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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華袍一縷傷——那些張愛玲筆下風華絕代的女子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蚤子。」

  1995年9月8日,張愛玲在洛杉磯家中逝世。

  

  文字像一把華麗又寒冷的劍,她優雅地揮舞著。愛情像一場絢爛而冒險的旅程,她堅定地飛蛾撲火。她是中國文學史上的奇葩,她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她,就是張愛玲。

那些張愛玲筆下風華絕代的女子

《傾城之戀》白流蘇:上海大齡文藝女青年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裡,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流蘇並不覺得她在歷史上的地位有什麼微妙之點。她只是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將蚊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傳奇里的傾國傾城的人大抵如此。」——《傾城之戀》

她有女文青的魅力: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流蘇低下頭去。柳原笑道:『你知道么?你的特長是低頭。』流蘇抬頭笑道:『什麼?我不懂。』柳原道:『有人善於說話,有的人善於笑,有的人善於管家,你是善於低頭的。』流蘇道:『我什麼都不會,我是頂無用的人。』柳原笑道:『無用的女人是最最厲害的女人。』」

她有女文青的特質:有文化,有頭腦,有心計

  「今天的事,她不是有意的,但無論如何,她給了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她們以為她這一輩子已經完了么?早哩!她微笑著。寶絡心裡一定也在罵她,罵得比四奶奶的話還要難聽。可是她知道寶絡恨雖恨她,同時也對她刮目相看,肅然起敬。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

《沉香屑·第一爐香》葛薇龍 :我愛你,但跟你無關!

一坨純潔的粉蒸肉 一個內心敏感的孩子

  「她的臉是平淡而美麗的小凸臉,現在,這一類『粉撲子臉』是過了時了。她的眼睛長而媚,雙眼皮的深痕,直掃入鬢角里去。纖瘦的鼻子,肥圓的小嘴。也許她的面部表情稍嫌缺乏,但是,惟其因這獃滯,更加顯出那溫柔敦厚的古中國情調。」

一邊愛慕著虛榮的繁華 一邊欲拒還迎

  「她到底不脫孩子氣,忍不住鎖上了房門,偷偷地一件一件試穿著,卻都合身,她突然省悟,原來這都是姑媽特地為她置備的。家常的織錦袍子,紗的綢的、軟緞的、短外套、長外套、海灘上用的披風、睡衣、浴衣、夜禮服、喝雞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見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薇龍在衣櫥里一混就混了兩三個月,她得了許多穿衣服的機會;晚宴、茶會、音樂會、牌局,對於她,不過是炫弄衣服的機會罷了。」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

  「喬琪迫著她問道:『我從來沒對你說過謊,是不是?』薇龍嘆了一口氣道:『從來沒有。你明明知道一句小小的謊可以使我多麼快樂,但是──不!你懶得操心。』喬琪笑道:『你也用不著我來編謊給你聽。你自己會哄自己。總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認我是多麼可鄙的一個人。那時候,你也要懊悔你為我犧牲了這許多!一氣,就把我殺了,也說不定!我簡直害怕!』薇龍笑道:『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半生緣》顧曼楨: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讓男人心生愛慕的女人

>>就是覺得她很好

  「她是圓圓的臉,圓中見方──也不是方,只是有輪廓就是了。蓬鬆的頭髮,很隨便地披在肩上。世鈞判斷一個女人的容貌以及體態衣著,本來是沒有分析性的,他只是籠統地覺得她很好。她的兩隻手抄在大衣袋裡,微笑著向他點了個頭。」

  情人眼裡出西施,說不上對方到底哪點好,就是覺得他/她好。

>>她身上有光

  「她穿著一件淺粉色的旗袍,袖口壓著極窄的一道黑白辮子花邊。她這件衣服世鈞好象沒看見過。她臉上似笑非笑的,眼睛也不大朝他看,只當房間里沒有他這個人。然而她的快樂是無法遮掩的。滿溢出來了的生之喜悅,在她身上化為萬種風情。」

  曼楨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露愛意的女子,當她被愛情點燃時就會盡情燃燒。

讓女人心疼的女人

>>面對無盡的絕望,她仍心存希望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她的病已經好了,但是她發現她有孕了。她現在總是這樣獃獃的,人整個的有點麻木。坐在那裡,太陽曬在腳背上,很是溫暖,像有一隻黃貓咕嚕咕嚕伏在她腳上。她因為和這世界完全隔離了,所以連這陽光照在身上都覺得有一種異樣的親切的意味。」

  被姐姐和母親出賣,被姐夫強暴;等著愛人來解救,卻眼睜睜看著他失望而去;失去了自由,懷上了最恨的人的孩子……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她的身上?

>>對面仇恨,她只能選擇寬恕

  「鴻才是對她非常失望。甚至於覺得他是上了當,就像一碗素蝦仁,看著是蝦仁,其實是洋山芋做的,木木的一點滋味也沒有。她完全無意於修飾,臉色黃黃的,老是帶著幾分病容,裝束也不入時,見了人總是默默無言,有時候人家說話她也聽不見,她眼睛裡常常有一種呆笨的神情。怎麼她到了他手裡就變了個人了,鴻才真覺得憤恨。」

  曼楨本來不是木訥的人,她只會在她愛的男人面前綻放美麗。她本來可以不去回頭看那個孩子,本來可以不必牽掛孩子的境遇,她本來可以繼續恨下去的。

>>他們回不去了,沒有訣別的永別

  「這種廂房特別狹長,光線奇暗,又還沒到上燈時分,先沒看出來是曼楨,就已經聽見轟的一聲,是幾丈外另一個軀殼裡的血潮澎湃……她的嘴唇在顫抖。她一直知道的。是她說的,他們回不去了。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今天老是那麼迷惘,他是跟時間在掙扎。從前最後一次見面,至少是突如其來的,沒有訣別。今天從這裡走出去,是永別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樣。」

