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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5千塊買來個漂亮媳婦,可小侄子跟我說了件事讓我想悔婚

1997年,我11歲,謝老二30歲,按照村裡的輩分我得管他叫二叔。謝老二的真名我忘記了,但村裡的人都喜歡叫他謝老二,因為他在家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哥哥。

老井的旁邊有一個小水塘,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泉水,謝老二的雲南媳婦兒來村裡那天,我正和堂哥還有幾個小夥伴在水塘里洗澡。

謝老二挑著水桶不急不慢地從遠處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嘴裡還哼唱著小曲兒。

我堂哥從水裡站起來喊道:「二叔,聽說你從雲南買了個新媳婦兒?今天就來了,喜糖帶了沒?」

「待會兒去我家拿,讓你吃個夠!」他低頭把手中的扁擔用力一擺,然後「嗖」的就把一桶水提了上來。

謝老二留著那個年代流行的偏分頭,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楊樹葉子照下來,一塊兒一塊兒地打在他的頭髮上,更加的烏黑亮麗。

「二叔,你以後睡覺就能摟著女人睡了。」堂哥笑嘻嘻地說道。

我堂哥總是這樣頑皮,在村裡跟誰都喜歡胡說八道,從來不論輩分和年齡。

他說完我們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謝老二咬著嘴唇,想笑卻又不想笑出聲,「你個狗屁孩兒,毛都沒長齊瞎說啥。」

說完他挑著兩桶水就走了。

「哥,謝老二幹啥去雲南買媳婦兒?他為啥不搞對象談一個媳婦兒呢?」我不解地問。

「操。」我堂哥吐了口痰罵道,「就他家那情況誰願意和他結婚,他娘死的早,家裡就他兄弟倆和他爹,那三間土屋子下場大雨都能澆塌了。你看咱們村哪個青年結婚不蓋幾間瓦房,弄得像模像樣的,謝老二有錢蓋嗎?他哥都三十多了還光棍呢!不就是因為窮嗎!」

另一個小夥伴說:「他哥光棍兒不是因為窮,我媽說謝老大有哮喘病,不能幹費力氣的活兒,來井裡挑水都得半路歇幾次,不然就會喘不上氣死掉。連隔壁村的傻妞兒都不願嫁他,所以才找不到媳婦兒。」

我堂哥又抽了口煙,眯著眼睛補充道:「謝老大只能打一輩子光棍了,所以謝老二才費事巴力地去雲南買媳婦兒,要不然謝家就絕後了。」

「那為啥非去雲南買?咱這裡沒賣的嗎?」我還是有些困惑。

「我聽我爸說,雲南大山裡面計劃生育不是很嚴,一家有養七八個孩子的。那邊生活又困難,為了減輕負擔就把孩子的婚事當成了金錢交易……」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2

中午的時候,謝老二家可熱鬧了,村裡的一些人來他家看雲南媳婦兒。畢竟他是我們村第一個從外面買媳婦兒回來的人。

我和堂哥還有幾個小夥伴是直接從水塘里出來就來謝老二家的,堂哥說來要喜糖吃,順便拿包煙抽。其實他的主要目的是來要煙抽。

謝老二家的院子里幾乎都是人,本來院子就小,現在直接挪不動步了,就跟趕大集一樣。幾隻雞嚇得都跳到了牆上,還有兩隻在屋頂上「咯咯」的叫。

我看見村長和我們村的媒婆兒坐在中間的桌子旁喝水,謝老二他爹樂呵呵地給他倆倒水,嘴上還不停地說著讓你們麻煩了,費心了之類的話。一臉畢恭畢敬的表情。

媒婆兒翹著二郎腿大聲的對謝老二他爹說:「謝大哥啊,你家老二這次是賺了,一共來了三個雲南姑娘,就屬這個最水靈啊!今年還不到20歲,那是一個漂亮啊!你家老二這次可是老牛吃嫩草……」媒婆兒描眉畫眼,嘴唇腥紅,說這話時一臉的得意。

第二年,1998年初,央視的《水滸傳》熱播,我在家看見電視上的王婆頭上戴著花、嘴唇塗得通紅的畫面,第一個就想起了我們村的媒婆兒。

聽媒婆兒這麼一說,院子里看熱鬧的人都起鬨一樣哈哈的笑。

謝老二他爹依舊笑呵呵的表情,又端起茶壺給媒婆兒倒水,似乎所有心裡感謝的話都在這壺茶水裡了。

「這都是幸虧你幫忙啊,來,喝點水喝點水,中午讓老二他小姨給弄菜喝酒,你得多喝幾杯啊。」謝老二他爹說完又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媒婆手裡。

