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同志在隱蔽戰線上——（六）震懾敵人的一擊

顧順章叛變後，中共中央決定由周恩來、陳雲、康生、潘漢年、鄺惠安組成新的中央特別工作委員會，領導中央特科的工作。不久，由於中共中央總書記向忠發被捕叛變，供出周恩來在小沙渡路的住處，周恩來更處於危險中，不得不暫時停止工作。陳雲便負責領導特科，他同時兼一科科長，潘漢年兼二科科長，康生兼三科科長。中央特科開始改變活動方式，要求特科人員都有實在的社會職業，以社會職業和社會關係掩護特科的工作；採取更嚴格的防範措施，強調單線聯繫，相互之間有一二人的聯繫外，限制其他往來。在陳雲的部署下，特科由一些關係可靠的社會人士出面，在上海各地區辦了—二十個小鋪子，以做買賣的形式掩護特科人員的往來接頭。這時劉鼎的妻子吳先清因為工作需要，也由原在中共江蘇省委從事婦女運動，調到中央特科，開設了一間小水果店，專賣自己家鄉的特產產——黃岩蜜桔，為秘密工作作掩護，協助劉鼎工作並負責地下交通，保管和傳送中央文件與情報。

國民黨當局利用顧順章的招供將上海中共組織一網打盡的企圖落空後，變得更加兇狠。顧順章對他未能立上大功也很懊惱。為取得新主子的信任，他又供出共產黨著名人物惲代英就關在蘇州監獄，並跑到監獄去指認。惲代英1930年4月19日在上海被捕時，自己抓毀面容，化名王某，在獄中一年多未被敵人認出來，黨組織正用各種辦法營救並已取得進展，有了解救出來的希望，不期被喪心病狂的叛徒指認出來，第二天就被殺害。顧順章還出賣了特科重要的情報關係楊登瀛，幸好他與楊沒發生過直接工作聯繫，供不出具體問題。楊被捕後，什麼都不承認。他的上司徐恩曾也怕牽扯太深要擔責任，不想深究，楊被關了半年多就放出來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年6月21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向忠發被捕，24日在上海龍華監獄被槍殺。黨中央正準備組織發動追悼活動，潘漢年和劉鼎又獲得情報，說向忠發在法租界巡捕房未被引渡前，就已經叛變了。為了證實情報的可靠性，他們花錢通過內線從淞滬警備司令部取得了向忠發全部口供的抄件，交給周恩來。原來，這個工人出身的黨的高級幹部卻是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為了求生，他供出了周恩來在滬西小沙渡的秘密寓所，還供出了瞿秋白、博古等人住處，供出了任弼時夫人陳琮英所住的旅館和中央秘書處機關，致使陳琮英和中央機關工作人員張越霞、張紀恩等先後被捕。但是他既沒保住性命，又落得個可恥叛徒的下場。

為打擊敵人氣焰、振奮革命士氣，中央特委決定在短期內組織一次突擊行動，鎮壓一個首惡分子，以顯示革命力氣量不僅依然存在而且還在進行著頑強的鬥爭。這個任務，首先要求情報科要通過調查、偵察，選擇合適的鎮壓對象，並同行動科（紅隊）配合制定行動方案。上海反動分子很多，確定一名首惡者作為鎮壓目標且能起到威懾敵人的作用，卻不是容易的。潘漢年剛到特科不久，對敵警情況不熟悉，一時心中無數，他找來劉鼎一起研究，劉鼎將他掌握的情況一一作了介紹。他們初步確定從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及淞滬警備司令部等機構中找一個鎮壓對象，講一步調查再定。

一天，劉鼎經過南京路上的一家照相館門前，不經意看到櫥窗里陳列著一張淞滬警備司令部人員的合影照片，駐足仔細一看，其中有現任督察長王斌。這是個十惡不赦的反動分子，國民黨當局在租界抓捕共產黨人或破壞革命組織，都是這個王斌出面向租界巡捕房交涉的；捕獲後又是由他負責辦理引渡手續。年初，抵制王明借六屆四中全會操控黨中央的何孟雄、林育南、李求實、胡也頻、馮鏗等24位黨的重要幹部，由於叛徒告密在租界里被捕，很快被引渡到龍華淞滬警備司令部。2月7日，何孟雄等24位堅貞不屈的共產黨人，全部被殺害於龍華。王斌手上就沾滿這些烈士的鮮血。鎮壓敵人，就應當先拿他開刀。

劉鼎向潘漢年講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一研究，覺得拿王斌開刀可以起到殺一儆百、震懾敵人的作用，於是，報告給特科領導並得到同意。特科決定康生擔任此次突擊任務的總指揮，由潘漢年、劉鼎組織情報科負責查明王斌的居住地址、行動規律，並且要複製一套王斌的相片，使參與行動的人員熟悉其相貌以便打擊準確。他們派人去南京路那家照相館，佯稱是淞滬警備司令部人員，借口同仁需要留作紀念，請照相館翻拍加印有王斌在內的那張合影照若干張，鎮壓對象的相片問題就解決了。又通過曾宴請過警備司令部高官的一位書局經理搞到了王斌的住址和電話號碼，並暗中觀察掌握了王的行動規律、行車路線。一個周密的突擊行動方案制定出來了。

一天中午，在英、法租界毗連處的龍門路上，一輛裝飾講究的黃包車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王斌正得意洋洋地坐在上。突然，從人群里閃出一個人來，飛身躍上黃包車後沿，對準王斌腦袋舉槍就射，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當場斃命。執行任務的「紅隊」隊員，則迅速消失在驚恐混亂的人群中。

警備司令部的高官在鬧市區光天化日之下被殺的消息，立刻轟動上海。當天的晚報和翌日的晨報，都用大字標題報道，大加渲染，沸沸揚揚。這正好達到了特科的目的。

鎮壓王斌，是改組後的中央特科打的一場漂亮仗。王斌斃命，在一段時間裡，令上海國民黨軍警憲特和租界巡捕惶惶不安，他們的反共行動不能不有所顧忌和收斂。顧順章叛變時曾誇口說他是中共保衛部門的首腦，可令整個中共組織破壞以至癱瘓。公開鎮壓王斌，向敵人宣告共產黨人還在戰鬥，共產黨人是不可征服的。

文章內容摘自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劉鼎傳》，作者吳殿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