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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明天呢

開宗明義,有兩種人必須提醒。一種是天天昏天黑地吃喝玩樂胡鬧之人,天津人對這樣的人嗤之以鼻,說「沒日子作(zuō)了」。就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意思。這樣的人沒好作,早晚倒霉。還有一種人,是過度勤奮勤勞的人,也需思思想想。

清人的一首《明日歌》至今能倒背如流:「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此外還有人認「今日事,今日畢」作為座右銘。這都是正能量的詩句。凡欲成大事者,必須要抓住今天,不要等待明天。那些旰食宵衣的皇帝是勤政,那聞雞起舞的文人武士是人們的典範。學習先賢,勤政勤學,然而,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人似乎還要有一個信條,那就是——還有明天呢。

時間的刻度不在鐘錶上,而在日月的遞照中。在南極北極,漫漫長夜、漫漫白晝人們常常不知何為明天。當玉兔東升、金烏西墜之時告訴人們今天行將結束了。惜時而秉燭夜遊、惜時而魯戈三搖,他們最大的特點是,忘記了世界上還有明天。

誠然,對於生命的個體,明天不是一張花不完的支票,其數目限額總會在某一日沒有了明天。可是,明天的概念在於個人的理解。懶人的明天是得過且過怠惰的盾牌,勤奮的人明天總是一輛滿載待發的車船。對於健康的人、年輕的人,明天就是今天的繼續;對於胸懷大志、目標遠大之士,明天是緊迫、是催逼,有時是一種威脅。

於是,為了讓時間最大限度地利用,一些人忘了白天黑夜,以健康與時間拼爭抗衡,其情其志固然可嘉,然而,其結果疾病癭身英年早逝,不知失掉多少個明天。我國的儒家提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將愛護身體提高到封建禮教的最高境界孝道上來。孔子甚至明確告誡「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樣的細微安全告誡看到對生命的重視。在釋家的佛法中,認為人的肉身就是菩薩身,自殺是不允許的,故意破壞自己的身體也是犯戒條。對待身體,放任自流自暴自棄是不珍惜,拚命玩命自戕自虐是另類的不珍惜,均不可取。

我們人人都有一具肉身,憑藉這具肉身為國創造財富,為世界貢獻智慧,為家庭營造幸福。為了事業,為了民族,為了信仰犧牲健康乃至生命固然是一闋人生壯麗的樂章;然而,無謂地狠抓今天,而失掉明天的人絕非睿智之士。要知道,我們滿足的常常是一種心態。京劇《蕭何月下追韓信》有一滑稽的場面,蕭何為儘快追趕上韓信,讓兵士牽馬跑嫌慢,自己騎馬也嫌慢,後又自己下馬跑。固然這有誇張在其中,但在我們的人生中自己「牽著馬跑」的傻事比比皆是,那種以健康作賭資,與事業一爭高下者,最終「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可憐復可惜。

要堅信我們還有明天。上天已為我們安排了天天的節奏:太陽出來了,天幕為我們拉開了,我們開始了一天的繁忙;太陽落山了,天幕合上了,我們可以謝幕了。因為還有明天後天的周而復始。但是,總有夜以繼日日以繼夜者,無端拉長白天和黑夜,看似在加長,其實在縮短整個生命的長度。任何縮短生命長度的做法,於個體都是得不償失的。拉長我們生命的距離,勻速行駛我們生命這架車,提高我們的生命質量,不僅僅建造我們個人的舒適,而且在構築家庭的樂巢,同時也在鞏固我們事業的根基。時不時地讓我們的「今天」息息肩喘喘氣,要相信我們的明天不僅很多很多,還很好很好。

看到越來越多的本不該結束的年輕的正在有作為的生命戛然而止,不得不說:我們還有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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