後來我才知道,這次媒婆兒和鎮上其他媒婆一共介紹回來三個雲南的姑娘,另外兩個被別的村的光棍兒買走了。謝老二買這個媳婦兒是最年輕漂亮的一個,同樣,價格也是最貴的。

過了一會兒,謝老二從土屋子裡走出來,他的雲南媳婦兒跟在他後面,低著頭,一臉的稚嫩羞澀,看起來也就比我堂哥大幾歲。

她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汗衫,下身是一條洗的發白的喇叭牛仔褲。大概有一米六的身高,烏黑的頭髮扎著個長辮子,模樣是挺好看的。她這身打扮很洋氣,那個年代,在我們村裡幾乎沒有穿牛仔褲的。

看見謝老二和新媳婦兒出來,媒婆嗓門極大地說:「哎呀!你們看,跟老二多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老二以後可得好好對人家,好好疼媳婦兒啊……」她的聲音幾乎是尖叫的,我都不知道她為啥如此興奮。在我看來,她的話配上那誇張的表情,倒是有些虛偽。

謝老二害羞的笑,滿臉通紅,點著頭說:「那是,那是……」

站在他旁邊的雲南女人一直低頭不語,兩隻手揉著衣角,眼睛不時地瞟一眼謝老二。

「趕緊挑個日子結婚吧,你跟你爹商量了沒?」媒婆兒問道。

謝老二隻顧偷瞄旁邊的雲南姑娘,根本沒聽見媒婆兒說啥。這也不奇怪,快三十歲的人了,好不容易有個媳婦兒,而且又活生生地站在身邊,那心估計都快跳出來了。

他爹接過話笑呵呵地說:「他嬸兒,你給挑個日子,正好村長也在,你們懂得多,見過大世面,麻煩你們給挑個日子吧。」

媒婆喝了口茶水,吐出嘴裡的瓜子皮,「依我說就今天,但今天太急了,要不我回去查查黃曆,村長你說呢?!」

村長一直坐在凳子上抽煙喝水,只見他先是眯起眼睛,然後又睜大得像個核桃。

他頓了頓嗓子說:「查什麼黃曆,明天就行,明天是7月1號,香港回歸一周年的日子,這是個大日子,舉國同慶的大日子,老二真有福氣,正好趕上紀念咱國家的大喜事,這正是雙喜臨門啊!」

村長剛說完,屋頂上那隻雞「咯咯」地叫著跳了下來,正好跳在了桌子中間,茶壺都碰倒了,然後又「嗖」地撲哧兩下逃走了。

謝老二和他爹一個拿茶壺,另一個追打那隻雞。

「你們看,連你家雞都同意明天結婚,這隻雞明天就不要殺了做菜了。」村長笑呵呵地說。

說完後彈了下煙灰,拿手往後捋了幾下剛才受驚而耷拉在額頭上的頭髮,接著神情驕傲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葉,然後才抿著嘴巴喝了一小口。這一套動作下來,就如同在鎮上開會剛剛發完言一樣。

媒婆兒一拍自己的大粗腿,差點從凳子上站起來,「這好啊!村長水平就是高,就明天,老二結婚,跟國香港回歸的紀念日同一天。」

謝老二他爹又端起水壺沖茶水,激動地說:「明天就明天,一會兒就做飯,待會兒你們可要多喝幾杯。」抬頭又對謝老二吩咐道:「老二啊,趕緊和你小姨燒火做飯。」

3

下午謝老二來我家,讓我爸開拖拉機拉著他去鎮上買台電視機。我一聽去鎮上,也吵著要去。

謝老二扶著她的新媳婦兒上了拖拉機,倆人就坐我旁邊。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她,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除了我們鎮之外,其他地方的女人,況且還是雲南那麼遠。我看過地圖,雲南在我國的最南邊,離我們村子幾千公里,可真夠遠的。

拖拉機在土路上顛顛簸簸地行駛著,炙熱的太陽烘烤著我們,連吹過來的風都是燙的。謝老二他媳婦兒似乎不是第一次坐這種交通工具,兩隻手輕輕地把在車廂上,一點都不緊張。

她對沿途的一切都很好奇,眼睛捨不得眨地來回看著。她臉上的皮膚不是很白,略有點黃色,眼睛挺大,深邃而黝黑。雖然我年齡小不懂得審美,也沒有見過什麼大美女,但我覺得謝老二買來的這個媳婦兒就算是很漂亮的了。

