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聖賢的智慧照亮我們前進的道路--道德經(下篇)
《道德經--下》原文及譯文
道德經第三十八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這一章說明,世風日降,道德日衰,人們失真越來越遠,教人要返本還原,舍假求真。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道」是涅槃之異名,佛法說:「道為寂靜涅槃之理體,離一切相,無礙自在,謂之道」。道起作用,就是德,故道是體,德是用。德分有性德和修德,本有的智慧德能,稱為性德;通過斷煩惱,證得如來智慧德能,稱為修德。其中:斷見思煩惱,為有德;斷塵沙煩惱,破一分無明,證一分佛性,為上德;斷盡無明煩惱,證得究竟圓滿智慧,為無上德。是故二乘聖人為有德,菩薩為上德,佛具足法身德、般若德、解脫德,三德圓滿,為無上德。又能了生死、能出三界,能證菩提的是功德;只能得人天福報,而不能離生死證菩提的,為福德。有為法是福德,無為法是功德。功德包括福德,福德不能包括功德,福德中無智慧,智慧中有福德。
「上德」是內有智德,外有勝行,在眾人之上的為上德。佛經說:若菩薩摩訶薩,能一心行無上正等正覺,護持心不散亂者,稱為上德之人。又說,能與道合一,與物同體,隨順一切眾生,而不自有其德的人,稱為上德。上德之人,以無心行德,無為行道,故所行之德,常住不滅。所以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下德者是行有為之德,所做功德出於有心,執德不能忘記,而且還有回報之心,故為人天有漏福德,雖然有德,而非實德。如梁武帝問於達磨大師:「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數記,有何功德?」達摩大師說:「並無功德。」因為這些只是人天有漏之德,雖有德而不是真實之德。故說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德所以有德者,以德出無為。功成事遂,而不執著自己有德,故說:「無以為」。下德所以無德者,以德出有心,而執著自己有德,故說:「有以為」。
「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佛法說:「唯心所現,唯識所變」。隨著人們識心的改變,道德由無為之法,變成了有為之法,於是便有仁、義、禮等名稱的出現。「仁義禮智信」儒家稱之為「五常」,孔子提出「仁、義、禮」,孟子延伸為「仁、義、禮、智」,董仲舒擴充為「仁、義、禮、智、信」,後則稱為「五常」。
五常在佛法則稱為五戒:仁者不殺生;義者不偷盜;禮者不邪淫;智者不飲酒,酒代表不迷惑;信者不妄語。五戒擴展就是十善:不殺、不盜、不邪淫、不妄語代表不妄語、不惡口、不兩舌、不綺語、不飲酒代表不貪、不嗔、不痴。上品十善生天道,中品十善生人間,下品十善生修羅;十善反之則稱為十惡,上品十惡生地獄,中品十惡生餓鬼,下品十惡生畜牲道。在十法界中,四聖法界是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故稱為有德。六凡法界則以善惡而有差別,皆屬有為法,只有福德,而無功德。有功德為聖人,無功德為凡夫。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這是說明,其德日見下衰,至禮已經很弱了,再往下就是亂了。故說禮為忠信之薄,為亂之首。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道德愈流愈下的原因,是前識之過,前識是人的分別識心。有分別則有執著,有執著則有墮落。前識為六塵緣影相,浮華不實,故稱道之華;又因前識屬於分別意識心,是人們的分別才智,有分別則有執著,善人用之能成名,惡人用之則有殺身之禍,故稱為愚之始。老子是以道德為最尊,以仁義為次要。故說:「大丈夫處厚而不處薄,務實而不務華。故去彼取此」。
道德經第三十九章: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正、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
這一段說明大道平等,即佛性平等,隨心所作,而有所應。欲君人者,當以無為而治也。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昔」是本昔本有。「一」是指性德理體。道之理體至虛而無為,天地萬物,皆以此性德之體為本。「以」的意思是作用。性德平等,人人具足,在上人不多一分,在下人不少一分,故皆名「得一」;但修德則不一樣,佛法講:「唯心所現,唯識所變;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如果心是凈識,心則現佛;如果是染識,心則現眾生。同樣是心作天,則是心是天;是心作地,則是心是地;是心作萬物,則是心是萬物。一切萬物都由心識所變現。
「天得一以清」,天代表四聖法界,四聖法界的修因,都是清凈心,《金剛經》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一切賢聖,是隨清凈心的不同,而有差別。「地得一以寧」,寧是寧靜。地代表六凡法界,六凡法界的修因是濁心,《彌陀經》稱五濁,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因濁心煩惱,致本有智慧德能,寧靜而不能顯現。「神」是指識心而言,「神得一以靈」,靈是靈魂,第八識心,因八識善惡信息不同,而出現不同的凡夫法界。「谷得一以盈」,「谷」指山谷,指大海,盈是圓滿。至聖佛法界,因自覺、覺他、覺行三覺圓滿,而成就心胸如大海一樣,無所不容,智慧如大海一樣,無所不知;德能如空谷一樣,無所不能,無所不應。「萬物得一以生」,萬物指六道眾生,六道眾生的因是順轉十二因緣法,故從生死到生死,而無有窮盡。「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侯王的因是清正廉明,故說以為天下正。
「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正,而貴高將恐蹶」。如此者,雖然其現相不同,而推其本性則都是一,故說:「致之一也」。老子往下又反過來作解釋:天無以清,將恐分裂,分裂是分別執著,有分別執著將退失菩提位。地無以寧,凡夫如果沒有濁心,本心將會發動,而入聖位。人無以靈,八識靈魂中不留信息,生死將會休歇,而入長生之位。海谷不能圓容,將會枯竭,聖人不能圓容,智慧則會有窮盡。萬物無以生,則無老死,將會入寂滅。侯王無以正,無清正廉明,將恐顛蹶,將不能安居高貴之位。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這一段是解釋侯王無以正,而貴高將恐蹶。提醒人君應清正廉明,體道無為而治世。老子以賤比喻無名之道,道本無名,所以天地萬物必須要用之,如人之下賤。如果侯王不以大道,清正無為來治世,而處貴高之位,將會恐蹶。這是以道而為本為基的說明。所以說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侯王自稱孤、寡、不穀,這些都是以賤者之稱,是古代君主自謙之稱。所以此稱者,正是人君忘其貴高之名,而體道凝神,明了其無用為用。
「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車是由各種零部件而組成,離開零部件,則無車。故車無自性,只是一個假名,當體即空。故老子說:數車則無車可數。因為無車可數,故得車之用。侯王也是如此,離開群眾,則無侯王。所以侯王應行無為之道,行無為之道,方能有大為。道在萬物,人人平等,本無高下貴賤之分。提醒人們,當體道忘懷,不可執著於名相,而避免自己失道之患。故誡說,不要琭琭如玉,落落如石,不可視己如琭琭如玉之貴,視人如落落如石之賤。如果能有平等之心,則人人皆可為我所用。
道德經第四十章: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這一章說明「道」為天地萬物之本,讓眾生明本,不迷六塵之物。
「反者,道之動」。老子說:「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反者是返本歸源,當耳不能聞,眼不能見,六根不能及時。然後將六根收回,反觀內照,佛法稱之為:「反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反一絕跡,道之極處,無名無形,此之為道之本體。道體虛無至靜,為萬物群動之主。世上人只知道動之為動,不知道道動處即清靜之處。以其萬物群動之動,皆自虛無至靜之道體而發,道體無動動而無所不動,無知而無所不知,無能而無所不能。故說:「反者道之動」。
「弱者,道之用」。弱者就是至虛、至弱到了極點,眼看不到,手摸不著時,不摸了,也不看了,這還是道體,道體至虛,柔弱而不自用,故稱無用。但道體無用而無所不用,為天下一切有用之本,這就是「道之用」。世上人只知有用之用,而不知無用之用,不知無用之用是為大用。故說:「弱者道之用」。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天地萬物的總名稱是有,也稱現相,故說「天下之物生於有」,現相是從哪裡來的?現相的根是無,是道之理體,是大道,是自性,故說「有生於無」。如果世上眾生,能真正體解到有生於無,無是自性之理體,體不可得,則現相更不可得,那麼自然就不會於物生貪慾之心,而能體解大道,發無上心,成就無上菩提。
道德經第四十一章: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貞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惟道、善貸且成。
這一段說明大道超出世間常情,非一般凡夫之所能知,必須斷煩惱,破無明,方可而入。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上士為上根利器之人,在佛法中為菩薩之異稱。《釋氏要覽》說:「菩薩遠離迷執邪見,正見法理,乃圓滿自利利他之行,故稱上士。有自利無利他者,名中士,無自利利他者,名下士」。中士如同佛法中所說之二乘聖者,下士應該是指凡夫。上根之人,志與道合,一有所聞,便身體而力行之。如觀音大士,從聞思修三慧起修,聞思修三慧是在同一個時間完成,而不是先修聞,再修思,然後再修慧。三慧不同於三學,戒定慧三學,可以分開修,先修戒,由戒到定,再由定到慧。故說「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如果是中根人之資質,則且信且疑,如二乘聖人,二乘聖人有德,主要是不再執著有為法,但反過來又執著空無,於涅槃之常樂我凈,而執無常無樂無我無凈,稱為二乘四種顛倒。故說:「若存若亡」。
如果是下根人士,因不能斷煩惱,故不能自利;不能度眾生,故不能利他。於生死之無常、無樂、無我、無凈,而執著為「常樂我凈」,於名聞利養,追逐不放,成為凡夫四種顛倒。所以致心於名利,即使有所聞道,因與自己志向不同,故大笑之。因大道超出常人之情,非愚人之所測知。如果此輩不笑,則不足以成為大道。以其道與常情,每每相反而已,何以能知之。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貞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這是老子引出古德十三句建言,用古德之言辭,來說明與常情相反之意思。
「明道若昧」,指聖人有光而不外耀,俗話說:「大智若愚」。聖人智慧出眾,聰明睿智,而能守之以愚,不處處表現在外,故說:明道若昧。「進道若退」,指聖人精進行道,功德覆蓋天下,而以禮讓相先;勇力震撼世間,而以怯懦自居;擁有四海財富,而以謙下自守,以卑微自牧。「夷道若類」,指聖人心與道合,混同世俗,和光同塵,才華內蘊,不露鋒芒,故說:夷道若類。
「上德若谷」,谷意為大海。指聖人心包天地,德無不容,如海納百川,正所謂彌勒菩薩:「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故說:上德若谷。「大白若辱」,真正清白的人,不自以為清白,而以污垢為自鑒,以不足來自居,從不恃才高傲,不盛氣凌人,不裝腔作勢,故說:大白若辱。
「廣德若不足」,德被群生,而不自以為功高,總以不足而自處,故說: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真正的道德,則是潛行密用,密而不宣,凡有為人所布施的功德,惟恐別人知道。故說:建德若偷。「質貞若渝」,是指聖人以不變之心,隨緣與世,變化無窮,隨眾生心,應所知量。
「大方無隅」,「大方」指如來正知正見,「無隅」如來正知正見,是說明宇宙人生的事實真相,最客觀、最全面,而沒有主觀片面性。「大器晚成」,聖人深畜厚養,藏器於身,待時而動。迫不得已而後應,乘運而出,必為天下之利器。故說: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道之音,寂靜無聲,非常情之所易聞。「大象無形」,大道之相,無長短方圓之形,非常情之所易見。「道隱無名」,大道無名,非常情之所易知。
「夫惟道,善貸且成」。大道廣大難測,豎窮三世,橫遍十方,遍一切處,隨順天下萬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曲成萬物而不遺。故說:「善貸且成」。聖人如是能隨順大道,成就圓滿道業,是一般世人所不可而解的,由於不解,而輕笑之。如果不笑,則不能顯出道之無限的深奧。
道德經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這一章是說明,大道實相為天地萬物之本源,整個宇宙人生是一個圓融不可分割的整體,自己是大道中的一分子,告訴我們在處事待人接物中,要以大道為本懷,助人即助己,損人即損己,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
「道生一」,大道本無名字,大道本不生不滅,那麼道為什麼會生「一」?道本無名,老子為了教學需要,將這個不知其名,不生不滅,能生萬物之物,強名為「道」,老子說:「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既然有「道」字的出現,那麼跟著就涉及到真假、是非、常非常、理事、性相、本心識心等方面。從各大聖人所證來說,本心、真道、理體、常道、心性等只有一個,如果是多個則為事相、非常道、識心、假相等,那麼這個「一」就是這樣產生的,以一代表道體、代表本心、代表常道,代表一真法界;以多代表事相、代表識心、代表萬物。
道生一,一是道的理體;道生萬物,萬物是多,萬物是道的現相。「一」在佛法中稱之為一真法界、極樂世界、本心、自性、金剛身等,這都是從道不生不滅的理體來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句話用佛法來講就是「一念不覺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強名為道,這是指道體,道體是一,道體是一念。
「一生二」,這是一念不覺,由於一念不覺,一念不覺又叫起心動念,是在一念上又起一念。道本來是無念,無念就是一念,在無念或者說在一念上,又起一念,這就變成了二念,二念就是妄念,二念就是無明,故《楞嚴經》說:「知見立知,是無明本」。佛或者道是「一知見」,是一念或者說是無念,「立知」是在一知見上又加一知見,這就變成二念,變成了無明,變成了一念不覺。
「二生三」,二是無明,無明不覺裡面包含三個內容,佛法稱生三細,三細就是:一念不覺、見相、境相。一念不覺是起心動念,故又稱為動相,見相是自心相,故三細又可理解為:動相、心相、境相三相。
「三生萬物」,就是「境界為緣長六粗」,識心為緣而有名色,名色為緣而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藉助色、聲、香、味、觸、法六塵,而生六識。六識分別而成萬物,這就是三生萬物。老子《清凈心經》說:「降本流末,而生萬物」。降本流末,這是著相,如果離一切相,即是法身,法身即是一體,一體是由萬物回歸,而成為「一」。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陰」是指識心;「陽」是指心性;「負」是依靠,是因果;「抱」是抱攬,是集聚,是顯現。佛法說:「唯心所現,唯識所變」。萬物是因為識心所變,故說負陰;本心隨順識心所集聚,所顯現,故說抱陽。「沖氣以為和」,沖氣是道之理體,是本心是自性,萬物是心性的一個合和之相。《金剛經》中說:「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天地萬物是一合相,如大浪是水堆積起來的一個合相。天是一合相,地是一合相,萬物都是一合相。既然是一合相,則萬事不離一,故老子說: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萬物得一以生。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孤寡」都是一,代表道之無為無我之理體。「不穀」的意思是不善,自我批評,是謙下用語。人一般都好說自己的長處,而不願意說自己的缺點,因為孤寡不穀,是人間不美之語,是自損之辭,故人們都不願意用這個詞語來說自己。「而王公以為稱」,這是君王自我謙下之用語,正因為君王能謙下用語,能作自我批評,能以道德無為無我而正天下,所以才得到了天下人民的歸順。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萬物有得就有失,反過來有舍就有得,釋迦牟尼佛舍一國太子而不要,日食一麻一麥,苦行六年,雖然對自己的有損,但成就無上正等正覺,與世萬古長生,這是損之而益。反過來,紂王則以天下奉一己,自私自利,貪嗔痴慢,暴戾恣睢,只知有己,而不知有人。所以雖有天下,而天下而叛之,這是自益者而人損之,故說或益之而損。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這是人人都應該知道的道理,但在日用中而不知,所以,需要教教而後能。古德之人是這樣教的,我亦這樣傳授給大家。惟有不善於修養的人,才會增長己見,才有傲慢之氣,才會爭強好勝;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爭強好勝的人,將會遇到強敵,而不能得到好的結果。我只知教人以日損其欲,謙虛自守,以保全沖氣合和之德。故說「我將以為教父」,這是老子以己德,教化來教化天下人,使天下人都能具有謙下之德。
道德經第四十三章: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這一章主要講無為之利益,讓眾生明了離言說教的好處。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天下最柔弱的東西,能夠自由出入天下最堅硬的東西。最柔弱的東西莫過於道體,莫過於自性,道體空而不空,有而不有,故稱「無有」,道體無有,而無所不有,道體無為,而無所不為。「無間」,不但空間上的沒有間隙,而且時間上也沒有間斷,沒有間歇。入無間是指道體,無所不為,無所不入。從而我們可以得知,離言語、離文字、離心緣相的無為道體,這是天下一切萬事萬物,都難以比擬的東西。
「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無為」離因緣造作,離生滅變化,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佛法說: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得能,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執著,則一切智,自然智,無師智,自然現前。所以無為的好處有無量無邊,故說:「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是離言說相,離文字相,離心緣相,不可思不可議,行不言之教,處無為之事,一心不亂,清凈而不動,這種教法才可讓眾生得到真正的利益,故老子說:「天下希及之」,是天下最稀有的教法。
道德經第四十四章: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這一章用名利得失與生命相比較,讓人懂得生命的價值,以此來破除貪嗔痴慢,樹立知足長樂的觀念,使人生活的更自在,更長久。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身」是指自己的生命,「貨」是指財富利益。這一段的意思是,名利、財富、得失,與自己的生命相比較,哪一項都沒有自己的生命重要。執著於名利與得失的人,必然要消耗太多的精神,消費太多的心機,故說:「甚愛必大費」,而且積藏的財物越多,失去的東西就越多,包括人的精神、人格、尊嚴、品德等等,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會越多,最後將自己的生命也要失去,故老子說:「多藏必厚亡」。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意思是說,知道滿足就不會受到屈辱,知道適可而止,就不會有危險,這樣才可以長久平安。在人與財富、名利、得失的辯證關係中,老子說:「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很清楚的告訴我們:罪過莫大於慾望膨脹,禍害莫大於不知道滿足,過失莫大於放縱慾望。所以,知足才是我們最大的財富,人的一生,要有顆平常心,要懂得知足,才會活的快樂。與之貪得而身亡,不如身存而離貪。然而,古往今來,多少貪夫殉財,貪得無厭,忘掉了老子的告誡,掉進了罪惡的深淵,演繹了一幕幕「多藏必厚亡」的悲劇:
明朝大貪官嚴嵩父子權傾朝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結黨營私,大肆斂財,富可敵國。但到頭來卻落了個客死他鄉的可恥下場;清朝大貪官和珅更是削尖腦袋,追逐名利,弄權斂財,胡作非為,貪得無厭。嘉慶四年被抄家,查抄清單主要有:房屋2000間,田地8000頃,銀號10處、本銀60萬兩。當鋪10處,本銀80萬兩。金庫內赤金5.8萬兩。銀庫內銀元寶95.5萬個,其他珠寶、綢緞不計其數,其家產總計8億萬兩白銀,超過了當時朝廷十年收入的總和。和珅最後的結局是被嘉慶皇帝詔令自盡,財產沒收。家破人亡,身死名滅這些都是不知止足之過失。故說:「知足則不辱,知止則不殆,可以長久」。
