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達吉堪布——上海復旦大學國學社問答『 2011年3月11日下午 』

上海復旦大學國學社問答

『 2011年3月11日下午 』

王雷泉教授致辭:

我們非常榮幸也非常高興地請到了喇榮五明佛學院的索達吉堪布!

談到喇榮五明佛學院,最近30年在中國佛教的復興和發展過程中,是非常有名的。關於佛學院的一切,我也是從學生那裡聽說的,在90年代,他們就去佛學院學習了,當時的感覺就好像是熱血青年奔赴延安一樣。

在當前佛教界的先鋒里,索達吉堪布,在知識分子、自然科學工作者中享有非常崇高的威望。尤其是近幾年在攝受知識分子方面,堪布不辭勞苦到處講經說法,發願要盡形壽竭盡全力,把他認為最好的佛教思想、佛教真理在社會上傳播,並且在各大高校跟知識界、學術界進行對話。因為佛教既然是真理,就不怕辯論,也不怕辯駁。

今天,我們非常高興請到了堪布。這個時間非常寶貴,復旦雖然成立宗教學專業已有51年了,但對藏傳佛教的研究、教學一直相當薄弱。如今有機會請堪布來,就要把時間儘可能用於堪布給我們開示。大家等會兒有什麼問題,可以近距離地請教。現在我們歡迎堪布——

尊敬的王雷泉教授,其他的教授、大德,同學們:

今天下午利用這個時間,大家有什麼樣的問題,都可以提出來互相探討。

對我來講,跟知識界、宗教界、科學愛好者進行交流,自身的學識也會有所提高。雖然我本人沒有太高的知識水平,更談不上什麼特別深妙的證悟境界,但確實很喜歡跟大家交流。

我通過多年的學習研究,覺得佛教的教理不可思議,對它生起了不可退轉的堅定信心,這種信心不會被任何外境所摧毀。這些修學中的點滴體會,我非常希望你們也能得到,並將畢生的精力用於探索真理、修學真理,這樣的人生才有深遠意義和崇高價值。否則,在當今物慾橫流、金錢至上的時代,我們的觀念、行為很容易被染污,墮入邪見的深淵。

當然,在希求真理的過程中,尤其是藏傳佛教有非常完整的修行次第,包括因明、中觀方面的辯論傳統,足以摧毀每個人的各種邪見、懷疑。這方面,高等院校的知識分子,若能與藏地的佛學院、寺院經常溝通,就會揭開很多領域的神秘面紗,真正通達超乎想像的境界。

下面,也談不上我給大家解答問題,就是彼此學習吧。對於你們的有些困惑,我可以說說我的看法,然後跟有經驗的教授、老師、同學們互相探討。

(一) 問:在佛教中,佛陀規定犯了什麼戒條,就要懲罰多少多少劫,請問這該怎麼理解?

答:佛教中之所以制定戒律,並不是非要去懲罰人,表面上它是一種約束,但實際上,這為每個人趨往解脫之路提供了方便。

就像馬路上的綠燈、紅燈,有了它的話,開車者似乎不太自在,但這卻能極大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佛教中的戒律也是如此,通過強制性地規定行持善法、斷除惡業,就能讓眾生順利獲得解脫,達到彼岸。

(二) 問:我以前是復旦大學的研究生,現在做老師。我知道您講過《弟子規》,但有些人認為,學了佛的人不需要學這些,因為人生是無常的,沒有那麼多時間。請問這種說法對嗎?

答:作為學習佛法的人,雖然要觀無我、無常,但世間名言中做人的教言準則也不可缺少。對我而言,覺得漢地的《弟子規》非常殊勝,殊勝在何處呢?對我們為人處世、接人待物有非常大的幫助。現在很多高等學校的教科書,都缺少道德教育,而通過學習它,正好可以彌補這一點。

有些人口口聲聲一切皆空、一切無常,但其實他散亂的時間特別多,說沒有時間學《弟子規》,恐怕也只是一種借口而已。

對我來講,這麼好的論典,不但給很多有緣者傳講過,同時還將它翻譯成藏文,藏地很多老師、學生學了以後,都感到受益匪淺。

問:藏傳佛教的凈土,與我們漢傳中提倡念阿彌陀佛去西方極樂世界,有沒有什麼區別?

