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登《心理月刊》雜誌2014年9月刊封面

06-12

八年前，她看到蘇菲·瑪索封面的《心理月刊》中國版創刊，帶著對「心理」和「蘇菲·瑪索」的雙重好奇，她買了那期創刊號。八年後，我們變了，她也變了，變得強大、自信、豐富，她的角色、她的微博、她的故事以及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這個世界。

「成為家人相伴一生，這是我對家的概念」「家」這個字讓你聯想到什麼？家讓我聯想到爸爸媽媽和小孩。我記得小時候我經常畫這樣的畫：一個單獨的小房子，然後有小窗戶，小煙囪冒著炊煙，門前種了小花，還有一條小河流過，還有太陽。這就是我畫的家。在你看來，一個幸福的家是什麼樣的？我覺得，得是平靜的，每一個人都很健康快樂地生活，而且大家還互相愛著對方。我認為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雖然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個體，可是我們為什麼會是一個群體？就是因為我們太孤單了，需要在一起組成一個家，成為家人相伴一生，這是我對家的概念你的父母曾經給過你什麼樣的家？小時候的印象中，我有過三個家。第一個家，就是我爸爸媽媽帶著我一起住的單位宿舍。我媽說我很安靜地在裡頭呆著，都不帶哭鬧的，直到她洗尿布的時候，別人才知道她都有個小孩了。我對第二個家印象特彆強烈，它也是一間小宿舍，很溫馨。因為我爸媽是雙職工，沒有辦法帶我，我一歲就被扔到幼兒園了。幼兒園是很孤單的，每星期只有周末我爸媽才能來接我，所以我每天都在盼著能回家，一回家我就能睡得特別踏實，就覺得安全了，所以這第二個家給我的感覺特別好。再後來，我們家正兒八經地買了一幢單元樓的一套房子。也是從那個家開始，我爸媽讓我跟他們分床睡，讓我單獨睡在一個房間裡頭。我特別害怕，但我又是一個聽話的小孩，我不敢說我害怕。我媽還給我買了一個窗帘，上面有好多小熊貓，她說有這麼多小熊貓陪你，你就不會害怕晚上一個人睡覺了。我印象可深了。作為你自己家的女主人，你能描述一下你現在的家嗎？我覺得我們家缺誰都會少點什麼。以前最早跟老公沒小孩的時候，家裡就我們倆人，二人世界，那感覺也很好，什麼負擔也沒有。現在有了小孩，剛開始我還不適應，後來就意識到，這就是你的生活，接受吧，現在我特別適應這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了。因為你知道你的父母曾經給過你一個很完整的家，一個很好的童年，你當然也希望給你自己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甚至希望做得比自己的父母還要好。

「學習去做一個好媽媽」說說你和你家大小土豆的生命相遇吧！我有時候也會跳脫出來，我經常在想：會不會現在這一切都是幻覺？這是你的小孩兒嗎？這就是自己的先生嗎？其實那個遊離感也挺有意思的。我很難形容這種神奇的生命相遇。我記得，小土豆還在我身體里時，因為第一次為人母，那種身體的生理上的變化，讓我覺得生命很奇妙。孩子讓我覺得自己更強大，因為孩子那麼地弱小。他那麼地依賴你，你覺得你應該加倍地保護他。現在孩子已經喊過我媽媽了。我不敢誇口說我自己是一個母愛泛濫的媽媽，我始終對自己還是有審視的，我覺得我一直在學習怎麼去做一個更好的媽媽，我也覺得我的小土豆在讓我學著怎麼去做一個媽媽。當你擁有一個新的生命，就要為它負責，這個是必須的。現在當你再去難民營，看到那些孩子，可能多了母親的感受和視角？確實，現在我再去看那些難民營里的孩子，那種身為母親的感覺會更強烈，對那些母親和孩子的感同身受也會更深，就會更加心疼。

「只要他們不嫌棄，我就會一直做下去」你入選了《時代周刊》2014年全球百大影響力人物，你自己怎樣看待這件事？

我知道很多人會有質疑，我也看了評選理由，我覺得他們可能寫得有點過，說我所有事情都敢發聲，我認為我並沒有在所有事情上都發聲，因為我一個人精力非常有限，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去關注。影響力這個事情，我不敢說，我覺得可能我比較幸運，趕上了一個這樣的自媒體時代，正好有微博的產生，我又是第一批開始吃螃蟹的人，正好大家又覺得我所說的這些東西跟他們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有某種共識吧。但不管怎麼說，你擁有了影響力，就可能會改變一些人的命運，改變一些事情的發展方向，甚至就擁有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可能性。我覺得，成為一個影響世界的人，需要你做很多的事情，但我覺得自己做得還是很少。今年福布斯的評選讓我還是挺高興，他們提到了難民署，這個是我很驚喜的事情。就是你發現，你做了這四年，還是有人看到了，你做的這個工作是有成效的，雖然沒有人知道在這四年當中我們經歷了怎樣的困難，但我已經做聯合國難民署中國親善大使幾年了，對他們非常了解，跟他們感情也非常深，所以只要他們不嫌棄，我就會一直做下去。

「你對這個世界付出善意，它也可以給你善意」你曾經說過，善良是你特別看重的品質，原因何在呢？我覺得善良特別重要。但它不是一個單方面的舉動，善良應該是滲透式的愛。我覺得我的父親母親，就是非常善良的人，就是那種特別傳統的善良。我覺得我不能看不起這種傳統的善良，因為他們確實在我的成長過程里影響了我，他們讓我面對很多不公正的事情時，幫助我去做我該做的事。即使在這個缺乏善意的世界裡？其實，這個世界的善意多不多，完全取決於自己——我覺得你對這個世界付出善意，它也可以給你善意。如果你覺得它是不善意的，那麼你可能隨時隨地看到的都是不善意的東西，即使別人是善意的，你也會把它理解成不善意。就是要看你以什麼樣的角度來看待自己，看待這個世界，這個是很重要的。

「我已經不知不覺改變了」今年是《心理月刊》中國版的八周年慶，那你還記得八年前自己是什麼樣子嗎？你覺得自己有何變化？如果對比前幾年的我和現在的我，應該可以用「蛻變」這個詞來形容。我感覺，那時候，不管對生命還是對自我，都有一些比較偏激的態度，現在，過了這麼多年，我的思維方式，還有很多認知都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變化。我真的變了，變得更豐富了。第一次採訪你時，我們有一個問題是你如何描述「我是誰」，當時你回答說：我是個渺小的人，一直行走在光明的路上。今天，我們想再問一次這個問題，你的回答會有不同嗎？我仍然覺得自己是個渺小的人，依然還是行走在尋找光明的路上。我覺得，這個是不變的。經歷過這幾年，我可能內心的力量變強大了，但是如果拿宇宙做參照的話，我依然是個渺小的人，所幸，這些年，我還一直行走在光明的道路上，這個是我自己能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