道德經第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這一段是說明,聖人以大道無為,修清靜正法,以清靜正法,與道合一,恢複本有的智慧德能。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者。大盈若沖,其用不窮」。佛法說:離一切相,即一切法,離故無相,即故無不相。離一切相,即是「大成」;即一切法,即是「若缺」。「若缺」,在外表看,好像是缺少這個東西,其實他是將自我變成了一切,如易經所說:「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這就是道體,是本心自性,道體將自己,曲成了萬事萬物。天地萬物是在道的作用下而產生,故說:「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道體在外表看,如同沖弱之氣,至虛無為,其實他可以充塞天地,遍一切處,無處不至,無物不足,究竟圓滿,故稱之為大盈。大盈即是究竟圓滿,但其體沖虛而不可見。如果其體能夠看見,則將會用之有盡。因為若沖,至虛無為,無量無邊,無窮無盡,故說:「其用不窮」。
「大直若屈」,在外表看,好像是如水一樣,彎彎曲曲,其實他是隨順,是無心無為無我,是無上正直之心,無上正直之心,是大直心,《楞嚴經》說:「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心」。大直是萬法之本,由於大直潛伏隱微,委曲隨和,細入無間,故說:「大直若屈」。
「大巧若拙」,在外面看很笨拙,但在心裏面是大巧,用蘇軾的話來說,就是「大智若愚」。表面看來好象很愚笨,很是糊塗,其實他的智慧很高,不露鋒芒,不炫耀自己,不慣於矯飾,不到處張揚,不斤斤計較,達觀大度,不拘小節。如我國唐代慧能法師,外面看他不識字,是一個文盲,但他能講經,能說法,能辦佛事,能頓悟成佛。另外龍褲國師也是一個不識字人,是個文盲,但他也有不平凡的經歷。
龍褲國師,姓郭法號樵雲,是福建漳州東鄉人。不識字,沒有上過學,出家後,學經遲鈍,丟前忘後,沒有讀誦性,只會念一句阿彌陀佛,另外就是在寺內做苦力。龍褲常常向寺內主持請法,每次請法主持總是說:「你只能作點苦力,以此消消業障,其他都不是你能夠學到的。」有一次龍褲遇到寺內一運水師,向其請法,運水師看到龍褲根性不聰明,但他了生死心很切,道志堅強,很是器重。即為其開示古德修行人,穴處岩居,澗飲木食,以樂其道,並跟他說:「道之一字,理極難明。如能躬行實踐,道必能達。師如果能真實修道,念佛法門,為橫超之捷徑,比修參禪容易,而且還沒有魔業干擾。如果能信願持名,並且能效法古人,則將來念佛三昧,可指日而證」。
在運水師啟發下,龍褲師入三峰石窟修行,隱居山林,住岩洞修苦行,清苦自若。因為生活很苦,外甥送些衣服和糧食給他,他也不理睬。過了十多年,外甥再去看他,見到衣服還是放在那裡,都放爛了。他一天到晚就是打坐念佛,不移也不動。他穿的褲子破裂,膝蓋上的肉也磨紅了,自己對自己安慰說:「此時能度且暫度。待我他日受國師禮,與你穿龍褲」所以,布者自布,堆作塵土。褲者自褲,破而不補。身心徹底放下,不著一塵。龍褲國師得道後,就下山自利利人,跟大眾廣結善緣,於是在漳州一個三岔路旁,搭了一個茅蓬,布施茶水。供奉三年,曾不告疲。
有一天,有個賣雜貨的人,路過此地,因天下雨,避雨其舍,肚子餓了,向師求食,龍褲師讓他去拾些小石頭過來,師將小石頭,散到鍋內,加一點水,然後讓他燒煮。燒了不大會兒,龍褲師說芋熟了,打開蓋一看,果然芋卵滿盛,個個如初所拾者,形無有異。吃的時候,其味香美。兩人同食,猶尚不盡。
等到萬曆皇太后去世的時候,給皇帝託夢,讓皇帝請有得道高僧為其拔苦。但當時京在找不到大德,後來皇太后又託夢,說福建有位高僧,那時皇帝自己也得了一身瘡,癢得難熬,到處請醫生來看,都無法醫好,於是派人到福建漳州,迎請一百多位和尚到京里來念經及醫病。和尚們高高興興地進京去了,恰巧路過茶亭,龍褲師便問:「你們這樣高興,有什麼好事呀?」和尚們說:「我們奉旨進京,給皇帝的母親做佛事。」龍褲師說:「我跟著去行不行呢?」和尚說:「你這個模樣,又不會念經,去幹什麼?」龍褲師說:「我不會念經,但可以替你們挑行李呀!」和尚說:「好吧!」於是就幫助這些和尚挑著行李進京去了。
但皇帝有個要求,就是要試探每一位和尚,看是不是高僧,於是將《金剛經》埋在門檻下,看看這些和尚是怎樣過門的。和尚們哪裡知道呢,通通都跨過門檻進去了,唯有龍褲師走到門口,合掌跪下說:「地下有金剛。」皇帝知道了便下聖旨讓他過去,他聞聖旨後,便兩手撲地,兩腳朝天,翻一個筋斗,就翻進去了。
皇帝還想試驗龍褲師的定力,便問:「師父浴身不浴?」師說:「浴身我不會」。皇帝笑笑說:「不會,令諸宮女給浴」。師默默不語。皇帝請師入內休息。然後囑諸宮女說:「汝等為聖師浴身時,可密視其人,在洗澡時,觀其戒定力如何,方來報明」。當諸宮女為師浴及下身時,都不好意思去擦洗。龍褲師明知故問說:「這一塊肉不是肉嗎?何必妄加分別?」宮女免強以毛巾浴之。浴畢,將穿內衣時,而見其男根不現,只能看到如一堆旋螺形,因是奏上。稱讚此師真是聖僧,寂然不動情慾,甚為稀有。皇帝聞益嘉其梵行,疑必聖果位中人,就以國師之禮待之。
皇帝問龍褲師說:「你準備用啥經懺超度太后?」師說:「經懺我不會,我只會念佛。」皇帝說:「既能念佛,亦是超度,不知你壇事如何安排?」師說:「可築一台式壇場,高一丈許,用以安靈位。並制一個招魂幡」。皇帝問何日使用?師說:「來日早朝」。皇帝心想為什麼這麼簡單?不知如何所為。
他做佛事很簡單,拿著幡在台上揚了幾揚,至靈前說:「我本不來,是你故愛,一念無生,超升天界。」講完這幾句話,念三聲阿彌陀佛,便把幡放下,告皇帝說,佛事已經做完。皇帝還不相信,心想那有這樣簡單,當他正在疑惑的時候,太后在空中發出聲音說:「蒙聖僧法力,今獲上升天上。兒可為我禮謝三寶及聖師恩德」。帝看到聖母,站立雲端,疑心頓消。國師又用些香灰在皇帝身上擦了擦說:「好了好了!」皇帝的病真的就好了。
法事做完了以後,皇帝攜著龍褲師的手一起走下壇,又以百千金珠寶等物,供奉國師,國師一概不受,又賜紫衣法具,師亦不受納,惟有看著皇帝所穿的龍褲,好似依依不捨,目不轉睛,皇帝問國師:「你如果喜歡此服,可以相贈」。國師一笑說:過去修行時候,看到褲子破了,感到對不起兩條腿,就起了一個妄念,說以後還你一條龍褲。皇帝一聽,就要給國師制一條新褲,國師說:「你穿這個就行了,只不過是打消一個念頭。」皇帝便把褲子脫下來贈給他,並拜他做師父,又封他為「龍褲國師」。
皇帝又帶他到御花園遊玩,園內有一個寶塔,國師見了很是讚歎,皇帝就說:「國師你喜歡這個寶塔,我就讓人把寶塔給你運去。」國師說:「你只要說給我,不用勞工運送」。然後在寶塔的周圍轉了三圈,然後把寶塔往袖子里一塞,身涌空中,向皇帝告辭,準備歸去。皇帝看到師現大神通,知道師是聖非凡,馬上叩頭,讓師留其宮中,三番禮請,師皆不受,亦不下地,皇帝就問說:「聖人準備往哪裡去?」國師說:「往福建三峰石窟去」。言畢,足步虛空,還本所住處。
「大辯若訥」,「訥」是口訥,形容言語遲鈍,口齒笨拙。大辯若訥是表面上看,好像是嘴很笨,不善於講話,其實他很有辯才,只是在口上不露鋒芒,如天地一樣,無言勝有言。古德說:天地不言而萬物成,聖人不言而教化行。以聖人效法天地而用,故以不言之教,無為之化,似乎不勝,而萬物無能勝之。
「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躁是躁動,動能勝寒,但不能勝熱;靜能勝熱,但不能勝寒。這些都是有所勝,而有所不勝。聖人不取動靜,而以清靜為天下正,「靜」是戒定,「清」是智慧。《楞嚴經》觀音菩薩圓通法門說:「初於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瞭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清靜在觀音法門,就是以聞思修,入三摩地,以聞思修,為天下修行的正法。
道德經第四十六章: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這一章說明了戰禍的根源,是貪慾不知足,遠離貪慾不知足,才能使世界和平,才能使國家久安,才能人民幸福快樂。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這一段是老子對戰爭的論述。老子認為,當天下行之有道的時候,也就是眾生無欲無求,能以清凈為天下正,覺無為行無為,以無為而自化時,天下就會太平,社會就會和諧,人民就會快樂。這個時候人們將卸下戰馬,以糞田疇,將戰馬用來發展生產。當天下無道時,人們將會貪慾無厭,爭利不已,由競爭變成鬥爭,由鬥爭變成戰爭。一旦發生戰爭,將會「戎馬生於郊」,戰馬很可憐,產駒於荒郊。人民的生活,將會變得更可憐,互相殺戮,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兵荒馬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由於人們只顧戰爭,而無心生產,結果又會出現,田地荒蕪,糧食失收,人民還要忍飢挨餓,所以,戰爭是人民最痛恨的,不僅明智的統治者不願意看到,人民更不願意看到。
「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戰爭的根源,是貪心欲得,不知止足。由於不知止足,故在見到他人之所有時,才會有欲得之心。欲得之心,為眾罪大禍之根本。所以,老子說:「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貪得無厭,不但是戰爭的根源,也是凡夫的生死之本。要想遠離生死,必須有知足之心,能知足,才會常足。俗話說:知足是最大的財富,佛經說:「不知足者,雖富而貧;知足之人,雖貧而富」。能知足,才會常樂,常樂則心安,心安則理得。這在佛法中,與四神足相通,即欲神足、勤神足、念神足、觀照神足。四神足中,欲神足是「戒學」,念神足是「定學」,勤神足和觀照神足是「慧學」。四神足是修因,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是果德。
道德經第四十七章: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這一章說明,知足知止,勤修道品,都攝六根,凈念相繼,是修道之因,證得:「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是所得之德。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指聖人自足而性真,達無所不知,無所不見。知足、四神足是修因,知天下,見天道是果德。天下雖然很大,聖人不出戶而能遍知。「不窺牖」是不從窗戶向外面看。天道雖然很微妙,聖人不窺牖而能得見。佛說:「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能,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執著,一切智,無師智,自然智,即得現前」。智慧德能現前,是以私慾凈盡,也就是妄想執著凈盡,即得一切無礙,無一毫障蔽。
「其出彌遠,其知彌少」。如果心執著六塵,沉瞑六欲,心向外馳求,利令智昏,那麼就會離本性日遠,離大道日遠,情塵日厚,塵厚而心就會變得迷惑暗昧。故說:「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是以聖人恬淡無欲,不被物慾所迷惑,故能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無煩惱障,則能知天下,故說:「不行而知」。無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無所知障礙,故說:「不見而名」,名通明,即明心見性。道具備於自己,即自覺;德被群生,即能覺他。這樣可不言而化,故說:「不為而成」。這些都是自足於性,成就智慧具足,福德具足,故能被一經眾生所尊重。
道德經第四十八章: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故取天下常以無事。乃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這一章說明無為之德,是由日損之功而至,煩惱沒有時,智慧自然生起。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為學者,增長知見,故說日益。為道者,克己情慾,破除煩惱,故說日損。世間法的教學,跟出世間法的教學,完全不一樣。世間法教學的目的,是教你學得技能,教你獲得知識;出世間法教學的目的,是教你了解宇宙人生的真相,是離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是離一切相。所以,二者不相同。世間法是讓你多學,廣學多聞,多多益善。出世間法的教學是叫你修定,修戒、定、慧,所以,它是修學佛法,是進修道業。故老子說:「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所以,二者不是同一樁事情。修行佛法是「為道」,學習世間法是「為學」。「學」當然是愈多愈好,能增長你的常識,所謂學識,這要你廣學多聞;而佛法是修道,修道則要萬法歸一,由一門深入,一門深入了,然後你才能得定,才能開智慧。
「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損之」是斷煩惱障,是斷見思煩惱,以智慧來破除情慾,破除人我執著。「又損」是在破除煩惱障之後,接著就要破除所知障,要破除法我執,破塵沙煩惱,破無明煩惱,情慾沒有了,分別智亦要泯滅。能如此,則心境兩忘,私慾凈盡,可以至於無為。
「無為而無不為」。無為是自覺、是自利,無不為是覺他、是利他,所謂我無為而民自化。眾生如果能自化,則是無不為。這是先由無為,而後可以大有作為,故說:「無不為」。
「故取天下常以無事。乃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取天下是指治理天下的時候,不要常常無事生非,如果常常無事生非,就會給眾生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古德說:「天下本無事,人心自擾之」。能無事,能清正廉明,自己則無有慾望。自己無欲,而天下自然歸順。如果常有事,不清正廉潔,則為有欲,有欲則失民心。民心既失,則眾叛親離,故說:「乃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道德經第四十九章: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聖人之在天下。蝶蝶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這一章講聖人度眾生,以不言而教,以無心而化,所以,沒有不可教之人。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這個「無常」是沒有固定的意思。聖人之心,至虛無為,無心無相,用佛法講就是「離一切相,即一切法」。離一切相,是不執著一切相,不分別一切相。即一切法,就是實相。實相無相,無不相。實相無相,就是離一切相;實相無不相,就是能成就一切相。從理體上說,聖人是無心無相;從現相上說,聖人無常心,無有一個固定的心相,因為聖人是無不心,一切心一切相,都是他的心相。佛經說:「隨眾生心,應所知量」,這個眾生心,就是眾生的心想,一切法從心想生。誰隨眾生心?是聖人之心。聖人之心,就是真如本性,是本有的心性。真如本性沒有相,但百姓起心動念,就會產生波動,那麼聖人心,則隨著這個波動而現相,這就是萬事萬物所形成的原因,故說:「以百姓之心為心」。
佛法講「唯心所現,唯識所變」,萬事萬物皆是本心所現,是眾生識心所變。《金剛經》講一合相,眾生是一合相,世界是一合相。一是體,眾生是相。體不可得,所以相更不可得。現在科學家觀察到萬物是波動,實際沒有物質的存在,是波動的現相,如同電波、光波一樣,再粗一點如同水波一樣。我們講水波,看到有波浪,到底有沒有浪?應該是沒有浪,因這是波動的現相。浪是水的堆積,浪只是一個空名。理體沒有相,作用有相,作用就是以百姓心為心,就是以百姓心想生。所以實相無相,這不是頑空,不是斷滅;實相無不相,就是有相。
到底是有還是無?有跟無是同時的,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不能把它分開說,就像我們作夢一樣,夢中那個境界,到底是有是無?你說它沒有,它有;你說它有,它確實沒有。我們眾生的迷惑,就是分別執著,有決定就不是沒有,沒有就決定不是有,這就是分別執著。但知真相裡面沒有分別,沒有執著,有跟無是一不是二,所以《心經》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就是有,空就是無。色即是空,有就是無,空即是色,無即是有。因為它是一不是二,所以這個裡面不能有分別,不能有執著。離開一切分別執著,真相就見到了,真相就是實相。因為我們有分別有執著,所以見不到實相,離開一切分別執著,真相就會大白。所以《金剛經》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如來」就是真如本性,見到真如本性,自然就能成佛。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聖人見到的是自性,見到善人自性是善,見到惡人的自性還是善,因為自性裡面沒有善惡。所以,善者自已以善相待,不善者亦以善相待之。那麼對於不善的人,會因我以善相待,因我之德而有所感化,亦轉變為善。故說:「德善」。聖人以至誠之心,處事待人接物,所見人之自性都誠。所以對於有誠信的人,自已以信相待,對不誠信的人,亦以誠信相待之,那麼不誠信的人,會因我以誠信相待,會因我之德有所感化,亦轉化成為誠信的人。故說「德信」。
「聖人之在天下,蝶蝶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惵惵通汲汲,形容心情急切的樣子。天下人心不古,日趨刻薄。但聖人能以渾厚之心,急眾生所急,想眾生所想,干百姓所想所急,卻又幹不了的事。「百姓皆注其耳目」,百姓所見所聞,皆為是非人我之事,而不能忘懷。而聖人所示,是以無識無知,無是無非,渾然不見有善惡之跡,一切皆以淳厚之德而相待之,猶如嬰孩之不分別,不執著而已。故說:「皆孩之」。如果能以嬰孩之心,善待天下之眾,則不會有一人而責其過者。是故聖人之心,以不言而信,以無為而化,則天下則沒有不可教之人,沒有不可待之人。
道德經第五十章之: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者、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避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這一章說明,聖人之所以能超出生死者,是以恬澹無欲,忘形之至,善得無我,無我則無生,無生則無死。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者,亦十有三」。人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不停的走入死亡。佛法說:「因緣所生,當體皆空」。莊子說:「本無生死,形氣相變」。其實在人們身上,每時每分,都在不停的進行著生死轉換,當運行到一定的時候,一個過程自然就會結束。由於眾生不知道人本無生死,生死只不過是一個不同維度空間的轉換,不懂得生本無生之道理,所以只知道養形以貪生,又因為貪生而使自己走向死亡。
只所以使自入於死地的,是因為出於求生的原因。這就是眾生迷惑,因迷惑而造業,因造業而有生死,而有無量的痛苦。在眾生中,因迷惑到造業,因造業到死亡的人,大約佔有十分之九。而不迷的人,不造業、不入生死的人,只有十分之一,這是人們所不知道的。
在十分之九中,「生之徒者」,修善求福,善於養生,而能得到長壽的人,佔十分之三。「死之徒者」,不知道修善求福,被慾望牽制,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捨命求財,因財色而死亡的人,也佔十分之三。「動之死地者」,醉生夢死,嗜欲妄為,殺生害命,而又無所避忌,這一類的人,也佔十分之三。對於這三類人,他們都不能免於生死,因為他們的目的,都是出於貪生。
「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為什麼?「以其生生之厚」,原因就是為了生活得更舒服,財富來得更豐厚。這些只知道養生,但不知道養生之主,不知道「自性」、不知道「本心」。《壇經》說:「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不知道養生之主,不了解大道,學法就不能出離生死,就不能屬於善於養生的人。
什麼是「本心」,什麼是「學法」?所謂「本心」,這不是假借父母四大和合,剎那生滅的「肉團心」,也不是用分別意識,向外馳求的「緣慮心」,而是人人本具,個個不無,亘古今而不變,絕待圓融,生佛平等的「常住真心」。「學法」,為道日損,轉煩惱成菩提,開示悟入佛之知見,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因地不正,果遭迂曲,所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實乃修行人之一大前提。無論何種宗派,何種法門,都不能離開這個核心。如果離開這個「核心」,必然會誤入岐途。為什麼?求來生福報。因為來生有隔陰之迷,這一生修得不錯,來生肯定享福,享福的人哪個不迷惑?我們現前這個世間,大富大貴的人家,過去都是修行人,如果不是修行人,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富貴。這一生修行,如果不能往生凈土,來生就會大富大貴,會跟他們一樣,迷惑顛倒,會造很多惡業。等前世修那點福報享完之後,三惡道裡頭會受更大苦報,這個在佛門叫三世怨。
佛菩薩慈悲心切,為了方便度生,對眾生有求必應,只是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智而已。遺憾的是:不少人未領此意,總是含著欲鉤。年復一年,始終不肯放下。一進寺院,就向佛菩薩伸手要這要那,很少奉獻,去幫助別人。如果所求如意,則貪心更大,無有止境,時時患得患失。在做佛事上,互相攀比、互相鬥富;倘所求不遂,則埋怨佛法不靈,肆意誹謗,自招罪戾。故古德有「亡失菩提心,修一切善法,是名魔業。
當年釋迦牟尼佛,為了解決生死問題,毅然捨棄財、色、名、食、睡五欲六塵,出皇宮入雪山,艱苦修行,直至菩提樹下得道成佛。在整個過程中,都是以捨棄五欲為前提的,可是有不少修行人,總是捨不得五欲,甚至憑藉權勢,謀取更多的五欲。在五欲中,色慾為最,能令生死相續,難出輪迴。正所謂「萬惡淫為首」。因欲傷身,又殺生以補養,而盜妄等惡,亦隨之而起。更有一種人,羨慕神通,追隨邪師,依為眷屬,沒入泥沼,不能自拔。