謝老二掏出煙點上,臉上掛著微笑,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天一天都是笑著的。他對我說:「你以後得叫她二嬸兒了。」

我不知道為啥會緊張,手心裡全是汗。張了張嘴巴,卻沒有叫出來。

他媳婦兒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沖我莞爾一笑,她說:「你好啊!」

她的普通話非常好聽,簡直讓我有點陶醉。我整天整年地待在村子裡,除了看電視,根本就沒有聽過其他人講過普通話。

「二嬸兒。」我叫完後瞬間面紅耳赤。她卻咯咯地笑起來。

從鎮上回來的時候,拖拉機里多了兩個女人,謝老二說是他媳婦兒的兩個朋友,都是從雲南來的。

回到家後我爸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這倆女人就是另外兩個一起買來的雲南媳婦兒。

他們三個女人在車上稀里嘩啦地說著一些我聽不懂得話,應該是他們當地的方言。時而哈哈大笑,時而竊竊私語。

謝老二也聽不懂,但他就是傻笑,舒服地倚在車箱里,看著另外兩個女人,再看看自己的媳婦兒,是那種特滿足特甜蜜的笑。

快到村子時,突然那個頭髮比較短,鼻孔有些朝天的女人用非常蹩腳的普通話大聲對謝老二說:「你給你媳婦兒買新衣服了嗎?金項鏈和耳環有沒有買?」

「你別太摳門了啊,你如果沒有錢我們可不會跟你長久過日子的……」另一個女人緊接著說道。

她說完這話,我看見鼻孔朝天的女人用腳踢她一下,似乎提醒她說錯話了。

看了這兩個女人,也驗證了俺們村媒婆兒說的話是對的,這三個買來的雲南女人里,還真的就數謝老二買的這個漂亮了。

謝老二挺尷尬的,撓了撓有些亂的偏分頭,說:「今天帶的錢都買電視了……」他還想說什麼,嘴巴動了動,最後嘿嘿地笑起來。

「沒事兒……過兩天買也行,不過要抓緊啊!」鼻孔朝天的女人一臉冷漠,她看了眼謝老二的媳婦兒,接著對謝老二說道:「聽說你倆明天結婚,今天我們是代表她娘家人來的,按照我們那邊的習俗,你要給我們彩禮錢!」

謝老二臉上的笑容停止了,非常難堪,「什麼錢?多少?」

「聽說你家挺困難的,就一人給我們兩千塊吧,也不多。你要是城裡人的話,我們最少得要四千塊呢……」她很強勢的樣子,本來鼻孔就長得朝天,說完這話把頭輕微仰了起來,如果下雨的話雨水能直接落進她鼻孔里。

謝老二目瞪口呆,他的身體隨著拖拉機的顛簸不停地晃動著,看起來就像是重病未痊癒的傻子一樣。

我看到他媳婦兒偷偷地瞟了那個女人一樣,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要不一人給我們一千五吧,不能再低了,這個錢我也是拿回去給你岳父岳母的,他們把你媳婦兒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那個女人略帶感情地說道。

「嗯……今晚回家我準備一下。」謝老二黯然傷神。

聽堂哥講,謝老二買這個媳婦兒已經借了不少錢了。我在想謝老二如果有錢,肯定不會心疼再拿三千塊錢出來。從他看買來的這個媳婦兒的眼神里就能觀察到,他應該是非常喜歡人家。

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沒有錢,他是一個窮光蛋。再讓他往外拿錢,真的是比在他身上放一座大山還重。

4

謝老二娶媳婦兒是我見過最簡單的一場婚事,也應該算是我們村裡這幾年最簡單的婚事。沒有婚車,也沒有敲鑼打鼓送親迎親的隊伍。如果沒有大門口兩邊貼的一對喜字,還放了幾隻鞭炮,估計沒人知道他這是要結婚了。

像我這樣的小孩子喜歡湊熱鬧,誰家結婚我都愛去要喜糖花生吃。當我想進門問謝老二要幾塊兒喜糖吃時,只見他推著自行車從院子里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他的新媳婦兒。

他倆人今天都穿的非常乾淨體面,謝老二的白襯衣扎進褲腰裡,腳上的黑皮鞋雖然不是新的,但也擦得一塵不染。他媳婦兒好像化了妝,頭上插著一支花,上身穿著紅色的半袖襯衫,下面是一條玫紅色的褲子,一身喜慶的紅色真的像個新娘子了。

