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焦大所罵暗指何人？

06-11

焦大，寧國府元老級奴僕，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冒死救過主子的命，這才有了日後賈府的繁華。正因為焦大有恩於賈府，所以寧國府的主子們對他另眼相看，但是焦大卻很看不慣賈家這些不孝子孫的所作所為，加上倚老賣老，居功自傲，擺「老資格」，於是就有了酒後痛罵這一段非常精彩的描寫。這個自稱「焦大太爺」的老倔頭出現在書中的第七回，字數雖然不多，但那一連串揭短亮醜的叫罵卻給人留下極其深刻印象。事情的起因是大總管賴二派焦大去送秦鍾,他認為不公道，欺軟怕硬，便罵開了「有了好差事就派別人,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爺蹺蹺腳,比你的頭還高呢.二十年頭裡的焦大太爺眼裡有誰?別說你們這一起雜種王八羔子們!」正罵的興頭上,賈蓉送鳳姐的車出去,眾人喝他不聽,賈蓉忍不得,便罵了他兩句,使人捆起來,"等明日酒醒了,問他還尋死不尋死了!"那焦大那裡把賈蓉放在眼裡,反大叫起來,趕著賈蓉叫:"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眾小廝見他太撒野了,只得上來幾個,揪翻捆倒,拖往馬圈裡去.焦大越發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看看，罵得最狠的是「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這句話，那麼，罵的是誰呢？還是要從明線、暗線兩個方面去分析。明線，說法很多，如果把研究這一專題的文章編成集子，恐怕要出好多本書了，但仍是眾說紛紜、各抒己見、各執一詞，莫衷一是，焦大罵誰仍是個難解之謎。一般的說法是：「爬灰的爬灰」是指賈珍與兒媳婦秦氏；「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是指秦氏與賈薔。其實研究者也只是從賈珍的性格推斷，他能幹出爬灰這樣的亂倫之事。至於「養小叔子」是指秦氏一說也是披風捉影。猜與秦氏有關係的還有寶玉、賈芸、賈芹、賈藍。說鳳丫頭的也不少，和誰呀？寶玉、賈蓉、賈瑞等等。秦可卿是嬌美柔弱，孝敬守禮的賢惠媳婦，是兩府公認的大好人，可謂有口皆碑。她按照「賢妻良媳」模式打造自己，尊老愛幼、和善對人。在為人處世上，秦可卿留給兩府各種人的印象都很好，就連賈母也「素知秦氏是極妥當的人，生得裊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乃重孫媳婦中第一個自得之人」。以至她死後「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敬，平輩的想他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他素日的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莫不悲號痛哭」。這段描寫說明秦可卿曾經是寧國府好的管家人，是賢惠的兒媳，賢良的妻子，治家的能人。要把這樣優秀的人寫成「淫喪」也是很難為作者、編修者、批註者的，但是不這樣寫那兩句「爬灰」「養小叔子」的話又罵不出來。於是，這段題目改過，內容刪過。《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秦可卿淫上天香樓》、《秦可卿死受五花誥》，現在看到的題目是《秦可卿死封龍禁尉》，比「淫喪」還要含蓄很多。