答: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的凈土法門,究竟目標完全相同,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藏傳凈土主要講發菩提心、念佛號、積累資糧,最終能往生極樂世界;而往生極樂世界的主因,則是阿彌陀佛的四十八願。如此依靠自力和他力往生,漢傳凈土也是這樣提倡,只不過個別傳承上師教言的側重點不同而已。

問:學習佛法應當一門深入,還是博覽群書?怎樣效果會更好一些?

答:這個不能一概而論。有些人沒有太多分別念,信心也非常具足,這種根基的人,即使沒有能力翻閱千經萬論,只要一心一意念阿彌陀佛,依靠自己的願力與佛的加持力,最終也能往生凈土。

那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如此呢?也不是。有些人對佛教抱有懷疑,甚至經常生邪見,這種人就必須廣聞博學,通過學習很多經論,才能遣除他們往生的障礙。

我看到很多弘揚凈土的高僧大德,有時候為了相應眾生的根基,就強調「一門深入」;有時候在不同根基的眾生面前,也講許許多多的經典和論典。

所以,這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果凡事都一概而論,佛陀就不用廣傳八萬四千法門了,只講一句「念阿彌陀佛」就可以了。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佛陀宣說了千差萬別的法門,就是因為眾生的根基不一樣。

(三) 問:我是禪學會的會員,目前在國內百勝餐飲公司工作,今天很高興有緣認識您。我有一個問題是:以前我念的是心理學,很強調自我實現,把個人潛能發揮到最大。但到了佛學領域,又聽到性空緣起,似乎「我」只是個五蘊假合。從「有我」到「無我」,對我來講是個很大的突破。

最近我看了一些您的文章,才知道原來佛教中有「如來藏」的觀念。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又是怎樣的呢?

答:所謂的「我」,佛教在名言中是承認存在的,故為了「我」的解脫要積累資糧,為了自度度他要發大願、發菩提心。而你說的「我」不存在、是虛幻的,是以最究竟的空性法理來抉擇時,我也好、他也好,乃至世出世間一切萬法,都是不存在的。

這種不存在,不光是口頭上說說、文字上寫寫,而是一旦學了空性法門,你就能深深地體會到——人們所耽著的「我」, 其實只不過是一種分別念,假如真正從身體或心識上尋找,點點滴滴也找不到。這就是佛陀所抉擇的空性。

勝義中儘管「我」不存在,但名言中還要為了「我」積資凈障,或者過生活、賺錢、做事,這二者並不矛盾。現在很多人常把勝義的「無我」與名言的「有我」混為一談,這樣的話,就搞不清楚前面的路到底該怎麼走了。

至於你剛才所提到的「如來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明白的,必須要經過系統的學習。概而言之,如來藏有兩種意思:一是我們的佛性,名言中每個眾生皆具佛性、將來都能成佛的阿賴耶,就叫如來藏;還有一個,從究竟的角度來講,如來藏是一切萬法的本來面目,這個本來面目不是單單的一個空,也不是不空,這種境界不可思議、無法言表,釋迦牟尼佛在第三轉法輪中將其描述為如來藏。關於如來藏的道理,《如來藏經》等中均有詳細說明。

總的來講,我們對勝義和名言一定要分清楚。勝義中萬法皆空,但勝義中空,並不代表名言中也不存在。所以,我們在名言中,該做的事情就要做,但做的過程中不能造惡業,否則的話,名言雖然是虛幻的,但你造了虛幻的惡業,仍要感受虛幻的無量痛苦,對此大家務必要注意!

(四) 問:新聞中說,在一個多小時前,日本發生了8.8級地震,並引起了大海嘯。現在的災難非常多,作為佛教徒,對此應當如何看待?

