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非詩的藝術界限
(按語)
此文為我近期所寫,希望詩歌的音樂性能夠引起廣大詩友們的重視,從理論上分清詩與非詩的界限,並在實踐中運用之,創作出真正優秀的詩作來。
當今中國詩壇,有些身份可疑的人,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創作實踐上,都沒有深的根底,卻在那裡以「詩論家」、「主編」或「著名詩人」等身份,誤導著詩壇。
甚至在全國主要文藝報刊上,也發生類似情形。
近期在某報「新世紀詩歌精神走向筆談」專欄看到,一些非詩被作為精品來評論,還被「欄目主持人」大加讚賞,這是目前中國詩壇的悲哀。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會看清他們屁股上的印記,哄然笑著走開。
我在另一篇文章中還說過這樣的話:
當今中國詩壇是備受爭議的,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如何借鑒外國現代派的問題。
一些對19世紀、20世紀西方現代派並無真正了解,或者一知半解的人們,實際上在誤導著詩歌的創作和詩歌的探索。
其實,無論是卡夫卡(表現主義)、薩特(存在主義)、喬伊斯(意識流)、馬爾克斯(魔幻現實主義)、博爾赫斯(後現代主義)、還是美國的黑色幽默……,他們一般都有哲學支撐,這些文學藝術流派對於人類社會的現狀和未來,都很關注,因而他們的作品其實並沒有脫離現實社會,他們關注著人類的命運和未來,並非像有些人所說的那樣消極。
所以,我說過,像「下半身」那樣的寫作,其實,與真正的現代詩追求是無關的。
當前詩壇上,一些有相當知名度的詩人、詩評家,在金錢、權力的雙重擠壓下,對一些平庸之作、非詩加以吹捧,助長了庸詩、非詩泛濫;有的詩評家不能揭示詩歌的本質問題,只熱衷於在詞句、表達的「洋化」「新異」上做功夫,實在是末流小技。
我們對中外文藝思潮、中外詩歌都要熟悉、了解(其實外國詩歌同樣十分重視音樂性),避免被某些人誤導。對那些打著「先鋒」「新潮」「後現代」「解構」等旗號來嚇唬人的人,要能揭穿他們的畫皮。
詩與非詩的藝術界限
——關於詩歌的音樂性
喬延鳳
當前,中國的新詩備受爭議。
中國是詩的國度,從《詩經》、《楚辭》,數千年歷史了,源遠流長。本來,對什麼是詩,人們在認識上、理論上,不應該存在很大的差距。可不容迴避的事實是,現在有些人對詩的感覺和理解,確實產生了偏差。其中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就是如何認識詩歌的音樂性。
詩的生存的理由,就在於文藝上內容和形式的不可分性,內容和形式之間的關係,是一種化生的關係。
詩與散文是有區別的,散文敘述事理,大體上藉助於文字的意義就已經足夠了,它自然也有聲音節奏,但是無須規律化或音樂化;而詩則是詠嘆情趣的,單靠文字意義還不夠,還必須從聲音節奏上表現出來,詩要盡量利用音樂性來補文字意義的不足。 由此可看出音樂性、節律性對於詩歌的重要。
沒有形式的詩實在只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名詞。
現在,不少青年詩人忽視了這個問題,他們的失敗就在於不能創造形式,換句話說,不能把握住他所想表現的情趣所應有的聲音節奏,這就不啻說他不能做詩。
我們在報章雜誌上見到有許多所謂的「詩」,實在是不能稱其為詩的,因為它不具備詩歌的形式。
「五四」以來,新詩運動近百年了,認真地總結我們新詩所走過的道路,為新詩今後的發展開拓更為廣闊的前景,應是有志於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詩歌工作者們責無旁貸的義務。
近百年來,特別是近三十多年來詩人們的努力,已經產生了不少優秀的詩作,認真、系統地對這些作品進行梳理、研究,找出其中的規律性來,是一項極有意義的工作。
