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康」：會當凌絕頂，一覽眾葩小

「小鮮肉」之風即便刮到四海尖叫，也根本不可能將審美僵化的中老年人一網打盡。但魅力大叔一旦結盟，卻會有老少通殺的火力。不信，你隨便問個90後，看其是否知道「馬曉康」，不知道反倒是新鮮事了。馬東，蔡康永，高曉松三個王牌大叔聯袂主持《奇葩說》，上到40多歲的人士，下到稚氣未脫的熊孩子，對著網路視頻，排排坐，周周追，笑（愛）到深處，人孤獨。

當高曉松退齣節目，發表了專心當藝術家和知識分子的宣言之後，蔡康永略帶哭腔地抱怨，「我很不能原諒他，我們在一起挺開心的……我們少了一個討厭的直男坐在這裡，被我們攻打。」 而在第二季，高曉松以嘉賓身份返場的那兩集里，從始至終都瀰漫著親人歸來的溫馨，連「專註給人下套、挖坑20年」的馬東都口吐象牙地說，「如果我們四個能夠一直坐在這兒把節目做下去，我們就不再需要任何的男神、女神了」。一向犀利毒辣的金星，在力證好友高曉松曾經帥過的同時，也不忘補刀，「現在這個臉像被人坐過一屁股的感覺」。隨後，她也調侃馬東，「你怎麼跟個攪屎棍似的」。三觀強硬，坐擁話語權的中年霸氣男女，可以用互相詆毀來表達的交情才是真交情，肉麻吹捧什麼的，弱爆了。

觀眾也時常會想念那個嬉笑怒罵，呱噪輕浮，鐵嘴鋼牙，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又立場嶙峋，通曉古今的高曉松。只有高曉松可以這麼出口成章，這麼好為人師，這麼才情外泄地炫大腦、炫學問、炫自圓其說。比如「大城市的床，還是小城市的房」那期，他把加州小鎮和北京城當成對立面，妙語連珠到密不透風，迷倒一片網友。他總能在關鍵時候，拿出振聾發聵的觀點，擔當起隨時反對厚黑學教化，並拎起眾人瞭望「詩和遠方」的義務。

此前，高曉松「挖坑」，把奶茶妹妹前男友、清華學霸梁植「埋了」的那期節目，最驚濤拍岸。梁植，一個本科、碩士、博士學了三個專業，拿了一堆榮譽，長得跟學習機廣告一樣周正的清華學霸，竟然營營役役地跑來做職業諮詢，真把高曉松噁心壞了。他說，「何謂名校，名校乃國之重器，名校培養你是為了讓國家相信真理」。各位先不要忙著反「優越感」和「陰謀論」。其實，優越感和使命感齊飛是可以接受的，高曉松這段話也和清華人韋思嘉的態度一脈相承，他說過，「清華學子應該有比賺點錢、有點權力更高的自我期許。」梁植在節目中，秀出自己的豐功學績，索問職業方向，這樣的表現起碼是沒搞清情況，連到哪座山唱哪首山歌的靈活性都沒有，拿出五大會計事務所面試的嘴臉，混著范湉湉、肖驍們出沒的奇葩道場，其實是西裝革履背後的道貌岸然，畫風不對！

高曉松張口就來的詩和遠方，便是他自己所說的「感傷是一種終身不愈的殘疾」：「想起當年當日，有柔軟的心和猙獰的表情，現下，表裡正好換了個。還好有這些文字，記錄下心如何變得猙獰，表情如何愈發平靜，人如何變老，變成年輕的自己看見就想死的那幅模樣。」你剛跟著他陷入「殘疾」，他又貧上了，「女人永遠說我在等你。其實是等來誰算誰。」從辯論起來殺到片甲不留的狠勁上看，能看出這個花心大叔的絕情點來。目遇成情和一刀兩斷之間，始終橫亘著兩個字——立場。一如當初就「葯家鑫案」，他發表的那條引發軒然大波的言論，「即便他活著出來，也會被當街撞死，沒死乾淨也會被補幾刀……鑒於西安音樂學院學生集體支持葯家鑫，今後音樂界將不接受他們。」這位大叔從來不缺在輿論風口浪尖上，立場堅定、鬥志高昂的勇氣。