另有一種人喜歡談玄說妙,口上說說得頭頭是道,就是不肯踏實修學。一進入寺院,不知道禮佛,更別說戒殺、吃素念佛了。更有甚者,輕視佛行,撥無因果,破佛戒律,抵毀老實念佛的人,為愚夫愚婦。這些人在學術界,有一定的影響,但其著作,卻錯誤百出,流入世間,有害百姓。
又有一種人,因為不明因果貫通三世,總是埋怨惡人何以得計,持戒者為何吃虧?別人比我富欲,自己心不甘,別人比我聰明,自己熬不得。他們就是不知道:「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的道理。專以鏡子來照別人,不肯回光反照,又怎能解脫煩惱枷鎖,因此與自性背道而馳,自甘墮落。
《楞嚴經》云:「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凈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若要不受輪迴苦,當凈諸妄想,妄想若凈,則輪迴自息。故心迷名為眾生,心覺名為諸佛。佛與眾生,一覺一迷而有不同。當知此靈明覺知之本心,即自然佛性。人人本具,個個不無。在《壇經》中,六祖大師一開始就明示我們:「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避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善攝生者,是指善於養生的人。他們不養其生,而是養其生之主。有其生者是外形,主其生者是自性。性為生之主,性得所養,才能恢復其真。能恢復其真,則外形自忘。形忘則我自空,我空則無物與其相敵。所以,陸行不遇兕(音四,類似犀牛的一種異獸)虎,入軍不避甲兵。
五欲財色名食睡,超過兕虎甲兵。以無我故,縱然遇上亦無可傷。所以說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亦無所容其刃。為什麼?以其無死地,無我則無有生亦無有死。我為生之寄,生為死之地。無我則無生,又何懼其死。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是知生本無生,則知死亦不死,非超出生死之外的人,是不能做到這一點的。
道德經第五十一章: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這一章說明道德為萬物之本,提醒眾生要體解大道,虛心實腹,而成就大道之無為之德。
「道生之,德畜之」,道以生而顯,德以畜而厚,物以形而分,勢以成而論。道分道和識道:常道是指本心本性,是本有的智慧德能,是天地之根,是萬物母,本性平等,人人本具,個個不無。德是指行正道而有所得。道是德之體,德是道之用。道能生萬物,德能養萬物。所以說:「道生之,德畜之」,生是能現,畜是畜養。要想成就無上行願,必須靠積畜德行,如阿彌陀佛,因地聞法,即發無上正覺之心。住真實慧,誓拔勤苦生死之本,棄國捐王,行作沙門,號曰法藏,修菩薩道,於無量劫,積植德行,所發殊勝大願,悉皆圓滿成就,名具萬德,聲聞十方。能成為十方三世佛,阿彌陀第一,是他與大道完全合二為一,與自性完全合二為一,所代表的是自性之佛,自性之名,自性之德。
「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用佛法說就是:「無明不覺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道本不生,是眾生妄想執著,分別而形成萬物。佛法說:「唯心所現,唯識所變」,本心能現萬物,識心能變萬物,一切萬物皆以心識而有所變現。當萬物生成之後,在各自相應的環境中,生長變化。動物有生老病死,植物有生住異滅,礦物有成住壞空。勢成之,則是一個變化規律的問題。如果想超出這個自然規律,無論是誰都必須尊道而貴德。故說「莫不尊道而貴德」。
「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大道以無心順應眾生,隨眾生心行,現相應之身相。如果所行是上品十善,則應現天身;所行是中品十善,則應現人身;所行是下品十善,則應現修羅身;所行是上品十惡,則應現地獄身;所行是中品十惡,則應現餓鬼身;所行是下品十惡,則應現畜牲身。所行是四諦、十二因緣,則應現小乘聖身,所行是四攝六度,則應現菩薩身;所行是普賢十願,大慈大悲,則應佛身。可以看到大道無為而尊,無名而貴。所以如此尊貴者,是大道之自然尊貴。不同於侯王之尊,是受命於天;卿相之貴,是受命於君。大道之尊貴,不是以受命而得之尊貴。凡稟命而得之尊貴,則有而失之尊貴,豈堪稱之為常然?是以道德乃天然之尊貴,故說:「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大道以不變之常然,而不生不滅,是其體至虛,清凈而無為,而且所起作用也至大。所以能被萬物依賴,而得以出生、含育、成長、催熟以及覆護,而且能成始成終,道德之量大,無物而能與之相比。而且如此生之,生生不已,還不以為是自己所生,如此作為,而不自恃其為。雖為萬物之主,而不自己去主宰他們。故能稱之為玄德,玄德是無為之德。大道能成為天下萬物之尊,是貴在去體解大道,虛其心,實其腹,成其德。這是最尊貴之處。
道德經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知其母、復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謂襲常。
這一章說明恢複本有智慧德能的方法,讓人們明本末,然後以道為本,以修為始,始本不離,直趨覺路。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知其母,復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無名是道之體,故天下有始,即是道之理體,道之理體,以為天下萬物之母體,而萬物則為道之作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道為母,萬物則為子。
如果只知「道體虛無」,而不知萬物是由道體(即本心),與識心之變化所為,則是知其母,而不知其子,則會淪為斷見。如果只知萬物,而不知萬物之母,不知本心大道,則會淪為常見,認為世間恆常不變,人永遠是人,畜牲永遠是畜牲,從而損人利己,殉物忘道,而失其性真。所以既知其母,還要知其子,所謂:「有體有用」。即知萬物從道生,則不會貪著於物欲,不因物慾而流落於生死。故說:「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正所謂:「用不離體。」體用兩全,動靜不二,能這樣才能沒身不殆,即終身不會落於危險之地。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這是說明守母的方法。兌為口,門即視聽嗅味觸法,為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因道本無言,有言則理喪。故緘默以自守,離言語相,離心緣相,離文字相。老子說:「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楞嚴經》說:「都攝六根,凈念相繼」。故說:「塞其兌,閉其門」。將心收回來,一心念佛,不被色聲香味觸法六塵所牽制,反聞聞自性,反念念自性,性成無上道。用《阿彌陀經》說即是:「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持至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善男子善女人,在阿彌陀經是指有真信切願的人;在《觀無量壽經》指凈業三福:⑴孝敬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⑵受三歸,具眾戒,不犯微儀;⑶發菩提心,讀誦大乘,相信因果,勸進行者;在本經指:既知其母,復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往生極樂國土,即是圓成大道凈業。能這樣才能出離生死苦海,才能不再受生死疲勞,故說:「終身不勤」。「終身」即此身是娑婆世界最後身,「不勤」是不再受生死勤勞。
如果是開其兌,濟其事,則終身不救。執著言說以為有得,六根常常追逐六塵,而生六欲之心,心被六欲境界所轉動,喪心於六塵物慾,則終身不可得救。
「見小曰明」,孔子說:「知機其神乎」。機即機兆、機道、機微、機先等,機兆是事物的先兆,機道是事物變化的跡象或徵兆;機微是事物變化的最初徵兆;機先是事機萌動未發之時。一切聖賢之所以為聖賢者,其要在於明因識果。佛法說:「凡夫畏果,菩薩畏因」,凡夫只怕惡果,不知惡果起緣於惡因,平常胡作非為,以圖一時快樂,不知樂是苦因;菩薩則不然,平常一舉一動,謹身護持,戒慎於初,既無惡因,何來惡果?縱有惡果,也是久遠前因,既屬前因種下,則後果難逃,故感果之時,安然順受,毫無畏縮,這就叫明因識果。
如安世高法師,第一世修行時,為安息國(伊朗)王子,舍離五欲,出家修道,得宿命通,知前世欠人命債,其債主在中國。於是航海而來,到達洛陽,行至曠野無人之境,忽覿面來一少年,身佩鋼刀,遠見法師,即怒氣沖沖,近前未發一言,即拔刀殺之。法師死後,靈魂仍至安息國投胎,又為王子。隨後發心出家,依然有宿命通,知今世尚有命債未還,債主亦在洛陽。於是重來,至前生殺他身命者家中借宿。飯後問主人說:「你認識我嗎?」答說:「不識」又告說:「我即是你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所殺之僧人。」主人大驚,心想此事沒有第三人知道,這個僧人必定是鬼魂來索命,就想馬上逃跑。僧人說:「你別怕,我不是鬼。」隨即將事之原故告之說:「我明天當被人打死,償還夙生命債,故特來相求,請你明日為我作證,將我之遺囑告訴他們,說是我應還他命債,請官人不必治誤殺人之罪。」說完,各自睡覺。
次日,一同前往街坊,僧人在前,有一鄉人挑柴,正在行走之間,前擔之柴忽然墮地,後擔之柴隨之墮地,扁擔向後打來,適中僧人之腦袋,立即斃命。鄉人被擒送官府,訊問後,準備定罪。這個主人見此事與僧人昨夜所說相符,遂將僧人遺言向官府告說。官人聞後,相信因果不昧,遂之赦免鄉人誤殺之罪。其僧人靈魂又回到安息國,第三世又為王子,再出家修行,即安世高法師。因此可知雖是聖賢,因果不昧,曾種惡因,必感惡果,若明此義,則日常生活逢順逢逆,苦樂悲歡,一切境界,都有前因,不在境上妄生憎愛,自然能放得下,一心在道,什麼無明貢高習氣毛病,都無障礙,自然容易入道。
「守柔曰強」,水是天下最柔弱的,但可以穿山透石;舌頭是身體中最柔軟的,但當堅硬的牙齒一顆顆脫落後,舌頭仍能安然無恙;小草柔弱,大樹剛強,但暴風驟雨後,大樹可能被攔腰折斷,小草依舊生長。看似柔弱的道體,裡面卻積聚著人們看不見的巨大能量,能使最堅強的東西都無法阻擋。人能守道無為,才會得到無往而不勝,故說:「守柔曰強」。
「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謂襲常」。佛法說:「阿彌陀佛,是我本覺,起心念佛,方名始覺,托彼依正,顯我自心,始本不離,直趨覺路」。我們以本覺理光,起始覺智光,以始覺智光,照本覺理光。即以佛果覺,為因地心,因該果徹,果徹因源。阿彌陀佛所證之果覺,即一句阿彌陀佛萬德洪名,包攝竟盡。我們以阿彌陀佛的果覺,來熏染自己的業識妄心,熏之久久,業盡情空,心與佛合,心與道合,凡心變佛心,自然成佛道。「用其光」,是用本有的智慧光明,即佛之果覺,來熏染自己的業識妄心。「復其明」,即熏之久久,業盡情空,心與佛合,心與道合,凡心變佛心,自然成佛道。復其明,「則無遺其殃」,則不會再遭受生死苦海的禍殃。「是謂襲常」,襲是承襲,承前啟後,繼往開來,這是承襲真常之道的方法,以往聖人也是如此。
道德經第五十三章: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誇。非道哉。
這一章讓眾生遠離名聞利養,放下自我,放下自私,才能行入正道。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使」是假使;「介然」是間隔分別,介然有知是有分別心執著心;「施」是布施,意思是捨得放下;「畏」是畏難。假使自己有分別心,有執著心,那麼在修行大道中,就會很難,就會捨不得放下自我,捨不得放下五欲享受,捨不得放下名聞利養,故說:「唯施是畏」,唯有放下最畏難。布施就是放下,放下很難,因為沒有看破;如果看破,放下就容易。看破是智慧、是學問,放下才是真正的功夫。我們初學只知道得把財物、把身外之物放下舍掉;其實,菩薩布施真正的功夫,是要把內心的煩惱布施掉。把煩惱、把憂慮、把牽掛放下,統統布施掉。把病痛布施掉,身體就健康了。我們有生死,生死也布施掉,就能不生不死。這才是布施的真實含義。
祖師大德常說,要把身心世界放下,不搞貪嗔痴,不造三途六道之業,能老實念佛,才能真正消除自己的業障。要經常想想,這一生究竟是去西方極樂世界,還是下三惡道做畜生、餓鬼、墮地獄?這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由我們自己選擇。如果我們能遵照祖師的勸免,將一句阿彌陀佛,直下念去,不懷疑、不夾雜、不間斷。當然在初學時會有難關,念著、念著,就會打磕睡,會提不起精神,會頭昏腦漲,會感覺支持不下去,要知道這些難關,都是自己的業障,要拚命克服,能夠克服過去就能得自在,能突破困境,前面就會有光明。真拚命就會真有感應,對這一句佛號,要有堅定的信心,要有堅定的毅力,不貪生怕死,不貪圖這個世間五欲六塵,只有一念,就是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要有這個決心,才是真正發願「願生彼國」,這樣才能成功。
所以修道要學會放下,怎麼才能放下?祖師大德常教導我們:「發願求生凈土,自己這一生在這個世間,沒有第二個念頭,只有一個念頭,見阿彌陀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自己現在還沒去,沒法子離開這裡,暫住在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自己不相干,他好也好,壞也好,好我也不喜歡,壞我也不討厭,無論是物質環境,人事環境,統統與自己不相干,既然自己將要是彼岸的人了,何必還去爭這個爭那個,什麼也不必爭,你們對我好也好,對我不好我也好,我也跟你笑笑,不會生氣,不會生煩惱」。
修行先要學會發菩提心,什麼叫發菩提心?九祖蕅益大師在《彌陀經要解》中給我們說:「能誠心實意求生西方極樂世界,這個心就是無上菩提心」。能發心,才能一向專念,能專念,才能有成就。被鳩摩羅什大師稱為「東方護法菩薩」的晉代慧遠大師,在廬山東林寺結社念佛,專修念佛法門,達成一百二十三人,個個都有瑞相,全部往生凈土。被稱為大勢至菩薩化身的近代印光大師,在1940年11月初四預知時至,在往生時囑咐大家說:「念佛法門,別無奇特,只要懇切志誠,沒有不蒙佛接引,而帶業往生」。在說完「念佛見佛,決定生西。」之後,面西端座椅上,一心念佛,如入禪定,含笑安祥往生。往生後火化得五色舍利球一百多顆,大小舍利花,及血舍利千多粒,牙齒全部留存,頂骨裂開五瓣,如蓮花一樣。
宋朝的瑩珂法師,他知道自己的業障重,習氣深,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向道友請教救他的方法,道友送他一本《往生傳》,他看後深受感動,就關起房門念阿彌陀佛,由於生死心切,救命要緊,念了三天三夜,結果真把阿彌陀佛念來了,阿彌陀佛告訴他:「你的陽壽還有十年,這十年當中,你好好的修行,到你命終時,佛一定來接引你往生。」瑩珂法師跟阿彌陀佛說:「我的煩惱習氣太重,我控制不了,禁不起外面誘惑,這十年我還不知要造多少罪業,所以,我十年壽命不要了,我現在就跟你走。」阿彌陀佛慈悲接受,告訴他:「這樣好了,三天之後我來接引你。」瑩珂法師說:「行,三天不造業,能控制得住。」他打開房門,告訴大家,三天之後他要往生。寺廟的人對他很了解,他無惡不作,破戒犯規,三天怎能往生?但是看他的口氣又不像是妄語,好像是真的,反正三天的時間不長,大家就等著瞧。到第三天,果然他請這些道友念佛給他送行,真的就往生了。這證明《彌陀經》上所講的,若一日、若二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就能成功,一點都不假。
湖南潭州的黃鐵匠,明朝初年,朱洪武興兵作戰,需要很多兵器,黃打鐵奉命趕製兵器,日夜不休息。有一天,一個僧人經過他家,向他乞食,黃施飯後,僧人對他說:「今承布施,無以為報,有一言相贈。」黃打鐵請他說,僧人說:「你為何不修行呢?」黃說:「修行雖是好事,無奈我終日忙碌,怎麼修呢?」僧人說:「有一念佛法門,雖然忙碌一樣能修,你能打一錘,念一聲佛,拉一下風箱,也念一聲佛,長期如此,專念南無阿彌陀佛,他日命終,必將生西方極樂世界。」黃打鐵依教奉行,一面打鐵,一面念佛,終日打鐵,終日念佛,不覺疲勞,反覺輕安自在,日久功深,不念自念,漸有悟入,後將命終,預知時至,遍向親友辭別,自言往生西方佛土。至時把家務交代了,沐浴更衣,在鐵爐邊打鐵數下,即說偈曰:「叮叮噹噹,久煉成鋼,太平將近,我往西方。」泊然化去。當時異香滿室,天樂鳴空,遠近聞見,無不感化。
妙逝居士學的不好,不過也有一感應事,可給大家作一彙報,居士的岳父是農科院一名工人,自幼文盲,老人退休後,即勸他念阿彌陀佛,當老人一九九五年得了一場病後,念佛便更加精進,當年臘月初六日,預知時至,告訴說臘月初七早上八點,阿彌陀佛來接引往生。居士想了想說,你能不能再等一天,到臘月初八走,初八是釋迦牟尼佛的成道日,可以作個紀念,老人想了之後,便答應下來,後來在臘月初八的早上八點鐘,在病床上,面帶微笑,安詳往生。
「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夷」是平坦;朝是朝日。這一段的意思是,大道確實很平坦,很直捷,清凈自在,但民心邪僻,背道而馳,目光短淺,貪慾心重,好走小徑,急功近利。由於民心不清凈,所以一天天的過去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復一生,故說:「朝甚除」,這樣不停的奔勞,佛法稱之為:「生死疲勞」。看看功德田裡面,菩提糧不長,卻長滿了煩惱草,田地荒蕪,故說:「田甚蕪」,生生世世,所修的功德,都是有漏功德,都被貪嗔痴三毒煩惱給漏掉了,所以說:「倉甚虛」,倉庫沒有畜積功德,而且還有很多的過失。
「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誇(奢侈),非道哉」。「服文彩」是懸玉帶配,穿華美的衣服;「帶利劍」,古代貴族常以利劍為尊貴,這是感到自己很尊貴,張楊自己的地位權勢;「厭飲食」比喻對一般的飲食已吃的厭倦了,如現在所說的:「一頓飯吃頭牛,一支煙二兩油,一部小車一座樓」這是對現代貪慾人的說法;「財貨」指金銀珠寶等。所以,捨本逐末,貪財色,貪名利,貪享受,佛法說:「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有一條根就能被拉下地獄,何況五欲具足,所以要曉得,這些絕對都不是好東西,決定不能在這上面起心動念。真的聰明人聽到佛說的話,說的這個有道理,他自然就斷掉了,為什麼?不想墮地獄,不願意走這條路。所以,不把這些名聞利養、五欲六塵捨棄掉,要想不墮三惡道真是太難了。老子將這些稱之為「盜誇」,誇是指奢侈品,這些奢侈品,借六根來盜自己的功德法財。佛法將此稱之為六賊,即色聲香味觸法六塵,藉助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為媒,而劫掠自家功德法財。所以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大道,老子稱之為「非道」。
《楞嚴經》講「若能轉物,則同如來」,所以一切萬物是隨我們的心在轉,我們的心善,我們的環境就善,我們的心不善、思想不善、行為不善,山河大地就會跟著不善,不善的現象就是天災人禍。說實在的,天也沒有災,人也沒有禍,都是不善業,感召變現出來的。所以,我們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西方極樂世界是自己凈業成就的,是凈業所感得的。我們的心不清凈,行不清凈,就不能生凈土。所以念這一句佛號,就是凈心、凈意、凈行。身語意都清凈,我們就能自在往生凈土。若是口念彌陀,心裏面不清凈,起心動念還是貪瞋痴慢,還是煩惱習氣,還是心浮氣燥,還是煩惱起現行,不是智慧起現行,這樣念佛就不能往生。古德講:「口念彌陀心散亂,喊破喉嚨也枉然」。這是自己身語意三業不清凈,所以不能成就。
道德經第五十四章: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祭祀不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國、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這一章主要說明知修德,還要知守德,能守德不失,才能成就一真之業。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善建者不拔,是修建功德;善抱者不脫,是守護自己的功德。如果只道知修德,而不知道守德,那麼所修的德,就會失脫。《金剛經》上說:「一切法得成於忍」。這一切法,包括世間法和出世間法,要想保全功德,忍辱波羅密就不能不修。經上常說:「火燒功德林」。火是什麼?是指瞋恚之火。如果一發脾氣,功德就沒有了,所以,修積功德,相當不容易。如果想知道自己修積了多少功德,則要看看有多長時間,沒動過瞋恚心。古德說:「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如果是念佛人,若在臨命終時發脾氣,就會影響他所修的功德。這就是說當人臨終時,為什麼教我們在八個小時之內,盡量不要去碰他,因為一般人,臨終時雖然斷氣了,但八個小時之內,神識沒有離開,你要去觸摸他,害怕他發脾氣。所修的功德,是功夫成片,是一心不亂。一發脾氣,功夫成片沒有了,一心不亂就更沒有了。這時功德就變成了福德,福德不會失掉,但福德是有盡的,福德不能幫人了生死。能幫人了生死、出三界、證菩提的是功德,功德內包括福德,福德內無有功德,福中無慧,慧中有福。修福如果不著相即是功德,有為法是福德,無為法是功德。所以,功德隨時可以失掉,功德很難畜積,功德很難保持,一定要有高度的警覺。
功德是什麼?功德是清凈心,是定與慧。一發脾氣,定慧都沒有了。至於福德,是我們講的財富和聰明,世間的聰明,是法布施的果報。戒是福德,因戒得定,戒就是功德,如果戒持得很好,沒有得定,沒有開智慧,那個持戒就是福德。功德能解決問題,什麼問題?生死大事,能開悟能證果。福德不行,福德所感得的是來生的福報。福報小一點在人間得富貴。福報大一點的,人間沒有這麼大的福報環境,所以就到天上,一層天四王天,二層天忉利天。如果是三層夜摩天以上,還要有一點定功,定功沒有修成功,在佛法叫未到定,這是考試不及格。上面的四層天,都是欲界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都是修定不及格。如果定修成功了,就不在欲界了,而到色界天去享福,這個絕對要知道。定修成是把煩惱伏住了,有時候像是斷了,但不是真的斷,是伏斷。古人講是用石頭壓草,沒有除根,但是它暫時不起作用,暫時伏住了,伏住是在六道,還不能出三界。如果煩惱真的斷了,他就不在六道了,他所證的,是出三界果,是阿羅漢果,這是我們修學的真正目的。