答:嗡瑪呢叭美吽,嗡瑪呢叭美吽……蓮花生大士往昔有一個教言,說人類頻頻造惡業的話,四大的災難會頻頻發生。

發生地震雖有諸多複雜的因緣,也不能完全說是造惡業的果報,但人類現在造的業,跟前幾個世紀比起來,確實非常非常嚴重。所以,這些災難應該是與惡業有關,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因緣?因果本身深細難測,唯一是佛陀的境界,我等凡夫也不敢妄下斷言。

總之,任何一次災難和痛苦,都與眾生的共業、受難者的別業有密切關係,但也離不開暫時的因緣。佛教並不像個別外道那樣,認為一切全都是業力註定,而是承許發生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各種因緣聚合的產物。

(五) 問:我是復旦大學哲學系的學生。在佛教中,普遍以中觀作為究竟見地,但藏傳佛教對空性也有許多討論,比如自空和他空。請問,自空與他空的主要立場是什麼?彼此爭論的差異是在什麼地方?

答:藏傳佛教中,從宗派上來講,覺囊派被認為是他空派,寧瑪派、格魯派的部分論師被認為是自空派。

寧瑪派全知麥彭仁波切的弟子堪布根華,在《定解寶燈論淺釋》中曾說,自古以來,很多人在他空和自空的問題上爭執不息,但實際上,二者的究竟觀點是一致的。

為什麼這樣講呢?因為所謂的自空,是將色法乃至一切智智之間的萬法抉擇為空性,也就是說,這些法自己的本體全部是空;而他空派承許,如來藏的本體雖然不能被他法而空,但它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實有,遠離四邊八戲,不是分別念的對境。其實,自空和他空所宣揚的側面,只是反體不同而已,本體上並沒有什麼差別。

自空派是抉擇第二轉法輪中諸法的本體為空性,他空派是抉擇第三轉法輪中的如來藏光明。我們認識心的本性也好、外在的萬法也好,明和空都是無二無別的,這種境界就叫現空雙運。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二者的究竟意義並不矛盾,只不過側重點不同而已。

(六) 問:我是復旦大學的學生,來自泰國。現在各種災難發生得非常多,我們常說這是共業所致。請問,我們看到的都是惡業方面的共業,那在善業方面有沒有共業呢?

答:復旦大學也有出家人是吧?一直在讀博士?1999年我也去過泰國,只呆了一個禮拜,感覺很新鮮,回來還寫了一個《泰國遊記》。泰國對佛教的信仰特別虔誠,當時我在幾所佛教大學裡,跟一些泰國的佛學博士交流過,包括跟副僧王也作過一些交談。今天在復旦遇到南傳佛教的法師,穿著這種親切的僧衣,我覺得很好,希望以後藏傳佛教、北傳佛教的法師也能在復旦求學,這樣應該非常圓融。

剛才這位法師所提到的眾生共業,在惡業方面,常體現為地水火風等災難。而在善業方面,比如可示現為眾生居住的美好環境。我的一位師父,前幾年三四月份時到了杭州,那時候藏地是天寒地凍,他到杭州以後,在電話中跟我說:「這裡特別特別美,到處都是鮮花,他們享受這麼美好的環境,應該是共同的善業所感。」因此,相當一部分眾生感受快樂時,就可以理解為,是他們造了善業以後,共同所感召的福報。

(七) 問:我是復旦物理專業的學生。《金剛經》中說應無所住而行布施,不住於有無善惡二邊之見。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我們行善業呢?

答:剛才我也講了,勝義諦和世俗諦一定要分開。世俗諦中我們要布施,布施的時候,布施者、所布施的財物、布施的對境都是具足的;但到了最高境界時,這三者全是空性,又稱為三輪體空。這不僅僅是《金剛經》中說的,月稱論師在《入中論》里講一地菩薩布施圓滿時,也提到了這一點。因此,布施到了最高境界才稱為三輪體空,但我們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時,還是要作世俗諦中的布施,不需要觀那麼高的境界。

《金剛經》完全是講般若空性,所以我們一定要明白它所站的角度,是抉擇勝義諦中最究竟的空性,並不是抉擇世俗諦。而抉擇世俗諦時,我們若行持那些善法,功德也是全部具足的。這一點必須要分開,否則就會自相矛盾!

(八) 問:佛教里有很多密咒,比如六字大明咒、金剛薩埵百字明、一切如來心秘密全身舍利寶篋印陀羅尼,佛說每個咒都有很大很大功德,要念多少多少萬遍。那我在修行的時候,該選擇什麼樣的密咒呢?