最近,我編選了《詩歌報封二詩人作品集》,目的就是希望能為詩人、詩歌研究工作者,提供一個可資研讀的詩歌文本,通過品讀其中的詩作,探討詩歌發展、變化的規律,對我國新詩的繁榮,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魯迅先生稱司馬遷《史記》為「無韻之《離騷》」,朱光潛先生說「讀好的小說、戲劇,要能夠讀出裡面的詩來」。仔細領會他們所說的話,我們便會明白詩歌的基本的真實的含義了。
對於那種沒有詩意、脫離了音樂性的文字,我們不能稱其為詩,道理就在於此。
對於新詩的音樂性、節律性,詩歌內容和形式的化生性、不可分性,我們應該在詩歌創作實踐的基礎上,作更多一些的研究和探討的工作。
我這裡不妨再多講一講詩歌的音樂性的問題。
對詩歌的音樂性,現在有些人不屑一顧,以為現在提這個問題,已經落伍了;在他們看來,詩歌是不需要提音韻、音樂性的,因為詩中有感情的起伏。其實,散文不是也有感情起伏嗎?感情起伏並不能和詩歌的音樂性劃等號。
詩歌詠嘆的是情趣,情感最直接的表現是節奏,而文字意義反在其次。文字意義所不能表現的情感常可以用聲音節奏表現出來。
從《梁祝》、《思鄉曲》沒說一句話,卻使人淚流滿面,我們就能看出音韻節律的重要作用,詩歌就是要藉助於它。詩人明白這個道理,對音律都異常重視,屈原、司馬相如、蔡文姬、嵇康、李白、王維、李煜、蘇軾、柳永、李清照、姜夔……,哪一個不精通音律?毛主席光留下的唱片、磁帶,就兩千多個!中國文人講琴書棋畫,琴排在第一。詩與非詩,讀讀就出來了,沒有旋律哪有詩?
詩應有音樂性,這本來早就是詩人們的共識,因為中國是個詩歌傳統極其深厚的國家,詩人們都是在詩歌的熏陶之下成長起來的。
五四以來,郭沫若、聞一多、徐自摩、戴望舒、穆旦、艾青、臧克家、阮章競、李季、賀敬之、郭小川、曾卓、公劉、張長、李瑛、舒婷……,他們哪個的詩歌是沒有音韻的?
《詩歌報封二詩人作品集》所選的詩作,同樣也都注意到了它們的音韻、音樂性。
非詩的泛濫,造成的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它直接敗壞了讀者的口味,我們應該積極地加以引導,清除這種不良的影響,以有利於我們的詩歌探索和詩歌創作。我們這樣來做,是十分有意義的。
詩歌的音樂性,和詩體有關係,和詩人的個性有關係,是詩人個性的真實流露,是詩人情趣的直接現實,它是活生生的。
詩歌寫作中,音韻的運用形式,也可以是多種多樣的,互韻、轉韻、多韻、隔行韻、首尾韻、句中韻、重音押韻……,等等,仔細閱讀我們所選的這些作品,就能夠領略到其中的紛繁。這不同的形式,正是詩人們創造出來的把握自己所想表現的情趣所應有的聲音節奏,
有人以為新詩已經擺脫了舊體束縛,現在又提音韻,提新的詩體建設,不是自找束縛嗎?其實這種看法還是因為對詩體不了解所造成的。
散文沒有固定的模型做基礎,音節變來變去還只是散;詩有固定的模型做基礎,從整齊中求變化,從束縛中求自由,變化的方式於是層出不窮。詩的音樂性實在比散文的豐富繁複。這正猶如樂音比自然中的雜間較豐富繁複是一個道理。樂音的固定模型非常簡單——八個音階。但這八個音階高低起伏與縱橫錯綜所生的變化,是多麼繁複!
詩不是一種修辭或雄辯,現在有許多新詩人卻只在修辭或雄辯上做功夫,出發點就已經錯誤了。我們應該在詩歌的內容與形式的化生上作出努力。
編這部作品集,我想到了孔子的刪詩。
以前我總認為,孔子將周初至春秋五百年間的三千多篇詩,刪成了三百零五篇,有許多好詩都被他刪掉了,很可惜。現在我才知道孔子選詩之嚴格,他看中的詩,「皆弦歌之」,用弦歌來驗證其優劣,表明他對詩歌品質的重視,對詩歌音樂性的重視(音樂性和內容不可分)。
韻律,是古今中外一切藝術之所以為藝術的要素。
孔子是有文字記載的深諳此道的第一人。
2011年清明節,於合肥二里街省文聯宿舍
(此文根據我為《詩歌報封二詩人作品集》所寫《編選前言》之主要內容撰寫。)
地址:合肥市二里街省文聯宿舍6棟604 郵編:230061
電話:1386611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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