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有用嗎？ 非常有用

漂亮真的有用嗎？為什麼好多人願意為顏值付費？

Manolo

非常有用。怎麼個有用法？下面五張圖，每張圖介紹一個研究，都可以從一個側面回答問題。如果對這五張照片對應的參考文獻，或者「美貌經濟學」的擴展閱讀有興趣，請拉到答案末尾。

第一張圖：企業對求職者的顏值有多看重？

這張圖來自兩位學者對國內某網站超過 100 萬份招聘廣告的分析結果。總的來看，有 7.7%的企業會對應聘者的外貌提出要求（形象 xx，等等）。如果招聘是針對女性求職者，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會對外貌提出要求；如果是針對男性，這個比例是 6.7%。另外，身高上也是如此：五分之一針對女性的招聘對身高有要求；對男性，這個數字恰好也是 6.7%。最後，看上面這張圖，除掉旅遊、管理等少數幾個行業外，剩下的行業，對教育的要求越高，對外貌（身高亦如此）有要求的比例就越低。

第二張圖：企業的看重會不會轉化為工資？如果是，為什麼？

這張圖來自 2006 年的一篇研究，發表在經濟學最好的刊物。研究者做了一個實驗：先給一群人顏值打分，再讓他們在電腦上完成任務。之後，另一群人決定他們的報酬。決定報酬的人，有的只能看到文字簡歷，有的能看到帶照片的簡歷，有的不但能看簡歷，還能通過電話或視頻和參與者聊天。結果如上圖：顏值分數每提高一個標準差，收入大概提升 12-16%。這個影響，比「考上一本」還要稍微大點。其中，「漂亮的人更自信」可以解釋 15-20%，「漂亮的人更會溝通」可以解釋 40%。

第三張圖：努力把自己變漂亮，收入會不會上升？

這張圖來自三位學者在上海做的研究。首先，他們也估計了顏值對收入的影響（打分），發現顏值分數每提高一個標準差，收入大概提高10%。你可能會吃驚，怎麼也是百分之十？其實，無論是實驗室實驗，還是數以十計的實證文獻，做出來顏值對收入的影響都在 10-20%之間；其次，每個月花在置裝上的費用上升，會提高顏值分數；最後，每個月置裝費用的上升，也會對職場收入帶來正面的的回報。回報率一開始在 10%，之後邊際遞減。不過，這個數字有點舊，只能拿來參考。

第四張圖：身高和體重也和漂亮程度有關，這兩點的影響呢？

上面這張圖來自三位學者對全國數據的研究。首先：無論男女，體形勻稱（男性 BMI 在 24.7 左右，女性 20.1 左右）都有利就業，過胖或過瘦都不利就業；其次，男性過於瘦弱，負面影響比肥胖更大；女性肥胖，負面影響比瘦弱更大；再次，18-30 歲的職場人，體形勻稱對就業的正面影響最大；最後，同一地區的男性平均 BMI 變化，不會減弱體形勻稱對男性就業的正面影響，這說明體形主要通過健康程度影響男性就業；女性的結論恰好相反，體形通過容貌影響就業。

第五張圖：漂亮，會不會反而帶來負面效果？

答案是會。關於這一點，學者們已經找到了兩個渠道：第一個來自人的本性，對顏值不同的人下手更狠。上面這張圖，來自一個自己之前介紹過的實驗：給一群人的顏值打分，然後隨機配對。雙方看不見對方，但知道對方是不是比自己漂亮 / 和自己一樣漂亮 / 沒有自己漂亮。結果，比起顏值水平相同的情況，無論是對方更漂亮，還是對方沒有自己漂亮，參與者都會更多電擊對方；第二個則是「甜蜜的負擔」。有學者發現：大家更傾向相信漂亮的人成功是因為運氣，而非努力。

總之，漂亮很有用。漂亮是積極的信號，反映良好的健康、闊綽的家境，等等；漂亮也讓人更加自信，有更強的溝通能力；最後，社會也願意給更漂亮的人機會。求職更容易、培養機會更多，等等。因此，無怪乎有少數學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議，要對美麗的個體收取「顏值稅」了。不過，如第五個問題所說，漂亮也許會帶來傷害。在教育因素更重要的行業，漂亮的作用也在下降。

五張圖對應的參考文獻（按順序）：

Kuhn, Peter, and Kailing Shen. "Gender discrimination in job ads: Evidence from China."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28.1 (2012): 287-336.

Mobius, Markus M., and Tanya S. Rosenblat. "Why beauty matters."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96.1 (2006): 222-235.

Hamermesh, Daniel S., Xin Meng, and Junsen Zhang. "Dress for success—does primping pay?." Labour Economics 9.3 (2002): 361-373.

潘傑, 秦雪征和劉國恩. "體形對城市勞動力就業的影響." 南開經濟研究 2 (2011): 68-85.

Armin, Falk. "Status inequality,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violence." (2017).

其他重要的參考文獻：

對美貌經濟學有興趣，Daniel Hammermesh 的著作不可不讀。他開創了這一分支，相關的研究內容也是又多又廣又有意思。具體可以看：Beller, Andrea, et al. "Beauty and the Labor Market."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84.5 (1994): 1174-1194，以及 Hamermesh, Daniel S. Beauty pays: Why attractive people are more successful.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1.

此外，美貌在不同行業的影響也不一致。如果您對更具體的研究感興趣，下面這兩篇分別研究了美貌對律師和大學老師的影響：Biddle, Jeff E., and Daniel S. Hamermesh. "Beauty, productivity, and discrimination: Lawyers" looks and lucre." Journal of Labor Economics 16.1 (1998): 172-201，以及 Hamermesh, Daniel S., and Amy Parker. "Beauty in the classroom: Instructors』 pulchritude and putative pedagogical productivity." Economics of Education Review 24.4 (2005): 369-376。從這兩篇出發，很容易找到其它行業的文獻。有意思的是，在大學老師這個行當，顏值對男性的正面影響居然超過了女性。

最後，什麼樣的美貌對職業發展有幫助？除了前面提到的綜合打分、身高、體形以外，「沒節操」的經濟學家早就玩出了許許多多花樣。比方說，金髮是不是也可以帶來更多收入？當然可以，請見 Johnston, David W. "Physical appearance and wages: Do blondes have more fun?." Economics Letters 108.1 (2010): 10-12。甚至於，還有學者去比較性服務行業里，發色和其它因素哪個對收入更加重要，比方說 Chang, Hung-Hao, and Yungho Weng. "What is more important for prostitute price? Physical appearance or risky sex behavior?." Economics Letters 117.2 (2012): 480-4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