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陷阱:歐洲的自我毀滅之路

2月3日,盧孚宮前響起了槍聲,播音員說「襲擊者喊著宗教口號......」。宗教口號?是萬福瑪麗亞還是南無阿彌佗佛?官方媒體的用語為何如此影影綽綽,語焉不詳?

歐洲大部分失誤在我國或多或少都存在,甚至更嚴重。比如說,拔苗助長、開門揖盜的「多元文化政策」實際上賦予了特定宗教社群超越法律平等的特權,因為「大家都懂的」的原因,我就事論事談歐洲。另外,對巴黎血案、各類恐怖襲擊事件幸災樂禍的、給isis洗地的,請出門左轉到智商大廈負250樓找胡記球報,鄙人不賣大力丸、迷魂湯。

2015年11月17日,巴黎恐襲血案事發一周後,法國總統奧朗德在迷茫而沉重的神態中在議會宣布戰爭狀態,然後照例《馬賽曲》大合唱,行禮如儀。至於具體措施,看看笑笑就可以了。修憲?又是公投的節奏?

再早一點,十九架次陣風戰機出動,二十枚炸彈轟隆而下,這規模肯定超過世紀公園的煙花晚會。當然,三寸金蓮就是挪一小步也是窈窕婀娜,觀賞性滿滿。可尷尬的是,Isis宣稱沒炸到,一方面isis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一貫作風,殘暴指數和透明指數都高到爆表。另一方面轟炸地點是美國、俄國、敘利亞都炸過的老地方了,再倒騰出什麼的活物來似也為難。法國官方也沒多少底氣,只稱摧毀營房設施若干(而已)。出於同情,連ccav都不好意思揭穿這點小把戲。

不管炸到沒炸到,這就算開場了。那麼,isis能挺多久?這和「陣風」出戰的法國關係不大,至於西班牙等表示力挺的歐洲兄弟更無關緊要。西班牙的1.1生育率的神奇數字決定了,這個世界的未來與西班牙人無關。

地圖那坨「伊斯蘭國」還能擺多久,關鍵要看美、俄及周邊伊斯蘭政權的互動。如果一切正常,擦乾淨那攤污漬不過是個時間問題。美帝有奧黑這樣的貼心人,他對isis的判斷錯誤可比小布希當年錯判薩達姆還離譜。只不過上次是錯死敵人,這次是錯到多死些自己人。因此,前者在全世界挨罵,後者領諾貝爾和平獎,實在是公平之至。

詭異的是,isis雖然建國在北非中東,根基卻是「歐洲製造」。這次攻擊巴黎,一線骨幹擁有歐洲國籍,幕後策劃者則是在歐洲鬧完事後,從安全機構眼皮子底下溜達過去的。連裡應外合都談不上,算得上是出口轉內銷。奧朗德說戰爭來了,敵人在哪裡呢?在巴黎的街頭,還是在布魯塞爾莫倫貝克區?isis的歐洲血統不是什麼秘密。早在2014年,就有報導稱該組織2000餘名外國成員中四分之一來自英國。

2014年的另一條舊聞更讓人瞠目結舌,法國年輕人對該組織的支持度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其中18到24歲年齡段的支持度達27%!我已經懶得追問,面對這麼多惡兆,歐洲為什麼麻木不仁?值得追問的是,為什麼以寬容、和諧為出發點的「多元文化政策」竟然培養出這麼多的本土恐怖分子?這張歐洲引以為傲的、政治正確絕對標杆的「金字招牌」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底色?這需要一個大大的問號!

甚至到血漬滿地的今天,我還是不願觸碰這個麻煩的話題。在我國的輿論場中,除了官家喉舌外,歐洲白左的粉絲絕對佔據了優勢,「政治正確」的口水多得嚇人。不得不請一尊大神來護法,阿馬蒂亞·森在《身份與暴力》一書中對「多元文化政策」提出過中肯的批評。諾貝爾獎得主、出身印度的穆斯林、著名經濟學家,尤其是他的穆斯林身份,多少可以抵禦一下「政治正確」的明槍暗箭。

阿馬蒂亞·森整體上還是肯定了多元文化政策,但是指出政府的舉措強行凸顯了移民的宗教身份頗有弊端。政府為了形式上的多元並存,穆斯林移民社區以伊斯蘭文化中心、清真寺等宗教設施、准宗教設施為中心形成了鮮明的標誌。甚至比其出發地區更強調了宗教身份,宗教身份遮蔽了個體本來的多重身份——公民、父親或兒子、消費者或僱員等等。身份單一化、集體化的政策導向造成了更深層次的群體隔閡。森的批評可以被今天的事實證明。

時至今日,所謂穆斯林社區和其他社區、社團的交流是更好了還是更糟了?穆斯林社區是日趨保守封閉,還是更加開放包容?看看那些isis里年輕的歐洲面孔就知道了。「多元文化政策」的教訓之一是,對社會整體治理而言,越是人為壓制矛盾、粉飾太平的,只會導致火山爆發更加猛烈。