「二叔你幹啥去?」我好奇地問道。

「帶你二嬸兒去鎮上拍個結婚照去。」他臉色有點深沉,似乎不太高興,

忽然,昨天下午來的另外兩個雲南女人跑了出來,她倆拽著謝老二的媳婦兒嘀嘀咕咕地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說了約莫一分鐘吧,那個鼻孔大的女人又用普通話對謝老二說:「不用照相,以後再照吧,今天結婚,好好在家待著。」

另外那個黃頭髮的女人附和道:「對呀!照什麼相啊!都快中午了,家裡來這麼多親戚,都是為了你們來的,你倆不能不在家。」

我猜他們之前在屋子裡肯定就為這事兒計較過。

我看見謝老二有點生氣,操著蹩腳的普通話回道:「就去拍個照片,馬上就回來,要不我去借個摩托車,更能省時間,現在結婚哪有不照相的。」

我注意到謝老二的媳婦兒一直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兩隻手玩弄著自己的長辮子,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黃頭髮的女人上前靠謝老二近了一點,商量道:「改天照吧,我們一起去,我們也要照,我們三個都嫁到你們鎮上了,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個時候媒婆兒從衚衕里拐過來,她今天穿了一件刺繡的大紅短袖,像是一塊兒火燒雲一樣。

「老二,這是要幹嘛去?今天結婚還要騎自行車出去啊。」她看見這情景急忙大聲問道。

謝老二尷尬地笑了笑,「嬸兒,我準備帶她去鎮上拍個照片。」

媒婆兒並沒有搭理謝老二,她先是看了眼那兩個雲南女人,眼神似乎有點緊張,表情很奇怪的樣子。

我年齡雖然小,看不出媒婆兒的心思來,但我察覺到她好像對拍照這件事兒有些忌諱。

忽然她哈哈大笑,對謝老二說:「老二啊,你著急拍照昨天怎麼不去?現在看把你著急的,改天再去,你這個貌美如花的新媳婦兒還是我託人給你介紹來的,改天拍照我也去合個影,行了,快進屋吧。」

然後她又指著門口處停放的幾輛摩托車和自行車說:「你看家裡來了親戚,都是來看新媳婦兒的,你倒好還要出門,趕緊進屋招呼客人。」

謝老二沒有說話,把自行車往牆邊一靠,表情失落地往屋子裡走去。

我看見他媳婦兒偷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並不是失落,而是帶著歉意和愧疚,似乎還像是做錯了什麼。

5

謝老二就這樣有了新媳婦兒了,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村裡人逗他:「老二啊,現在有媳婦兒了幹活兒也有勁兒了。」

還有人說:「老二,你大哥天天在家看著你媳婦兒,他不眼饞嗎?」

對於這樣的問題,謝老二總是笑而不語,打個哈哈遞支煙就敷衍過去了。

或許這個故事這樣結局就會很完美,很有愛。謝老二和他買來的媳婦兒幸福安穩地生活下去,再生一個大胖兒子……

但如果這樣的話,他的雲南媳婦兒也不會跳井身亡了。

6

一切反轉都在那天傍晚,落日剛剛浸入村子西邊的山後面,炊煙裹著家禽和牲畜的叫聲在村莊的上空飄蕩著,一片祥和。

我和堂哥要去村後面的樹林了挖蟬蛹,剛好路過謝老二家。

他家突然來了好多人,衚衕里停滿了摩托車和拖拉機。院子里擠滿了人,還傳出爭吵的聲音。

「謝老二,你這個媳婦兒怎麼沒跑?」 有個絡腮鬍子的男人站在院子中間生硬地喊道。

沒等謝老二反應過來,他忽然上前拽住謝老二媳婦兒的頭髮,幾乎是怒吼地喊道:「你那倆同夥兒呢?去哪裡了?趕緊說……趕緊說呀!」

還有一個腿腳不好的男人也上前問她,「那兩個女人去了哪裡?你知道不知道?求你了,告訴我們……」

謝老二迅速上前把那人的手拽開,非常生氣地說:「你倆這是幹什麼?出什麼事兒了!」

絡腮鬍子似乎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火,鬆開手後,哀嘆了一聲坐在了地上。

「跑了,人跑了,我跟他的媳婦兒都跑了。」他說完竟然哭了起來,一個外形霸氣的漢子竟然哭了起來。

腿腳不好的男人點上一支煙蹲在了地上,神情暗淡,萎靡不振,似乎也要哭。

謝老二慌了,不光他慌,他一家人包括村裡來看熱鬧的人都慌了。農村人一輩子和土地打交道,哪裡遇到過這樣的狀況。院子里昏黃的燈光下,他們一家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卻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交流。