答:我對密咒從小就有信心,只是現在比較忙,念的時間比較少了。我們藏地有句俗話:「孩子會叫媽媽的時候,就會念觀音心咒——嗡瑪呢叭美吽了。」基本上每個藏族孩子都是如此,只不過現在在經濟浪潮的衝擊下,好多孩子到了外面的學校、城市以後,就不是特別爭氣了。

密咒的功德,佛陀在不同的經典、續部中都有闡述,至於你該選擇哪一個,可能要分兩種情況:一、這個密咒與你的傳承上師、某些灌頂修法有密切關係,然後你應該發願念誦。二、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比如造業比較多,覺得業力深重,就念百字明和金剛薩埵心咒;如果要開智慧,想生生世世具足智慧、利益眾生,就念文殊菩薩心咒;若想遣除一切魔眾違緣,就念蓮花生大士心咒……你覺得哪個咒語對自己非常重要,就可以選擇這個咒語去念。

念咒語方面,藏地很多修行人確實與眾不同。前段時間,我們學院有個老出家人圓寂了,他一輩子念了六億咒語。而我的上師法王如意寶沒有圓寂之前,曾把一生所念的咒語都統計出來,有些咒語像「阿」、「吽」只有一兩個字,有些咒語長達十幾個字,這些長咒和短咒全部加起來,總共有九億。上師是72歲時圓寂的,在此之前,他一輩子都手持念珠不斷在念。

通常來講,藏地的修行人隨時隨地都手不離念珠,不管是坐車也好、放氂牛也好、到農田去也好,甚至很多知識分子、幹部在辦公室里,也是拿著念珠,被領導看到還會挨罵。不過現在比較方便了,拿個計數器一直在念,領導也發現不了。其實,念咒語不說長遠的功德,僅僅是暫時利益的話,分別妄念、痛苦煩惱也會依此而消除,讓心安住於清凈的狀態中。所以,念咒語是非常有意義的!

(九) 問:阿羅漢是聽聞佛陀教法而覺悟的,他會對別人說法。但辟支佛就很奇怪,他是自我覺悟的,而且不對人說法。為什麼辟支佛不對人說法呢?是不是他覺悟以後有能力上的差別?

答:辟支佛,是在前期的如來教法已滅、後期的如來教法未興之際,出現於世間的。他雖然口裡不說法,但通過身體發光、示現種種神變,讓眾生見後生起信心,進而信仰佛教、趨入涅槃,這也是一種「以身說法」。

佛陀在《百業經》中講過,凡夫人對神通很有信心,認為這比說法還重要,所以,辟支佛就給他示現神通,這也是一種善巧方法。否則,你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他不一定接受,甚至會生邪見,但如果有個辟支佛在空中飛來飛去,他馬上就會信得五體投地,「咚咚」在地上開始磕頭。

問:漢地認為一個人即便今生開悟了,還要修三大阿僧祇劫,要破一切無明,才能成就圓滿佛果。但藏傳佛教說即身成佛,我一直不是特別理解,這個即身成佛與圓滿佛果有什麼關係?

答:關於三大阿僧祇劫成佛,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沒有什麼差別。漢傳佛教也強調明心見性,見性成佛,包括漢地的《法苑珠林》、《妙法蓮華經》的註疏中,一些大德也講過即身成就的道理,跟藏地即身成佛的觀點一致。

所謂三大阿僧祇劫,全知無垢光尊者在教言里說了,這要根據眾生的根基、心力來安立。對心力廣大的利根者來講,一剎那便可圓滿數劫資糧,因此不需要三大劫的時間。比如,從一地到成佛本來還需要兩大阿僧祇劫,但顯宗的《般若經》也講了,證得一地菩薩的果位以後,如果願意的話,七天即可成佛。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藏傳佛教與漢傳佛教不矛盾。漢地很多論師也認為,所謂的三大阿僧祇劫,只是依眾生分別念的數目而安立的,如果不是這樣,就無法解釋《妙法蓮華經》中龍女瞬間成佛了。