  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他們都明白,這一次的偶遇就算是命中注定,那也是命運對他們的無情嘲諷。

《金鎖記》曹七巧:都是慾望惹的禍

在女人眼中:牙尖嘴利 格格不入

  「曹七巧且不坐下,一隻手撐著門,一隻手撐住腰,窄窄的袖口裡垂下一條雪青洋縐手帕,下身上穿著銀紅衫子,白線鑲滾,雪青閃藍如意小腳,瘦骨臉兒,朱口細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人都齊了,今兒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遲到──摸著黑梳的頭!誰教我的窗戶沖著後院子呢?單單就派了那麼間房給我,橫豎我們那位眼看是活不長的,我們凈等著做孤兒寡婦了──不欺負我們,欺負誰?』」

  是有這麼一類女人,她們習慣以攻為守,她們像刀片一樣的語言,讓每個人臉上的笑容瞬時凝固。

丈夫死去後:夢想照進現實

  「去年她戴了丈夫的孝,今年婆婆又過世了。現在正式挽了叔公九老太爺出來為他們分家,今天是她嫁到姜家來之後一切幻想的集中點。這些年了,她戴著黃金的枷鎖,可是連金子的邊都啃不到,這以後就不同了。七巧穿著白香雲紗衫,黑裙子,然而她臉上像抹了胭脂似的,從那揉紅了的眼圈兒到燒熱的顴骨。」

在女兒男友眼中:那個是瘋女人

  「世舫回過頭去,只見門口背著光立著一個小身材的老太太,臉看不清楚,穿一件青灰團龍宮織緞袍,雙手捧著大紅熱水袋,身邊夾峙著兩個高大的女僕。門外日色昏黃,樓梯上鋪著湖綠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級一級上去,通入沒有光的所在。世舫直覺地感到那是個瘋子──無緣無故的,他只是毛骨悚然,長白介紹道:『這就是家母。』」

  七巧有一個瘋子的審慎與機智。她已經看多了他人眼中的鄙夷和不信任,如今她用百倍的惡毒一一奉還。

七巧的最後一眼:沉重的黃金枷鎖

  「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她摸索著腕上的翠玉鐲子,徐徐將那鐲子順著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七巧挪了挪頭底下的荷葉邊小洋枕,射上臉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淚她就懶怠去揩拭,由它掛在腮上,漸漸自己幹了。」

  如果七巧當初選了一個裁縫的兒子,一切都是那麼相配,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那她是不是多少能夠感受到他人的真心?

《小團圓》盛九莉:我就是張愛玲

  可以說,九莉就是張愛玲,張愛玲就是九莉。九莉是上海最富盛名的女作家,她愛著卲之雍,卲之雍是汪偽政府的漢奸。這樣一個故事,本身就是張愛玲自己對自己前半生的回憶。

母親是她壓力的源頭:並不知道有多愛母親

  九莉渴望蕊秋能像普通的母親那樣給自己一點世俗的母愛,九莉給蕊秋畫像,高高在上的女神,連眼睫毛都會光芒萬丈。少女九莉想取悅母親,只能把考試第一拿獎學金當作禮物獻給她。30歲的九莉還在做關於考試的噩夢,大考的早晨,像等待上戰場的絕望戰士。九莉對自己一切的不滿意都源於在這個像神一樣的母親面前時的自卑。

她是一個戀父的乖小孩

  九莉對父親的描述跟之雍是何其相像!同樣高瘦有風度,所以陳子善先生說愛玲有種「戀父仇母」情結,但我只能同意前面兩個字。至少在《小團圓》里九莉最迷戀的是母親,對父親則是同情佔了上風。她和父親一樣,都是母親的「粉絲」,都把母親當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精神偶像。情人邵子雍起初不也是把九莉當神一樣崇拜嗎?

  愛玲說,這是一個熱情的故事,愛情,完全幻滅了之後也還有點什麼東西在。床第之間的翻雲覆雨和他甜言蜜語,這些都是隨時會海枯石爛的海市蜃樓。愛情幻滅之後,他只留在她夢中:兩人的手臂拉成一條直線,九莉羞澀笑起來。

廿年廿問,時光掩不住一個張愛玲

愛玲如是說——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蚤子。

  因為愛過,所以慈悲;因為懂得,所以寬容。

  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裡?」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並且在那裡開出一朵花來。

  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失望。因為有愛,才會有期待,所以縱使失望,也是一種幸福,雖然這種幸福有點痛。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一句話,幾個字,足以引出世間的萬千苦辣,肝腸寸斷卻仍不能言說的酸楚。問世間,有多少愛可以重來?請珍惜眼前人。因為,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過來。當然也應該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昨天,今天,明天應該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放手,一轉身的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遠分開了。

  對於不會說話的人,衣服是一種語言,隨身帶著的是袖珍戲劇。

  回憶永遠是惆悵。愉快的使人覺得:可惜已經完了,不愉快的想起來還是傷心。

  一個知己就好像一面鏡子,反映出我們天性中最優美的部分。

  替別人做點事,又有點怨,活著才有意思,否則太空虛了。

  書是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缺點是使我近視加深,但還是值得的。

  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塊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

  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聽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會在心中拐好幾個彎想到你。

  對於三十歲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不過是指縫間的事;而對於年輕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圖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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