我們在修行菩提道時,冤家債主常常會來作對。這是因為他們的報復心很強烈,看到我們修行要成就了,成就之後,他就永遠不能再報復了,所以總是想方設法來障礙,來阻擾。這些障礙阻擾的方法,就是叫我們把自己的功德毀掉,火燒功德林。自己要不肯毀掉,任何外面的境緣,對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有些人會遇到境緣,境是環境,緣是人事。物質人事環境,常常叫我們不滿意。不滿意時就發脾氣,一發脾氣,就把自己的功德燒掉。是誰叫我們不滿意的,可能都是冤親債主,在那裡作祟。借著人事物質環境的緣,他在那裡挑撥。所謂說話的人也許是無心的,只是自己有意聽到了,就會感到不舒服,會感到難過。不要說表面上發作,你心裡稍有嗔意,功德就沒有了。只是小小的瞋恚,為什麼功德就沒有了?原因是清凈心失掉了。所以,世出世間法的成就都在忍辱,都在定功。「定」不但是出世法修行的樞紐,「定」在世間法也是少不了的。
這些境界對修行人來講,屬於逆境修行,常有人來找麻煩,有些事叫自己不如意,這都是來幫助自己修行的。如果不在逆境里去修,「定」就很難修得成功。所以當逆境現前,逆緣現前,正是自己修「忍辱波羅密」的時候,是修忍辱波羅密的機會。所以感謝都來不及,怎麼可以抱怨?怎麼可以發脾氣?這正是鍛煉自己功夫的時候。如果聽到後不發怒,這是定慧現前,如果聽到後生氣了,則是業障現前。從這裡可以看到,我們是定慧現前?還是業障現前?自己都要清楚。
古人鍛煉一個學生,首先用的方法,就是教他修「忍辱波羅密」。看到這個人是個法器,是可以教的學生,對他就沒有好臉色。會處處有意去找麻煩,好像很討厭,這是看他能不能忍受,有意的去折磨他。他如果不能忍受,離開了,就算了。不能忍辱,就不能成就,雖然其他的方面很優秀,不能忍辱其成就也有限。
有一位老和尚折磨他的學生,就是完全不講理的。一見面就罵、就呵斥。有一次洗腳,洗腳水就潑在學生的身上,學生還是不走,還是要賴在這個地方。以後老和尚實在生氣了,趕他遷單,不讓他住在這裡。學生沒法子,不能住了,於是就住在遠遠的走廊下。老和尚講經說法時,他在窗戶外一心諦聽,不讓老和尚看到。過了一年,老和尚要退休,要傳法,要推選一位新的住持來繼承他,大家不知道老和尚要選什麼人,老和尚要大家把在外面聽經的那個人找過來,傳法給他,把住持的位讓給他。大家才知道,這麼多年來,老和尚是為了要鍛煉他。
所以,一個真正有智慧的人,他知道這是個真正道場,是有道學可以學的,打都打不走。他沒有學到手,怎麼肯走?什麼樣的侮辱都甘心承受。為什麼?必須學到手之後才肯走,沒有學到手,是決定不肯走的,這是真正求學的人。
「子孫祭祀不輟」。這是所修功德,流傳萬世,澤及無窮,福及子孫,相繼不斷,故說:「祭祀不輟」。《了凡四訓》說:「有百世之德者,定有百世子孫保之;有十世之德者,定有十世子孫保之」。印光大師常讚歎說,孔老夫子所修的是「百世之德」,孔夫子所念,都是利益國家,利益百姓,沒有一絲一毫,為自己著想。他一生從事教學,把自己的理想抱負傳給學生,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教育家。孔子的子孫一直到今天,已經七十多代了,孔德成先生在全世界,還會受到大眾的尊敬。不但是中國人,甚至外國人如美國人,一聽到他是孔老夫子的後代,會特別加以禮敬,特別招待他。十世之德,在中國像清朝傳了十代,從順治到宣統,如果祖先不積德,那是不可能的。今天的人不相信這些事實,認為自己有能力,有權謀,有智慧,這些想法都錯誤了。祖宗積德,及本身宿世的德行,感應道交,就會有同樣德行的人走到一家,才能夠保得住。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國,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莊子說:「道之真,以治身」,學道之人,能發現自身的過失,並且能改正過失,這叫修行。妄想執著是業障,妄想執著一天比一天少,業障就會漸漸消除,智慧就能天天增長,身體也會隨著健康,而精神會飽滿,會感到很快樂。如果這幾樣都沒有,則是業障還很重,心裡有煩惱,心裡有憂慮,心裡有牽掛,心裡有胡思亂想。怎麼才能消除,最好的方法還是一心念佛,把念頭放下,心裡清凈了,業障就沒有了。念佛的關鍵,是要看破要放下,佛法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又說:「凡是有相,皆是虛妄」。這是讓看破,「不取於相,如如不動。」這是讓放下。在佛眼睛裡看,造業受報就像天天做惡夢,在惡夢裡受罪,墮地獄,變畜生,變魔鬼,統統是在做夢。如永嘉大師證道歌說:「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如何解脫,一切方法當中,最園滿的究竟方便,無過於持名念佛的妙法。把心死在念佛上,二六時中,所有的念頭,都歸在阿彌陀佛這一念上,就這麼簡單容易,如果不能相信,這還是屬於業障。業障有煩惱障,所知障,業障沒有時,自身才能真。所以,修之於家,以自己念佛,來帶動一家人念佛,自身的德行就會有餘。帶動一鄉人念佛,其德乃長;帶動一國人念佛,其德乃豐;帶動全天下人念佛,其德乃普。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真正念佛,念到一心不亂時,以身觀身,身與身不二;以家觀家,家與家不二;以鄉觀鄉,鄉與鄉不二;以國觀國,國與國不二;以天下觀天下,則全天下是一家。性同而形忘,離一切相,即一切法。以此觀家則家和,以此觀鄉則鄉睦,以此觀國則國治,以此觀天下則天下太平。所謂以性融物,則天下自化。融會萬物為一己,則天下自歸一,故其德乃普。是以聖人一真之外,無有他事,唯有「以此」不二為一真。
道德經第五十五章: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這一章說明善於建德,善於守德,而道德深厚的人,會有不同的外境感應和自身感應。並教導眾生養生之方。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嗌不嗄,和之至也。」。赤子是指剛生的嬰兒。老子的意思是說:道德修養深厚的人,就像剛生的嬰兒一樣,毒蟲雖毒而不螫他,猛獸雖惡而不傷害他,長有猛爪會抓取的鳥不會搏擊他。如印光大師剛到蘇州報國寺的時候,關房內的臭蟲很多。院里的侍者擔心大師年紀已大,不堪臭蟲的干擾,好幾次向大師請求,讓他進入關房清除打掃,把臭蟲徹底清里出去。但是大師堅決拒絕說:「臭蟲之多,只能怪自己無道無德。古代高僧,有耐不住臭蟲的侵擾,於是對牠們說:「畜生,你來打岔,當遷你的單。」這些蟲就相繼離去了。我因為修持功夫還不夠,無法感應臭蟲遷單,又能說什麼呢?面對臭蟲的干擾,大師始終處之泰然,毫不介意,也不起任何傷害牠們的心念。等過一段時間,臭蟲消失無蹤。大師對此現象,也不對他人說起。有一天,德森法師關心地問大師:「臭蟲還來打擾嗎?」「一概出苦去了,現已沒有了。」大師口氣淡淡地。德森法師不太相信,臭蟲怎麼可能自然絕跡?也許是老和尚眼花,看不清楚吧。德森要求親自進入關房察看。進入關房後,果然一隻臭蟲也沒看到。臭蟲已經消失無蹤了。
有一個張川野居士,在租來的房內,看到滿床及柱間都是臭蟲(土話目虱),起初他是一隻一隻把把它踏死,可是越踏越多。當他看到印光大師對臭蟲的處理方法時,就不再把它踏死,一隻一隻捉到糞坑裡放生。可是他將臭蟲放生後,又有很多麻煩,不敢撒下殺蟲劑來消滅它們,弄得到處都是臭蟲,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就效法印光法師,很慈悲的對臭蟲說:「目虱,我若成佛,就先度你們出苦,但我現在是凡夫,是念阿彌陀佛的人,我現在教你們也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目虱,我念你們也念,阿彌陀佛......一直念下去。」如此教目虱念阿彌陀佛,不過二星期,就出現了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蹟,有一天清潔內房,把床上草席拿起來,那些數不盡的目虱,不知跳到何處安居,竟然一個也不見了。
唐朝李通元長者發願給《華嚴經》的作個註解,當時寫書想找一個清靜的環境,他到深山裡面去找,在路上遇到一隻老虎,他跟老虎說,我要給《華嚴經》做個註解,你能否在這個山上找個地方,讓我完成這個工作?老虎就給他帶路,把他領到一個山洞裡面,那個山洞有一窩老虎,這老虎住在那裡。李長者看中這個地方,老虎就給他搬家,把這個地方讓給長者。
李長者住在這個洞裡面,第二天就發現有兩個小女孩來照顧他的生活,每天晚上她們就回家,一早就來了,來服務,一直到把《華嚴經》註解寫完,這兩個人就不見了。那麼長的時間,李長者沒有問過她姓什麼?住在哪裡?一心專註在經教上,經教完成了,想謝謝這兩個女孩,他就到附近的村莊裡面去打聽,都說沒有見過。這些事情他都寫在序文里,感激這兩個照顧他的人,感激這個老虎把自己住的地方讓給他。
又道德深厚的人也會如嬰兒一樣,嬰兒雖然筋骨柔弱,但是兩隻小拳頭卻能握得緊緊的;他雖然不懂得男女交合的事但會朘作,朘讀音zuī,是指嬰兒的生殖器會無念自舉,這一種現象,是因為他精氣充沛的緣故。嬰兒整天號哭嗓子卻不嗄,即不會嘶啞,是因他無心而哭,而無哀傷怨慕之情,這都是因為他氣和醇厚的緣故。道德修養深厚的人亦是如此。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老子教人養生的方法是,先養其氣。因為精隨氣轉,氣逐心生。當心妄動時,氣則隨著而散,氣散則精溢。善於養生的人,應當先持其心,不讓心妄動。心不妄動則心平定,心平則氣和,即是心靈純潔凝聚,和諧寡慾。氣和則精自固,而神自安,這樣就能夠自然、天真、活潑、恬淡、充實,真常之性也會隨之而復見。故說「知和日常」。「知常曰明」,是說能知道真常之性者,才可稱之為明智。如果不知真常之性,只知道養身形,嗜欲口腹,用無量的生靈,而以養其生。這樣他不知道殺生,反而會傷害自己的性德。故說「益生曰祥」。「祥」指凶之兆,如孽狐為之祥。是說益生反而成為養生之害。心不平,氣則會妄動而散,氣散則精竭,精竭則形枯。故說:「心使氣曰強」。強是指木之枯槁。過強稱為壯,故說「物壯則老」。草木之物過壯,則將見其枯槁而老。所以,當人貪求生活享受,必然會遭禍殃;力求事物壯大,必然會老逝的過快;這些都叫不合乎自然大道,老子稱之謂不道。不合乎自然大道而養生,必然就會早逝。故說:「不道早已」,已是無常的意思。
道德經第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這一段依心性之理,修天下之貴,以其善得所養,妙契忘言,才能與大道玄同。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這個「知」字不是指一般的知識,是指本心自性,指菩提大道,為自性無分別之真知,為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禪源詮集說:「此方迷心執文,以名為體,故達摩善巧揀文傳心。標舉其名(心是名也),默示其體(知是心也),以其比喻,讓其壁觀,令絕諸緣。問:諸緣絕時有斷滅否?答:雖絕諸念,亦不斷滅。問:以何證驗說不斷滅?答:了了自知,言不可及。祖師即印證說:只此是自性清凈心,更勿懷疑」。由此「知」字,離文字相,離言說相,離心緣相,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故說「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這是開口便錯,動念即乖,達摩大師召集門人問及各自的心得時,一個叫道副的說:「在我看來,不拘於文字,不離開文字,這就是道用。」達摩說:「你學到了我的皮毛。」尼姑總持說:「據我理解,就像慶喜見到如來的佛國,見了一次就見不到第二次。」達摩說:「你學到了我的肉。」道育說:「地、水、火、風四大皆空,色、受、想、行、識五陰並非真有。在我看來,沒有什麼法可以學得。」達摩說:「你學到了我的骨頭。」最後,慧可法師禮拜了大師,依次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開口。達摩說:「你學到了我的精髓。」故言者不知,是指不知聖人不起心、不動念、不分別、不執著之境界。
「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這一段是為了達到真知,所建立的修行之方法。兌為口,為說。指聖人緘默自守,不事口舌,佛法稱「止語」,故說:「塞其兌」。閉其門,是閉其六根之門,都攝六根,凈念相繼,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為色聲香味觸法,不為六塵所誘惑。遇物渾圓,不露鋒芒,故說:「挫其銳」。心體湛寂,釋然無慮,故說:「解其紛」。紛,謂紛紜雜念。含光斂耀,順物忘懷,故說:「和其光,同其塵」。這個境界如不是玄微者,則非不能妙契,故說「是謂玄同」,玄同是離相之同,是同一法身。
「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聖人造道之妙,大而化之至於此。其心超然塵表,內觀無我,也無親我之關係,故不可得而親。外觀無人,也無疏我之關係,故不可得而疏。遠觀無物,諸法無自性,當體即空,淡然無欲,故不可得而利。無我、無人、無眾生,離苦得樂,妙出死生,故不可得而害。視王位如隙塵,如陽光中漂浮之塵,故不可得而貴。自性面前,人人平等,披褐懷玉,粗布破衣之中,藏一無價之珠,故不可得而賤。以其聖人之跡,寄於環宇之中,自性本心超出萬物之表相,不在親疏利害貴賤之間,所以說成為天下之最貴。
道德經第五十七章: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
這些章說明治理天下的時候,應當以清凈無欲為正,而不能用奇巧之方法,來誘惑眾生。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正」是正道,佛法將正道分為八個方面: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進、正念、正定,依戒、定、慧三學來分,前五個部分為戒,正念為定,正定為慧。又「正」是清靜的意思,老子在第37章說:「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老子在45章說:「清靜為天下正」。老子在57章說:「我好靜而民自正」。清凈包括身口意三業,身清凈則沒有錯誤的行為,如殺盜邪淫;口清凈則沒有錯誤的言語,如妄語、綺語,花言巧語欺騙人;意清凈則沒有錯誤的思想和見解,如貪嗔痴欲等。用清靜三業,來治理國家,眾生自然而能被感化。「以奇用兵」,奇是正的反義詞,管子白心篇說:「奇身名廢」意為:「奇,邪不正」。又奇是奇巧詐術,俗話說:兵不厭詐。兵家說:「兵者,詭道也。」戰爭的精華在於出「奇」制勝,戰場上不講究正道,不講究仁義。用兵的目的在於取得勝利,為了取得勝利,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奇只可用之於兵,而不可以用於治國。故說:「以正治國,以奇用兵」。然而兵者為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這是那些好事者而常用之法,這不是度化眾生之法。所以說以無事取天下,當戰事沒有的時候,經濟才會有更好的發展。
「吾何以知無事可以取天下之然哉,以此」。「此」是老子說明以上觀點的依據,一共有以下四點:一是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二是民多利器,國家滋昏。三是人多技巧,奇物滋起。四是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忌是禁止不能作,諱是禁止不能說。忌諱是對眾生的諸多限制,忌諱多了,眾生的自由就少了。眾生本來可以自己來決定自己的發展方式的,如果國家規定一定的發展方式,只允許他在一定的模式里發展,這樣就極大地限制了眾生的創造力和生產力。整個社會的財富不能多元化的發展,眾生被無形的繩索捆住了手腳,其結果就是「民彌貧」。
以此天下擾擾而不安。是皆有為忘動,有事多欲之過也。故古之聖人有言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宜矣。
「人多利器,國家滋昏」。利器在這裡的意思是兵器,為什麼人間會有諸多「利器」?其原因可能是安全保障,也可能是國家崇尚武力、或者說可能是法律缺乏制約等等。但無論如何,「利器」多是用來進行暴力活動的,「利器」最應該出現的場所是在軍隊或者戰場上。如果「利器」在國家的範圍普及了,就意味著整個國家都成了戰場,每個人隨時準備戰鬥,每個人都沒有最基礎的安全保障,國家可能失去控制,暴力可能會隨時挑戰國家的權威性。國家無正道,民間多利器,所以國家就會逐漸變得混亂。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如果社會不崇尚道德、不崇尚人性,而崇尚技巧、崇尚智能,那麼急功近利的現象就會較多,吭蒙拐騙的事情就會滋生,人們憑藉著各自的技巧、智能去爭奪財富、功名、權位,也有人憑著技巧、智能去犯罪,社會人與人之間,就會出惡性發展的現象。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立法的速度趕不上犯罪技巧更新的速度。所以,人間多欲好奇,人心雕琢,技巧日生。技巧日生,而奇物滋起。奇物滋起,則貪慾愈甚。
「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治理國家不從改善人心的根本上去解決問題,而只是強調從外在去規範人們的行為,這是捨本逐末的方法。立法越多,違法的就越多。往往違法的、受到法律制裁的,不一定就是立法真正本意要打擊的對象,反而真正存心戲弄法律的人,可以憑藉他的智巧不斷地,去遊離於法律的打擊以外。法令法規越多,人心就越墮落。每個人都在被動地服從法律的時候,整個社會也就沒有人性的光輝了。故說:「法令滋彰,而盜賊多」。
「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老子說:「自己沒有煩惱障礙時,眾生才會服從教化;自己的心清凈的時候,眾生才會正直誠信;自己無欲無事的時候,眾生才會豐衣足食;我無私無欲,眾生才會質樸純真。」
道德經第五十八章: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這一章顯示如以無為法治世,眾生則能無為而自化。以有為治世,民風道德會隨著缺失。
「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古德說:「政者正也」,以己正正人之不正也。「其政悶悶」,以無為來執政,無知無我,渾渾沌沌,不與物辨,無欲無爭。雖然無知無我,但不是愚人之心,而是為政者自我約束,居於下位,遠離浮華奢靡。這就是老子說的: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無欲,則民負輕而自富;我好靜無妄,則民不亂而自正。能這樣執政,天下百姓則不會為苛政所苦,不為雜稅所累,各安其位,各謀其事,民風自然就會淳樸厚實。
「其政察察」,與悶悶相對的是察察,其政事煩瑣,勵精圖治,竭力謀為,苛刻明察,設立層層管制,到處干預,到處限制,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這樣無形中增加了人民的負擔,有時候隨著地位、權勢等慾望的上升,還要通過政治、經濟、軍事、戰爭等方法,到處擴張資源,為的是什麼?高官權貴,威風排場;出則輿馬,入則高堂;堂上一呼,階下百應;政令一出,莫敢不從。當為政由無為變成有為時,自然地就會對民眾的生活造成影響。修陵墓、營宮室、外出巡遊、出兵打仗,其中的物力,要由民眾來負;其中的人力,要由民眾來擔。這樣的結果必然是「缺缺」,民眾缺吃穿,缺生產力,同時為了生存,也會逃避苛政,鬥爭算計,也在所難免,所以,民眾的社會道德、淳樸厚道等也會隨之缺乏。
所以,古人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政的道理和修身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後者的延伸而已。從這個角度來看,與其說為政難不如說修身難,難就難在於要敢於修正自我,不讓自己的慾望通過權力如政治、經濟、軍事等環節放大,而成為社會進步的絆腳石。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災禍與幸福二者相互依靠,相互轉變,禍會轉變成福,福也會轉變成禍,災禍會常常蘊藏在幸福的裡面。古德說:禍福轉變之機,在於人的起心動念。如果一念善,則禍會轉變為福;如一念不善,則福會轉變為禍。由於人的念頭不息,則禍福的轉變如也不會停止。而現在有誰能知道這個機關呢?如果能知道這個機關,則能主宰禍福,使禍轉變成福,而得到自在快樂;如果不知道這個機關,則會被禍福主宰,受禍福的約束,而不能得到自在。故孔子說:「知機其神乎」。然而禍福之如此循環轉變,已無人真正的去覺察覺悟了。
現在世道衰微,人心不古,邪正不分,善惡顛倒,本來屬於正直的東西,人們反而會認為是奇邪,本來屬於善良的東西,人們會認為是妖惡。故說:「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們很難明白其中的道理,往往偏執一端,迷失於其中而不能自拔,正所謂「人之迷,其日固久」,人迷的太深了,太久了,縱然有聖人之教,亦很難使其清醒過來。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聖人遊歷世間,普化萬民,貴在和光同塵,渾然無跡。「方而不割,廉而不劌」,「方」是方正,「廉」是清廉,「割」是分別,「劌」是刻意妄為。顯示聖人自性方正,而不分別執著;聖人處世清廉,而不刻意妄為。「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直」是正直,「肆」是指肆無顧忌,「光」是自性光明。聖人所用的是正直,而不是肆無顧忌;聖人所修的是自性光明,而不顯耀在外。此為聖人性德深厚之處,故為天下貴。正所謂,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安,我無欲而民自朴。
