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願意承擔「不孝」之名，還要將就，那是活該。

06-11

我曾經默默地在小組裡待過好一陣子,默默地看著那些與我有相同經歷的帖子,我都不敢有共鳴。我一直天真地以為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如果違背他們的意志，就是大逆不道。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忍下去了…… 「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當必須用到「畢竟」的時候，這種親人還有意義嗎？我23歲了，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弟弟，一個與我有著相同血脈卻不同命運的弟弟。在他們的計劃中，我不該出現，是我妨礙了他們一家三口相聚。我一出生，遠房的表舅就到醫院把我抱走了。外婆說，是他們和表舅商量好的，如果是個女兒，就送給一直沒能生育的表舅一家，並承諾一輩子都不要相認。外婆還說，表舅抱走的時候，我哇哇大哭，外婆心疼我，讓我媽最後給我喂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奶，可是我媽看都不看一眼，就叫表舅快走。他們恨我，恨我不是兒子。可是，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可能是天意吧，到了表舅家兩年，表舅媽就有喜了，表舅覺得負擔不起又把我送了回去。而這個時候，他們最寶貝的兒子出世了。好不容易甩掉的拖油瓶又回來了，這對他們來說，是件多懊惱的事啊！從小，我就被洗腦：我可以留在這個家裡是件多幸福的事情，要感激爸媽的恩情，要為家裡服務甚至犧牲。很小，我就開始做家務了，我卑微地在這個家苟活著，只能用這些來回報他們的恩情。他們送弟弟上了當地最好的貴族學校，而我上的是離家7、8公里卻不讓我住校的垃圾學校。因為住校還要多交錢，更重要的是沒人洗衣做飯，沒人送他們的寶貝兒子上學了。每天，我要先送弟弟去上學，然後再換乘公交車去自己的學校。我總是遲到，但因為我成績好，老師也沒怎麼說我，只是叫我別睡懶覺。我苦笑，什麼叫懶覺？我有資格睡懶覺嗎？弟弟和同學打架，我去勸架，弟弟嫌我沒有幫我就到爸媽那兒告狀，我爸不問青紅皂白就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腳，我媽說白養我了，居然看著弟弟被人打都不幫忙，又一巴掌……那一晚，他們把我關在了門外，任我怎麼哭都沒有開門。和小組裡的眾多「小白菜」一樣，我的成績一直比處處受寵的弟弟要好很多。當年中考我的分數上了市裡的普高公費線，但是爸媽讓我讀職高，因為我這樣的分數在職高不僅可以免三年學費，可以拿獎學金，而且省去了將來讀大學的一筆費用。他們說女孩子讀職高，將來好找工作。我一如既往地順從。兩年後，弟弟連自費線也沒上，但是爸媽托關係、走後門，總算是讓他們的寶貝兒子讀上了高中。那一年，我拿了一等獎學金3000塊，我本想離家出走的。但是當我上台領獎的時候，信封是空的，老師說：「你媽媽昨天來拿走了，說是家裡有急用。」回到家，我在房門外聽到我媽在跟我爸說：「她現在大了，心眼多了，我如果不去學校把這錢拿來，她保准不給我們。」我安安耽耽地就了業，每月工資如數上交。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或者說我不敢有什麼朋友。本來我就想這樣的日子一直默默地過下去，23年都這樣過來了。等到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到時候給他們一大筆錢，我想應該就可以撇清關係了吧。我活著唯一的信念就是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可是…… 兩個月前，我媽說要帶我去相親，我拒絕，我媽很詫異：「你怎麼會不聽我的話了？是誰把你養大啊？沒良心的東西……」她就這樣念叨了好久，我答應了。但是等到見面的時候，我真的是出離地憤怒了。對方40多歲，跟我爸媽差不多是一輩人，而且還是離過婚帶著一個15歲的兒子！我媽絲毫沒有覺得這樣有何不妥，只是一個勁地在我耳邊說他是個老闆，有多少車有多少房。我苦笑著，逃了出去……過了幾天，我媽突然換了副臉孔，用很少見的語氣和顏悅色地跟我說：「下星期讓那個大老闆來家裡吃頓飯吧，正好你生日。」我冷笑：「我生日？我什麼時候過過生日？我是下星期生日嗎？」我媽說：「什麼生日不生日的，不就是個借口嘛！」我努力地笑著問我媽：「媽，你還記得我生日是幾月幾號嗎？」她楞了一會兒說：「記這幹嘛？！」只聽「砰」一聲，房門一關。我突然好想笑。我笑我這23年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這些我認為的「親人」，可他們又把我當什麼呢？累贅，保姆，搖錢樹！我不需要出現的時候，我就得識相地滾；我需要出現的時候，我就得把事情做得讓他們滿意；我需要為他們招一個金龜婿的時候，哪怕是個糟老頭，我也必須接受！為什麼？！我生來就該承受這些嗎？！我想說：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