不僅秦氏堪比竇娥，在情節上派焦大也有些牽強。尤氏說：「我常說給管事的，不要派他差事，全當一個死的就完了」，賴二為什麼還要派他？是府里沒人？捆綁賴大的「眾小廝」應有三、五個吧？莫非賴二憋著壞要讓焦大罵出這令人「魂飛魄散」的話來？非也！是編著者憋著勁、拐著彎要讓焦大罵出這令人「魂飛魄散」的話來。秦氏在書中的不幸實在是因為她的名字叫「清可頃」，她的死是編著者對大清王朝的詛咒。可惜，很多人沒有看到書中的暗線所示。由焦大的罵聯想到秦氏的死是合理的，但其引申的含義還大有文章。絕大多數人對焦大的罵是肯定和讚揚的，典型的如魯迅先生在《言論自由的界限》一文中說：「其實是，焦大的罵，並非要打倒賈府，倒是要賈府好，不過說主奴如此，賈府就要弄不下去了。然而得到的報酬是馬糞。所以這焦大，實在是賈府的屈原，假使他能做文章，我想，恐怕也會有一篇《離騷》之類」。魯迅把焦大的痛罵主子竟然與屈原的怨君、諫君相比，認為其本意性質相同，極力讚揚焦大直抒胸臆的反叛精神和桀驁峙立的精魂氣質。但是，筆者認為潛伏著的暗線才是作者、編修者、批註者要表達的真情實意。內容為觀點服務，明線為暗線服務，如果不在情節上布下迷魂陣，怎麼能罵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話？猶如筆者上篇博客所寫：「姓金的，你是什麼東西」一樣，這是需要明線來鋪墊的。其實，《紅樓夢》作者吳梅村（一家之言、呵呵）在現實生活中就曾遭遇過這樣的經歷。1644年吳梅村在得知崇禎皇帝弔死的消息後，上吊自盡被家人救下，堅持十年不作清朝的官。1653年（順治十年）在清廷的威逼下，在家人的苦勸下他被迫赴京出任清政府秘書院侍講、國子監祭酒（大概相當於教育部長吧），四年後以丁憂為由回鄉一直到1672年病故。仕清四年成了吳梅村痛悔萬分的經歷，這在他留下的大量作品中可以看到（與《紅樓夢》一樣，作品中隱喻頗多）。一次，吳梅村與朋友一起看戲，劇目為《買臣休妻》，期間，演員突然瞪著吳梅村念了一句道白：「姓朱的有甚虧負於你？」吳梅村頓時面紅耳赤、羞愧不已。朱明王朝姓朱，朱買臣也姓朱，念的是台詞（明線），羞辱的是你吳梅村出任清朝官吏（暗線），誰能認定那個演員說的「朱」就是大明王朝並以此治罪？只有當事人與在場的部分觀眾心知肚明罷了。《紅樓夢》中的明線、暗線也是如此啊！焦大所罵另外的含義是什麼？這就是「暗線」所要揭示的內容：首先，《紅樓夢》一書中人物姓名都是有特殊含義的，如「賈」為「家」，「花」為「華」，「秦」為「清」（南京話這兩字發音極為接近），秦可卿意為「清可頃」，秦業意為「清孽」，秦鐘意為「清終」。那麼，「焦」姓的特殊含義是什麼？有人解釋為：焦急、焦土、焦雷、焦愁、心焦、焦燥、焦悶，有的甚至把「焦」與鰲拜的「鰲」連起來，結果是「驕傲」。到底是什麼意思？筆者認為：這個「焦」就是「胡」的意思，「胡」北方少數民族也。大家想一想，在做飯的時候飯菜燒焦了，一般的說法是不是「胡了」？燒焦的部分黑黃並發硬，北方人稱之為「胡嘎巴」，也有「焦糊」一詞。焦大就是胡大，胡罵也可理解為罵胡。第二，賴二派焦大幹什麼？送秦鍾回家。「秦鍾」意為「清終」，焦大送「清終」就是為清朝送終。筆者認為《紅樓夢》創作於清初，那時清軍剛剛入關，局勢飄忽不定，清朝統治者內部矛盾突出，在清廷為官的吳梅村看的清清楚楚，明朝遺老遺少也盼望著清朝快點垮台，於是，就有了「清終」這樣一個人名。正所謂「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1644年北京金鑾殿三易其主，大明——大順——大清）」，清朝是「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盼著大清完蛋）」。