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 一個不斷打破概念的佛教徒

他是第一個拍電影的仁波切,第一個進好萊塢的佛教上師。在面對虔誠的佛教徒時,這個以幫助他人為職的人沒有偷懶,有求必應。

文|李斐然

編輯|馮翔

攝影|黎曉亮

我的工作中有很多虛偽的事情

在新德里的佛教聚會上,一個印度佛教徒站起來提問:

「我有很多困惑。我一直在自己的身份認同上掙扎,不知道佛教的智慧和傳統在當下該如何自處,也不知道在今天這個充滿誘惑的環境中,該如何追隨佛陀的教義。我很想聽聽仁波切的見解。」

台上坐著的是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這是2017年年底新德里鬧市區,兩條街區之外,競選白熱化中的政治候選人正在舉行集會,一大群人揮舞著競選人橫幅,跟著遊行車隊助威,而另一大群人則湧向旁邊街區的老市場,在掛滿了「50%OFF」橫幅的店鋪進行聖誕採購。

這場對話就在一片熱鬧之中最安靜的房子里進行,近200名信仰者聚集在宗薩欽哲所在的小小後花園。四周高樹環抱,只聽到平和的梵音音樂,從門口到講壇沿路擺滿了飄在水上的蓮花。

「這個問題,你問錯人了。」宗薩欽哲看著他,撇著嘴聳了聳肩。「我並不是那種追隨佛陀的佛教徒,我其實比較像一個『主教佛教徒』。」

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一個被認為最具創新精神的藏傳佛教上師。在藏傳佛教的體系里,這位1961年出生於不丹的佛教徒,被認為是第三世宗薩蔣揚欽哲的轉世,以及文殊菩薩的化身。他在7歲的時候得到認證,由頂果欽哲仁波切為他進行了升座禮,並曾在薩迦學院研習佛教哲學。按照佛教傳統,他每天的工作是弘法,傳遞佛陀的教義,幫助眾生,給予祝福。更多時候,他的存在,就是人們的一種希望。

與講究苦行清修的傳統不一樣,宗薩欽哲最常提到的兩個詞是「享受生活」和「尋找樂趣」。

他泡酒吧,交過一個又一個女朋友,酷愛足球,喜歡電影和音樂,與眾多娛樂明星交朋友,還會為同性戀情侶主持婚禮。他是第一個拍電影的仁波切,第一個進好萊塢的佛教上師。

顯然,他是另一種佛教徒,不太合乎常規,不斷打破禁忌。在Instagram上,他在自己的個人介紹欄標註的是:A human, wanderer, wonderer, limo liberal(註:limo liberal指的是利用自己的名氣影響追隨者政治傾向的名人)。

「我做過的最艱難的抉擇,就是選擇接受我的人生。」宗薩欽哲對《人物》說,這是56歲的仁波切對自己的覺悟。

「我的工作中有很多虛偽的事情,我不喜歡它。但是當你擁有了這個身份,就不得不把這個遊戲玩下去。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明明是女人,卻被要求扮演一個男人。你會感覺非常不舒服,因為你並不是這樣的人,但是當別人告訴你,這樣做可以幫助500人、600隻動物,你就不由得會想,OK,或許我可以再試一試。」

在他創作的第一部電影《高山上的世界盃》里,他勾勒的就是一個類似於自己境遇的故事。

故事主角是一個天性不安分的小喇嘛。他會按時研修經文,但在紅色僧袍下,偷偷套了一件羅納爾多的9號球衣。他在床前牆壁上貼著佛教畫像,但周圍也貼滿了從足球雜誌上剪下來的照片。他渴望在這座幾乎與世隔絕的寺廟帶來一些改變,最後,他甚至動員全體喇嘛湊份子,買一台電視來看球賽直播。在電影的結尾,小喇嘛最終覺悟了迷戀物質的苦惱與無常,皈依佛陀的教導。