問:如果即身成佛的話,那成的是什麼佛?他可以像佛陀那樣斷除一切無明,通達一切智慧嗎?比如,他做計算機軟體方面,必須要超過比爾?蓋茨;建寺廟的時候,不能不懂怎麼建設、怎麼預算。

答:宗喀巴大師和個別論師認為,所謂即身成佛,是真正的成佛,但這種佛不一定像阿彌陀佛、彌勒佛那樣,非要我們看到他的相好莊嚴、功德具足。在這個世界上,現前如來藏面目而成佛、然後在無量剎土中度化眾生的,本來就非常多,所以不能否認這不存在。

還有一種說法,因為佛在梵語中是「布達」,意為覺悟,這種覺悟指一地菩薩以上的果位,故辟支佛也稱之為「中佛」。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漢傳佛教也沒有明顯的說明。比如,禪宗講的「明心見性」,到底是佛的開悟,還是菩薩的開悟?是菩薩的話,又是幾地菩薩,一地、二地還是十地,或是沒有得地?沒有得地的話,到底是什麼樣的境界,是資糧道還是加行道?這在任何教言里也沒有描述過。

(十) 問:我讀《楞嚴經》時,記得釋迦牟尼佛曾問波斯匿王:四大一切事物都是成住壞空、生住異滅的,那不生不滅的是什麼?最後悟出來是佛性。然後我又讀《成唯識論》時,講一切事物都是依他起,包括八識也是如此,所以不可執著於八識,一切在勝義里都絕跡泯相,真實存在的只有由空而顯現的理。從這裡我就想到了《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也就是說,與一切假相對的最真,只有真如。

這是我對真如的理解,雖然沒有修到這個境界,但理解上是這樣的。特別希望上師給我一個開示。我知道八地菩薩是不退轉,您已經達到了這種境地,所以請上師慈悲給我開示,在修行的路上也能像您一樣不退轉。

答:現在很多人認為,別人把自己當成活佛,是件很開心的事。我今天到了復旦,不但被認定為聖者,而且是八地菩薩,這對我來講,扣的帽子太大了,哈哈!

其實《成唯識論》也好,《楞嚴經》也好,還有像《大乘起信論》里都講了,清凈的依他起,實際上是了義真實的阿賴耶,而了義真實的阿賴耶就是如來藏。當然,這種如來藏假如以分別心去揣摩,覺得它是一種量、是一種質,那肯定是盲人摸象,無法明白它的真實本義。

佛陀將萬法抉擇為空性之後,是不是一切都不存在了呢?並不是,它還存在一種明分。但明分與空性之間的微妙關係,最終還是不可思議,這種不可思議的究竟境界,則稱之為了義如來藏。

這種了義如來藏,是一地菩薩以上的境界。但我不要說八地菩薩,連資糧道都沒有入。對我們凡夫人而言,「現」的話無法「空」,「空」的話無法「現」,「現」與「空」是互相矛盾的。只有將第三轉法輪所抉擇的光明,與第二轉法輪所抉擇的空性結合起來,才能通達它的本來面目。所以,這要通過真正的研究和修證才能證得。

(十一) 問:漢地有很多比丘尼,但藏傳佛教中出家的女眾不多,而且在藏地,婦女的地位很低很低。請問,藏傳佛教怎麼看待婦女呢?

答:藏地出家的女眾還是蠻多的。在我們佛學院,男眾出家人只有兩三千,女眾出家的卻有五六千。

關於比丘尼的傳承,藏傳佛教中一直都沒有。大概在20世紀末,國內外的一些藏地大德想把這個傳承引進來,但由於各方面的因緣不具足,只好暫時作罷。但這並不是輕視女眾,只是有些傳承沒有接上而已。

這種現象不但在藏傳佛教中有,我去泰國的時候,看到男眾可以短期出家,女眾只能當八戒女,「不平等」似乎更加嚴重。不過,對女眾來講,確實有很多不共的過失,佛陀在經典中也明確講過,這不僅在藏傳佛教中有敘述,漢傳佛教中也有很多。

然而,女眾只要精進修行,還是可以成就的。藏傳佛教的歷代大德中,就出現過不少女性成就者,像益西措嘉空行母、瑪吉拉准空行母。還有一個叫滿莫的,《敦珠佛教史》中記載,她與兩弟子一起會供後,三人猶如雄鷹飛空般,不舍肉身而直接飛往清凈剎土。

