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值不值錢，不是由婚姻決定的

摘自《幹得漂亮是能力，活得漂亮是本事》我一直覺得婚姻對於每一個人來說，不是唯一的外套。歲月之於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很多件衣服——親情是最貼心的內衣，而婚姻、友情、工作、生活就是一件件外面的衣衫，一切都不是唯一。換言之，婚姻可以光鮮亮麗，也可以衣衫襤褸，可以視若珍寶，也可以棄之草芥，都沒關係。因為婚姻之外，還有友情、工作和生活。你是不是明艷動人，絕不僅僅是婚姻能夠決定的。真正的英雄，是有了美滿的婚姻，有錦上添花的美麗，沒了婚姻，依然有行走四方的勇氣。女人值不值錢，從來不是由婚姻決定的。

我遇到過一個女人，她們都叫她圓圈。我見過她的故事，只覺得一個女人在受過傷後，不悔恨也不緬懷過去，保持著堅持不懈對生活的熱情，就是最好的頂天立地。就像羅曼羅蘭說的，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圓圈姑娘不一定知道這句話，但她一定沒有想到，她那麼貼切地做著自己的英雄。我遇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姑娘。她是80年代的高中生，中學畢業分配工作，和我媽一個單位。那段時間，我媽在大廈里當營業員，於是，圓圈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媽的徒弟，印象中，這個爽朗的姑娘，總是化很濃的妝，打很濃的腮紅，說話聲音特別大，每次和我爸去接我媽下班，總是老遠就聽到她的聲音，順便還伴著哈哈哈的笑聲。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應該叫她干姐姐，因為她叫我媽乾媽。一個人與你有多好——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多親密，而是分別之後有多牽掛。她和我媽的感情就是。許多年後，她都會在過年的時候來看望我媽，當然，母親也常常跑去與她聊天。有時我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恍惚間，她們是闊別已久的母女，有熱淚盈眶的情分。她結婚的時候，我還只有七八歲。在她那個被布置得紅通通的家。我媽是座上賓，我自然也是。我媽給我塗了胭脂，自己塗了口紅，迎接這個干姐姐的婚禮。我媽說：乾女兒，你早點添個孩子。圓圈喜氣地點點頭，和每一個新婚的小女人一樣，相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會在自己身上動情地演繹。婚姻這件衣服，是到了某個年紀自己的選擇。從來沒有非穿不可，就好像也沒有不許誰穿一說。它和愛情不一樣，愛情是浮於表面的琉璃，而婚姻是要穿上之後，才有切膚之體會。結婚後的圓圈姑娘，並沒有想到，一切都來得那麼快。在孩子還不到一歲的時候，爭執、吵鬧，不可調和。沒日沒夜地摔碗，和沒日沒夜地廝打在一起。她大概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爽朗最大的用處，竟然是讓自己在吵架的時候，不至於落敗。身上的淤青讓她不得不每天穿著長袖出門，心寒，讓作為女人的她慢慢對婚姻繳械投降。

我曾經做過一個調查，30%的離婚是由時常爭吵演變而來的。當爭吵不再是簡單的拌嘴，而成為一種粗魯的習慣，其實彼此是會有倦怠感和恐懼感的。沒有一個人不希望過平靜的婚姻生活，波濤洶湧的婚姻從來是不會長久的，風平浪靜才是婚姻的本質。男人很少道歉，就像是一個慣犯，不停地痛擊著她的底線。你一個女人，結了婚後，打折都沒人要。男人的話就是刀啊，慢慢地割痛了她。在孩子四歲那年，圓圈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男人。國企改制，讓許多人從旱澇保收的工作迅速退了下來，而沒有任何技能的她和所有人一樣，並不知道去何處。婚姻和工作的連番打擊，讓圓圈一時間不再那麼愛笑了。母親問：如果那個男人願意回頭來找你，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母親這樣問，自然是有原因的。一個深夜，那個男人敲開了我家的門，求我媽告訴圓圈，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母親沒有答應，只說了一句，我試試吧。圓圈說，我沒有一點怨恨他，只是我們的生活不合拍。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一個人帶著孩子，如今又一下斷了來源。其實，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並不是很有利。圓圈沒有說話，從我決定離開他開始，就不希望再回頭。婚姻這件事，再說吧。隔著客廳的窗紗，十一歲的我，第一次感覺到一個女人的老去，彷彿就是那麼一瞬，而變得高大，也只要一刻而已。圓圈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她不想再回母親家了。嫁出的女兒，如果因為離婚而回家住，在我們這個小城市，其實是會被詬病的。圓圈在銀行找了一份拉存款的工作，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托班。沒關係，我可以的。圓圈說，那段時間再回頭看，真的是苦不堪言。孩子小，自己又毫無事業可言，最差的時候，一個雞蛋吃兩頓。談前途，又哪有什麼前途可談。唯一支撐自己的，是一定要人模狗樣地活下去啊。母親說，我不怕你沒工作，我最怕的，是你一個人該怎麼辦。只是，那段時間，你還是高高興興的啊，一點也看不出情緒。圓圈笑了。是，我大約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父親母親從銀行里拿出所有的積蓄，放在她的手中，她一下就落淚的樣子。她忽然就擦乾了眼淚，說了聲謝謝，又騎上自行車，蹬著跑出了門。而母親呢，一邊看著她的背影，一邊也紅了眼眶。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天生女強人，只有為了生活不屑努力的好女人。在日復一日的奔跑中，圓圈的世界裡，開始慢慢周轉得靈敏而動人。離婚這件事，如果對女人沒有傷害，那一定是假的。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能把任何一件事作為自己的唯一。否則一旦失去了，那麼這個天好像就真的塌下來了。前段日子，圓圈坐在自己的車子里和我母親說。十多年後，她買了房子也買了車子，孩子上了高中。每天的日子井然有序，白天跑業務，晚上料理女兒的生活，閑時去美容院，也去健身，周末送女兒上補習班，自己去喝茶，一個最健康的中年女子的生活。或許找個人結婚，會更好一些。母親試探著問。有個伴自然是好事，沒個伴也真的沒關係。一個人也可以過。圓圈的妝容還是和初初見到她的時候一樣，濃烈，又奔放，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張愛玲的《花凋》有一句話：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生而為人，世事紛擾，說到底，就是孤獨。在刪繁就簡的日子裡，我們要學會選擇，學會放棄，學會接受，學會刪減。許多時候，不是你不管不顧留下了一切，一切就會變好。如果一切無法從頭，不如讓它回到起點，也回到自己最初的樣子。生活不容易，你要學會留下，也記得勇敢地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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