在現實中,這位特別的藏傳佛教上師也與自己的身份實現了共存。「更準確的說法是,現在的我對這一切免疫了,並開始利用它。」

七種法之外還要加一種:說謊

「我的工作是什麼?原則上,我的工作應該是幫助眾生。」在紀錄片《真師之言》中,宗薩欽哲對著跟拍他的鏡頭這樣說。「但是有時候,我真的討厭它,不是指我的工作,而是職業。我討厭我的職業。在它之中存在著大量偽善、偽裝、文化禁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種反抗從7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宗薩欽哲幼年長大的錫金舊宅里,至今牆上還能看到一道道抓痕,那是不想做喇嘛的小宗薩欽哲在發脾氣,用自己的指甲對抗被選中的命運。11歲的時候,他開始跟著自己的上師學習。回憶這段時期的時候,他總拒絕承認自己是一個熱衷研習的人,「研讀佛經的時間,要麼拿來看《丁丁歷險記》的漫畫書,要麼偷偷溜出去看電影了。」

但他所說的並不都是事實。當時負責照顧並資助他的西方佛教徒葩默說,在修習佛法期間,宗薩欽哲並非自己形容得那樣頑劣,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勤奮好學的學生」,「他對這一切非常認真,總在認真地研讀經書,提出很多問題」。他會在所有人都看見的時候,招搖地去看電影,然而真的獨自一人時,他會規矩地穿著僧袍,一個人專心修法。

「他總把最不好的表現給別人看,但一個人獨處時,最好的部分就完全展現出來,這就是他獨特的個性。他做別人沒有做的事,在世間法上,絕不依傳統,反傳統,創造自己的風格。但仔細觀察現今世上,法上應怎麼做就那麼做,真正如法去做的就是宗薩仁波切了。」鄔金仁波切這樣形容宗薩欽哲。「我經常跟他說─欽哲仁波切有七種不同的法必須由他取獲和修持,而你除了這七種之外,還要加一種,就是『說謊』。」

20歲剛出頭的時候,宗薩欽哲到英國倫敦留學。在這段時間裡,他不再穿僧袍,而是穿著普通衣服去上課,住在租來的房子里,他試圖短暫地嘗試「普通人的生活」。一切都是嶄新而陌生的,剛到倫敦時,他不會泡茶,不會做早餐,第一次去超市買食物,差點把貓糧當主食買回家。29歲那一年,他第一次嘗試打工,站在街角分發傳單。在這裡,他不再是「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他讓朋友們管他叫勞倫斯(Lawrence)或者勞力(Larry)。

在這裡,他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年輕人,儘管在更傳統的佛教徒眼中,他熱衷的那些事情是一些需要警惕的「執著」。比如,他喜歡邀請朋友一起去看球賽,整夜整夜看電影。最喜歡的《星球大戰》,他會在一夜看完6集。在紀錄片里,宗薩欽哲站在倫敦街頭,指著面前的電影院說,「這是我的卧室一號。」然後轉過身,指著隔壁電影院,「這是我的卧室二號。」

對很多人來說,他沒有成為一個人們想像中的謙卑上師,低調、溫和、遵循規矩。他總在做讓人們跌破眼鏡的事情。作為仁波切,他的工作之一是為新生兒取名字,至少有10個不丹孩子得到了同一個名字「喬治·布希」——當時美國總統的名字。

「我用一種現代的方式思考問題,對此我感到很自豪。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了,我們需要完全不同的方式來溝通,來交談。」宗薩欽哲在紀錄片中這樣說。

但很多時候,這些新方式看上去很難理解。他戴著長長的假髮和胸罩走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上。有一次在巴黎搭計程車,因為司機說話粗魯,猛踩剎車,害他受了傷,生氣的宗薩欽哲犯了壞脾氣,作為報復,他在后座就地小便。

「即便是像我一樣,生下來就是佛教徒,也不是一直都有耐心的。」他在《八萬四千問》書中這樣寫道。

作為一名指導弟子的上師,他同樣經常拋出難以理解的指示。

道格拉斯·米爾(Douglas Mills)是他在澳大利亞的弟子。米爾說,仁波切有時候指定他的上課著裝,但那不是不合時宜的晚禮服,就是全身潛水衣。他還會要求米爾在講學處附近大聲喊:上師是假的!教義是假的!這一切都沒用!

