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估一切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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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黑夜裡，走在寂靜里，"重估一切價值"這個問號如此陰森赫然，它的陰影籠罩在它的提出者身上—負此大任的命運每時每刻迫使他奔到陽光下，抖落身手沉重的、愈來愈過分沉重的嚴肅性。

上帝死了，死於對人類過多的愛和同情，一切也隨著上帝的死而連鎖式的崩潰、倒塌，一切也必須重建。

一直在尋找偉大，卻只找到具有偉大理想的猿猴和蟲豸，他們甚至把驢子當作偶像來崇拜，一個高大的聲音喊著："你應該——"，柏拉圖的"理念"，基督教的"彼岸"，康德的"自在之物"，這些沉重的十字架背負在人的身上。

於是，帶著寧靜的氣質，輕捷的足，無所不在的放肆和豐饒，查拉斯圖拉下山了。

有人生病了，或許會說他是由於某種疾病細菌的結果，可是他的口中卻說："生病是由於他本身就是一個衰敗的生命，而不能抵禦疾病的結果。"人首先就應是駱駝，強健而能負載，"它的強健要求著重的和最重的重負"。權力意志，是對生命和強力最堅定的肯定，意志軟弱無力者則無權自由。如果不能驕傲的活著，那就驕傲的死去。

任何意義上的任何一種錯誤都是本能衰退和意志解體的結果，這就是惡；一切善都是本能——因而都是容易的、然的、由的，這就是重建的道德和理性。

而至於那種所謂的基督教式的追求"靈魂的寧靜"，達到一個"真正世界的彼岸"，實際上就是閹割掉了的激情。

當我們說起價值，我們是在生命的鼓舞之下，在生命的光環下談論的，生命本身迫使我們建立價值，當我們建立價值時，生命本身又通過他們來評價。宗教和道德的翎上都閃著這個最一般的公式："做這個這個，不做這個這個——你就將幸福！否則......"一切的評價都已被創造了。精神要成為獅子，就要戰勝原來的王——巨龍"你應"，即一切沒有的評價，而吶喊出"我要"。如此，給義務和道德一個神聖的否定，"為新的創造創造了自由"。

一個人在生命之外必須還有一個立足點，用不同的方式，去活別人活過的經歷，去那樣了解生命，方能觸及生命的價值問題。

追求強力的意志也就成了他所承認的最高價值問題的標準。傳統的評價背離了這個標準，那獅子就應成為創造者，必須在善惡之間首先做一個破壞者，粉碎一切價值，所以最高的惡也屬於最高的善，然而這是創造者的善。

最美好的都屬於我輩和我自己，不給我們，我們就自己去奪取：最美好的食物，最潔凈的天空，最剛強的思想，最美麗的女子。為了成為最優秀者，最強者，必須要有自強不息的精神。

喧囂過後，一切都變的沉靜、純潔，彷彿一輪皓月，精神最後變成了赤子，耳邊輕輕響起了舞步聲和歡樂聲。跳舞是飛躍的準備，超越是戰勝人生的悲劇性的保證，縱使生活之路走的凝重和具有悲劇性。但就這樣輕盈纖巧的跳著，讓它流瀉出輕鬆愉快的人生。

歡笑也是神聖的，不論是面對歡樂與痛苦，要笑著生，笑著死，笑著享樂，笑著受苦。

這鏗鏘壯烈的調子一直激揚在這凝重的曲子中。

面對痛苦、險境和未知事物，精神愈加歡欣鼓舞，生命力強盛的人正是當大痛苦襲來時格外振奮和歡快。這樣一種精神就是酒神精神，它的本意是肯定生命，包括肯定生命必含的痛苦，肯定生命的痛苦，一個人必須要有健全的生命力和堅強的意志，能夠支配自己。

讓自己生活在險境中！在威蘇維火山旁建築自己的城市！把你的船駛向深淵的大海！

人生就應當轟轟烈烈，威武雄壯，越悲劇越能體現生命力的旺盛，而將生命膨脹到生命力的極限，如斯如醉，獨與天地相往來，天馬行空那一霎那的輝煌才是最後的追求。

怎麼大海沉沒了?

不，是我的土地在生長

一種新的熱情撫著它上升

Written in 1998 in Tongji 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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