道德經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這一段說明格物致知,積植德行,離欲復性,為長治久安為聖為賢之道。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治人是治人的物慾,事天是恢復人的性德。儒家稱為:「格物致知」。印光大師說:「格物致知,乃群聖傳授之心法。以人慾之物,乃由外境而生,必須格除凈盡,而吾心固有之良知,自可全體顯現。」老子說治人事天,最好的方法莫若嗇。「嗇」意為有而不用,俗話說:「節儉」,佛法稱之為「惜福」。呂祖說:「凡人有福不可享盡,有財不可使盡,有勢不可逞盡,總要惜福,子孫方得長久。若使徒事奢華,不肯分半濟人,恐享用太盡,他日子孫必受貧賤,自己來生亦終墮落矣。」。聖人在位,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其財物美女,聲色貨利,充盈於前,而聖人以道自守,視之若無,澹然無欲,雖有而不用。如堯舜有天下而不與,即以嗇而治。聖人智周萬物,道濟天下,不以思慮勞神,而傷其性真,所謂寡思慮以養神,寡嗜欲以養精,寡言語以養氣。以此方法,恢復性德,又稱早服,服是順從,早一點隨順自性。
「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早服謂之重積德。早服的意思是重積德,《無量壽經》說:「阿彌陀佛,因地聞法,即發無上正覺之心。住真實慧,誓拔勤苦生死之本,棄國捐王,行作沙門,號曰法藏,修菩薩道,於無量劫,積植德行,所發殊勝大願,悉皆圓滿成就,名具萬德,聲聞十方」。所以,能重積德,則無不克。克是克敵制勝,即儒家所說:克己復禮之克。這樣性德日日增厚,物慾自然日日消融。所過者自然而化,無物與敵。其性德高大廣明,無人能知其極點,故說:「莫知其極」。
聖人之內德既全,雖說無心於天下,但以天下為己身,同眾生為一體,全心全意的服務於眾生,以大愛托於天下,以天下為國家。故說:「莫知其極,可以有國」。以此大道,先天地而無始,後天地而無終。無始無終,而為國之母,故說「可以長久」。此即是古人所說:深根蒂固,長生久視之道。
道德經第六十章: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其德交歸焉。
這一段講以無為執政之利益,無為而可福利於民,有為則有害於人民。
「治大國若烹小鮮。」意思是治理國家如同烹小魚,舉動要謹慎,不能亂折騰,不能大折騰。烹小鮮的原則:一是不能來回翻動,否則就爛成一團了;二是火候要掌握精準,否則很容易燒焦或者不熟;三是不必多加作料,可以品嘗小鮮的原味。小鮮是很嫩的,如果老是翻過來、翻過去,就會弄碎了。治理國家,以安靜無擾為主,能行其無事,則人民生活,自然安居樂業,而蒙其福利。經濟建設與發展,要考慮人民群眾的承受能力,應做到不擾民,少擾民,否則就會好心辦壞事,不僅會受到人民群眾的抱怨,也經受不起歷史的檢驗。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對於一個國家,如果能以清凈無為之大道來治理天下,那麼妖魔鬼怪,歪風邪氣,就會銷聲匿跡,無法興風作浪,天下就會清凈太平,就會和氣呈祥。故說:「其鬼不神」。鬼為三惡道之一,代表的是邪惡的東西。代表非「道」的思想、語言和行為。「鬼」對具體的人和事產生作用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要有非「道」的因素存在。如果以道德來主導天下,聖人與天地合其德,佑護百姓,如保赤子。那麼邪惡的東西,就不敢明目張胆地去為害於百姓。「不神」是不能傷害於人民。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其德交歸焉」。不是其邪惡的東西不能傷人,是因為在太平盛世的時代,在政治清明的時代,這些邪惡的東西會被壓制,會受到一定的制約,不能顯露出對人民的殺傷力,故說「其神不傷人。」又非其神不傷人,不是這些鬼神不能顯露他們的殺傷力,是因為邪不壓正,是因為有清凈無為之聖人蒞任天下,有道的聖人以無為執政,普化群民,以正直淳樸的教化施行天下,不對人民橫加干涉,不發號施令,更不用酷刑,不荼毒蒼生,這樣人民就會免遭苛政侵害,自然而然的得到安寧,得到快樂。鬼神不傷人,聖人不傷人,其兩不相傷,眾以無為而自化,自然之德性都回歸於人民,故說:「其德交歸焉」。這是以無為之德,而造福於人民。
道德經第六十一章: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其欲。故大者宜為下。
這一章講國與國之外交政策,要以道德為原則,以不動靜勝為主導,不可以武力來相取。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有容則為「大」,如海納百川,是眾水所歸之處。這是因為大海是最低下的地方,所以天下眾川才能匯歸於此。大國也是如此,要如大海一樣,如果能夠對小國謙下,對小國包容,那麼就會取得天下之小國之信賴,眾多的小國就會自然來歸順。
「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萬物之理性稱之為「牝」,萬物之表相稱之為「牡」。又理性屬於本心,表性屬於識心,本心靜而識心動,靜能現萬物,動能變萬物,故佛法講,唯心所現,唯識所變。變則有生有滅,不變則不生不滅。故理性之牝則以靜,以不變而戰勝表相牡之動。理性常處陰面,靜而謙下,這是比喻自性之德,比喻大道之性德。然而道為天下之牝,以天下眾生,衣食皆賴之以生,官祿皆賴之以榮。所以,大道無為,而皆任其所欲,各遂其所生。所謂萬物皆往之所資,而不匱乏,故說牝以靜勝牡。是則靜為群動之所歸趨,故說以靜為下。
「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其欲,故大者宜為下」。國家不論大小,主權一律平等,這個概念是近代國際法的基礎。所以國家與國家之間,如果能以大道無為的標準,來制定外交原則,則會取得世界和平,社會和諧,國泰民安。所以說,大國對小國謙下,如母育子,要有容人之心,就會取得小國的信賴;小國對大國謙下,如子奉母,要有所忍之心,才能取得大國的信任。信任佑助,相得益障,這樣才能無妄動之過,而相互交歸。
大國對小國的目的,不過是兼并畜養,如果沒有包容,則不能成其為大。小國對大國的目的,不過是息事寧人,如果沒有容忍,則無濟其事。兩者各得其所,對於大國來說,更應該先做出一個好榜樣,放下大國的尊容,所以老子特別勉之。這是老子在當時的背景下,見到大國,征伐小國,以武力而不以道德,以動不以靜,不知下之一字,在外交中的重要性,才使對方相服之困難,而特別加以論之。
道德經第六十二章: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這一段說明大道為天下之最貴,告誡人們應當勉力而求之。
「道者,萬物之奧」。道名天地之先,混於虛無之內,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遍一切處,細入微塵,非空非有,無內無外,悟之可為四聖,迷之則為六凡。浩渺無邊,淵深莫測。天下離之而不有,萬物依之而為生。又道在萬物,深藏不露,施之於日用尋常之間,眾生日用而不知,故稱「萬物之奧」。
「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道在萬物,人性皆同。佛法說:「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大道平等,善人不多增一點,不善人也不多減一點。雖有善惡之差別,但大道心性而無差異。所以,善人依之而能成佛,不善之人也可保之而能生。故說:道者,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如果沒有道之所保,則不善人將同瓦石而無情。由此觀道,天下沒有可棄之人。不過雖然大道無異,但心之習性則有差別,佛法說:「自心修善,能令身安樂,自心作惡,能令身受苦。心是身主,身是心用。所以者何?佛由心成,道由心學,德由心積,功由心修,福由心作,禍由心為。心能作天堂,心能作地獄,心能作佛,心能作眾生。是故心正成佛,心邪成魔,心慈是天人,心惡是羅剎。心是一切罪福種子,若有人悟自心,把得定,作得主,不造諸惡,常修諸善,依佛行持,立佛行願,佛說是人不久成佛。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求佛道者,不明自心,名未成佛。若人明自心,達自性,依佛修行,決定成佛。勝如讀誦金剛經三十萬遍,功德無比。何以故?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自心流出,無窮無盡,不壞不雜,故名金剛心。悟此心者,名悟佛心。是故佛與眾生心性一般,只因修與不修,信與不信,所以有佛有眾生也!」此金剛心與心性即是老子說的「道者」。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美好的言語,可以得到他人的尊重,美好的行為,可以使他人仰慕,而去效仿。而大道之尊貴,豈是美好的言語行與之相比。性德平等,性德在善人不多一分,性德在不善人也不少一分。善惡雖有別,性德無有別。所以見到善人,我們應當尊敬,見到不善的人,也應該以禮待之。不善人雖然物慾未化,煩惱未斷,而有罪於道德,而其道源沒有差異,性德沒有變化。所以對於不善的人,只要用心去感化,都可轉化成為善良的人。古德說:「大道無棄物,聖賢無棄人」。如宋朝瑩珂法師,他是一位出家人,不守清規,破戒犯齋,造了很多過惡,後來他害怕自己將來墮地獄,就生大恐怖。他向同參道友,請教求救的方法,同參道友就送一本《往生傳》給他,他看了之後深受感動,就關起房門念阿彌陀佛。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不停的念佛,果真把阿彌陀佛念來了。阿彌陀佛告訴他:「你的陽壽還有十年,這十年當中你好好的修行,到你命終時,佛一定來接引你往生」。瑩珂法師跟阿彌陀佛說:「我的煩惱習氣太重,怕控制不了,再造罪業,所以,我十年壽命不要了,我現在就跟你走」。阿彌陀佛告訴他:「那好吧,三天之後我來接你」。瑩珂法師說:「行,三天不造業還能控制得住」。然後他告訴大眾,三天之後他要往生。大家聽了之後,不太相信,但是看他的口氣又不像是妄語,反正三天的時間不長,大家就等著瞧。到第三天,果然他請這些道友念佛給他送行,他真的往生了。故說:「不善之人,又何棄之有」。
「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這一句是老子引用古語所說,「三公」是指太師、太傅、太保,其意如同立法、行政與司法三權分立的國家機構,以及這些機構中的最高管理者。「拱璧」為天子禮天之器,代表珍貴之物。「駟馬」為同駕一輛車的四匹馬。這一段是說,即是擁有天子的尊位,擁有朝廷中三公的厚祿,也不足為尊貴;前有稀世寶玉,後有駟馬乘駕的厚禮重儀,也不足為榮觀;這些都比不上真正去修行此大道。
究竟其原因,老子解釋說:「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古人把修行此道,看得如此貴重的原因,對於此大道,不但求之可以得到,而且縱然是有了罪過,亦可以免之,而後還可以成就無上正覺。像唐朝的張善和,一輩子殺牛,當臨終牛來討債時,生懺悔心,一心念佛,而往生凈土。又如《觀無量壽佛經》裡面所說的阿闍世王造五逆十惡之罪,臨終也是生懺悔心,一心念佛,十念往生,而且品位還是很高。佛告訴我們,阿闍世王往生的時候,他的品位是上品中生,所以,我們決定不能夠輕視造作惡業的人,也許他的善根發現,臨終一念往生,他那個功夫比我們一生修行還要高,這的確是不能夠輕視的人。為什麼會是這樣?《凈修捷要》告訴我們:「萬德洪名,能滅眾罪,果能一向專念,自然垢障消除,不但道心純熟,且可福慧增長,臨命終時,聖眾現前,慈悲加佑,令心不亂,接引往生極樂世界,七寶池中,花開得見阿彌陀佛」。又說:「無量光壽,如來世尊,光明普照十方世界。眾生有緣,遇斯光者,垢滅善生,身意柔軟,所有疾苦,莫不休止,一切憂惱,莫不解脫」。原因就在這裡,所以,一句阿彌陀佛萬德洪名,不僅是自性之名,也是大道之名,只要能回心向道,能一心念佛,即可諸罪消滅,而且求之以得,立地超凡。這樣「道」才被人們稱為天下之尊貴。
道德經第六十三章: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
這一章主要講聖人入道之要妙,不為大故能成其大,為無為才能無所不為。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凡是有妄想執著,有生有滅,皆屬於有為法。「有為」即有所作為,有因緣造作稱之「有為」,有為法具有四種基本特徵:如動物有生、老、病、死;植物有生、住、異、滅;礦物有成、住、壞、空。凡具有這四種現象者,皆是有為法。有為法大致可分為色法與心法二種,色、心二法以哲學觀點說,即是唯物與唯心,用現代話說即是精神與物質。與有為法相對的,凡是不生不滅,無妄想執著,絕對存在的,則稱無為法。無為法分有六種:
一、虛空無為。屬於相似無為,而非真實無為。宇宙誕生,虛空同時誕生;宇宙消失,虛空也隨之消失。由是而知,虛空亦有生滅,但因時間極長,一般人無法覺察。「虛空」與「自性」均無障礙。但自性能現萬法,虛空不能現萬法。因無所作為,所以歸屬「無為法」。
二、擇滅無為。「擇」是選擇;用智慧選擇,放下妄想、分別、執著;「滅」是滅除煩惱。滅煩惱需修戒定慧,以智慧斷除煩惱。煩惱滅除,證寂滅真空之理,其作用可以教化眾生;雖教化而無執著,故說「無為」。
三、非擇滅無為。此者不需以智慧斷煩惱。如二乘聖人證果之後,諸惑不復續起,自然契悟寂滅真空之理,不用再借選擇,故名非擇滅無為。又如惠能大師,一聞即悟,徹底放下,無需再借智慧選擇斷除煩惱等。
四、不動無為。四禪八定中,第四禪得不動地。因於第四禪天中無所作為,所以稱「不動無為」。第四禪天人修出世間法,利根者,如於五不還天(橫在四禪天中)修行的三果阿那含聖人,不需經四空天,即能超越六道,證阿羅漢果。
五、受想滅無為。「受」即感受,屬第七識,末那識(執著)。「想」是第六意識(分別)。能以定功伏住受想,不起作用,無所作為,也屬無為境界。
六、真如無為。妄盡即是「真」,永遠不變則為「如」。前五種無為,屬於相似無為;真如無為,又稱真如本性,屬於真實無為,能現萬法,雖現萬法,無所作為,與十法界一切眾生,感應道交,現身說法,不起心不動念。由是而知,十法界依正莊嚴,全是有為法;無為即是一真法界。在此地我們簡單區分,凡有起心動念,有分別執著即是有為法;不起心、不動念則屬無為法。
有為不妨礙無為,無為也不妨礙有為,二者可以同時並存。《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能如是觀,即可得圓融自在。
無為即自性。我們不認識時,無為被煩惱障礙住了;覺悟之後,有為無為互不妨礙,世出世法是一不是二。所謂障礙,即是分別執著;離一切分別執著,障礙沒有時,即得大自在。果能做到不起心、不動念,即是回歸大道,亦是回歸西方極樂世界,回歸「一真法界」。
「有事」事是指塵事,如功名利祿等。「有味」味是指塵欲,如財色名食睡等慾望。世上人所追求的是五欲六塵。然而大道本來至虛無為,至靜無事,至淡無味。唯獨聖人與道為友,離功名利祿,離五欲六塵,離貪嗔痴慢,修大道無為。所事所味與世人剛好相反。
「大小多少,報怨以德」。世間人所事的是以功名為大,以道為小;所追求的是以利祿為多,以德行為少。聖人以道為大,以功名為小;以德行為多,以行祿為少。以報怨以德為例,則可以看到聖人的無為智慧。一般情況下,當有人傷害過你,或者與你在某件事上產生過「過結」,按照大多世人的處理方式,應當恩怨分明,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你曾經傷害過我,那好,總有一日,我會找機會回報這一箭之仇。正是這種邏輯,導致了一幕幕「怨怨相報,沒完沒了」的社會悲劇。
老子以逆世思惟,提出以德報怨,實在是和諧人際關係的一大智慧。所以,不計前嫌,克己讓人,以德報怨,這是處理人際關係的較好方式。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少一個仇人,少一堵牆。以德報怨,化怨恨為友愛,減少對立面,廣交天下友,才能使人生之途少一些阻礙,使我們活得輕鬆愉快。
《金剛經》中介紹了釋迦牟尼佛以德報怨的例子說:「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佛說的無四相四見,就是老子說的大道無為。佛在過去世中有一生,那時佛還是個比丘,十八、九歲時就到山上去修行。這個山距離歌利王首都很近,有一天歌利王帶著宮娥、婇女、妃嬪等,到山上去打獵。歌利王在前面走得快,這些女人在後面走得慢,當這些女人遇到這個修道的比丘時,就走近前去和他談話,佛就利用這個機會給他們說佛法。這些女人由於聽聞佛法,沒有跟上歌利王,於是歌利王又回來找這些女人,在找女人時就於這個比丘遇到了一塊。
歌利王問比丘說你在這兒幹什麼?佛說我在這修道。歌利王問你證了四果羅漢沒有?佛說我沒有證四果。又問你證了三果沒有?佛說我沒有證三果。你也沒有證果,你這麼年輕,那麼你有沒有淫慾心?佛說我沒有斷欲心。歌利王一聽便發脾氣了說,你沒有斷淫慾心,那麼你看我這些女人,你怎麼能忍得住淫慾心?佛說我雖然沒有斷欲心,但我沒起慾念。因為我已修無常觀,已修不凈觀。歌利王問怎麼證明你沒起慾念呢?佛說我能忍。歌利王說你能忍?現在我先把你的耳朵給你割下來看能忍否。
於是抽出寶劍,就把這個比丘的耳朵給割了下來。這時隨從的一個大臣,看到佛的耳朵被割下來時,沒有一點痛苦的樣子。於是就對歌利王說,大王你不要割了,他是個聖人。歌利王說你怎麼知道他是個聖人?這個大臣說,我看你割他耳朵時,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歌利王說是真的嗎?那我再試一試他。於是拿起寶劍,又把鼻子割了下來問,你嗔恨不嗔恨?佛說我不嗔恨。歌利王認為佛沒說實話,接著把手又給剁了下來,問能忍不能忍?佛說我沒有事情。問你現在有沒有嗔恨心?佛說我沒有嗔恨心。歌利王說,我不相信,接著又把腿腳也給剁了下來。問你現在嗔恨不嗔恨?佛說我不嗔恨。
這個時候四大天王就發了脾氣了,說這個歌利王,真是混蛋。這個人在這兒修道,你這樣欺負他,我們是護法,應該來懲罰你。於是就下冰雹,下冰塊,又飛砂走石,把山石也都颳了起來。歌利王一看,就害怕了,於是就跪到這個沒有手腳,沒有耳朵,沒有鼻子的比丘面前說,上天要懲罰我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嗔恨我了,你不要生氣了。佛說我沒有生氣,我沒有嗔恨你。歌利王說那為什麼天要來懲罰我呢?佛說我如果生嗔恨心的話,我這個手腳就不會再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如果我沒有生嗔恨心,我這個手腳和耳朵、鼻子都會恢復如故。說完之後,果然這個手腳耳朵鼻子都生了出來。這時佛又說,我不但沒有嗔心,而且我成佛之時,首先度你來成就道業。所以,釋迦牟尼佛今生在成佛的時候,第一個所度的橋陳如尊者,就是歌利王的後來身,橋陳如尊者的前身,就是歌利王。
「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不光是怨恨之事屬於難事,屬於大事,其他事也是如此。有最難之者,也有至易之者。有至大者,也有至細之者。一般人都不願作易事細事,而直接去作難事,作大事,這樣必然會終無成就。如果能從小事作起,從易事作起,很少見到不成功的人。所以說,天下難事必從易作起,天下大事必作細作起。是以聖人虛心體道時,捨棄世人所謂的功名利祿之大事,捨棄貪嗔痴慢,從事世人所謂大道無為之小事。這樣貪心愈小,而大道愈顯,最後澤流萬古,而與天地看齊。這就是聖人終不為大,而能成其之大。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凡是在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就輕易的許諾於人,一般都會失信於人。萬事開頭難,如果一開始就把事情看得很容易,從而輕視的人,必然在實施中就會遇到很多困難,最後必將有始而無終。世人一般都是舍一逐多,捨本逐末,而聖人則重一而輕多,重本輕末;世人重功名利祿,輕視大道無為,而聖人則重視大道無為,而輕視功名利祿。老子說「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聖人以一為多,以易為難,重無為而不重名利,所以,最後一了百了,一得永得,一成一切成,一通一切通,故說聖人「終無難事」。
道德經第六十四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破。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慾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這一章講修行要從無為著手,以聖人修行之要妙,在於為眾人之所不為,在於眾人之所不欲,以為學道之捷徑。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這句話的意思是,人能於心念未起,喜怒哀樂七情未形,吉凶禍福未萌,清凈心寂然不動之時,常處於無欲的清靜之地,道心才能易安易守。所謂易持與易謀,講的都是菩提道心。在這個時候,沒有後天主觀痕迹,沒有人我是非之念,道心容易持守,容易成謀,謀是菩提覺道的謀求,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做功夫要在起心動念之處,如有一念妄動,當下就能覺知,是善則容,是惡則止,正如老子所說的「早復」,如孔子所說「知機其神乎」。此時下手容易而成功率高,用力不難,而效力迅速。
所以,人在閑居獨處時,心不勞於事,事不擾於心,寂然不動,持己守身,最為容易。這時若能不聞不睹,無知無覺,杳無徵兆可尋,渾渾沌沌,其氣柔和,其心細微,這正是破除邪念,牽制欲心的最佳狀態,是復返自然之境的最好時機。只要至誠無妄,持之以恆,即可得見本來性天。是故修身之道,制欲為先。遏欲之要,治於未然則易,治於將然則難;治於將然容易,治於已然則難,故說「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
「其脆易破,其微易散」。當一念開始萌發之時,則稱之為第二念。雖然一念萌動,但善惡未著於事,情慾未見於色,事物處在萌芽狀態,還未成形顯象之時,好象草木的嫩芽一樣,其質微弱,其氣易散,質地脆微,物形淺小,易折易破,易除其跡,易亡其形。於此時著力,所謂治之於未亂,防患於未然。但凡世間萬物,皆是至壯至老時,其質堅硬,鑿之難穿,磨之不損,遷之必難,滅之不易。這好比在心念未動之時,或心念初萌發而未發之際,其勢如脆嫩之芽,除之易去,擊之易爛,拔之易出,而且不留痕迹,其根也不易再生。人心已動,念機已重,其質已硬,欲止住不能,欲遏制不得,若要返之於未動前,未生成之先的狀態,確實很難。