不過,這似乎正是宗薩欽哲對於自己作為「仁波切」的職業認識。在他的解釋里,上師最緊要的能力是幫助弟子獲得證悟。

按照佛教經典里的描述,「上師是醫生,弟子是病人,而佛法是葯。」作為醫生的上師,是學生的一面鏡子,他要讓人從自己的投射中看到疾病的真實狀況。所以,這種看似瘋狂的行為是修行的一部分,也是「慈悲的示現」,因為上師通過這種方式,「想要不斷把地毯從你的腳下抽走,想要不斷打破你的概念,想要不斷打破他們自己的概念」。

佛教真正的敵人不是財富

作為一個藏傳佛教上師,宗薩欽哲說:自己在2017年的最大成就,是對「一件小事的覺悟」。

這也是他在這一年一直試圖打破的固有概念——什麼是佛教徒?

「很多人認為,佛教是一件沒用的事,它讓人懶惰,逃避責任。如果一個人成為了佛教徒,他就要辭職,離家出走,隱居修行,還有人認為,信佛就是要不吃肉、不喝酒、不打麻將。這一年我最大的成就,就是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原來人們是這樣思考的,這就是人們對佛教的看法。而我今年特別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訴人們,特別是中國人,事情不是這樣的。就算你繼續逛街、打麻將、塗指甲和口紅,你依然可以成為一個佛教徒,只要你心中有覺知,有慈悲,有善心。」他對《人物》說。

對他來說,衡量一個真正的佛教徒的最重要標準是:覺知。

一個人可以去深山苦修,成為僧人,但如果他依然傲慢、自大,整天口口聲聲說自己在修行,並不代表他是一個真正的佛教徒。相反,一個在瘋狂購物或者天天搓麻將的人,如果他能有所意識,有所覺知,想想「我的生命也許正在消逝,也許我不能再活接下來的日子,我該怎麼辦」,其實會更好些。

「覺知對佛教徒來說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看看古代佛教徒留下的教義、詩歌、事相,就會發現這一點。」宗薩欽哲說。「將佛教與其他事物相關聯,比如辭職、戒酒、戒肉等等,我想這是一個巨大的誤解。」

佛陀有教義,「佛法修行應該像是彈琴,弦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宗薩欽哲對這一教義的解讀是,佛教一點兒也不是一條要拋棄歡樂和享受的路徑。相反地,它真的是種讓自己過得快樂的聰明的方法。作為一個佛陀的追隨者,並不是不能參加派對,也不一定必須吃廉價的、不好的食物。苦行有很多不同的方式。為了修行佛法,你不必放棄任何真正的享受。事實上,是精神之道讓你更加享受生活,它甚至教你如何莊重地、恰到好處地、經濟地享受更多。

「我並不反對戴勞力士錶,或購買昂貴的鞋子和皮包。我只是說,中國人也應該播下並培養精神價值的種子。」他說,「在佛教中,財富、好運和好的生活是以領悟真理的機會來衡量的。一個像阿育王那樣有權勢又富有的國王,和一個像米拉日巴那樣幾乎沒有足夠食物的苦行者,都會受到同等的尊崇,因為他們兩位都領悟了真理。我們並不因為阿育王擁有比米拉日巴更多的金幣就偏愛他。」

所以,佛教真正的敵人不是財富,而是對財富的貪婪和執著。因為佛教並不把金錢、權力、職位、豪車、勞力士或者鑲金的牙齒看作問題。佛教反對的是對它們的執著。一個真正的佛教徒的活法,既可以是「有一個佛堂,一尊佛像,去寺廟,念誦皈依的偈頌」,但也可以是「即便在舞池跳舞的時候,依然憶念真理」。

他舉了一個例子。有次乘電梯,他在電梯間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滿身上下都是名牌,Prada的鞋子,LV的包包,還有許多他認不出來的設計師品牌。他說,讓他在意的是並不是滿身名牌的打扮,而是儘管包裹在層層疊疊的大牌之中,這個女孩所缺乏的超脫感。「這一幕看上去真的太可悲了,她看上去只是一個行走的shopping mall,完全被這些商品束縛住了,她看上去一點也不自信,舉手投足都很不自在,這樣既無美感,也不迷人,你只想快點從這裡逃走。」