書中秦氏父子（女）三人的名字都是指向清朝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焦大暗線里罵的是誰？筆者認為罵的是入關前後的清朝最高決策人物多爾袞和小皇帝福臨的母親孝庄。於清來說，攝政王多爾袞足智多謀雄才大略，抓住時機果敢決策，率領八旗火速進關，才有了大清王朝一統江山。於明來說，多爾袞就是夷族入主中原、塗炭生靈的罪魁禍首，十惡不赦。話歸本題，多爾袞有「爬灰」的亂倫行為嗎？那就要問：叔公公和侄兒媳婦算嗎？好像沒有不算的理由。如果算，那就有，而且應該就是焦大所指。多爾袞和誰？其親侄兒豪格的大福晉。「福晉」為漢語「夫人」音轉而來，就像「章京」為漢語「將軍」音轉一樣。豪格，皇太極九個兒子中的老大，其繼承了爺爺努爾哈赤、父親皇太極神勇遺風，打仗有兩下子，但在隨機應變、把握全局的能力上就比十四叔多爾袞差多了。崇德八年（1643）八月初九，皇太極暴逝，生前未立嗣君。作為長子，豪格最有可能繼承皇位，此時的多爾袞也在虎視眈眈地覬覦帝位。二人雖為叔侄，豪格卻比多爾袞大三歲（這一年多爾袞31歲，豪格34歲）。從年齡、閱歷、功勛、地位等方面說，兩人各有優勢。在議定皇位繼承人的會議上，代善等親王、權臣提出由豪格繼承皇位，這時豪格卻極不成熟地推辭說「德小福薄，難以承擔」。歷史的轉折有時就在瞬息間，豪格一句客氣話使他錯失皇位。阿濟格、多鐸順勢提出應立多爾袞，但更多的人表示應立皇子，最後，還是多爾袞提出折衷建議：由皇太極第九子福臨繼承皇位，多爾袞與濟爾哈朗輔政，這樣，一場劍拔弩張的危機終於冰消雪逝了。入關後，順治四年豪格征四川滅張獻忠，第二年二月被告有罪入獄，三月逝，死因說法很多。豪格有福晉九人，嫡福晉崇德元年被豪格殺死，大福晉（繼福晉）為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伯奇），此女與多爾袞有染（從豪格論是叔父與侄兒媳婦，從多爾袞元妃論是姐夫和小姨子）。豪格的大福晉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伯奇）與多爾袞何時交往，無從可考。豪格死後，這個女人要多爾袞給她一個名分。聰明的多爾袞先讓阿濟格和濟爾哈朗同時娶了豪格的另外兩個側福晉，在多爾袞元妃故去後，他才把博爾濟吉特氏娶進王府。多爾袞以為這樣可以減少非議，但事實上並沒有擋住人們的議論紛紛，這就是辱罵多爾袞「爬灰」的由來。「養小叔子」說的是庄妃和多爾袞，兩人是叔嫂關係。這位三代帝王背後的女人，經歷了丈夫皇太極時期，又培養、輔佐了兒子順治、孫子康熙兩代君主，在清初歷史上可謂是貢獻非凡，說是傑出的女政治家也不過分。但從大明王朝遺老遺少的角度去看，庄妃無疑就是一個禍亂中原的女妖，《紅樓夢》一書中影射、辱罵庄妃的地方很多，還待筆者慢慢道來。順治帝登基時剛剛六歲，攝政王多爾袞執掌朝綱，庄妃與多爾袞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因此引起的非議也很多，特別是關於「太后下嫁」的爭論此起彼伏，限於博客的篇幅就不能一一展開了，這已經是很長了。還有幾句必須說的：一、焦大罵：「你們這一起雜種王八羔子們」，「雜種」有非我族類的意思。二、鳳姐說：「何不打發他遠遠的莊子上去就完了」，這莊子是不是烏進孝的那個黑山莊？要走一個月零兩日，估計是瀋陽一帶到北京的距離。三、脂批「忽接入焦大一段，真可驚心駭目。一字化一淚，一淚化一血珠」，深仇大恨的民族血淚盡在其中。四、與焦大醉罵有聯繫的，秦氏病重時拉著鳳姐兒的手說：「這都是我沒福。這樣人家，公公婆婆當自己的女孩兒似的待」，蒙側批：「正寫幻情，偏作錐心刺骨語。呼渡河者三，是一意」，「呼渡河者三」是兩宋之際抗金名將宗澤臨終之語，宗澤臨終三呼「渡河」，抱著不能驅逐金胡，恢復中原的遺恨而去。批者提到此事，暗線所指金人、清朝更為明確。