修道之人,若能於私慾將萌未就之際,若能於喜怒哀樂未發出之時,這是洗滌心性微塵的最好時機,其塵易掃,其惡易除,其業易消。此時用慧劍斬斷人心情慾,用慧光照破心中一切無明,驅除一切邪惡之念,守其心性之靜,斷除煩惱,無欲無為,必能回歸大道,覺性自然光明,真我自然顯現。凈念多一分,妄念就會少一分,如是則積小成大,積少成多,聚輕為重,修真之難,必然化之為易。故說:「其脆易破,其微易散」。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此二句再論難易不一之理。「為之於未有」,是說凡是易持易謀之時,皆在心未動、事未有的狀態。因其尚「未有」,則其事之跡未著,事之機未顯。此時心內道場安定,心門未開,外賊不易入內。若待其心已動,並有而為之,其事已行,安者必然變為危殆,微者必顯於形跡,此時雖有心為之,則為會很不容易。「治之於未亂」,指心中塵垢易破易散之時,也是心性未亂之時。未亂之時,心靜性正,與道相合,此時心中邪不勝正。如能以正道立之於內,不勞力而一心整齊,不費求而萬理齊備。若在心已亂時再治,此時正性之力不足,邪念猖厥,雖有克制,但效果不好。所以,無論治心治身,也無論應物應事,皆應「治之於未亂」。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成為合抱之大樹,是由無數個陽光雨露的滋養,從幼小的嫩芽,逐漸生長而至高大。九層之台,雖然雄巍高大,是從粒粒黃土,累積而起。行程千萬里,始行於足下第一步。這三句都是比喻,用比喻來說明「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毫末,比喻最初一個念頭;累土與足下,比喻最初一步功夫。念頭是用心於內,功夫是作事於外。天下萬事萬物之理,皆是由小到大,由弱到強。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世人不知防患於未然,卻在患然之後才知用心。為之則反敗,執之則反失。有生則有滅,有起則有落,有始則有終。木雖大,終有砍伐之日;台雖高,終有毀壞之時;行雖遠,終有止之日。由此可知,凡有為之事,終有敗弊之時;凡有執著者,終有失去之日。人能知此理,於未有未亂之時,而為治之。於清靜無為,而合於道體,才能立於不敗,安於不失。所以,聖人著重起心動念處,安然於無為,因無為而無敗。虛心鑒照,無執而無失。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世民不知大道無為,不顧客觀規律,一味的執著於事相,或貪求功名,或利欲熏心,故終無圓滿時,常於幾成而敗之。失敗的原因以分別心,以執著心來做事業,不但不能成,縱然能成亦不能長久,因不知隨順於自然而已。慎終如始,是本末相顧,始終如一。無為是本覺,本覺本有;有為是不覺,不覺本無。既然是本有,何必貪得無厭?既然是本無,貪也不可得。所以聖人隨順自然,慎終如始,一念不苟,始則無為,終則亦無為;始則無執,終則亦無執。不分別不執著,無執也無失,故能終無敗事。
「是以聖人慾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這一段是對聖人返常合道的總結。世人所欲者,是功名利祿,玉帛珍奇。所學者,是分別執著,貪嗔痴慢。背道而馳,往而不返。至於道德無為,皆認為賤而所不欲,以為無用而不學。故恃智好為,以傷自然之朴。聖人慾眾人之不欲,學眾人之不學,不求功名,不追利祿,格物致知,克己復禮,以修復眾人之所過,以隨順大道之自然,故終而不敢為,因不敢為,故無為而無所不為。
道德經第六十五章: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於大順。
這一章老子引古喻今,直指玄德深遠的模式,厚望於後輩循玄德而修。治國之要,當以樸實為本,若能行此大道之模式,才能使天下民眾,有利於離苦得樂,有利於返樸歸真。行天道而萬物歸順,修聖德而萬民度化。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明」是指用意識心來進行學習、研究、整理、思維、決策、計劃等「思維活動」,這些活動有時也會具有很深的學問,會被世人稱為聰明才智,但是這些「學問」都不能斷煩惱,不能破無明,不能出三界,不能解脫生死,不能回歸大道,不能成就聖人。原因是因起心動念而有,是由分別執著而出,因為煩惱沒有斷除,所以不能稱為真實智慧。這個智慧在佛法被稱之為「世智辯聰」。世智辯聰佛說是八難之一,難就是開智慧困難了,如果有了障礙,開不了智慧,那麼你學的東西再多,研究得的東西再多,但不能夠超越六道輪迴,不能夠超越六道輪迴叫世智辯聰。由於世智辯聰存在諸多缺限,故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即不用世智辯聰的方法來教化眾民。
「將以愚之」,這個「愚」字,並非愚昧無知之弱智者,而是離心意識,離無明妄想,離分別執著,然後靈性十足,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大智慧之人。以大智慧教之於民,以無為用之於治,使民返樸歸真,恢複本有的智慧德能,安其本有的自然天性。使之處世做人,樸實無華,應世隨俗,無私無欲,只知奉獻,不知索取,心中只有眾生,惟獨沒有自我。此便是「善為道者」之義。這便是「愚」字的真意。此種「愚」,在世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愚昧,但以修道來觀,卻是不可多得的真實智慧。老子說:「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愚就是純,純潔樸實的意思。從辯證的思維來說,大智若愚,正是老子的習慣,類如:大成若缺,大直若屈,大巧若拙等,所以「愚」不是愚笨的意思,而是大智大慧,純樸真實的智慧。
「民之難治,以其智多」。人民難治的原因是用智過多,但這個智並不是真實智慧,古德解釋為「多智巧詐」,老子說:「智慧出,有大偽。」這個智慧的意思是,偽冒的聰明巧詐,佛法稱之為分別執著。所以說,人的分別心愈多,失真性就愈強,詐偽就會愈多,離道就會愈遠,這是民之難治的根本原因。現在人民物質生活雖然提高了很多,但是人民的貪心私慾也提高了很多,父不慈子不孝的現象也增加了許多,俗話說:「慾望無止盡」,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眾生之間的競爭增多了,由競爭變鬥爭,由鬥爭變戰爭。戰爭中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戰爭的等級也在不斷的提高,殺人的武器由一般的刀槍,不斷上升為核子戰爭,信息化戰爭等。經濟雖然發展了,但是資源減少了,耕地資源、水資源、礦產資源等,都在不同成度的減少,動物的種類在減少,動物生存的質量在下降,環境污染在增加,而且污染由地球上升到太空,無量個太空碎片,將天上也搞得不得安寧。所以老子說,民之難治,以其智多,妄想心多,分別心多,執著心多。
「以智治國國之賊」,「賊」者,是指危害國家民族利益的人或事。「以智治國國之賊」,是指以聰明邪智治國,以有為治國對國家的害處。以分別智巧施政,因執著於名聞利養等,自身缺乏一定的道德觀念,不能施以無為之治,其結果只能是愈治離道愈遠,民德愈來愈失,這是以有為治國不可避免的弊端,必然是害國害民,故曰「國之賊」。
「不以智治國國之福」,高明的治國者,當以無為無事而施政,不用智巧,而以德治,使民心淳樸,復歸於道。安居樂業,甘食美衣。不被俗塵所染,不為名聞利養,心身康泰,安享福樂。上不以私智擾於民,不用機巧亂於政,天下共樂於太平,朝野相忘於無事,這樣貪心的人少了,違法犯罪的人少了,墮落惡道的人少了,成賢成聖的人多了,故說:「不以智治國是國之福」。
「知此兩者,亦楷式」,世人若能知此兩者,則不行於「為賊於國」,而法於「為福於國」。凡是明白此理者,就不會用有為去擾民,不以巧智用於民。而是以道為根,以德為本,以德化民,從心性這個根本上教化人民,造福人民,這才是天下之楷模。如果放棄德治,僅以物質利益,去滿足人民的暫時需要,這樣就會使人貪圖享受,不講道德無為,貪心越來越重,欲壑難以填平,盜心日日滋生,社會風氣會隨之變壞。以德治國,對人民進行道德教育,這是對人民的最大愛心,是國家最大之福。有為治國,看起來是在為民造福,實際從根本上,從長遠利益來看,卻是有害民之本性命根,害民又害國,因此,有為之治,絕非治國的「楷式」,絕非治國的良策。
「能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德有真德、顯德、陰德。真德即上德,是道性與佛性的完美體現,是一種自然無為的真常之德,沒有後天主觀意識雕琢的痕迹,是德與道的完美自然結合。「顯德」具有外顯之特點,即做善事時,別人目可以見,耳可以聞,而且能得到別人物質或口頭的感謝,使顯隱能量場發生等價交換。此種德舍多得少,不利於積功累德,故亦稱為「淺德」。「陰德」的特點是施恩不圖報,行善不留名,別人無知無見,受益而無有受謝,這是於道相合的一種德行,故稱之陰德也稱之為「深德」。
凡德之小者,眼可以見,口可以言。人不能知,眼不可見,口不得言的德行,皆為大德,為之遠德、為之深德。故太上以德之深、遠、隱,而言「玄德」之實,深贊「玄德」之妙。世人多以物質的外表為美,而玄德卻是離相就實。人與物都是以智巧為能,而玄德卻是離智若愚,是大智若愚。人與物皆以追求利養為目的,而玄德卻以捨棄利慾,以無私無欲為目的。
在治理國家或者處事待人接物中,能知道有為與無為這兩種不同的管理模式,並且能以大道無為作為行為的楷式,做到頭頭是妙,事事天然,念茲在茲,須臾不離,便是至誠無妄之玄德。玄德不可思不可見,故說深矣;玄德大無外小無內,故說遠矣;玄德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私無欲,與萬物之華表為美剛好相反,故說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大順即是大順於自然,大順於無為妙道。
大凡可名言者,皆非玄德。而不可名,不可言,深無其極,遠莫能知者,乃可謂之玄德。世上動植飛潛諸物,雖也無知無識,但因其性愚痴暗昧,故不能窮本追源,終日昏饋而已。人為萬物之靈,知道知德,勤而修之,即可達至三昧,歸真與大道。這是人與物性相反的必由之路。但若被物性所牽,則與物一樣,必然陷入生滅無常之道。
道德經第六十六章: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慾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這一章是以江海納百川,取喻聖人虛心忘己,謙下不爭,以下為上,以後為前的無我之德,不爭之理,才能使天下歸之,如海納百川。
「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百川之水,不拘限於凈穢,最後都會回歸於江海。江海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容量,之所以能成為一切河川溪流所匯歸之處,是因為它善於處在下游,善於處在低下之處,所以才能成為百川之最,成為百川之王。老子以江海為百穀王,來比喻要想成為天下王之聖人,也要有江海之肚量,有江海之謙下,才能容天下之百姓,才能成為天下百姓之王。
「是以聖人慾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如果要想成為上民之聖人,首先在言語上要學會謙下,要防止言語上的錯誤。言語是內心之聲音,內心是言語之主,要想謙下用語,必須虛心應物,心能虛能靜,心能清凈,言辭才能謙能下。如經中常說:不妄語、不兩舌、不綺語、不惡口等,要用軟語、至誠語、直語、不還語,不以自己之尊貴凌駕於他人之上等。又「欲先人,必以身後之」。要想成為天下之先,成為百姓之王,必須學會把自身放下來。身體是內心之外表,身體是自我之形相,如果不能忘我,就不能與人;如果不能放下自我,就不能放下名利,就不能放下物慾,就不能放下嗜好,就不能無為執政,不能放下一己之養,而為害天下百姓。
「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聖人以無為為民執政,不以尊貴而自恃,不以高傲而驕人,不貪名聞與利養,虛心謙下,無我相無物相,以天下之心為心,隨眾生心現所知量,所以民眾心情舒暢,沒有任何心理壓力,自在快樂而無怏。又由於聖人煩惱已盡,有正知正見,有正確的離苦得樂的方法,無我無為,所以,在普度眾生,在為民之導師,為民引路之時,不會讓民眾走彎路,不會有害於人民,且人民會從中受到大的利益。
「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聖人身為天子,口代天言,上應天意,下合民心。天意既合,民心既順,聖人之心與天下之心,合而為一。聖人之身與天下之身,合而為一。聖人恩宏如天,德厚如地,天下萬民仰之如和風甘雨,慕之如瑞日祥雲。澤被天下,恩惠蒼生,所以萬民樂推而不厭。為什麼樂推而不厭,主要是無我之至,不爭之德。不爭是心不馳逐於外,不被外界物境所轉動。如金剛經須菩提說:「佛說我得無爭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爭」是煩惱之異名,「無爭」古印度語稱之為阿蘭那,意為寂靜行,也叫清凈行。無爭是不與物爭,不惱害眾生,不為一切所動,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一切平等,由於須菩提證得無爭三昧,故被佛稱之為人中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而與無爭相反的是,眾生追逐物境,不能忘情於得失,有得就有失,其中能得是我相,所得是人相,能所不能合二為一是眾生相,執持不斷是壽者相,四相不離故稱為眾生,而不能稱為人中第一,不能與無爭相爭,所以老子說:「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道德經第六十七章: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我有三寶、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這一章說明大道不可思議,修大道不能離開「三寶」,能依三寶,才能成就自己的無上道業。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道無形無象,無聲無色。道大無所不包,道細無所不入。若以大名之,則「其大無邊,其廣無際」。若以小言之,則「無名之璞,至隱至微」,藏於萬物的理體之中。道在於物,得之則生,失之則死。其要在於自無而有,由微而著。微者是萬物之源,大者是萬物之託。道為萬物之理體,由於無邊無際,所以「天下人皆稱我道大」,我是自性之我,自性之我為大道之異名。「肖」是指世間表相,由於道大不可思議,離心緣相,離言語相,離文字相,所以,不可以世間表相來說明大道,如果一定要用世間表相來說明大道,只能說一個大概,只能說一個相似,但不能說出道的真相,故說「似不肖」。
「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由於這個道太大了,所以不能用世間的名相、大小、聲色和方圓等來說明,只能用比喻說明一個相似的大概,如見煙知道有火,見角知道有牛等。「若肖」,如果一定要用世間的言語,來說明大道,那就是「久矣其細」。久是以時間來說明,細是以心光來說明,如《阿彌陀經》所說:「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是故號為阿彌陀。又彼佛壽命,及其人民,無量無邊阿僧祇劫,故名阿彌陀」。阿彌陀佛是自性之名號,阿彌陀佛又是大道之名號。無量壽無量光,是對自性最好的比喻。壽命無量是久矣,光明無量是其細。故說:「若肖,久矣其細」。
「我有三寶,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是包容,能容天下萬物為一體,如大海容百川,而為百川之王;慈是大愛,如大地生養萬物,而為萬物之慈母。在佛法中釋迦意為慈悲,稱慈悲佛;彌勒意為慈氏,稱慈氏佛。慈悲是佛道之根本,《涅盤經》說:「一切聲聞、緣覺、菩薩、諸佛如來,所有善根,慈為根本」。《觀無量壽經》說:「佛心者,大慈悲是,以無緣慈攝諸眾生」。慈悲為萬善之根本,為眾德之伏藏。所以三寶之中,慈寶又可以稱之為佛寶,因為慈是佛寶的根本。「儉」是勤修儉學,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能勤修儉學,才能積功累德,才能成就自己的廣大願望。所以,儉寶在佛法中又稱之為法寶。「不敢為天下先」,是與世無爭,離相離見,清凈無為,虛心度世,無我而不與物相對。所以,這一條又可以稱為僧寶,佛寶是智慧圓融,法寶是離欲,僧寶是清凈無為。
「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慈是大智,慈是大覺,有大智大覺,故能勇往直前。在佛法中,佛是大慈大悲,是大智大覺,故能勇往直前,勇是大英雄,大英雄就是佛,佛有大智大勇,佛能戰勝魔惱,佛能破迷開悟,佛能了生死,能脫輪迴,能圓融無礙,佛能做到,而世人做不到。所以佛殿稱為「大雄寶殿」就是這個意思。
儉故能廣,勤修儉學,積功累德,能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故能成就出離苦海之廣大願望。佛法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出無邊苦海是廣,回頭是岸是儉。儉是有而不用,不用就是放下。佛法說,慈能與樂,悲能拔苦。與樂是看破,拔苦就是放下。把自己的念頭放下,把煩惱放下,放下就能得到自在。
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不敢為天下先,與世無爭,離相離見,金剛經說:「佛說我得無爭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器是人物之通稱,人中最為第一,就是器之長。
「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死是不能成就的意思。現今社會上的人,「舍慈且勇」,捨棄慈悲心,捨棄佛道之根本,背道而馳,不離名聞利養,而想成為大智大勇,故不可能成就。「舍儉且廣」,捨棄勤修儉學,捨棄積功累德,不修戒定慧,不滅貪嗔痴,而想出離無邊之苦海,故也不可能成就。「舍後且先」,不放下名聞利養,不放下人我是非,不放下貪嗔慢,不放下妄想執著,而想成為人中第一,故也不可能成就。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三寶之中慈為根本,佛說:「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佛性平等,人人具足,唯有佛覺悟之,而眾生則迷之,如果眾生能隨順佛道之根本,行大慈大悲,離開煩惱障礙,那麼一定會以戰則勝,勝是戰勝魔惱,戰勝自我,成就圓融道果;「以守則固」,固是守固不退,如同《阿彌陀經》所說:「得三不退」,位不退,不退為凡夫;行不退,不退為二乘;念不退,行大慈大悲,念念流入菩提覺道。「天將救之」,天是本性,本有的自我,才能得救,如佛說:「若離妄想執著,一切智,自然智,無師智,則自然現前」。「以慈衛之」,成就無上之大道,整個不離慈字,慈能護佑自己,慈能救護自己,慈能成就自己。
三寶在修行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在修行之初,一定要明了三寶,如在佛法中修行人首先要歸依三寶,依三寶為師,才能成就自己的道業。歸依佛二足尊,足是具足,智慧具足,福德具足。歸依法離欲尊,離欲是離貪、嗔、痴等煩惱慾望。歸依僧眾中尊,僧是清凈行,不敢為天下先,證得清凈行,才能成就人中第一。
道德經第六十八章: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這一章是藉助兵家戰事為例,進一步說明老子三寶之意。善士是慈寶,修慈善之士;善戰是儉寶,與煩惱相戰;善勝是不為天下先,修無爭之德。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善為士者」如同《彌陀經》說的「善男子、善女人」,善的標準是《觀無量壽經》所說的三福:一是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這是世間善。二是受持三皈、具足眾戒、不犯威儀,這是二乘聖人之善。三是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這是大乘聖人之善。
「善為士者不武」,這是修善之士,不用武力去強制對方,而是以慈悲心去度化對方。佛法說:「慈能與樂,悲能拔苦」。慈是佛道之根本,修慈悲心才能圓成佛道。而「武」則是以殺為主,殺是惡道之根本。所以,善為士者慈而不武,慈而不武也是老子所說三寶中的「慈」寶。
「善戰者不怒」,怒是貪嗔痴三毒,佛法說:「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又說:「火燒功德林」。火是嗔恚、是發脾氣。修行積功累德多年,一旦發脾氣,所有功德就都沒有了,因此成就功德相當不容易。功德是什麼?功德是清凈心,功德是戒定慧。因此,要想知道自己到底積累多少功德,就要從未發脾氣之後算起。脾氣是無量劫來,所形成的壞習氣,但有脾氣而不發脾氣,有而不用,這就是老子說的「儉」寶。
「善勝敵者不爭」,爭是煩惱之異名,不爭是修清凈心,不生煩惱。善勝是戰勝魔惱,魔惱是自己的敵人。魔有五陰魔、煩惱魔、死魔、天魔。
五陰魔不在外面,而是在自己,是自己本身。五陰是「色受想行識」。「色」是物質,我們自己這個肉身是色身。自己這個色身是魔障,稍不謹慎,就受風寒,就得病,自己就受折磨之苦,五陰熾盛。「受」是自己的感受,這感受有「苦樂憂喜舍」的受。「想」是自己的妄想,有妄念,這妄念晝夜剎那都不停;「一切法從心想生」,這個想就是妄想,這一切法就是六道輪迴的一切法、九法界的一切法,是自己妄想想來的,變現出來的,這些本來就不存在。「行」是自己前面「色、受、想」剎那不住,就是行。「識」是阿賴耶識里,自己的造作變成種子,種子遇緣會起現行;這是說明因果轉變,因果相續,因果循環,這是魔,。折磨自己的身心永遠不能得清凈,永遠不能得安樂。
煩惱魔,有見思煩惱、塵沙煩惱和無明煩惱,這三大類的煩惱,自己現在都具足,而且是百分之百,煩惱魔。見思煩惱斷了,就超越六道輪迴,有沒有得自在呢?當然,比起六道來講,那是得大自在了,比起佛菩薩來說,還是不自在的,因為還有塵沙煩惱,塵沙煩惱沒有斷,比起諸佛菩薩,還是在受苦受難,還是被魔控制。塵沙煩惱斷了,超越十法界,到了一真法界、華藏世界,還有煩惱么?有,還有無明煩惱沒有斷,無明煩惱是最輕的、最難斷的。所以在一真法界里還有四十一個位次,這四十一個位次是從四十一品無明來的,破一品無明,地位就上升一層。十住、十行、十迴向、登地,初地菩薩到十地菩薩,十地是法雲地的菩薩,破四十品無明,那一品是等覺菩薩,等覺菩薩還有一品生相無明,這一品無明破盡了,證得究竟圓滿的佛果。煩惱斷盡,就成佛了,只有佛是煩惱斷盡的,菩薩還沒有斷盡煩惱,等覺菩薩還有一品生相無明沒斷。