而且,藏地婦女的地位,也不是像別人講的那樣低下。只是在有些習慣和傳統上,女人的能力無法與男人相提並論,但她們的地位並不受影響。

(十二) 問:我父親身體不太好,經常頭痛,母親就每天早上在佛前供杯清水,誦幾遍一切如來心秘密寶篋印咒,再把水給父親喝,父親頓時覺得頭痛緩減了。但未經過上師灌頂的人,是不是不能輕易誦密咒?母親這樣做是否如法?

答:任何密咒,都最好是得過灌頂之後再念。但即使因各方面的原因,沒有得到傳承和開許,它的作用也是有的,持誦不會犯特別大的過失。

現在藏地也好、漢地也好,很多人念咒語不一定得過傳承,但念了以後,還是會有感應、有加持的。

(十三) 問:我現在每天做功課,也做了很多善事,但身體還是不太好,您怎麼看這種現象?

答:念功課、行持善法,是不可能帶來疾病的。你在修學中之所以如此,應該是像《金剛經》里所講的,以往昔的罪業本來要感受非常嚴重的痛苦,現在可能是重罪輕報了。

問:如果別人勸我不要這樣執著,應該隨意一點,那我該怎麼辦?

答:不要管別人說什麼,重要的是尋找一條真正的解脫之路,盡量保持自己的善念,然後在這個基礎上隨順別人。

(十四) 問:我看過您答濟群法師的19個問題,讀完以後非常感動,覺得佛法就應該這樣,是圓融、統一的。但從歷史和現實中,我常會看到一些宗派鬥爭,包括居士團體里無休止的爭吵,對此深感痛心疾首。您怎麼看待這些呢?

答:現在,不僅是我們學大乘佛教的,包括世界上的各個國家,也在往和諧的方向邁步,不像過去某些國家那樣水火不容了。既然沒有受過大乘教育的他們,都能以和諧理念為根本,那我們作為佛教徒,不管是漢傳佛教、藏傳佛教,就更應該和睦相處了。

其實,佛教的教義上並不存在爭鬥,以前沒有,現在也不可能有。只不過個別佛教徒沒有領悟到它「慈悲為懷」的宗旨,於是就製造矛盾,引發種種爭論。若想改變這種現象,不能只靠一兩個出家人或居士,應該是所有佛教徒的事。假如大家齊心協力、團結和合,依靠這種凝聚力,才能弘揚佛法,利益周圍的許多人。

當然,你重視自己的宗派,這也無可厚非,但在此基礎上還應團結其他宗派,甚至是世界上的其他宗教。這種包容心,國外就做得非常好。不過,這幾年來,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之間、漢傳佛教各大宗派之間,也做得比較不錯。雖然極個別人會發生一些衝突,但這是個人矛盾,從大的趨勢來講,還是逐漸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十五) 問:米拉日巴在修行時,碰到一位非常嚴格的上師,不停地刁難他,來消除他的業力。那您在佛學院中,如果碰到一個人很有潛質,是怎麼教化他的呢?

答:我沒有米拉日巴的上師那樣的成就,也沒遇到過像米拉日巴那樣的苦行者。米拉日巴的上師當時也曾對他說:「我是特殊的成就者,你是非常有信心和堅忍力的弟子,故可以採用這種方法調化。但你以後攝受弟子時,不可再用如此嚴格的手段了。」

當然,按照佛教的傳統,上師和弟子之間的差別,還是有的。不像個別學者認為,上師和弟子應平起平坐,老師和學生也應平起平坐,這種說法是一種極端民主。雖然從「眾生皆具佛性」的角度而言,上師與弟子有平等的一面,但在某些層面上,還是應該存在高低。這種高低,也是傳遞真理時的互相尊重。

我們佛學院的傳統,其實跟漢地寺院也差不多:各個班有法師講經說法,之後再由具德行的法師輔導。在此過程中,大家都會恭敬諦聽,若遇到一些實質性的疑惑,則可開誠布公地進行探討,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就是這麼一個原則來教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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