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是中國特有現象

網易用十分之一的中國為題策划了一個春運專欄，這是一個好的新聞欄目，更是一個值得學術界反思和研究的課題。十分之一，簡單明了地概括出中國春運捲入的人口規模之大。以湖南省為例，跨省人口1396萬，佔全國流動人口的9.31如此巨大規模的人口在短時期內大範圍地遷徙，全世界僅中國有。這是真正的中國特色。如此罕見的短時期大規模人口遷徙現象，竟然被我們視若當然，然後再如何優化運力，組織運輸方面費勁筆墨，反思和之一之聲少之又少，似乎是另一種別樣的中國特色。具有中國特色的春運現象可以解釋為兩個基本原因導致的結果，其中第一個原因居於絕對主導原因。第一原因，城鄉隔離、一國兩制的城鄉二元治理結構是造成年復一年的春運現象的主要解釋變數。有或者沒有以戶籍管製為手段的城鄉隔離制度，決定著春運現象是否存在，或者以如此巨大的規模存在。春運的兩股人口流都涉及戶籍管制的城鄉隔離制度。一是所謂農民工，二是學生。前者是戶籍管制的直接體現和直接後果，隔離制度的直接承受著和直接感知者正是中國農民工。後者看似與戶籍管制無關，實則不然。迄今為止，中國大學是戶籍管制的忠實執行者。中國的大學制度和戶籍管制有著密切的聯繫，例如大城市戶籍和農村戶籍的考生的錄取分數有著很大差異。假定不存在城鄉隔離制度及其作為憑藉的戶籍管制，學生流有可能不及現有規模。附加了系列福利的大城市戶籍吸引著青年學子背井離鄉、奮鬥不止，輾轉於鄉村和城市之間。農民進城不是中國特色，農民的半城市化是中國特色。工業化過程伴隨著城市化進程，伴隨著農民向市民的轉換，這是世界所有新興工業化國家都經歷過的，而唯獨在中國，伴隨著工業化的，確是舉步維艱的農民半城市化進程。坦率地講，這是外國人看不懂的現象，為什麼一個自發的經濟和社會轉型過程，在中國呈現罕見的特殊城市化模式半城市化？這簡直是一個國家的自造孽、自戕、自我對自我的戰爭。但是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中國人，卻坦然視作當然。人這種動物的適應性太強了，包括奴性的自作孽適應。伴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城市化進程卻舉步維艱，背後的原因是城鄉隔離及其戶籍管制制度。這種制度的路徑依賴其背後的各式各樣的利益格局，阻止農民轉化為市民並和市民同享共同的基本公共服務。這裡面有兩股阻力，一是普通的作惡者，包括許許多多的普通城市居民。大都市的市民在現有城鄉隔離和戶籍管制下贊成維持現狀。撤出城鄉隔離藩籬，將或多或少、直接或者間接侵犯到他們的利益。這股阻力構成一種類似公眾輿論的東西，由於城市居民發聲的能量遠遠大於農民和農民工群體，因此彷彿維持城鄉隔離制度和戶籍管制有強大的民意基礎。這個民意基礎其實是虛假的、不真實的。第二股阻力，主要來自城鄉隔離制度和戶籍管制的具體制度措施的執行者。曾幾何時，一紙城市戶籍，一個城市戶口指標，收取的城市增容費之類的種種或明或暗的費用相當可觀，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這種城市增容費被命令取消以後，戶籍管製造成的稀缺的城市戶籍的含金量並不會降低。今天，人們為了獲得一紙北京、上海、深圳戶籍仍然及其困難，管制部門的尋租司空見慣。這兩股阻力，第一股阻力是瀰漫性的、間接的，第二種阻力具體的、直接的起作用。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