死魔,死也是魔障。想修行,道業沒有成就,壽命到了。死了之後,就沒有辦法精進,再投胎,縱然善根深厚,又得人身,有機會能夠繼續努力修學,至少要耽誤20年,修行功夫中斷20年,這是折磨。自己想一想,20年再得人身,能不能遇到佛法?能不能遇到善知識?能不能真的接著前生繼續不斷努力去做?難,太難。有的人一耽誤,雖然得人身,他聞不到佛法,沒有辦法精進,往往一中斷,就中斷好幾生,好幾世,甚至於中斷佛經上講多少個劫!開經偈上有:「百千萬劫難遭遇」,說得就是一個人這一生中斷,下一次遇到佛法就是百千萬劫之後。
天魔是我們周圍的人事環境、物質環境等,天天在誘惑我們,把我們心裏面的煩惱勾起來,里外相應,裡應外合,我們如何修行?所以佛教我們:少欲知足,讓我們不被外界的誘惑力量所干擾。人如果能夠不受誘惑,天魔就對人沒有辦法了。這就要求人們自己能夠做自己的主宰,一定不為眾魔之所得便,不要給把柄讓別人抓住。比方說好名者,名就是把柄,人家就抓住這個把柄,就利用你,就給你折磨。你好利,人家就用利來控制你,只要你有所愛好,人家就有所把柄,魔的把柄就是外面的各種境界。外面的誘惑力量太大了,形形色色,各種各樣,比方現在的廣告,如果喜歡美的,美容術則是日新月異,吸引人們去上當,這樣辛苦賺來的錢就會都送給魔,有時買來的東西,說不定還起反作用,那樣就更苦了。所以眼前社會,魔掌到處有,自己一定要認識他。
「善用人者為之下」,為之下是謙下。在用人時能夠謙下,眾生會自然來歸順。如大海能謙下,百川自然來歸,這是大海能處下之勝德。所以古代之善於用人的人,必然為之下,為之下就是不爭之德。如果以外力來吸引人,則會很少。如果以謙下來吸引人,則天下眾生自然都會來歸之。這是以謙下用人,最有力的原因。如經所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是以水的謙下之德。
「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善用人者為之下,第一個意思是不爭之德,不爭是不為天下先,是遠離煩惱魔,是放下放下再放下,能放下就能得到自在;第二是用人之力,俗話說:下者用己之力,中者用人之力,上者用智之力。己之力是下乘法,人之力是中乘法,智之力是大乘法。第三是「配天、古之極」,配是與之相合,配天是與天性之德相合,天性之德也是自性之德;「極」是至高無上之位,極證悟得之位,通常系指佛果而言。「古之極」,意為古德或古時之佛、過去世之佛。在佛法中又為辟支佛之別稱。
道德經第六十九章。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
這一章還是藉助用兵,再次說明不爭之慈德,說明三寶以慈為本之意。告訴我們慈為至仁之全德。所謂大慈不仁,是以三際托空,內不見有施仁之心,外不見有受施之人,中不見有所施之物。所以,凡是隨應萬物,都不是出於有為之心,而是迫不得已而後應。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用兵有言」,這是借用兵之言,來說明慈、儉、無爭三寶之德。「吾不敢為主而為客」,這是對慈心不殺,對修行慈悲之寶的說明。古之用兵,以盟主為首,盟主為兵事之主,各路諸侯援兵只是隨應,故為兵事之客。如果是兵事之主一定要主張多爭多殺,那麼在爭殺之時,就會傷害許多無故的生命,同時也會因為殺心而失去慈悲之心,失去佛道之根本,失去成就佛道之機會,同時則會增加成魔之機會。而「為客」的則是無心於功利,本意上沒有爭殺之心,只是迫不得已而應之,所以不會造成「為主」那樣對慈悲心的傷害。
「不敢進寸而退尺」,這是對儉寶與無爭之寶的說明。有兵而不用兵是儉,不敢進寸而退尺,是不為人之先,這是無爭之德。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心平氣和」。又說:「欲進步需要先退步,若著手需要先放手;持黃金不為珍貴,知安樂價值千金;靜坐常思自己過,閑談莫倫他人非;事臨頭三思為妙,怒上心忍為最高;切勿貪意外之財,知足者人心長樂;若能以此去處事,一生安樂任逍遙」。這些都是對修無爭之德的最好說明。
「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由於存無爭心,所以,雖行而不著行陣,雖攘猶如無臂之人。「仍」是就的意思,相互敵對。雖就,亦似無敵可對。雖執,猶若無兵可揮。
「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哀者勝矣」。輕敵是驕傲自滿,不知謙下。俗話說:「驕兵必敗」,輕視敵人,民則被多殺,民被多殺,則傷害慈悲,所以說:「幾喪吾寶矣」,吾寶即是一慈、二儉、三無爭。由不敢輕敵,所以能保全民命,不傷好生之仁。「抗兵」是兩軍相當,不相上下,難於決勝。但驕兵必敗,哀者勝。因天有好生之德,故有慈悲心之方,天道自然會有助於勝利。一般來說,兩軍對壘,一定是必爭必殺,才可以取勝。而老子說,不爭不殺而能勝之,這主要是以慈悲為本的原故。從這裡可以看到,慈為不爭之德,以慈用於必爭地,而以不爭來戰勝對方,從而顯示出慈悲的力用。何況聖人以性德平等,行大慈大悲,心包萬物,而成天下之無敵。聖人放下自我,而勝出三界;放下分別,勝出二乘;放下無明,而成無上之尊勝。故說不爭之德,是用人之力,是配天古之極。
道德經第七十章:吾言甚易知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彼褐懷玉。
這一章老子主要說明道在日常生活中,只要能放下自己的煩惱,放下分別執著,無時無刻不在修道之中。如佛說:「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如離開妄想執著,一切智,無師智,自然智,自得現前」。
「吾言甚易知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老子說他所言之道,很容易知很容易行。「容易知」,道即是真我,道即是真心,道離一切相,道即一切法。離一切相,是道之理體;即一切法,是道之現相。離故無相,即故無不相,不得已稱為實相。日常生活,行走坐卧,穿衣吃飯,一草一木,一沙一塵,無不是大道,無不是真我,故說:「吾言甚易知」。「容易行」,大道無我無為,只要隨順大道,放下自我,無私無為,虛心無我,謙下不爭,忘形釋智,不分別執著,不人我是非,不貪嗔痴慢,不名聞利養,愛護每一個眾生,做好每一件事物,都是在行道,故說:「吾言甚易行」。只是由於眾生煩惱障礙,迷而不覺,執身為我,自私自利,分別執著,多在知見上用心。所以,天天生活在道中,但莫能知「道」,更不要說能行「道」了。
「言有宗,事有君」,「宗」是修行的根據,是萬行之綱領。宗為萬物之主,君為萬事之主。主是主宰,主在人則為其心。此經所說之萬事萬物,都是以大道無我為宗,以大道無我為本。所以說:「言有宗,事有君」。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在處事待人接物中,如果能不離宗不離本,才能使之與道相合,與善相合。
「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彼褐懷玉」。這個「無知」不是斷滅無知,不是什麼都不知,而是聖人的離名離相後的「無相」知。只有先證得無知,才能無所不知。所以說「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不我知是不分別我知,不執著我知,離開分別執著,才是「不我知」,不我知是真知,也是聖人所謂的「無知」。
「知我者希」,一般人都知道這個有知有見的「我」,但對於無知無見的「我」,知道的人卻很少。依老子所說,如果以自己無別無我之知,去契合大道之無為之知,如同以空印空。如果以凡夫有知去求無知,則如同以水投石,不能被對方所接受,也不能與大道相契合。所以老子之心法,如千古明燈,能知之者實為希有。
「則我者貴」,「則」是取之法則。若能按照老子所說之法則,以空印空,就能當下頓悟此心,立地便成聖人,故說:「則我者貴」。
「是以聖人彼褐懷玉」,聖人懷此虛心妙道,以清凈之心來遊覽世界,天天與人相處在一起,但人們卻不曾相識,如同披褐懷玉,如同穿著粗布破衣,裡面卻抱著無價之寶,「褐」是粗布破衣。如永嘉禪師說,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則心藏無價珍。
道德經第七十一章: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這一章講如能知聖人之無知,是為上策。有知是凡夫的病症,能修正有知之錯誤,才能進入聖人無知之門地。
「知不知,上」,世人所知的是有所知,如名聞利養,五欲六塵,財色名食睡,色聲香味觸法等,世人所知的都是有分別之知,都是有執著之知,這是世人之有所知。而世人所不知的是聖人的「無所知」,聖人的「無所知」,如無四相: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四見:無我見、無人見、無眾生見、無壽者見。無分別知,無執著知,無煩惱障礙知。以及超情離見,絕待圓融;一念不生,前後際斷;不可思議,物我一如等,這些都是世人所不知的。聖人的無所知,又稱「無知」,但「無知」不是斷滅知,不是無記知,也不是什麼都不知,而是沒有世人之「有所知」而已。世人如果能知道自己所不知的聖人之「無知」,是為上策,是為眾妙之門。故說:「知不知,上」。
「不知知,病」,如果是不知道聖人之「無知」,或者是不理解聖人之無知,而強以為自己知道,強以為自己清楚;另一種是錯解聖人的「無知」,認為聖人的「無知」是斷滅知,什麼都不知,或者認為是草木瓦石之無記知。這兩種人的知見都是錯誤的,都稱為病知病見,所以說:「不知知,病」。
「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前一個「病」字是動詞,意為能知、醫治、糾正等。後一個「病」字是名詞,意缺點、毛病、瑕疵。如果能夠知道「本不知強以為知」或認為斷滅知等,都是錯誤的認識,能夠虛心謙下,向聖人學習,求證大道無為之理,這樣知見上的錯誤才會消除,從而造就聖人無知之地。故說:「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聖人沒有妄知妄見,沒有分別執著,沒有貪嗔痴慢,沒有人我是非,沒有名聞利養,沒思想與知見上的錯誤,故稱為「無知」,無知不是絕然斷滅之無知,而是「正知正見」。故說:「聖人不病」。聖人之工夫,沒有別樣玄妙,只是能知病能治病,能修正思想和見解上的錯誤。而名「無知」,聖人之無知,不是凡夫之無知,不是草木之無知,而是真知真見,是聖知見。聖人之真知,是終日知而終日無所知。這是聖人之自知之明,為世人所不能知道的地方。聖人所以易知易行,而世人則不能知不能行。古德說:「知之一字,為眾妙之門。知之一字,也為眾禍之門」。
然而要成就聖人無知之學,必須藉助於知,藉助於念,才可以入門。如佛法所說:「念而無念,無念而念」。以念阿彌陀佛(即無知),而入無念;再以無念去度有念。以無念之聖人,去幫助有念之眾生。如果能覺悟「無知」,則妄知妄見,自然就會泯滅。那麼「知」之一字,則為眾妙之門。如果執「有知」,以妄想執著,以名聞利養等,來求「無知」,則反而會增加知見上的障礙,則為眾禍之門。這正是此中「知」字之病症。所以,「知不知,上」,第一個知字,正是修學入道之要點。永嘉禪師說:「所謂知者,不須知知,但知而已,則前不接滅,後不引起,前後繼續,中間自孤,當體不顧,應時消滅」,這一段易讀不易明。作為修道業的人,應當從此而入。
道德經第七十二章:民不畏威、大威至矣。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這一章繼續說明知不知為上,教育世人,要破自我,離物慾,才能作為入道之妙門,才能成就聖人無知之地域。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不畏威」是大威之因,指民眾迷而不覺,不怕畏懼,不知畏懼,所以做出了許多錯誤的行為,如嗜欲殺生,嗜欲酒色,嗜欲利養,嗜欲飲食等,不畏因果,持強凌弱,貪嗔痴慢,殺盜淫妄,以及對生活環境的破壞等。「大威」是「不畏威」之果,指比較大的自然災害,以及比較重的刑罰等,如暴風驟雨,旱澇蟲害、地震山崩、火山爆發、洪水泥石流、颱風海嘯、地面沉降、土地沙漠化、水體污染,以及國家比較大的刑罰等。世人由於不知畏,不畏威,以為小惡不足戒,而不知畏懼,最後必致殺身之禍,以及較大的災難。《太上感應篇》說:「禍福無門,唯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故說:「不畏威,大威列」。古代善人一般都敬畏天地,每逢大風雨、大雷電、大災害來臨時,都會端身正坐,反思自身之過錯,懺悔自身之過錯。佛家有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苦海裡面都是眾生,眾生的原因是迷而不覺。
「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為什麼會出現「不畏威則大威至」,主要是眾生的見識短淺,思想有錯誤,知見有錯誤,所以行為才會有錯誤,這樣才導致大的災害,大的刑事責任。所以老子告誡我們:「無狹其所居」,不要把自己居放在一個自私狹隘的空間,只知道有自身之可愛,有自我之可貴,而不知道有大過自身的法身更可愛,有大過自我的本性更可貴。如果以自己身心來比法身本性,則如大海之一漚發,如太虛空之一微塵,微小之極,而不自貴。而且法身本性之廣大,與太虛空同體,實為自己之真我,而猶如微塵之肉身,實為自己之假我。世人之所以不知道這個真相,才以微塵之肉身,視為所居之地,執身為我,自私自利,貪嗔痴慢,傷害他人的生命,傷害他人的利益,從而造下了無量的罪過,同時也將招來無量的災害。所以,老子告誡說:「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厭」是滿足。「生」是自己漏劣的身心世界。不要對自己這個漏劣的身心世界有自足、自見與自貴。漏劣是煩惱的代名詞,指見思煩惱、塵沙煩惱、無明煩惱,即妄想分別與執著。這樣才能向聖人學習,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與自己的私心相鬥,與自己的物慾相鬥,從而改變自己的生身世界,出離無邊之生死苦海。
眾生只有「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才能發心體解大道,發心深入經藏,發心斷煩惱,發心修菩提,從而成就無上之道業,故老子說:「夫惟不厭,是以不厭」。
「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聖人自知是無所知,「不自見」是不著身見,不執身為我。聖人注重法身自性,不執著於四相四見,不執著我相,不執身為我。以法身為自愛,以圓融一如為自愛,不著生身之貴,恬淡虛無,無欲無求。但也不傷害所生身,利用這個身體來利己利人,自利利他,行菩薩道業。這些都是聖人之所知,而世人之所不知的地方。所以,去彼世人之所知,取此聖人之所不知,以「知不知,上」,作為修道之要妙。從這裡可以看到,世人之所知者,皆為病症。而聖人則遠離病症,所以才為不病。
道德經第七十三章: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這一章告訴我們,天網恢恢,疏而不失,善惡報應,如景隨形,教育人們要相信因果,戒惡行善,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環境。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勇」是指眾生處事的勇氣和膽量。「敢與不敢」是指眾生在勇氣或膽量的作用下,所採取的某一方面的行為。「殺與活」意為死或者生。
「死」是因眾生造作惡的行為,所出現的惡果,如逆天理,悖人倫,胡作非為,魯莽蠻幹,逞強鬥勝,爭名奪利,不計利害,不怕死生,勇於敢而為之,則難免遭遇不測,而出現惡死的結果,故說:「勇於敢則殺」。「活」是因眾生造作善的行為,所出現的善果,如虛心謙下,審時度世,體恤生靈,能測知深淺,不輕舉妄動,不爭強鬥勝,明於盛衰之道,通達成敗之理,勇於不敢而去為之,則會出現善生的結果,故說:「勇於不敢則活」。這是天道必然之道理。
「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敢與不敢」,二者所出現的報應,也有不確定性,也就是說勇於敢而生,勇於不敢而死。俗話說:「好人不長壽,禍害活百年」。應該出現死的結果,反而出現生的結果;應該出現生的結果,反而出現死的結果。況且天道好謙而惡盈,好善而惡惡。為什麼惡人該惡報,而沒有惡的結果,善人該善報,而沒有善的結果,世上人會存有懷疑之心。故老子解之說:「天之所惡,孰能知其故」。就是說,善惡報應,世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其表面現象,而不知其內在原因。孔子說:「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不為自己活命而做損害仁義的事情,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恪守仁義的原則。從這裡可以看到,好人不長壽,肉身雖然沒有了,但功德身長住世間,雖死亦如生。禍害壽百年,肉身雖然活著,但良心卻已死去,如同行屍走肉,雖生亦如死。這就是天道所以然之妙處,而不是世人所容易知道的。
「是以聖人猶難之」,聖人對天之所惡,不敢輕視,不敢懷疑,而敬畏之。所謂:「畏天之威,而不至於大威至」。佛家有言:「菩薩畏因,凡夫畏果」。當果報現前的時候,眾生就害怕了,但在造作的時候不害怕,好像把他忘掉了,果報現前時才知道害怕,已經來不及了。菩薩對於這個事情了解得很清楚,所以果報來了他不怕,縱然墮地獄,他也不怕,能夠逆來順受,這是菩薩。
我們今天所得的享受,這個享受是業報。今世修行,來生果報。現前這個果報,是過去的業報。怎麼可以說自己現在的修行,功德這麼殊勝,過去世的業報還會現前,這是過去業報大,因自己功力不夠大,沒辦法扭轉。如果自己的功德果然殊勝的時候,現世業報也可以扭轉,不過扭轉要有一種殊勝的心才能轉。如果還是懷疑說,好人為什麼不能有好結果,這就轉不了,這個念頭不能轉業。轉業的念頭是,再苦的境界,還是歡歡喜喜,這是轉業的念頭,對於現在生活環境稍稍有一點不滿,還有一點厭惡,這個念頭只有造業,而不能轉業。要轉業必須靠清凈心,染污心只能造業,第六、第七識是自己的分別執著心,它能造業,但它不能轉業。所以要生清凈心,要生平等心,清凈心裏面沒有順逆,順境是自己,逆境也是自己,遇到順境不生歡喜心,逆境不生嗔恨心,不生煩惱心,不怨天尤人,歷事煉心,這樣才能成就道業。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這一段是闡述天性之道。「天之道」即天性之道,是指自性,指真心本性,「不爭」是自性清凈無為,離一切相,離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而善勝」是真心本性,能超越一切萬物,能超越一切名相,能超越一切言論,而成為第一義諦。《壇經》說:「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猶如佛家所說:十方三世佛,阿彌陀第一。故說:不爭而善勝。
天性之道本無言語,但天性之道,能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如《楞嚴經》說:「自性清凈,天真本具,周匝遍滿於一切法界。隨九法界有情眾生,本具根性妙用,能隨能應,以心知量大小不同,而應現生滅溫烈之火相。當知世人一處執鏡,一處火生,遍法界執,起滿世間,無有方所。」故說:天道不言而善應。
天性之道不用召喚,但能隨人善惡,而現吉凶禍福,如影隨形,如響應聲,如《感應篇》說:「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故說:「不召而自來」。
「繟然而善謀」,天性之道無思無念,但無念而能無所不念;無慮無謀,但無謀而能無所不謀。十法界依正莊嚴,會隨眾生善惡因果,而自然顯現。所以說,人不見天見,人不知天知。古德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且報應的越遲,造的惡就會越大,感應的禍事就會越慘。因為報應速度快的時候,其人警覺的就會快,懺悔改正的就會早,所造成的後果也會小。
「天網恢恢,疏而不失」,「恢」意為弘大。天性之道,恢弘廣大,猶如一張大網,在外面看來,好像網眼很大,但實際上是疏而不漏。善惡感應,毫釐不差。《無量壽經》說:十方世界,善多惡少,易可開化。唯此五惡世間,最為劇苦。我今於此作佛,教化群生,令舍五惡,去五痛,離五燒,降化其意,令持五善,獲其福德。何等為五?
其一者,世間諸眾生類,欲為眾惡。強者伏弱,轉相剋賊,殘害殺傷,迭相吞噉,不知為善,後受殃罰。故有窮乞、孤獨、聾盲、喑啞、痴惡、尫狂,皆因前世不信道德,不肯為善。其有尊貴、豪富、賢明、長者、智勇、才達,皆由宿世慈孝,修善積德所致。世間有此目前現事,壽終之後,入其幽冥。轉生受身,改形易道。故有泥犁、禽獸、蜎飛蠕動之屬。譬如世法牢獄,劇苦極刑,魂神命精,隨罪趣向。所受壽命,或長或短,相從共生,更相報償。殃惡未盡,終不得離。輾轉其中,累劫難出。難得解脫,痛不可言。天地之間,自然有是。雖不即時暴應,善惡會當歸之。
其二者,世間人民不順法度。奢婬驕縱,任心自恣。居上不明,在位不正。陷人冤枉,損害忠良。心口各異,機偽多端。尊卑中外,更相欺誑。瞋恚愚痴,欲自厚己,欲貪多有。利害勝負,結忿成仇。破家亡身,不顧前後。富有慳惜,不肯施與。愛保貪重,心勞身苦。如是至竟,無一隨者。善惡禍福,追命所生。或在樂處,或入苦毒。又或見善憎謗,不思慕及。常懷盜心,悕望他利。用自供給,消散復取。神明克識,終入惡道。自有三途無量苦惱,輾轉其中,累劫難出,痛不可言。
其三者,世間人民相因寄生,壽命幾何。不良之人,身心不正。常懷邪惡,常念婬妷。煩滿胸中,邪態外逸。費損家財,事為非法。所當求者,而不肯為。又或交結聚會,興兵相伐。攻劫殺戮,強奪迫脅。歸給妻子,極身作樂。眾共憎厭,患而苦之。如是之惡,著於人鬼。神明記識,自入三途。無量苦惱,輾轉其中。累劫難出,痛不可言。
其四者,世間人民不念修善。兩舌、惡口、妄言、綺語。憎嫉善人,敗壞賢明。不孝父母,輕慢師長。朋友無信,難得誠實。尊貴自大,謂己有道。橫行威勢,侵易於人。欲人畏敬,不自慚懼。難可降化,常懷驕慢。賴其前世,福德營護。今世為惡,福德盡滅。壽命終盡,諸惡繞歸。又其名籍,記在神明。殃咎牽引,無從舍離。但得前行,入於火鑊。身心摧碎,神形苦極。當斯之時,悔復何及。
其五者,世間人民,徙倚懈怠。不肯作善,治身修業。父母教誨,違戾反逆。譬如怨家,不如無子。負恩違義,無有報償。放恣游散,耽酒嗜美。魯扈抵突,不識人情。無義無禮,不可諫曉。六親眷屬,資用有無,不能憂念。不惟父母之恩,不存師友之義。意念身口,曾無一善。不信諸佛經法,不信生死善惡。欲害真人,斗亂僧眾。愚痴蒙昧,自為智慧。不知生所從來,死所趣向。不仁不順,希望長生。慈心教誨,而不肯信。苦口與語,無益其人。心中閉塞,意不開解。大命將終,悔懼交至。不預修善,臨時乃悔。悔之於後,將何及乎!