對個體而言,追隨身份認同採取行動。無論是出於善意的保護,還是出於惡意的歧視,宗教身份的強化,必然凸顯宗教影響。在封閉的環境中,宗教狂熱更容易激起,越激進越虔誠,越極端便越凝聚,加之年輕人天然更易走向極端,isis打開移民二三代的心扉是水到渠成。這樣的「多元文化政策」可以塑造一時的理想狀態,不會出現自然狀態下社群雜處、個體激烈對抗的局面——對照早期愛爾蘭移民、南歐移民進入美國的紛亂狀態好像略勝一籌。

但是付出的代價則是,沒有主流文化和邊緣文化的磨合、碰撞,隔閡只會在一派鶯歌燕舞的華麗表象下積聚。邊緣人群固然避免了融和之苦,卻也難以獲得個體選擇的更多機會。可供比較的是,美國也有大量的穆斯林移民,但是美國穆斯林社區的人員流動率遠比歐盟要高,因為個人選擇脫離宗教或脫離教義理解分歧的社區,也比歐洲要容易。任何試圖以社群主義的手段去規劃社會的政策,總是對個人自由的侵犯。從保護個體自由的角度看,「多元文化政策」失大於得。

從社會文化狀況的角度看,溫室政策的保護下,表面上維持了非主流文化群體獲得了相當的「平等地位」,結果卻是拔苗助長,非主流文化定位混亂、驕僭無度。比如伊斯蘭宗教教育在基礎教育系統的入侵,伊斯蘭宗教課程在歐洲多國成為公立學校的標配——以強制或非強制的方式。英國更極端,2014年影子內閣的教育大臣已經警告要注意伊斯蘭對教育系統的接管,不僅是教育內容,甚至在教學管理上按照伊斯蘭教法行事——那就意味著女性教職員工和女學生遭到排擠。

在法國,就在上半年,摩洛哥裔教育部長要求將《伊斯蘭文化》列為必修課,將《中世紀教會史》、《人文主義》、《啟蒙運動》改為選修課。這類舉措的口號都很好聽,諸如「了解伊斯蘭宗教知識消除隔閡」之類的,符合「多元文化政策」的主旋律。可是,「所有( )都將墮入火獄」的考題出現試卷時,真是「了解知識」那麼輕易嗎?( )里填的標準答案可是異教徒。而法國教育部長的解釋更加偉光正,她高呼「伊斯蘭教必須改革」,可是去掉《人文主義》、《啟蒙運動》與伊斯蘭教改革何干?合乎邏輯的解釋只能是,她所謂改革是與人文主義、啟蒙運動背道而馳的方向。

這在政教分離、充分世俗化兩百年的歐洲,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倒退。不能想像蘭斯大主教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這樣的政策,可是穆斯林人物可以堂皇提出。可見,「多元文化政策」的所謂保護,實質上是賦予了伊斯蘭宗教勢力以特權。恰恰是最富侵略性、最保守的伊斯蘭勢力才會充分利用這樣的特權。在這次事件發生以後,人們追問「溫和穆斯林在哪裡」,部分答案就在「多元文化政策」的導向中。

必須承認,「多元文化政策」提倡包容、融合的初衷是好的,是一個文明社會的願景。政策實施出現偏差也很正常,按理說,糾正可議,存廢可議。但是,在一個言論自由的國家、地區,多年來明顯的政策失誤得不到糾正,甚至對該政策的質疑本身幾近禁區,是很不尋常的了。

沒有濫用公權力、暴力脅迫,言論自由的自我審查、自我設限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麼那麼多險惡的徵兆擺在眼前,卻沒有及時應對的舉措?這不僅是執政者的政策選擇,而是涉及到更廣泛的意識形態問題。與此同時,歐盟各國無所不包、無所不能的「大政府」,為什麼無法把良好的意圖落實為有效的政策?這不能不讓人懷疑福利制的大政府在效能上的缺陷。這些問題,留待以後續。

眼前,對已經處於危機暴風眼的法蘭西及歐盟各國而言,檢討「多元文化政策」的得失緩不濟急。如果奧朗德總統真的意識到他宣布的戰爭狀態究竟有多麼沉重的份量,那麼相應的緊急措施才是眼下的要務。很可惜,在撒切爾夫人之後,我很懷疑歐盟主要國家是否還有那樣果敢堅毅的領導人。或者說,國民是否還配得上那樣的領導人。

據說是「法國著名哲學家」翁福雷的高論正在公開流傳,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來看看看,那個高大上的頭銜讓我想起薩特,可惜翁哲學家的表達完全沒有薩特那麼玄妙。如果觀賞性也沒有了,還要「著名哲學家」幹嘛呢?讀過這篇戰爭狀態下的妙文,我相信奧朗德完全不知道什麼叫戰爭狀態——馬島海戰時,鐵娘子可沒少用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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