢？」我反問他。

然後他就開始打太極，繞來繞去不正面回答。我又給他打了個比喻：一個人的手或腳受了傷，他可以給自己塗點什麼消炎藥甚至動刀子，但是，假如他病在心臟或大腦，他還能自己給自己治療嗎？惟一的辦法就是看醫生，讓別人來動手。是吧？大美利堅反腐敗也是同樣的道理是吧？柯林頓腐敗誰能治得了他？

所以，需要有個具有否決和彈劾功能的國會。

加上新聞自由。

這個同事在我一連串嚴密的邏輯推理下繞不下去了，就開始耍橫撒野，指責我思想骯髒、內心陰暗，我反問他什麼叫骯髒和陰暗，請不要轉移概念，這不是在說大美利堅反腐嗎？跟我個人的內心狀態有P的關係！

「你太鑽牛角尖了！」他指著我說。

後來我才發現，身邊具有邏輯推理能力的人還真的很少見，大部分人都一頭漿子，推上三步就大腦發抽，推不下去了。但像這位同事這樣，白痴一般不具有半點世事常識的人倒也不多，荒唐的是他還指責我鑽牛角尖——也許，讀這篇文章的朋友有三分之二會贊同他的說法，認為這確實是鑽牛角尖，也許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朋友會站在我這邊。表揚一個，這三分之一不到的朋友是真正有智慧有頭腦有思想的人，在生活中大概也是固執和較真的人，如果你們都去從事理工科職業，山寨大國就會變成創新大國。吼吼！

再後來，我從網上看到一個辭彙：腦殘。

說來特別奇怪，我和那位同事年齡相近，都看同樣的書，同樣的報紙，處於同一間辦公室，接收的信息也差不多是一樣的，受的教育也幾乎一樣，可是對事物的理解卻如此懸殊，簡直可以說天壤之別，我一直想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正如身邊很多事情你都搞不清楚一樣，我研究了很久，得出結論：差別就在於邏輯推理能力。

一個具有邏輯推理能力的人在面對一件事情時，很容易一步步釐清、推導出事物的大致面貌，得出大致符合常理的判斷，無論是生活瑣事還是國家大事；而一個人不具備這種能力時，很容易東拉西扯找不著思考的基準點，很難順著一條邏輯線把話題往深里推去，容易受到各種相關概念的干擾，攪成一鍋粥，最後大腦CPU過熱而自動當機。

最主要的是，他們都特別主觀地相信自己情感上的某種偏向，用情感代替理性。

都說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人與人之間特別人情美美，熱情友善，西方社會則相反，人與人之間極度冷漠。我倒認為，所謂人情社會就是個不講理（邏輯）的社會，只講人情不講原則，也許熱情但不一定友善，西方人則只講原則不講人情，朋友私交再好，你做我的供貨商我也不能高價買你的次品，只能說聲「騷銳」了。

這個，還跟他們的私有制有關了。

我寧願生活在一個看似冷漠但有理可講的「原則社會」，而不願置身於一個表面熱情卻胡攪蠻纏的「關係社會」。畢竟有太多具體事物需要「擺事實講道理」，不是「人情」就能解決的。各位基友平時最愛說的一句話大概是：「道理上是這樣，但是——」但是你知道沒人跟你講道理。

這是最可怕的：沒人跟你講道理。

最後打個總結，中國人雖然也有一套人情世故的說教，但離真正的邏輯思考很遙遠，整個社會傳統上對那種愛動腦子遇事講邏輯的人抱著鄙視態度，稱之為「鑽牛角」、「認死理」、「蹶頭」、「牛黃丸」、「一根筋」等等，大家崇尚的是「靈活變通」，頭腦機靈、處世靈活、八面玲瓏被認為「聰明能幹」——但我們在談論或思考一件事時，是不是應該把它更深入和全面地講明白？即便這種討論只是純理論探討，我們既不能改變現狀也不能更實用性地解決生活中的問題，但這種「思考」本身就是一種樂趣，它能改變我們自己。前面我寫過一篇關於「難得糊塗」的文章，難道你不想活得更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