天地之間,五道分明。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善人行善,從樂入樂,從明入明。惡人行惡,從苦入苦,從冥入冥。誰能知者,獨佛知耳。教語開示,信行者少。生死不休,惡道不絕。如是世人,難可具盡。故有自然三途,無量苦惱,輾轉其中。世世累劫,無有出期。難得解脫,痛不可言。如是五惡、五痛、五燒,譬如大火,焚燒人身。若能自於其中一心制意,端身正念,言行相副,所作至誠,獨作諸善,不為眾惡。身獨度脫,獲其福德,可得長壽泥洹之道。是為五大善也。世上人不知道這個事實真相,所以爭名奪利,爭強好勝。為謀一己之私利,不顧利害死生而為之,只是不知其喪德之為,終為天網所不容,終是自入殺機,自阻活路,自投天網,這是應該因起人們所重視的問題。
道德經第七十四章: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將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傷手矣。
這一章讓人明了天道無心,但能賞罰分明,提醒人們在治理天下時,應當尊重天道,保護眾民,不能有心貪殺,以避免傷害慈悲之心。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治理天下的時候,如果不知天道,只講依法治國,常以死來懼民,會很難使民屈服。所以老子感嘆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如果民眾不怕死的時候,以死來使民眾屈服,就會失去法治的作用。因為愚民迷而不覺,為了名聞利養,財色名食睡,會不顧法律的尊嚴,明知是死地,還會安心而去為,這就是民不畏死。如果這樣的違法人員很多,你不能說把他們一個個都殺死。所以,在當前人類道德素質下滑的情況下,如果能將「德治」與「法制」結合起來,則不失挽救民心之良策。如果單單以法治國,放棄道德教育,則如獨腳行路,必然不能長久。老子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的感嘆,正是對只講法治,不講德治,不以德化民的警示。再說人若不怕死,雖殺其身,滅其形,但煩惱心不能滅,他不明其理,不知因何而錯,錯在何處?終究不能消除罪惡之根。這樣即使罪惡之身滅了,但煩惱之心沒滅,故殺之無益,而且還有傷於慈悲之心。
「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將執而殺之,孰敢」,如果使民有畏死之心,可以將那些奇異詭詐,違法犯罪的人,我將其中一人,執法而殺之,來個殺一儆百,震懾那些不法之徒,使他們能夠有所警覺,不敢再去為惡。如此,誰還敢去違法亂紀呢?不過此種執殺之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非治國之良策。因為殺人只能滅其身,不能滅其心,故為下策。世間一切禍根,皆出自人之私慾。故德說:治國要先治德,治德要先治心,治心要先治欲,則為治國之根本。所以,若能教民以道德,使人民懂得因果,明白天道之威,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理,知道死之可畏,從而除情去欲,改惡從善。便不敢犯規越理,不敢違天欺道,不敢觸犯法律,不敢做暗室虧心之事。如此,民風自然渾厚,天下自然平安。此即「使民常畏死」之深遠意義。
「常有司殺者殺」,「司殺」者,是說天道莊嚴,居高臨下,專有司察世人善惡之天神。對善者施以福,對惡者罰以罪,準確無誤,真實不虛。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奈何世人不信天道因果,不知天道之威,猶如盲人騎瞎馬,常撞天網而不知,如同今人所說的「法盲」。常常當大禍臨頭時,而茫然不知所措,不明其故,稀里糊塗的混世一生。
中國古人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命裡頭如果有財富,不用去爭不用去搶,自然會隨著事業而發財致富;如果命裡頭沒有財富,即便去爭去搶,也未必能爭搶得到,而且還會血本無歸。因為修因不對,佛家常說,財布施得財富;法布施得聰明;無畏布施得長壽。而世人不知這個道理,所以不能安分守己,橫肆貪慾以養生。甚至不顧利害,肆無忌憚的去作惡,則是不畏天威。是故天道昭昭,必將招來殺身之禍。是故自有司殺者殺,無需有心以殺之。天道威嚴,天性面前,人人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人情面子可講,正所謂天生天殺,天地之間自有生殺之道,天道的司殺刑罰,皆是自然而然,無心無為。猶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一樣,以自然節度而行之,無後天造作,準確無誤。
「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手矣」。這是執掌生殺大權的人,對惡貫滿盈的罪人,替天行道,刑而殺之,稱為代司殺者殺,猶如代大匠斫,大匠指技藝高超的木工,斫是砍斫。但天道昭明,毫髮不爽。天道司殺,是以無心量刑,以神力巧裁。無疾無徐,如大匠砍斫,運力成風,不會傷其刀鋒,不會傷其手指。如果是代大匠斫,則很少有不傷手的時候。也就是說,代天行殺的人,因是有心行殺,有心行殺,則是嗜殺,嗜殺里含有慾望,嗜殺則會傷害慈悲心,傷害自性之德。因為自性裡面沒有善惡,善是自性,惡也是自性,善惡都是自我,那麼代天行殺,反而自遭其殃,這就是所謂的自傷其手,不一定要傷到手,手只是一個代名詞。
道德經第七十五章: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這一章以社會動亂的原因,是稅收政策不合理為例,教育人們應當修大道無為,以淡泊無欲為本。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上」是國家制定政策的人員。合理的稅收政策,會有利於社會的發展,不合理的稅收政策,會引起社會的動亂。社會動亂的原因,是稅收負擔過重,直接影響了人民自身的生存,從而造成了人民貧困飢餓。所以,老子提倡儉德,如果喪失廉潔節儉的美德,則會引起奢侈浪費,膨脹人們的物慾,滋生貪污腐敗,以權謀私,搜刮民財,金錢至上等等不良作風,從而就會導致不合理的稅收,成為眾多的苛捐雜稅。
「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凡社會動亂不安的人員,一般都於飢餓貧寒有關,人民既然飢餓貧寒,如果求生不得,必然就會導致犯上作亂,乃至於奸盜詐偽,無有不敢為的地方。雖然有大的天威,有大的自然災害,亦不懼於怕之。但是社會動亂的原因,與不合理的稅收政策有關,起因於國家不合理的稅收政策。如果認識不到動亂的根源,只是採取一些有為的法律法治,有為的刑事處罰,來治理動亂,不但起不到應有的作用,而且會使愈來越難治,甚至導致敵對的戰爭,從而失去老子所說的慈悲之德。
「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雖有各種刑事法律,但民不怕死,而常常犯之。民不怕死,是為了更好的求生。民眾犯上作亂的原因,是上層人員利用所收稅款,貪圖享受,奢侈浪費,過於厚養自身所致。
「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賢」意為超勝。「無以生為者」,是不為自身而為,不為自我而為。無我無私無為,才能勝於貴生,貴生就是自生,認為自身為貴。所以,厚養自身的原因,是只知自身可貴,只養自身為重,而不知有自身之主。不知自身之主,就是自己的法身,是自己的本性,是無為大道。如果能認識本心,明了自性,知道哪是真身,哪是假身,哪是真我,哪是假我,就不會只愛自身,只貴自身。這時人的貪慾沒有了,自心才能清靜,心清凈了,才能不為天下先,才能無爭,天下才會大治。如老子說:「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
道德經第七十六章: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這一章以人物草木作比喻,提醒人們,要學柔弱,戒強硬,學菩提智慧,斷煩惱妄行。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人活著的時候身體是柔軟的,而不是強硬的;但人死了的時候,身體則是強硬的,而不是柔軟的。萬物草木,在活著的時候,枝葉是柔軟脆綠的,而不是枯槁的;但草木死後,枝葉則是枯槁的,而不是柔軟脆綠的。老子藉助這個例子,說明柔弱為生之道,剛強為死之道。
「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死」代表六道眾生,生老病死,三苦八苦,無量諸苦。「生」代表四法界聖人,於道相合,無有眾苦,快樂永生。「柔弱」代表菩提,如平和謙虛,行事寬恕,不自是於己,不爭強於人,大公無私,與天地正氣共融。「剛強」代表煩惱,如貪嗔痴慢,爭強好勝,爭名奪利,逞強好勝,爭強鬥狠,嗜殺成性,稱王稱霸等。故煩惱眾生,趨向六道凡夫之類別,菩提智者則趨向四法界聖人類別,徒是類別。《地藏經》說,六道眾生,其性剛強,難調難伏。這個「性」是指習性,不是本性,即第八阿賴耶識裡面,所含藏的習氣種子,也就是煩惱種子。所以老子作為對治,提出以慈悲、節儉、無爭、不敢等,作為教育之本,以柔弱來度化剛強,以菩提度化煩惱。
「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強大處下,柔弱處上」。這是以人物草木比喻強弱上下。兵臨戰事時,如果不知慈悲,不順天道,恃強凌弱,逞強貪殺,不得人心,最終必然失敗。即使取勝,亦是勝人一時,而不能勝之長久,故說: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共是拱木,意為墓旁之木,婉指已死。活樹木則為柔軟,死樹木則為強硬。強則死,柔則生,所以,強大者反而處於下方,柔弱者反而處於上方。
道德經第七十七章: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耶。這一章是老子憐憫世人心不平等,貪心過強,傷性害命,自我摧殘,不知天道之理,不明道德之義,故藉助弓箭為例,以示天性之道,意在挽救世人之心。
「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即人之本性大道,如同張弓射箭一樣。弓把的中部為弣,居高其力而有餘;弓的末梢部分為弰,居下其力而不足。弓在不用的時候為弛合,弓在使用的時候則需要張開。人們在射箭時,面對目標,如果弓箭高的時候,則需要壓抑;如果弓箭低下時則需要上舉。當對準目標需張弓時,其原理是藉助弣的力量,來補充弰的力量,稱損弣有餘之力,以補弰之不足。這樣弓弦弛張,上下均停,調配得當,然後才能射中目標。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天之道如張弓射箭一樣,其體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不上不下,處於中道;其用則隨眾生之心,而顯現所知之量。以其天道對萬物,只管施捨,不求回報,隨順萬物,損己之有餘,而補萬物之不足,均調適可,不即不離,所以,萬物才能各遂其所生,各獲其所願。
人之道則不然,人道是指凡夫之道,凡夫之道與天性之道相反,佔有慾極強,欲得之心,愈多愈好,無有止境。凡是弱者,便以強欺之;凡是不足者,便以強奪之。自私自利,貪嗔痴慢,分別執著,名聞利養,只知享受,不知道奉獻。以天下奉一己,損別人之不足,補自己之有餘。損人利己,見利忘義。害人害物,又害己性命。所以,才會有生老病死,八苦相煎。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耶」。誰能不惜有餘,而奉獻於天下?唯有有道德的人。何為「有餘」?凡是未成就究竟道業的人,尚有餘存之義。身沒有滅盡,為身有餘;名沒有滅盡,為名有餘;煩惱有見思煩惱、塵沙煩惱、無明煩惱,如有絲毫煩惱沒有滅盡,都為煩惱有餘。所以,迷惑顛倒,貪嗔痴慢,分別執著,名聞利養,高官厚祿,金銀財寶,名譽地位,錦衣時裝,豪華享受等等,只要心裡還有這個念頭,皆屬有餘。既然是有餘,如果抓住不放,苦苦追求,則實為成道之障礙。
唯有有道德之人,能明了我之身與眾生之身同源共體,我之身乃至身外之一切,皆是天之所施。我身與眾生身同呼吸,共命運;天下之身,即是我之身,無人我眾生之分。我心與天地同心,與眾生同心,無絲毫私我之慾念,故凡身外的財物、名利等有餘者,無不可以捨棄,以奉獻於天下;我之身心性命,無不可以奉獻大道。此理惟有明道之人能知之,能行之。
「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凡是居於高位,能自省福祿,廉潔自儉,體恤民情,以奉養天下之不足者,才為有道。聖人事民,行無為之德,不恃其報。功成身退,不處其位。隱匿功勞不居其榮,藏智隱慧不外露。在聖人看來,凡應為所為,皆是本份中之事。凡德化天下之功,都是當盡之天職。故默默奉獻,盡赤子之心,不揚名,不誇功,不圖報。故說:「為而不恃」。
「功成而不處」,聖人恩惠天下之功,與天地齊名,但聖人從不自居其功。世人之心與天德相背。凡事取得成功,便以為是自己之能,自居其功。豈不知此功,若無天時地利人和,若無萬物眾人之助,其事何以能成功?天地生成萬物,養育萬物,天地何嘗居其功?聖人以其大智慧,為天下眾生謀福利,調控自然生態平衡,其功蓋天,其恩深厚,但聖人從不自現其功。
「不欲見賢」,聖人知道賢不可得,所以無心去顯示賢能。世俗之人,稍有其功,便自賣自誇,唯恐人不知。豈不知愈現其賢,則其賢愈小;愈誇其能,其德愈薄。人若有思賢之心,蘊於中而應於事,以賢德作為終身之寶,不顯其賢,其賢自現。不欲見賢,反而可為之大賢。故說:「不欲見賢」。
道德經第七十八章: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以其無以易之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這一章是太上以世人只知剛克柔、強凌弱,不知無為自然之道,故以水之性德為例,闡發大道之理。又以聖人之言明其意,皆在於教誡世人認識柔弱之道。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以其無以易之也」。「柔弱」代表性德,老子說:「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以天下有形的物質來比喻性德,沒有比水更接近於道,來理解性德的柔弱。水在方為方,在圓為圓,染紅則紅。染藍則藍,去高就下,隨順眾生,利養萬物,而處下無爭,可謂是柔之至,弱之極,故老子說:「天下莫柔弱於水」。
堅強代表「煩惱」,自私自利,貪嗔痴慢,爭名奪利,爭強好勝,爭人我是非等,「攻堅強者」,代表與煩惱相戰,與自我相戰,與私心相戰,與貪慾相戰等,在攻堅強者之中,沒有能勝過水的,因為水無我無為,利萬物而無爭,處眾人之所惡,水在攻堅強中為第一,眾人不能勝過水,所以說:「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水能做到,而眾人不能做到,是因為眾人不容易認識到水的功德,故說:「以其無以易之也」,正因為不以易之,所以才不能取勝於水。
「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柔能勝剛,弱能勝強」這是自然的道理,天下人人都知道,但卻即做不到。都知道成佛好,但舍不下名聞利養;都知道極樂世界好,但做不到一心念佛。為什麼?迷而不覺,看不破自我,看不破名利,則放不下自我,放不下名利;放不下自我,放不下名利,則不能得到自在;得不到自在,則不能隨緣度生。
「是以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社稷」,是古代帝王、諸候所祭祀的土地神和穀神,以後被用作國家的代名詞。社稷主代表國家之主。凡夫的眼光,一般會認為,國家柔弱,不能欺霸天下,國主軟弱無能,認為是恥垢之辱,是不美之名。如果這個國家的領導人,從外表看剛強、能斷、有為,則認為是一個明君。如果這個國家的領導人,從外表看是柔弱無能,則會認為是一個愚君。這些都是凡夫之見,而聖人的眼光則不同,老子說:「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盈,或益之而損」。有道德的聖君,能以柔弱處上,恬澹虛無,淡薄名利,清凈無為,能忍受孤、寡、不善等卑賤的垢名,自兼而受之,正因為能兼下自損,反而受到益處。故老子說:是謂社稷之主。同樣能忍受國之不詳者,是謂天下之明君。如堯舜垂拱無為,安逸謙恭,清靜無事,無為而天下大治,而百姓對君王的感受則說:「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何有於我哉」?意思是,太陽出來了,我就下地幹活,太陽下山了,我也就進屋歇息。我喝的水是我自己打的井裡的,吃的是自己種地打的糧食。對我而言,皇帝於我有什麼相干呢?感受不到皇帝的存在,這就是能受國之垢名。所以,柔弱無為,與道之正言相合,而世俗則與之相反。
道德經第七十九章: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這一章通過了解聖人無心之恩德,以聖人無心布施,不求責報為榜樣,來度化自己的煩惱,來化解世上的怨結。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和大怨」,是對雙方所產生的較大衝突,較大的矛盾或者較大的糾紛,通過一定的手段來進行調和。「必有餘怨」,經過調解,從表面上來看,雙方的大怨,雙方的矛盾,好像是化解了,但是在雙方各自的心裏面,就不一定是心服口服,心裏面的怨氣,不容易打消。如果不是心服口服,心裏面還有怨氣沒消完,這就是余怨。余怨就是佛法說的三世因果,「冤冤相報,沒完沒了」,這一生你欺負我,來生我再欺負你。這一生你殺我,來生我再換個方式去殺你,如《楞嚴經》所說:「人死為羊,羊死為人」,這一生我們是人,它是羊,我可以欺負它,可以殺它吃它;當下一生它變成人,我們變成羊的時候,他則會用同樣的方法,再把我們抓起來,拿來相吃相殺,生生世世,冤冤相報,沒完沒了,苦不堪言,雙方都會感到很痛苦。所以,老子說:「安可以為善?」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用這樣的方法來和解,不是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在解決矛盾或者調解糾紛時,能讓雙方心悅誠服而沒有怨恨,使矛盾真正化解,能達到這個效果,才是妥善的辦法,才可以稱之為真善。這要有智慧,要了解事實的真相,了解事實的真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事實的真相,一定牽涉到前因後果。這個前因後果,以佛家說就是前世與後世,佛家說因果通三世。比如現在的家庭衝突,族群衝突,社會上很多衝突,國家之間的衝突,往往都是由很小的事故而引發起來,最終成為重大的衝突。如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都是由小事引發,而變成重大的災難。這個事情真相以世間人的智慧不容易了解,如果參照古德的見解,就會比較容易理解。
依古德之見,過去世的怨恨,過去生中累積的業力,是衝突的原因,加上現在這些小的事故或者說誤會,這是衝突的緣,或者說是條件。這個條件把過去生中內心積累的怨恨引發出來,才造成現在較大的衝突,這是大怨的前因後果。聖人知道這個事實真相,聖人知道這個前因後果。那麼在聖人的見解中,會採取什麼樣的方法來解決呢?
《華嚴經》說:「十方三世佛,共同一法身」,法身的意思是「遍一切處」,由此可知,盡虛空、遍法界就是一個法身,如果能夠體會到共同一法身,然後才知道盡虛空遍法界確實是一個自己,是一個整體,天地萬物都是自己,是自己的相分,法身是自己的本體。又一切眾生皆是未來佛,所以三世佛,三世就講過去、現在、未來,我們統統都是未來佛;共同一法身,佛法講,一心、一智慧,力無畏亦然。一個心,一個智慧,力與無畏亦是同然。能把這個事實真相搞清楚,把這個事實搞明白了,再大的余怨,都能化解。智慧開了之後,知道宇宙眾生是一體,一體則不會有衝突,自己的左手,不能去跟右手打架,因為這是一體,只所以不知道一體,才會發生衝突;知道一體,就不會發生衝突,這就是智慧。
所以,明了的是聖人,迷惑的是凡夫,當凡夫不能理解事實真相,也不能直接去化解怨恨時,那就只有講因果,以因果來化解怨恨。造什麼樣的因,得什麼樣的果。譬如自己被他人所欺負,所毀謗,自己能想一想,他為什麼會傷害自己?他為什麼不害別人?那就是他跟別人沒有怨恨,跟自己有怨恨,如果能真的明白時,他人害自己時,自己笑一笑,很歡喜的去接受,不再有這個怨恨的心,這個帳也就了了,這個果報到此地,就會沒有餘怨。如果自己不能接受,還是怨恨他,還想報復他,這事情就麻煩了,煩的是「冤冤相報,沒完沒了」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契」是契約,是雙方行為發生後的權利或者義務的依據。古時的契約分為左右兩欄,主人持左契作為存根,客方執右契作為憑據,主客各執其一,合之為信。自古以左為主,為先天;以右為次,為後天。左契為本,故存於為主者一方;右契為末,故執於客方之手。結賬之時,以此為憑,兩契相合,以驗其信。
聖人明了先天,明了本性,所以隨順自己的性德,隨順自己的法身,聖人知道天地萬物都是一體,都是一個自己,所以施無心之德,只講奉獻,只講付出,執契而不問責對方予以回報。這就是聖人之功德,聖人隨順大道,只管給予而不管索取,這就是「有德司契」,契約在手,如同虛契。「無德司徹」,「徹」是周朝的稅法,大約有百分之十的稅率。無德的人,不管對方有沒有收入,到時候一定要來索取,而沒有絲毫假借之意,這就是無德之人司徹。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天道沒有私心,天道沒私情,自己無心付出的,人不知道給,天會給予,天會給自己吉祥如意。心善行善,諸佛菩薩,天龍護法善神,自然就會去親近自己,這是同生相應之理。《易經》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所謂是志趣相投。如果所行不善,志趣與佛菩薩,與天龍護法善神,就會格格不入,吉慶就避之。所以,覺悟之人,明白善惡利害的道理,就常常能親近善神,得到佛菩薩善神的護佑。
道德經第八十章: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章主要講通過無為之治,可使社會安定,天下太平,使眾生安心守道,利於破除妄想執著,恢複本有智慧德能。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佛法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執著,一切智,自然智,無師智,自然現前」。道德經的目的,是為了破除眾生的妄想執著,恢復眾生本有的智慧德能,使眾生「無為而治」,回歸大自然,享受人生最高的快樂生活。無為而治就是要學會謙下,學會放下自我。所以老子提出「小國寡民」,國家不大,就容易做到謙下,人口不多,就容易放下自我。能謙下,能放下自我,才能達到無為而治,治就是教育,教育的目的就是「無為」。能「無為」就能無所不為,就能去幫助一切眾生,因為「無為」是自己本有的智慧德能。
建國君民教育為先,教育的內容,當然離不開「三福」,三福是佛在《觀無量壽經》中說的道德規範,是三乘人應該具有的道德標準。一是人天標準:孝敬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是二乘聖人的標準:受三歸,具眾戒,不犯威儀。三是大乘聖人的標準:發菩提心,讀誦大乘,深信因果,勸進行者。
隨著教育的施行,人們的道德修養就會提高,至於國家來說,就會處於相安無事的狀態,沒有競爭,沒有鬥爭,沒有戰爭,國家和平,社會安定,這樣就「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即使有什伯之器,也無用武之地。「什伯」是數目名詞,「什」者,為十,「伯」者為百。古代軍隊五人為「伍」,二五為「什」,百人為「伯」。「什伯」是古時軍隊的建制單位,猶如現在的班排連等建制單位。不爭不殺,才能培養人的慈悲心,慈悲心是自己的性德,培養慈心,同時還包括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殺盜淫妄稱為四性罪,因為他會傷害性德。傷害性德,則會失去慈悲心,失去老子所說的三寶之一「慈寶」。
「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徙」(音希)意為遷移,「遠徙」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到外面去淘金。人最大的煩惱是物慾,如果能把物質慾望控制住,儒家稱:「格物致知」,戰勝物慾,身心清凈,一塵不染,不被物慾所牽動,不物慾所誘惑,那麼就不會輕視生命,而去追求名利,不惜生命,而背井離鄉,不辭辛勞,而遠涉求物。故老子說:不遠徙。因為不遠徙,所以,「雖有舟車,而無所乘之」,不為物慾,去四處奔波。「雖有甲兵,而無所陳列」,「甲」是護身之鎧甲,不為物慾,以兵馬,去與他國爭奪資源,而傷害慈悲之心。
「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結繩」是古代記事的一種形式,如同現代社會交往中記帳、記錄一樣。老子提出使民復結繩而用之,並非要人類恢復到遠古時代,無文字的原始結繩時代,而是要使人們去除私心慾望,恢復遠古結繩時代,簡單的物質生活,古德說:物質生活越簡單,離道就會越近,物質生活越複雜,離道就會越遠。所以,老子提倡「甘其食」,不貪享厚味,一日三餐,粗茶淡飯,只要吃飽了就行;「美其服」,不求華麗錦繡,常披縷褐,以粗布破衣遮體;「安其居」,不求豪華廣廈,不貪高廣大床,住的地方能遮風避雨就行,陳設簡陋,卻心安理得。「樂其俗」,勤儉節約,尊老愛幼,俗話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兄弟間相互愛護不失和睦而相安無事,不貪金銀財寶,不遠徙為物奔波,吃穿住行,都非常簡單。老子說我有三寶:一慈、二儉、三無爭。「慈」是慈悲喜舍,不爭不殺;「儉」是勤儉僕素,無欲無求;「無爭」是不為天下先,無私無我。
「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是說兩國相距很近,搭眼即可望見,連雞鳴狗吠之聲,都可以聽到。此種情景,說明天下太平,兩國和平相處,邊界相鄰,近在咫尺,但互不相擾,和睦相處,各各相安無事。人心質樸無華,共處清靜無為。「老死不相往來」,並非讓人互相隔絕,無情無義,而是有利於減少是非,減少干擾,有利於修清凈心。猶如閉關修行,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身不遠徙,心不外馳。內不起心,外不著境。幫助身心,回歸大道,享受人生最高的快樂。
道德經第八十一章: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已為人己愈有、既已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這一章老子以道德經的最真實,最直捷之處,與第一章頭尾相應,使眾生體解大道,看破放下,自在無礙,圓滿成就大道之事業。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信言」是指從自性中流露出來的真實語言,如《金剛金》所說:「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真實的語言裡面沒有美,也沒有丑,沒有美醜之間的對立,故說:信言不美。「美言」與信言的差別是裡面有分別,有執著,有美與丑的對立,所以他不是真實的語言,是世俗間的語言,裡面有美醜的相互變化,他會變化,會變化的語言,就不是真實的美言。比如同樣一句話,在敵方所認為的是美言,在我方就會是醜言,敵方認為的是醜言,在我方就會變成美言。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老子所說的善,不是一般的善,而是真善,沒有善惡分別的善。真善裡面沒有善,也沒有惡。如六祖慧能大師對慧明法師開示時所說:「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那個本來面目就是真善,是無分別,無執著的真善。話說回來,既然心目中不再思善,不再思惡時,那麼就沒有辯論的必要了,因為辯論的目的,就是要辯論出一個誰善誰惡,誰對誰錯,誰大誰小,誰是誰非,故說:「善者不辯,辯者不善」,辯者不善,是一定要去辯論的人,就不是真正的善人。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博」是淵博,博古通今,知道的知識很多,但道本無知,無知之知才是真知。如《心經》所說:「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既然真知裡面什麼都沒有,那麼所知道的很多知識,則都是妄念,故老子說:「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博者不知,這就是說,你知道的很多知識,都不是真知。
「聖人不積,既已為人己愈有,既已與人己愈多」。聖人知道「無所得」,「不可得」,如《金剛經》所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既然三心都不可得,所以聖人的聰明之處,就是不積,不積財富,不積名利。不像世人那樣,積金如斗,積物如倉,福祿要厚,榮譽要高,凡是私慾名利之事,皆是積聚愈多愈好,殊不知貪慾越多,自己的煩惱越大。財富有積就有散,有散就有窮。無積則無散,無散則無窮。聖人一心清凈,與道相合,了無所積,由其不積,則不窮。故說「既已為人己愈有,既已與人己愈多」。老子告訴世人,大道的真相是,你越為別人著想,自己就越富有;付出的越多,自己得到的就越多。佛家講財布施得財富,法布施得聰明,無畏布施得長壽。布施的越多,回報的就越多,放下的越多,得到的就會越多,就是這個意思。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天是無言之聖,聖是有言之天。這是因為天道不積,其體至虛無為。所以才能四時運行,而不枯竭,利盡萬物,而不傷其體。故說:「天之道利而不害」,不害不是不害別人,而是不傷自己,雖然無盡的去利益萬物,但自己卻不受絲毫的傷害。聖人效法天地,普度一切眾生,終日度眾生,終日不見有一個眾生可度;雖然不見有一個眾生可度,又能終日度眾生。如是三輪體空:一是能施之我空,無希望福報之心;二是所施之人空,不起慢心之想;三是所施之物空,不起貪慾想。不斷的離相修善,即是老子所說的「為而不爭」。虛心游世界,不與萬物相爭,超然獨立於萬物之上,這就是老子道德經的最真實、最直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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