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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酒店的自助午餐

2O17年8月13日,星期天,

今天節目很豐富,中午應親家的邀請,到紅磡海逸酒店出席一個自助午餐。

親家很好,不時邀請我們出席一些生活聚會,讓我們感受一下中產生活的樂趣。-i恰好一班校友也在紅磡海逸酒店附近的黃埔石船酒樓聚會,我們夫妻順便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半個多世紀以前,我們有緣先後在一間有名中學一起讀書,離開學校以後,雖然經歷並不一樣,但終於有緣在香港相聚,有的校友很久以前就熟悉,有的最近幾年才在網路聚會,不過相隔半個世紀以後,還有緣在一起聊天,值得珍惜。雖然近年來香港政治紛爭激烈,大家對事物的看法可能並不一樣,可是大家都會求同存異,偶爾說說看法,不會激烈辯論,半個多世紀以前為捍衛同一偉大思想的打生打死情形一定不會再次出現,大家都一把年齡,子女都長大成人,今天個個弄孫為樂,其他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

我們畢竟只是小市民,每日為生活奔波,政治社會話題只系酒後茶餘的一個話題。

紅磡海逸酒店位於海邊,擁有無敵大海景,坐在裡面透過玻璃欣賞海景,又有樂隊及歌星音樂陪伴,隨意的挑選豐富的不同食物進餐,確實是一件賞心樂事。

幾乎每次坐在酒店進食自助餐,我都常常想起初到香港時首次進食自助餐的情形。至今仍然記得生平第一次在酒店吃自助餐的情形.那是1974年夏天,哥哥剛到了香港沒多久,兩個表妹剛考完中學會考,要到加拿大留學,舅母為了送他們,也為了慶祝哥哥來了香港,在中環的富麗華酒店請表妹和我們兄弟吃一次自助餐,那時我雖然來到香港差不多三年了,可是經濟拮据,三餐都是在最便宜的大排檔用最經濟的辦法解決.面對這麼多豐富的食物,坐在這麼富麗堂皇的大酒店進餐,還是生平第一次.雖然如此,更教我們兄弟難忘的是我們真的很羨慕表妹能到加拿大讀大學,大家都是二次大戰後嬰兒潮的一代,大家的父母當年都是一同在大學讀書,可是為什麼彼此的命運反差這麼大,如果當年我們的父母也和舅父阿姨一樣定居香港,以我們一向優秀的讀書成績,今天也應該在大學校園接受高等教育,哪裡用一次又一次的經歷徘徊.生死邊緣的逃亡旅程呢?不過想起那些在黑暗大海消失了的同伴,我們能夠有機會坐在這舒適的大酒店進餐,應該值得感恩.

當年我們不知道,更值得感恩的是二十多年以後,我的女兒和侄女也能和表妹的女兒一起坐在香港大學的校園接受高等教育.

那天也和今天一樣,面對多采多姿的豐富食物,那曾經過的刻骨銘心的飢餓記憶又情悄的湧上腦海.

有兩個時期的飢餓記憶大概這一輩子都會伴隨著我.

記憶最深的是在收容站裡面的飢餓.當時收容站,每天只供應兩頓飯,每頓是半缽霉米飯,(大概三兩),根本沒有蔬菜,只有兩條咸魚仔或是兩根咸蘿蔔乾.吃了跟沒吃差不多,一天到晚餓得發慌.當時什麼東西都能吃下.收容站是個懲罰逃亡者的地方,兩頓飯根本不是給我們充飢的,只是為了不讓人餓死.收容站也沒有筷子和湯匙供應,吃飯都是像印度人一樣,用手抓住吃,能撿到兩根樹枝當筷子的人就很幸福,會好好的保存著,從一個收容站帶到另外一個收容站,最後離開的時候還很鄭重的交給認識的難友.飯是瓦砵裝著,一個疊著一個,我們拿起的時候,第一個動作就是右手拿著砵,左手往砵底摸,希望砵底能幸運的沾上幾粒米飯.如果能沾上一條咸魚仔或者一小根鹹菜甫就很幸運,現在回想起來當然很可笑,可是一個人陷在絕境的時候,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甜頭也能讓人高興,讓人得到動力.

另外一次飢餓的記憶就是我們童年時遇上的半個多世紀以前發生的那次聞名於世的大飢荒.那年大飢荒,大家的糧食都是政府限量供應的.我家的米都是預先稱好了一份一頓來煮,雖然每頓都吃不飽,但至少可以保持有飯吃,可以維持生存.當年父母都忙,放工還要開會學習,每天很晚才回家,家務都由11歲的我姐管理,有一個月少算了一天.月尾那天沒米下鍋了,中午還在鄰居借了一點,晚上真的沒東西吃了,兄弟姐妹幾個坐在一起喝水,飢餓的時候拚命喝水其實很難受,肚子漲了但飢餓的感覺卻不能消除.幸虧那天父親早了回來,馬上把身上僅有的幾塊錢拿出來要我們去買些東西回來吃,我們到了街市僅剩一些農民拿出來賣的通菜,還很貴,那天晚上一家人的晚餐就是二斤菜.沒油的鹽水煮空心菜也很吃。

這幾十年我吃過好多方法做的通菜,椒絲腐乳炒通菜,蝦糕炒通茶,魷魚炒通菜,牛肉炒通菜等等,可是感覺上沒有一次比那次更好吃.

童年時還有飢餓的記憶是我家附近有一家餅店.那年代也沒有什麼東西賣,不過當年政府好面子,常常擺放一些不賣或者是要特殊票據才能購買的高級餅.我那時年幼,常常站在那玻璃飾櫃前面垂涎欲滴的留連不走,哥哥不只一次的把我拉回家,很鄭重的告訴我,只要我們用心讀書,努力生活,將來我們和家人一定能吃上比這些好上十倍百倍的東西.

艱苦的生活容易讓孩子憧事,成熟.後來我姐做了一間很大公司的會計,幾十年來謹謹慎慎,一直再也沒有出大的差錯,而我們兄弟努力生活,終於讓父母有了一個安定和溫飽的晚年.這些年來,面對豐富餐飲的時候,我還是常常想起哥哥當年的話.

來到香港四十多年了,當年的飢餓和逃亡都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可是那些記憶的片斷還是不時的闖到我的午夜夢中.我還是常常夢到兄弟兩人在黑夜的樹林裡奔跑.有刺的樹枝和荊棘劃破了我們的手腳和臉頰,身後狗吠聲連續不斷,還夾雜著追捕者的吶喊.前面沒有路了,兄弟兩人咬緊牙關在很高的山崖上往下面海裡跳,耳邊是一片呼呼的風聲,.....月黑風高的咆哮大海波濤洶湧,兄弟兩人遏盡全力的掙扎,身上的氣力一絲一絲的被抽光了,可是彼岸的燈光仍然是那麼的遙遠.......突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安睡家中,生活早已改變模樣.

餐廳外面不遠是海邊,海邊附近有個屋苑,裡面的泳池會所當時都是我負責管理興建,今天看到也有一些回憶。

幾個大人逗著兩個小孩玩,女兒和女婿忙於為小外孫子,外孫女拍照,陽光照在身上令人有炎熱的感覺,不過遠景是美麗的維多利亞海港兩岸的高樓大廈,我們就像活動在一幅圖畫之中,令人倍覺生活的美好。

我們經歷過的艱難險阻都是昨天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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