相比高曉松的眼裡不揉沙子，蔡康永的說話之道則是征服眾人的溫柔一鐧。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我不想講道理，我不想影響別人，所以我在《康熙來了》就是逗人開心，而這種辯論性節目把我逼到這個地方了。所以我們看到了一個有別於《康熙》里踏踏實實，甘當小S暖男的蔡康永。他仍然穿著裝飾誇張的衣服，會咧嘴大笑，但每次結案陳詞的時候，那種理性的，善解人意的，柳暗花明的，一點也不惡搞的表達，瞬間魅力爆表，引無數人盡折腰。他的態度是「世界很大，成功的定義有很多種，在找到你的戰場之前，別輕易說自己是失敗者。」他對選手的傾聽和理解，多過自己表達出來的，言語中充滿悲憫和體恤，不怒不爭。有一次，選手辯論夾帶英文單詞，高曉松甩包袱說「這是馬來語嗎？」，憨憨的選手解釋說這是英文，然後把Peace拼出來。高曉松笑忍一時，過會兒就錙銖必較地秀《星際穿越》中的英文Don"t drop gently approached the night（不要溫柔地走近那個良夜），並翻譯出自己的版本「不要向黑夜請安」。這種尖銳的，霸氣泄漏的才子病，蔡康永絕對沒有，他反而會說，「你不是英國女王，派對中有急事要離場，那麼別驚動大家。你最好中途悄悄退場。」

蔡康永不像高曉松那麼有咄咄逼人的立場，你隨便留給他一個立場，他都可以辯，但並不匠氣，因為通透。我們可以從蔡康永的態度上，體會辯論的真諦，就是即便辯論雙方所持的觀點和論據都是一樣的，也能巧妙地通往不同的結論。可見世界上沒有真理，只有立場。這便是為什麼越是通透的人，越懶得臉紅脖子粗地跟人爭論，因為你的對手可能完全同意你的觀點，但是他必須留在他的立場上，誓死捍衛。

馬東官拜「議長」大人真不白給。你可以調侃他的眼袋，可以因他跟女神眉來眼去的動靜繳械了警惕，可誰能預料，他又會突然展露出「青山不老，為雪白頭」的深情。高曉松退齣節目時，馬東發微博說，「月前曉松請飯，見告另有鴻圖，請卸節目導師，我臉上一定泛起了一種聽聞他患絕症的表情，及至三杯過後，歡笑如初。節目從曉松的初念，至後來為網眾所喜，始終如一的堅持是牛逼＋抬杠，還不許裝，正是曉松兄寫照。第二季錄像在即，我輩苟且撕逼之餘，羨恨他在詩和遠方的嘴臉，一定把他拉回來，借屍還魂，權充出土女神之用。」你正陷入感懷，他卻已經邪而不淫地坐在清涼打扮的柳岩身邊，眼神迷離地表示自己已經右半身僵硬。當蔡康永說，欠他巨款的人已經「不在人世」時，馬東面露驚恐之色：「原來找你借錢這麼大代價！」馬東認為男主持人的必備要素無非四個字「帥賣怪壞」，其它三個字待定，馬東行走主持江湖懷揣一個「壞」字絕無爭議。

「馬曉康」這三位大叔，家世都堪稱顯赫，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高曉松的爺爺高景德是清華大學前校長。蔡康永父親蔡天鐸是「太平輪」的船主之一。馬東是馬季先生的公子。他們DNA優異，有滿腹經綸和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安全感，所以蔡康永敢「出櫃」且還活得如此瀟洒坦蕩。所以高曉松敢大三輟學清華，大言不慚地說「在我的興趣愛好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所以馬東毅然決然地離開央視，如今又有恃無恐地卸任某視頻網站的內容運營官。按照世人「小富即安」的刻板成見，他的每一步你都看著可惜，但他下一步亦都會是新G點。他們才是這個時代藐視常理的實力奇葩——會當凌絕頂，一覽眾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