在他的新書《上師也喝酒》中,他這樣闡釋這種活法——

「眾生皆佛」這句教義,我們不該讀過之後就將書本合上,束之高閣。如果真的想要遵循此道,那意味著我們應該像佛陀一樣行動,像佛陀一樣思考,像佛陀一樣生活,像佛陀一樣示現,就連給人發簡訊、聽嘮叨的朋友喋喋不休、在雜貨店排隊結賬、盛裝出席白金漢宮晚宴的時候,我們都要像佛陀那樣活著。踐行這種活法的一個關鍵,是要始終保持覺知,不管是面對美國總統特朗普還是紅色高棉領導人波爾布特,都牢記「眾生皆佛」;不管是在曼谷紅燈區帕蓬還是在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都相信「處處皆佛土」。

「對你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但對我來說是最為重要的大成就。」宗薩欽哲說,「我們會忽略生活中的很多小事,我認為這件事被佛教徒忽視了,連我自己也忽視了,但這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一項發現。」

我們需要創造謊言來表達真理

拍電影的時候,他給了自己一套完全陌生的身份。在電影裡面,他不再是仁波切,他是導演欽哲諾布。

《高山上的世界盃》上映後,評論者這樣告訴宗薩欽哲,「這部電影里有許多你的影子,用許多現代事物替代傳統,用可樂罐代替供碗,寺廟樓頂飄著的經幡被你換成了世界盃電視信號的衛星接收盤,讓可口可樂的畫面消解在文殊菩薩塑像里,這些事只有你會這樣做。」

但是,這樣的行為卻並不被許多人所理解,哪怕是對他來說非常親近的人。VICE對他的報道中有這樣一個細節,宗薩欽哲的父親曾經嚴厲批評兒子拍電影的行為,「你可以糊弄別人,但是你沒辦法騙得過我。你想要的只是名利。」

這個叫做「欽哲諾布」的導演,給自己拍電影的決定作出過不同的解釋,但和他的很多回答一樣,他經常改主意。有時候,他說這是因為他「非常喜歡電影」,但在他的書里,他又會覺得「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依然覺得電影重要」。有時候他會說「電影是現代的唐卡,是用現代形式展現古老的佛教教義」。但換一個採訪,他的回答又變成:「我說電影是現代的唐卡,是在逗我的那些喇嘛朋友。」

在這次的採訪中,他這樣形容自己的理解:藏語里的「藝術」這個詞,從字面直譯過來就是「虛假的展示」,它是一種幻覺,一個假相,這非常符合佛教之道,為了體證真理,我們需要藉助工具,我們偽裝許多事情,製造很多謊言,通過這種方式,讓真理得到彰示,因為在今天,「我們需要述說謊言來讓人們得以理解真理。我可以很有信心地說,整個佛陀教法就是讓你得以理解真理的謊言。」

他最希望通過電影傳遞的真理,是一個佛教世界的根本命題——佛陀的一生。

這是他最喜歡的主題,也是他在日復一日的講授中最常提及的教義。在新德里的佛教聚會上,他所選擇的演講主題也是如此:王子為什麼離開宮殿?

悉達多·喬達摩王子生活在喜馬拉雅雪山下的迦毗羅衛國,29歲的他擁有財富、地位、家庭、榮譽,但他卻覺悟了苦惱,選擇了離開宮殿,成為修行者。他就是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覺悟者,後世的佛陀。這是一個2500多年前的故事,是所有佛教覺悟的起源。

宗薩欽哲發現,王子離開宮殿2500多年後,許多人依然生活在沒有覺悟的苦惱中。物質上的娛樂和消費成為這個時代最大的執著,人們困在這場無常的遊戲裡面,忽視了佛陀的教導。

