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苦逼遇到裝逼——方舟子與賀衛方是非21條

方舟子總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特別是屢次冒犯最能言善辯的「法學共同體」，找賀衛方的茬子已經是第二遭了，令人匪夷所思，這次差不多是犯了眾怒。略表看法：

1、這些年來，賀衛方為改進法治、呼籲憲政作出的努力有目共睹，在李庄第二季里發表的公開信，甚至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此外，他主編學術刊物，對學術進步本身也有意義。

2、北大法學院的教授崗位職責包括：（1）承擔教學任務；（2）承擔科研任務，在核心期刊上發表學術論文或出版學術專著；（3）指導研究生；（4）完成法學院安排的其他任務。如果這些全是要件，並且要件僅及於此，賀也符合。但要做寬泛的理解，比如，十年前發表過文章就算髮表，不做研究生導師，但解答過學生的提問就算指導過學生。

3、賀衛方羅列了近二十年來的論文、著述目錄，九零年代中葉之後，其中的絕大多數談不上是論文，頂多算時評和書評。這個判斷，按北大法學院「論文必須有注釋、有論題、有理論推進和理論論證，字數（包括注釋）不少於6,000字」的形式要求，賀自己心裡應該是有數的。

4、國外采同行評議，又實行終身教授，國內這些制度要麼尚付闕如，要麼過於簡陋。即使是同行評議，也要有學術成果或半成品以供月旦，這點作為非終身教授的賀是拿不出手的。更何況，以國內目前的學科情況，搞同行評議，無異於讓江南七怪做華山論劍的評委。

5、賀對形式正義津津樂道，那麼，在現有的法學院規範下，要麼是賀辭去教授，要麼是法學院解聘。要求賀主動辭職，明顯不具有刑法上的「期待可能性」，那就只能看法學院了，要麼改規範，要麼要求賀按規範辦，實在不行就解約。總不能批評別人就套形式正義，說自己就一套實質正義。

6、中大歷史教授袁偉時說，100篇所謂論文也比不上賀衛方為捍衛法治而寫的一篇文章或感人至深的書信。這是對賀衛方推動法治的讚美，但與其是否符合崗位資格無關。

7、法大法學院何兵教授說，事實成立否先不論，孔子發表幾篇論文?包公寫了幾本書。毛選有五卷，實效如何?答：孔子辦私學，包公任公職，這些和賀在國立大學任職教授風馬牛不相及。法律教師應該成為講邏輯的表率。

8、前央視著名主持人王利芬說，建議方舟子把精力、他不屈不撓的精神集中在一些更有意義的需要追根求源的事情上，比如說中國紅十字會的帳目和723事情的真相。方舟子的跨界學術打假已惹爭議，這種建議還是算了吧，這些更有意義的事，不妨留給一干公眾人物。都是成年人，意思自治還是要尊重的。說實話，方舟子心辯而口訥，做這些不是長處，還是專心做好學術打假這份沒有前途的職業吧。

9、易中天說，大學不是養雞場，哪能餵了飼料就三天兩頭必須下蛋。學校去行政化固然天經地義，要求母雞天天下蛋固然有失矜持，，問題是，如果連續N年不下蛋，還抱窩，這母雞就很可疑。據說英美系的母雞，除非是終身母雞，三年不下蛋是要走路的。

10、方舟子自身的劣跡。以前說方批判中醫，他自己開的網上書店還有賣中醫經典。現在說方的妻子劉菊花涉嫌抄襲。方的辯護是碩士畢業要求論文本來勉為其難，註明出處即可，這和他揭批清華碩士官員論文抄襲有雙重標準之嫌。順便一說，揭劉是為了打擊方，這種手段確實下三濫，要方大義滅親，同樣不具有刑法上的「期待可能性」。

11、不管方舟子道德有無問題，只看他對學者的批評是否在理，一碼歸一碼，善和真本來就不是一回事，把他搞臭，被他批評者也高大不起來。

12、剛剛發現，賀老師終於放下身段，在圍脖轉發了炒作的方舟子抄襲事件，並且洋洋得意地說，他的四十篇目錄完全符合北大法學院對論文的要求。真是大言不慚伊於胡底，搞不懂賀老師是為北大的兼容並包長臉，還是給北大的沒有底線抹黑。

13、無論左右，抱團取暖、黨同伐異這些毛病都在在皆是。聞過則喜嚴於律己的鮮見，涵養好些的裝聾作啞或作惺惺相惜態，老江湖則虛與委蛇顧左右而言他，素質差點的就破口大罵群起而攻，惱羞成怒的甚至組織滅口。是為峨冠博帶眾生相。

14、方賀之爭，其實關乎學界的規範。平心而論，賀的學養在一干法學教授里算是不錯的，只是不適應法學院的規範。良好的規範，應予賀作為教師的一席之地，也應該讓賀承擔基本的崗位義務。而今兩缺。至於學術成就，賀的清單和他在法學界的地位反差巨大，不過暴露了這個學科的真實科研水準。但魚爛的又何止這個學科？

15、學統不繼，故道統不尊。法學圈子不妨納美芹，嚴學風，身體力行，繼續鼓吹法治，鼓吹程序正義，而不是學術共同體華麗轉身為利益共同體。

16、當方舟子為轉基因食品說話時，我們說他是美特，當方舟子攻擊自由派人士時，我們說他是五毛，於是他成了碩果僅存的美特兼五毛。

17、方舟子的粉絲，不妨把方比作雅典的牛虻，蘇格拉蘇在法庭上平靜地說，「那麼，我去死而你們去活，哪一個更好，只有神知道」。

18、對方舟子看不慣的，不妨糾合起來，集體朗讀馬丁·尼默勒的血淚名言——「 他們追殺共產黨員，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會員。後來，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說話，因為我是亞利安人。後來，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不說話，因為我是新教徒……最後，他們來追殺我，已經沒人能為我說話了」。

19、其實，方舟子既不是守法模範蘇格拉底，也不是為所欲為的納粹，但他確實是令人不安的牛虻，最麻煩的是，他是喜歡研究雞蛋的牛虻。

20、當年著名的「三流」經濟學者鄒恆甫痛斥著名的「九流」學者張維迎是追求名利的水貨經濟學家，和北大較真，非常苦逼，人家就是不理他，冷不丁還拋出一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嗆你個半死。再遠些，更加著名的丘成桐，和北大叫板，人家照樣不鳥他。

21、苦逼遇到裝逼，永遠沒有交集。所以，這個事件嘛，估計還是不了了之。母雞繼續抱窩，牛虻永遠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