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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三月」非揚州



前年季春,曾攜友人下過一趟揚州。游何園,逛瘦西湖,品揚州湯包,迄今難能忘懷。美哉揚州!人美,景美,詩美。瘦西湖的美女導遊滔滔不絕地向餘一行介紹揚州之人文與風物。當言及李白的一句「煙花三月下揚州」使揚州從此成為「煙花三月」之地,「煙花三月」亦成為揚州的代名字之際,余禁不住眉頭一鎖——謬也!近又覽某介紹揚州之畫冊中有言:古人摯愛一個「煙」字。賀梅子「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描繪出梅雨時節,青青草色,愈遠愈淡,以至無窮的畫面。常說的「江南煙雨」,生動地傳達了細雨交織,霧色朦朧的江南景色。而揚州的三月煙花,卻是非身臨其境者難以體會和捉摸的。余再度狐疑頓生——大謬也!因為,以余之愚見:「煙花三月」非揚州!  如是妄斷,余可能會遭揚州人之唾罵。但昔年李白筆下之「煙花三月」所描繪的絕非揚州,實乃「故人」孟浩然的「西辭」之地——黃鶴樓畔是也!唐玄宗開元年間,風流倜儻的青年詩人李白,躊躇滿志地來到江城。在農曆三月的某一天,李白在黃鶴樓下送別友人、詩人孟浩然,寫下了《黃鶴樓送盂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這首詩以其開闊的意境和雋永的筆觸流傳千古。從中,我們彷彿看到在桃紅、李白、柳綠,煙雨茫茫的農曆三月,年輕的李白,凝視春江中漸遠的飛帆,動了離情;船上的孟浩然,回望雲水間的江樓,亦如看見依依不去的李白。這留在詩史上的平仄,足以讓今人穿越時空的隧道,靜立於「煙花三月」天的古黃鶴樓畔,伴隨「詩仙」共送那遠去的孤帆。其中的「煙花」一詞,則可能引自崔顥一詩中的「煙花江上使人愁」(崔詩原句即「煙花」而非「煙波」)。由此可見,李白是在農曆三月間於古黃鶴樓畔送別孟浩然的。故此「煙花三月」惟指江城武漢是也,與彼「煙花三月」實在風牛馬不相及。再則,孟浩然順江而下,邊走邊賞景,偶爾吟詠兩首,沿途再會會他的故人。如此悠閑自得地從江城飄逸至揚州,少則一月,多則二三月。待孟浩然抵達揚州時,恐怕已是夏日炎炎,早過了「煙花三月」的季節,還何言「煙花三月」呢?  揚州,你原本歷史悠久,人文朗潤,風光如畫。何必非「煙花三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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