在這樣的時刻,佛陀的故事成為了他最想傳遞的訊息。

劇本已經完稿兩次了,但宗薩欽哲都不滿意。第一稿里的佛陀故事從一個汽車加油站經理身上開始,而第二稿的故事主角則變成了玄奘,通過玄奘的視角,重現佛陀的故事。「佛陀離我們太遙遠了,太抽象了,相比之下,玄奘更像是一個人。希望我能借鑒很多玄奘的觀點,但這只是現在的想法,誰知道呢?也許我又會改主意。」

「我拍電影的最大難題,是讓佛教徒高興。」宗薩欽哲說,「因為對大部分的佛教徒來說,佛陀是一尊佛像,如果讓他們看到不太一樣的樣子,特別是當他還是王子時,身邊有很多女人,有很多享受,很多佛教徒可能會不喜歡這樣的佛陀。」

這才是事情本來應該有的樣子

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有一個小願望。這是他對採訪提出的唯一要求——聚會末了是來自不丹的音樂人演唱,他想要在接受採訪前「稍微享受一下」,聽聽音樂,只要一首歌的時間。

「我唱歌不好聽的,但是我有很多喜愛聽的音樂。」顯然,聽音樂的快樂讓他放鬆下來,他開始饒有興緻地列數自己喜歡的音樂。民歌他喜歡,鮑勃·迪倫也喜歡,「我還愛聽京劇,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

然而,這個放鬆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不斷有人湊近他,一次次打斷他的獨處。

在一首歌的時間裡,宗薩欽哲見了一波又一波的追隨者,既有從不丹追隨而來、穿著民族服裝的虔誠姑娘,也有穿著耐克跑鞋、打扮嘻哈的印度年輕人,這位上師聽他們的故事,為他們加持、簽名、印手印,接受他們遠道帶來的禮物,拿著錢幣在他們頭頂畫圈,再將這筆錢捐贈給需要幫助的人。現場音樂透過音箱大聲擴散,他就俯下身子,側著耳朵專註聽對方講述,一一為他們解答。

這就是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和他24小時無休的工作。儘管他總愛說自己不喜歡工作,但面對虔誠的佛教徒時,這個以幫助他人為職的人沒有偷懶,有求必應。

「你愈觀察宗薩仁波切,你會愈覺得他好;但是你若不觀察他,你會覺得他是一個瘋子。」鄔金仁波切這樣形容他,「他雖年已過四十,但是習性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根本沒有改變過。8歲時的表情,現在還是這樣,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非常長壽的。」

「我想讓你們在心裡做一個嬉皮士,對外做一個雅皮士。」在新德里的佛教聚會上,這是宗薩欽哲反覆提到的一句話。「我們的心總會混淆外相和本質,但是我們應該牢記佛陀的教義——一個人應該永遠秉持分析能力,用批判性思維看待事物。這讓我非常受益,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則教義。」

這似乎可以解釋,為什麼宗薩欽哲最喜歡的書店,是一個位於新德里鬧市老市場里的小門面。

那裡看上去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和周圍熱鬧的蘋果店、貼著紅色五折標籤的耐克店以及隔壁擺滿了明星封面雜誌的連鎖書店比起來,它更像一個從上世紀遺落到現在的落伍者,全都是歷史政治類的圖書,沒有暢銷書,甚至沒有電腦記錄庫存,每一本書都要靠店主的記憶去尋找,而每一本書也都是他精心閱讀挑選的

結果。

宗薩欽哲每次到印度,都會到這家書店轉轉。他告訴店主,他喜歡這裡,因為決定它的運轉方式的不是那些被包裝成真理的「外相」,而是古老的「心」。而這才是近乎真理的覺悟,「這才是事情應該有的樣子」。

不過,這位不斷打破概念的仁波切也許可以影響一些人,但是他很難說服所有的人。他們未見得那麼願意看到概念被打破。

在這家書店,追隨者如同明星粉絲一樣在這裡拍照留念,購買他的書。一個從中國專程飛去的追隨者買走了仁波切的大部分作品,唯獨沒有買他的新書。因為她被告知,封面上的標題叫做「上師也喝波旁酒嗎」。

「我不喜歡這句話。」她認真地回答說,「我覺得,上師就不應該喝酒。」

奧迪說:

一個被認為最具創新精神的藏傳佛教上師,這是他驚世駭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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