「你們有話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來,大家都坐下。」謝老二說這句話有點緊張,手顫抖著拿出幾個沾滿油灰的凳子分給他們。

這倆男的就是另外兩個雲南女人的買主,今晚他們來的原因是他們倆的媳婦兒同時消失了。

最先發現自己買來的媳婦兒跑掉的是絡腮鬍子,他一個人生活,父母早就沒了,今天下午在田地里幹了一下午活兒,傍晚回家卻發現門開著,媳婦兒沒有了。關鍵是家裡的錢也沒了。村裡有個人告訴絡腮鬍子,他媳婦兒4點鐘左右背著個包出了村,這個人問她幹啥去,她說去隔壁村找人。

絡腮鬍子以為自己的媳婦兒去隔壁村找老鄉玩,就騎著摩托車來到了腿腳不好的男人家,到了後才發現他媳婦兒也沒了,遭遇一樣,人財兩空。於是倆人先是帶人在鎮上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後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的謝老二家。

他們在交談時,我看見謝老二的媳婦兒一直低頭不語,輕微地抽泣著。不知道她對這件事兒到底知情不知情。

謝老二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焦眉皺眼的,他點上煙雙眼無神地看著自己的新媳婦兒,半天后說:「你知道你那倆老鄉去哪裡了嗎?知道的話快告訴這倆大哥,他們著急死了。」他的語氣也有些著急。

整個院子里的人都看著他媳婦兒,似乎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只見她擦了幾下眼淚,聲音很小地說:「不知道,」然後起身走進了屋子裡。

「你別走,求求你告訴我那個女人去了哪裡?」絡腮鬍子歇斯底里地喊道。

跟來的那些人也跟著不滿地嚷道:「趕緊說,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是不是騙了錢就走……」

院子里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比謝老二結婚那天的人還多。

我堂哥拽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出去。

來到門口外面黑暗的衚衕里,他掏出煙,但沒有點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們買來的這幾個媳婦兒全是騙子。」他小聲對我說,表情非常的嚴肅,不像往常天天弔兒郎當的樣子。

「什麼意思?」我一臉的迷惑。

我堂哥左右看了下,發現沒人後,又往我身前靠了靠,「今天下午我從謝老二家路過,忽然一個人趴在他家牆頭上,我一看是二嬸兒,她也看到我了……」

「她趴牆上幹嘛?」我不解地問道。

「誰知道呢!是不是也想離開這裡!她看見我後,非常害怕的樣子,就掉到院子里了。如果不被我撞見的話,現在也就找不到人了吧。」堂哥點上煙,心事重重地說道。

我呆若木雞,不敢相信堂哥說的話是真的。謝老二的媳婦兒為什麼會跑呢?她要去哪裡呢?她既然都和謝老二結婚了,幹嘛要選擇離開這裡呢?

正當我陷入深深的迷惑中時,忽然堂哥跑到院子里喊道:「二叔,我二嬸兒下午好像也要跑。」

他這一句話剎那間如同在院子里扔了一顆炸彈,滿院子里的人都看著我堂哥。尤其謝老二的表情,不僅僅是瞠目結舌了,連手裡的煙都掉在了地上。

我心裡「噗通」一下,年幼的直覺告訴我,堂哥似乎要闖禍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謝老二上前朝我堂哥頭上打了一耳光,非常不冷靜地看著他。

「我沒胡說八道,我看見了,我下午路過這裡,看見我二嬸兒爬牆呢!手裡還拎著包,看見我後嚇得掉院子里了。」堂哥辯解道,臉上紅撲撲的。

謝老二震驚地看著我堂哥,用手指指著他問:「你說的是真的?可別他媽的胡說八道,這麼多大人在這裡,別騙我。」

「你們不信就問我二嬸兒,我親眼看到的。」堂哥語氣有些著急,嗓門略微地抬高。

謝老二緩了緩神,兩隻腳似乎邁不動步,沒等他走進那間矮小的屋子,他媳婦兒忽然跑了出來。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兩隻手抱著謝老二的腿,「我以後再也不會跑的,求你原諒我,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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